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心口一窒。
你疯了
我是认真的。他目光坚定,当年你走后,我便烙下了你的名字,就生怕那一次我战死了,没人知道我爱你。
如今我们都还好好地活着,画屏,能不能嫁给我。
我别开脸,你的心意我承受不起。
母亲经历过的悲剧,我不想自己重蹈覆辙。
他想说什么,我却摇了摇头,起身:我累了。
晚些时候,母亲来到我的房间。
她看着我,叹了口气:楚少帅今天做的事,全上海都知道了。
我没作声,看着窗外。
母亲轻轻拍着我的手,你若真的一点不在意,为何从医院回来后,总是失神
你午夜梦回,总是会喊他的名字。
我浑身一僵。
可妈妈还是在继续地说着。
你一个弱女子,在沪上打拼出这份家业,吃了多少苦,妈妈知道,所以妈妈也希望你,有一天能有个依靠。
画屏,当年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他今天的样子,不像作假。
男人是靠不住。我重复着妈妈小时候和我说过的话。
母亲看着我,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不是每个男子都是那般恶劣。
我心底有些忐忑,但还是没立马应下母亲的话。
一连半个月,楚云霄每日清晨六点就带着忆屏准时出现。
送的礼物都是不重样的。
第只是第十六天时,门外突然空了。
倒了晌午时只有一个副官,送来一盒云片糕。
少帅和忆儿呢我下意识地问。
副官垂首:少帅今日军中事忙。小少爷昨夜有些咳嗽,便没带他出来。
之后接连数日,皆是如此。
礼物不断,人却再没出现。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
这天,我去常去的药铺给母亲配安神茶。
临走时,听见掌柜的和熟客低语。
听说了少帅府那位小少爷,病得不轻,高烧好几天了。
可不是,连楚少帅本来是想照顾孩子的,可听说是旧伤复发,自己都倒下了。
我手里的纸包啪一声落在柜上,药材散了出来。
掌柜的回头,看见我煞白的脸,忙住了口。
我立马上了外面的黄包车。
少帅府,快!
车轮滚滚,我的心也跟着颠簸。
少帅府的警卫见是我,没有阻拦。
府内气氛凝重,下人们脚步匆匆,脸上带着忧色。
副官引我到一处院落,低声道:小少爷刚退烧睡下,少帅在里屋,一直没怎么休息。
我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楚云霄靠坐在床头,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寝衣。
他的脸色白得像宣纸,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肩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渗出血色。
听见动静,他缓缓抬眼。
看见我,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挣扎着想下床。
别动!我几步上前,想按住他。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扯。
我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
他双臂收紧,把我搂住。
画屏。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滚烫的呼吸喷在我颈侧,你来了。
我僵着身子,却没推开他。
忆儿怎么样
医生说已无大碍,睡着了。他稍稍松开我,目光却依旧锁着我。
他看着我,犹豫后,再一次开口道:画屏,你知道我也受伤了,这一次,我怕我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嫁给我,好不好
看着他这模样。
母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心底那道坚守多年的防线,在这一刻,寸寸碎裂。
我轻咬了下唇后道:那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千万不能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