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岁失业那天,我被确诊绝经。
在拍卖会借酒浇愁,醉醺醺强吻了顶级财阀傅沉舟。
他捏着我下巴冷笑:蔓蔓的替身你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直到家庭医生当众宣布:傅总,这位女士已永久失去生育能力。
他当场砸碎古董花瓶:滚!你不配怀我的种!
两年后我的公司收购傅氏。
会议室里,我把绝经诊断书拍在他脸上:傅总,收购条件加一条——
叫你当年嫌弃的老女人一声妈。
口袋里的验孕棒突然掉落在地。
两条红杠刺得他双目赤红。
雨,下得毫无道理。冰冷,密集,像是老天爷拧开了生锈的水龙头,把整个灰蒙蒙的城市都浇透了。林晚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纸箱,站在写字楼冰冷光滑的玻璃幕墙下,像一件被随意丢弃的旧家具。纸箱边缘被雨水洇湿,晕开一片深色的狼狈。
四十五岁。财务总监。二十年兢兢业业,为公司熬白了鬓角,熬深了皱纹,熬干了……身体里某些重要的东西。可就在今天早上,一份轻飘飘的裁员通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她所有体面和价值都扇得粉碎。效率优先,结构优化……那些冠冕堂皇的词句,此刻都成了砸在心上的冰雹。
小腹深处,一阵熟悉的、令人烦躁的闷热感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迅速蔓延全身。潮热。更年期最忠诚也最折磨人的访客。林晚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与冰凉的雨水混在一起,又冷又热,如同她此刻的人生。她下意识地伸手进外套口袋,指尖触碰到那个小小的、冰凉的塑料药盒——早上医生开的激素替代药片。医生说,这能缓解一些症状,但改变不了那个冰冷的事实:她的卵巢,这座曾经孕育过生命的神圣殿堂,已经永久地关闭了大门。绝经。两个毫无温度的字,像判决书一样钉在她心头。
呼……她长长地、疲惫地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冰冷的雨幕中瞬间消散。失业加绝经,人生的两大低谷,在一天之内精准地砸中了她。真他妈……黑色幽默。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深海中的巨鲸,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锃亮的车身反射着冰冷的雨光和城市迷离的霓虹,与林晚的落魄形成了刺眼的对比。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年轻、精致却带着公式化微笑的脸,是某个助理模样的人。
林女士年轻男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声。
林晚茫然地抬头,雨水顺着发梢流进眼睛,有些刺痛。她不认识这个人。
傅先生交代,请您务必赏光,参加今晚的‘瀚海明珠’慈善拍卖晚宴。助理递出一张纯黑色的卡片,边缘镶嵌着极细的金线,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中央一个简洁凌厉的、仿佛用刀刻出来的字母F。您的邀请函。车子会送您过去。
傅先生傅沉舟那个名字在财经新闻里如同神祇、在八卦小报里被无数女明星倒贴的顶级财阀林晚只觉得荒谬。她一个刚被扫地出门、连生育功能都报废的中年失业妇女,跟那个纸醉金迷、云端的名字有任何关联
你们认错人了。她的声音沙哑,带着被雨水和疲惫浸透的无力感。
林晚女士,没错。助理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傅先生亲自吩咐的。请上车,时间不多了。他微微侧身,打开了后座车门,里面昂贵的真皮气息和暖气扑面而来,形成一种带着侵略性的诱惑。
林晚抱着纸箱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认错人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带着恶意的玩笑她看着那张神秘的黑金卡,又看看眼前这辆象征着泼天富贵和权势的车。失业的绝望,绝经的羞耻,像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也许……也许这荒谬本身,就是她此刻需要的烈酒一场彻头彻尾的、能暂时麻痹所有痛苦的疯狂
鬼使神差地,她将湿漉漉的纸箱塞进助理匆忙伸过来的手里,弯腰,钻进了那温暖得近乎虚幻的车厢。车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冰冷的雨声和现实。车子无声启动,滑入雨幕。她靠在柔软如云朵的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攥着口袋里那个冰冷的药盒。身体里的潮热,似乎更猛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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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明珠拍卖晚宴的现场,是另一个星球。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金钱堆砌出的奢靡味道。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倾泻而下,光芒璀璨得令人眩晕。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男士们身着剪裁完美的礼服,矜持地举杯;女士们则像移动的珠宝展示架,华服耀眼,珠光宝气。轻柔的现场弦乐流淌,掩盖不住底下汹涌的欲望和攀比。
林晚站在入口处,像个误闯巨人国度的侏儒。她身上那件被雨水打湿、熨帖了无数次的职业套装,在这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廉价而可笑。周围投来的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弄。她像一件被摆错了位置的瑕疵品。
侍者端着托盘无声滑过。林晚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抓起一杯颜色深红如血的葡萄酒。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果味的甜,随即是灼烧般的辛辣。一杯,又一杯。她需要这个。需要酒精浇灭身体里那该死的潮热,需要酒精麻痹失业的钝痛,需要酒精模糊这格格不入的羞耻感。世界开始旋转,水晶吊灯的光碎成无数晃动的光斑,那些审视的目光变得模糊而遥远。胃里火辣辣地烧着,一种虚假的、带着破坏欲的勇气,随着酒精蒸腾而起。
