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妃在旁,裴听月却什么都没有问,只静静听着黎婕妤滴水不漏地回答别人问题。
她心下已对两位新妃有了评价。
一位嚣张跋扈,有秦太后这个强硬后台。
一位沉静聪慧,与皇帝有情分在。
都是和她争宠的劲敌,看来,往后的日子热闹着呢。
正思虑间,闻得席间有人问:“怎么没见裴美人的贺礼?”
裴听月掀起眼皮向发问之人看去,竟是刚入宫、坐在她对面的秦婕妤。
秦婕妤回望了过来,她红唇勾起:“刚才和姐妹们闲聊间,闻得各位姐妹用心给皇上准备皇生辰礼,却独独没有听闻裴美人准备的贺礼,心下疑惑,才有此一问,裴美人可不要嫌弃我唐突才是。”
裴听月摇头:“嫔妾不敢。”
“那便好。”秦婕妤脸上作出好奇的表情,“所以,裴美人准备的什么贺礼?”
裴听月正要回她,主位上传来男子淡淡的嗓音:“秦婕妤这么想知道?”
听到这生疏的称呼,秦婕妤差点维持不住表情。
她刚刚入宫,多少得给她一些脸面吧?
哪怕不以闺名称呼,也可以叫声表妹,何至于这么疏离,以姓和位分相称。
这样唤她,和寻常后妃有什么区别?
秦婕妤面色变了几变,最后勉强笑道:“听闻裴美人是皇上最宠爱之人,嫔妾一时好奇罢了。”
谢沉不咸不淡扔下一句:“最宠爱之人?你消息倒是灵通。”
席间气氛因这句话微微凝滞。
秦婕妤僵在座位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去。
众妃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摸不准皇帝的态度,不敢替秦婕妤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秦太后开口疏解了紧张气氛:“哀家也好奇,裴美人送了皇帝什么生辰礼?”
她心里暗暗骂着自家侄女。
进宫第一晚不好好表现,非得挑事不可。挑事就挑事吧,哪怕挑个软骨头捏也行啊,结果挑到了皇帝心头上的人,直直向枪口撞去。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秦太后亲自开口,谢沉没在冷着脸了,眉眼和软下来,对她道:“儿臣身上这身衣袍,便是裴美人亲手做的。”
秦太后上下打量他一番,眼里有几分意外,赞叹道:“皇帝穿这件衣袍很合身,可见裴美人是用了心的。”
崔皇后看了看,也夸道:“裴美人绣功不俗。”
太后和皇后的夸赞,裴听月自是要回的,她唇边浮起一抹轻笑:“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谬赞了,嫔妾不敢当。”
“你是个用心的好孩子。”秦太后和蔼笑着,又转向席间,“嫣儿啊,往后伺候皇上,你可要学学裴美人这份用心。”
有了台阶下,秦婕妤脸色自然了些:“是,嫣儿知道了。”
小插曲过后,众人目光又回到台间歌舞上。
秦婕妤一连喝了好几盏酒,直到脸染醉意才停下来。
她心里窝着一团火。
准备好的琵琶曲被人表演了,为了不被人笑话,自己只能仓促表演舞艺,此乃其一。
明明自己身份特殊,可得一宫主位,没想到只得了一个四品婕妤的位子,此乃其二。
想给这位裴美人使个绊子,却得了个没趣,此乃其三。
接二连三的不顺让秦婕妤心头火意旺盛,她越想越忍不住。
在醉意最盛时,她重重落下酒盏,扬声道,
“这歌舞实在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