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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翊刚回到住处,便收到了阎罗王的指令。
在成为无常之前必须要在乾坤境中经历一场人间模拟。
在这场模拟中,将失去他所有的记忆和能力。
这主要是考验鬼差是否有坚定的心智能够不受情绪影响,在任何时刻都保持自己冷静的思维。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的确有些难度,但是对于已经活过两世的程翊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到了说好的日期,程翊来到阎罗殿,丝毫没有犹豫的直接就踏入了乾坤境内。
可程翊前脚刚刚踏进乾坤镜。
后脚黎志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也紧随着程翊的脚步进入了乾坤镜当中。
前十几年,程翊的生活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直到程翊刚刚步入初中,在厕所内见到了一场校园霸凌。
为了能够保护被霸凌的女孩儿,他也成为了校园霸凌的对象。
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不仅殴打他,甚至还在精神层面上折磨他。
让程翊给他们磕头,逼迫程翊和那个女孩儿亲吻,甚至还扒光程翊的衣服。
程翊,对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们就不会盯上你。
那女孩哭着看着程翊伤痕累累的模样。
可是她那洁白的校服也被踩得浑身都是脚印。
别哭,没事的。
程翊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一定要变得强大,不会再让身边的人受委屈了。
那天,他们把程翊围到了厕所对他拳打脚踢。
女孩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直接跑到了厕所将程翊护到了自己的身下。
一拳一脚,她那单薄的身躯本就因为营养不良而那样脆弱。
不知道谁踢中了她的肝脾。
她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在程翊面前彻底没了气息。
围绕着的那股栀子花的香气最后还是消失了。
这种巨大的折磨让程翊每天都浑浑噩噩,甚至产生了轻生的想法。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没有生的意义。
黎老师,学校里面存在着严重的校园霸凌,栀子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当学校宣讲校园霸凌时,程毅才明白那些人他们所做的事情是违反了学校的规定的。
他鼓起勇气走到老师的办公室门口。
可是没想到当他刚刚说这句话,就看到老师的嘴角浮现出了一抹冷笑。
他们怎么只欺负你们不欺负别人你应该从自己的身上找问题。
这番话直接给小程翊浇了一个透心凉。
可是,他们的做法是不对的。
你是老师吗你凭什么说不对
黎志居高临下的看着程翊。
他的心里面浮现出了莫名的爽感。
没想到他也有这一天,看着高高在上的无常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如果不是程翊,他不可能会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从那个老女人嘴里知道程翊是鬼差里的头头儿。
当时他和姜明月经历的那些事情肯定都是他授意的！
如果不是去了枉死城,他怎么可能在老女人手里讨生活。
而且那老女人居然还嫌弃他,找了其他的小白脸。
而且如果不是他跑得快,现在早就到了其他的老女人手里。
她们的嘴巴又丑又皱,身上的皮肤也松弛到令人作呕。
想一想,黎志都忍不住哆嗦。
实在接受不了就去死,你这种恶心的孩子留在社会上也是垃圾。
一想到这,黎志嘴里不断涌出恶言攻击着程翊的内心。
他就要在这里击溃程翊,让他也感受他曾经感受过的痛楚。
可是他越说,程翊脸上的表情越冷静。
程翊终于发现了想法与身体情绪之间割裂。
头更痛,好像被丝裂开了一样。
突然间,大脑里涌现出了很多东西。
那些他早就已经淡忘的曾经。
程毅刚出生的时候是家中的独子,但是父亲的官阶不算特别的高。
因此进入到国子监学习的时候,他经常受到同龄人的欺辱。
那些官阶比他父亲高的家中的子弟,丝毫没有法度的观念。
欺男霸女,横行于世。
当时的程翊毫无反手之力,是公主的出现才挽救他于水火之中。
从那个时候那个小女孩儿的模样就深深的刻进了程翊的心里。
只不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过于悬殊,程翊也从未肖想过其他。
他只想着倘若有一天公主有难,能助她一把就好。
只是程翊高估了他的能力。
在公主去和亲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泪眼婆娑的坐上马车,去一个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后来只听说公主死了,没有人知道原因。
那个国家以公主犯错为由,大肆发起进攻。
那么美丽善良的女孩儿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更成为了千古罪人。
想到这,程翊猛地抬起头抬起头看向黎志:你说的不对,这个世界没有受害者有罪论,只有恶人才有罪。
看到程翊居然敢反抗他,他抬起手就要冲程翊打去,却一下子被程翊抓住了胳膊。
那巨大的力道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初中大小的孩子身上。
黎志的脸上漏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你想起来了
程翊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