她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艺术品,最终,落在大厅深处一个相对僻静的露台入口。那里光线稍暗,一个男人的背影矗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对着窗外城市的霓虹雨幕。他身形极其高大挺拔,穿着纯黑色的手工西装,肩线宽阔而冷硬,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所有的喧嚣。一种强大、冰冷、生人勿近的气场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凝滞。
是他。傅沉舟。那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林晚混沌的意识。那张无数次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上的侧脸轮廓,此刻在迷离的光线下,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致命的吸引力,混合着一种深沉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孤寂。
酒精在血液里疯狂叫嚣。失业的愤怒,绝经的绝望,被当作垃圾抛弃的怨恨,还有眼前这个男人所代表的、她永远无法企及却又亲手将她拖入这个荒谬漩涡的云端世界……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炸。一个疯狂的声音在脑中尖叫: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凭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
林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绊了一下,她踉跄着,像个孤注一掷的醉鬼,带着一身廉价的酒气和湿冷的雨水气息,猛地扑向那个散发着强大寒意的背影。
在男人略显诧异地转身的刹那,林晚踮起脚尖,双手用力揪住他昂贵西装的领口,对着那两片形状完美却紧抿着的薄唇,狠狠地、毫无章法地吻了上去!
一股冷冽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气息瞬间涌入她的感官。唇下的触感冰凉而柔软,与她滚烫的唇瓣形成鲜明对比。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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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她推开!
林晚站立不稳,重重地跌倒在地毯上,手肘传来一阵钝痛。她抬起头,醉眼朦胧地对上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寒潭,此刻却翻涌着惊愕、暴怒,以及一种……林晚无法理解的、近乎被冒犯神祇般的震怒。傅沉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每一寸狼狈都凌迟。
他缓缓抬手,用戴着名贵腕表的手背,极其嫌恶地、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仿佛沾上了什么致命的病菌。
然后,他迈步上前,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蹲下身,冰冷的、带着薄茧的手指猛地攫住了林晚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蔓蔓的替身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砸进林晚的耳膜,也砸碎了她仅存的、酒后的虚妄勇气。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掠过她眼角的细纹,她因酒精和潮热而泛红却不再年轻的脸颊,最终定格在她迷茫的、带着醉意的眼睛深处,那里映出他冰冷而扭曲的怒容。就凭你他嘴角勾起一个极致残忍的弧度,声音里淬满了刻骨的鄙夷,你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蔓蔓……这个名字像一个魔咒,瞬间冻结了林晚混乱的思绪。替身原来如此!那张荒谬的黑金卡,这辆豪车,这云端之上的宴会……她终于明白了这从天而降的荣幸背后,是怎样一个冰冷残酷的真相!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因为眼角眉梢可能残留着某个白月光模糊影子的、廉价的替代品!巨大的羞辱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比失业、比绝经更甚!酒精带来的那点虚假勇气瞬间蒸发殆尽,只剩下被剥光示众的冰冷和剧痛。她想尖叫,想反驳,想撕碎他脸上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可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着之前未干的雨水,在脸上蜿蜒出狼狈的痕迹。身体里的潮热再次汹涌而至,像地狱之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露台入口处的动静早已吸引了整个宴会厅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如同毒蛇般蔓延。无数道视线,好奇的、嘲弄的、幸灾乐祸的,聚焦在这个跌倒在地、被傅沉舟捏着下巴如同捏着一只蝼蚁的中年女人身上。那些目光像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傅沉舟对她的崩溃和眼泪视若无睹。他嫌恶地甩开她的下巴,仿佛甩掉什么脏东西,站起身,对着空气冷冷地吩咐:陈叔。
一个穿着管家制服、头发花白、面容刻板严肃的老者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微微躬身:先生。
