涂好伤口后,两人静默僵持了许久。
还是裴听月先出声,她嗓音带着疲惫和哑意,“嫔妾这两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给皇上做糕点一事便耽搁了,本想着明日打起精神,给皇上做好送去的,没想到皇上执意来了嫔妾这里。”
谢沉将她散乱的头发掖到耳后,对上她的眸子,直接说道:“近日后宫传的流言,朕知道了。”
裴听月浑身一颤,呼吸急促了点。
谢沉接着问她:“你就没什么来问朕的?”
裴听月慌乱移开眸子,浓密纤细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颤着,她摇摇头。
谢沉扳过她单薄的肩,再次朝她逼视过去:“若朕说,就是因为你长得像良妃,朕才宠你,你怎么办?”
裴听月全身僵硬住,许久后她闷闷应了一声。
谢沉问:“这是什么意思?”
裴听月低垂下头,一句话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没关系。”
谢沉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又问一遍。
这回裴听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没关系。”
滚烫的泪落在谢沉手背上,直灼到他心底去,将他心窝生生搅碎了。
谢沉竟有些说不出来话了:“你…”
裴听月噙着泪,眸中泛着痛到极处的涟漪,声音哆嗦的含糊不清:“这是嫔妾反复想了两日得出了结果。哪怕皇上是因为嫔妾长得像良妃娘娘而宠幸嫔妾,而喜爱嫔妾,也没有关系,只要皇上还愿意见嫔妾,还愿意让嫔妾陪在您身边,这就够了。”
说着说着,裴听月再也忍受不住,脆弱惶恐地看着谢沉,“皇上,嫔妾好难过,抱抱嫔妾好吗?”
谢沉心尖钝痛着,他将人抱到怀里,这才发现,她身上很凉,还发着抖,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裴听月紧紧抱着他,在他怀里呜咽:“皇上,听月真的好喜欢你。”
谢沉垂下微红的眼眶,轻声道:“朕知道的。”
他知道她的心意的。
很早之前就知道。
一开始,她就对他说喜欢他,他只当是奉承讨好。
后来她愿意和他同生共死,他才把这话当了真,那时候,他眼里才真正有她。
现如今,她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欢喜雀跃,会因为怀不上他的子嗣而懊恼,她也会不在乎一切,只为了能陪在他身边。
她的心,比他想象中更虔诚。
素来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帝王心甘情愿作出了回应,“朕也喜欢听月。”
这是这么久以来,裴听月第一次听到他确切的回应,她一时怔住,垂泪看着面前的人。
最早以前的时候,他总说知晓了,却没有下文。新妃入宫那次表露感情,也只是说心里有她。
可到底有多少呢?心里有她这是一个可大可小的概念。
这次是真真正正将喜欢摆到了明面上,让她窥得了具体份量。
谢沉给她擦着泪,重申道:“不是喜欢像良妃的听月,朕喜欢的,是在前面给朕挡箭的听月,是乖巧无比的听月,是对朕撒娇的听月,是说喜欢朕的听月。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你是裴听月。”
裴听月像是不敢置信,她澄澈明净的眸子里满是泪水:“真的吗?”
谢沉对她轻轻点头。
裴听月像是得了救赎似的,在他怀里哭到哽咽,“所以传言都是假的!她们都是乱说的!”
“都是假的。”谢沉眸光柔和下来,“不许哭了,一会又魇住了。”
裴听月慢慢将情绪缓了下来。
谢沉无奈看着她红肿的眼眶:“眼睛那么肿,朕看你明日怎么出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