黎志,你胆子不小,乾坤境都敢闯。
听到程翊的话,黎志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他甚至没有任何反抗的意图。
因为他知道程翊目前的鬼力是他无法抗衡的。
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果然滑跪的很快,只是可惜程翊不是姜明月。
对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他没有再跟黎志多说废话,而是将他随手塞进了旁边的瓶子里。
既然这么喜欢扮柔弱,就把他扔进南风馆吧。
估计那里的男鬼应该会更喜欢他这样的。
程翊飞身上天,劫雷滚滚。
这是未完成乾坤境试炼的惩罚。
可现在程翊也没办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接受乾坤境的磨炼。
而且程翊之前听说只要度过乾坤境的雷劫,不仅能通过试炼,而且能力也会提升一大截。
只不过风险很高,几乎很少人愿意尝试。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打在程翊的身上,就连身上身为法器的衣服都变得破破烂烂。
周围的土地被雷轰的连跟草都没有了。
直到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程翊已经力竭。
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学校里那些霸凌他的同学诡异的出现在了程翊的面前。
他们狞笑着,冲着程翊就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揉软的身躯挡在了程翊面前。
姜明月,怎么是你
被霸凌的女孩的样貌在程翊的眼前逐渐清晰变成了姜明月的模样。
可程翊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姜明月看着程翊,扯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
对不起,又是我让你变成这样的。
姜明月被抓后的处罚就是在乾坤境中日复一日的被折磨。
直到那天,程翊出现在她的面前。
姜明月还以为是她所幻想的场景投射出来。
直到天雷落下。
她才意识到那个救她于水火中的人真的是程翊。
以前总是你挡在我面前,这次我终于可以挡在你面前了。
听着姜明月的话,程翊的心突然觉得胀胀的。
可是当时刀刺入心尖的痛也是真的。
姜明月,我不知道被霸凌的人是你,如果我知道,那我不会救你的。
程翊的一字一句落在姜明月的心上。
她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僵在了那里。
程翊,你说什么
姜明月,你的把戏已经对我没用了。
程翊微微闭了闭眼眸。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全是人为罢了。
那些霸凌学生出现在程翊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这是有人布的局。
直到姜明月出现,程翊更加肯定了这一想法。
霸凌,救赎。
多么曲折的剧情。
又是多么伟大的爱情。
可惜最后这笔,画蛇添足了。
姜明月,我们初遇时的场景也是你算计的吗
最开始见到的她太过于洁白无瑕,以至于之后她所做的一切,程翊都没有放在心上。
从程翊心里,姜明月是月亮。
和公主一样的月亮。
高悬于天空之上。
悲天悯人,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
只是现在这月亮脏了。
程翊,不是这样的,我从来都没有算计过你。
姜明月飞快的摇头。
她当然不可能承认这一切。
毕竟她现在还需要依靠程翊带她离开这里。
要知道在乾坤境的每一天她都备受煎熬。
程翊的幻境反馈出来的是校园霸凌,但不是每一个进入到这个幻境当中的人都是这样柔和的。
姜明月要在这里不断轮回充当受害者的角色。
她受够了！
第一次和你见面,我是真的想救你的。
姜明月放软了口气。
从前她只要这样说话,程翊就会心软不管她提出什么条件,程翊都会答应。
看着姜明月的神情,程翊突然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骗他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头到尾,从来没有存在过。
程翊站起身,挥了挥手,那些霸凌的学生就在转瞬间烟消云散。
万籁俱静的空间中,只剩下姜明月的哭声。
以后别再见面了。
这是程翊给姜明月最后的仁慈了。
程翊从乾坤境中走了出来,特地将黎志扔进了南风馆。
而且还特别吩咐了当地的鬼差兄弟好好关照关照他。
既然这么喜欢依附别人而活,那么就让他依附个够。
只不过后来听说忍受不了屈辱化为厉鬼被当场打的魂飞魄散,这就都是后文了。
程翊晋升为无常,地位提升了一大截。
每日工作兢兢业业。
这天他在人间游荡,突然看到一袭白衣。
那背影太过熟悉,让程翊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跟在了那个女孩的后面,看着她走进墓园,拿着白色的栀子花在墓碑前拜了拜。
如果有来生,希望你能够过得好。
听着她的呢喃,程翊走上前,一眼就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
那是他的脸。
虽然说昆仑镜中的时间不过短短十几年,但是却在程翊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栀子。
程翊轻轻呢喃。
嗯。
女孩转头,白色的连衣裙在风中飘荡。
她看向程翊,嘴角边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就像是一朵栀子花一样,叫人沉醉。
程翊,好久不见。
这次我终于没有什么要背负的东西了。
风中突然传来了铃铛的声响。
叮当~叮当~
恍然间,程翊似乎看见了一双满载着光的眼眸。
落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