带她走。傅沉舟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目光甚至没有再看林晚一眼,只留给众人一个冰冷倨傲的侧影。把李医生也叫来。他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审视,我要确认一下,‘赝品’的……基础功能。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捅进林晚的心脏。基础功能他指的是什么生育能力他竟然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人检查她这个赝品是否还有作为女人最原始的价值极致的羞辱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
陈管家面无表情地弯下腰,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硬力道,将瘫软在地的林晚架了起来。林晚试图挣扎,但酒精和巨大的情绪冲击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身体里的潮热更是一波强过一波,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她像个破败的木偶,被陈管家半拖半架着,在无数道或明或暗的、如同看马戏般的目光注视下,踉跄地穿过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走向那扇象征着更深耻辱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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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沉舟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远离尘嚣。车子驶入沉重的雕花铁门,穿过漫长的、两旁栽满名贵树木的车道,最终停在一栋冷灰色、线条极其硬朗、如同巨大堡垒般的现代主义建筑前。雨已经停了,但夜色浓得化不开,别墅里透出的灯光冰冷苍白,像巨兽的眼睛。
林晚被陈管家带进一个房间。这里不像卧室,更像一个冰冷的功能性空间。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幽深的山影,室内陈设极简到近乎苛刻,只有一张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检查床,一个金属推车,上面放着冰冷的医疗器具,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表情同样刻板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在里面——李医生。
给她做全面检查。陈管家毫无感情地交代,特别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选择了那个最直白、最残忍的,生殖系统状况。先生要一份……详细的评估报告。他的目光扫过林晚苍白如纸的脸,尤其是,绝经的可能性。
生殖系统状况、绝经的可能性……这些冰冷的医学术语像一把把生锈的钝刀,在反复切割着林晚早已千疮百孔的尊严。她像个被剥光了待价而沽的牲口,被摆在了案板上。她想反抗,想尖叫着冲出去,但陈管家就站在门口,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堵死了所有去路。身体里那阵熟悉的、令人绝望的潮热再次席卷而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眩晕。她软倒在冰冷的检查床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李医生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职业性的漠然。他走过来,动作机械地开始检查。冰冷的听诊器贴上皮肤,血压计的绑带勒紧手臂,仪器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每一个动作,每一次触碰,都让林晚感到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羞辱。
时间在死寂和消毒水味中一分一秒地爬行。不知过了多久,检查终于结束。李医生整理着报告单,房间里只剩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沉重得让人窒息。
厚重的房门被无声推开。
傅沉舟走了进来。他没有换衣服,依旧穿着晚宴上的那身纯黑西装,只是脱掉了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他像是刚处理完什么重要事务,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冰冷,如同盘旋在高空的猎鹰,精准地锁定了检查床上的林晚。他径直走到房间中央,在唯一一把看起来像是审讯椅的金属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压迫感。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林晚,仿佛她只是一件等待宣判的物品。
结果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李医生拿着报告单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平板无波,像是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化验数据:傅先生,检查结果出来了。这位女士,林晚……他清晰无误地念出她的名字,仿佛在确认一件物品的标签,根据血液激素水平、卵巢超声影像以及基础体温记录综合分析,已明确进入绝经期。卵巢功能彻底衰竭,FSH(卵泡刺激素)和LH(黄体生成素)水平显著升高,雌激素水平降至谷底。子宫内膜呈萎缩性改变。结论是……永久性失去生育能力。自然受孕的可能性,为零。
永久性失去生育能力。
可能性为零。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凌,狠狠扎进林晚的耳朵,刺穿她的耳膜,直抵大脑深处最脆弱的地方。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巨大的耳鸣声轰然响起,淹没了其他一切声音。她感到一阵窒息,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检查床冰冷的金属边缘硌着她的手臂,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被彻底碾碎的剧痛。原来,被当众宣判报废,是这样的感觉。比失业通知更冰冷,比傅沉舟的鄙夷更锋利。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那声凄厉的呜咽。
死寂。房间里只剩下林晚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浓烈讽刺意味的嗤笑打破了死寂。
傅沉舟缓缓站起身。他踱步到房间角落一个巨大的博古架前,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件瓷器,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冰冷而脆弱的光泽。他随手拿起其中一件。那是一个青花缠枝莲纹的梅瓶,器型优雅,釉色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赝品就是赝品。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手指漫不经心地抚摸着瓶身冰凉的釉面。连最基本的功能都残缺不全。他的目光终于转向检查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林晚,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连垃圾都不如的残次品,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唾弃。蔓蔓……他念出这个名字时,声音里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近乎痛苦的温柔,但转瞬即逝,只剩下更深的冰冷和鄙夷,她永远不会像你这样……是个彻底的废物。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腕猛地一扬!
哐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个精美绝伦的明代梅瓶,被他狠狠地、毫无留恋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无数的碎片如同炸开的冰花,带着凌厉的尖啸,向四面八方激射!细小的瓷片甚至溅到了林晚裸露的脚踝上,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冰冷的房间里反复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也彻底击碎了林晚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屏障。她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指甲深深陷进手臂的皮肉里。不是因为飞溅的碎片,而是那碎裂声本身,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已经龟裂的心上,彻底宣告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甚至作为一个人的价值的终结。
滚。
傅沉舟的声音如同从冰封地狱里传来,只有一个字,却裹挟着雷霆万钧的暴怒和毫不掩饰的驱逐。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满地的狼藉,更没有再看一眼地上那个被他亲手碾碎的女人,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了他的视线。他决绝地转身,背影挺拔而冷酷,像一座移动的冰山,带着摧毁一切的寒意,大步离开了这个房间。沉重的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他,也彻底隔绝了林晚与这个冰冷世界最后的、虚伪的联系。
房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还有满地的、象征着彻底毁灭的瓷器碎片。林晚蜷缩在冰冷的检查床上,身体里的潮热像退潮般暂时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寒冷和空洞。眼泪终于无声地汹涌而出,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掏空、被碾入尘埃的绝望。她看着地上那些尖锐的、闪着寒光的碎片,看着它们映出自己苍白扭曲的脸,像一张张嘲讽的嘴脸。
呵……一声破碎的、带着血气的低笑从她喉咙里溢出。替身赝品废物子宫报废的垃圾
好,傅沉舟,你给的这些标签,我林晚……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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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城市的天际线在日升月落中悄然改变,冰冷的玻璃幕墙折射着更刺眼的光。曾经属于傅氏集团、那栋如同帝王权杖般矗立在CBD最核心位置的摩天大楼顶层,此刻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光可鉴人,倒映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傅氏集团的核心高管们分坐两侧,个个面色凝重,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长桌尽头的主位空着,象征着无可挽回的颓势。而在主位对面,正对着会议室大门的位置,坐着一个人。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线条冷硬的炭灰色高定西装,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乌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清晰的下颌线。脸上妆容精致却毫无暖意,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刀锋般的锐利。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历经风雪却更加坚韧的寒松。那双眼睛,深邃平静,如同风暴过后的深海,不起波澜,却蕴含着能吞噬一切的巨大力量。
林晚。新晋崛起的资本巨鳄,晚舟资本的掌舵人。而今天,她是这间会议室里唯一的、也是绝对的主宰者。
会议室沉重的双开门被无声推开。
傅沉舟走了进来。依旧是笔挺昂贵的西装,勾勒出依旧挺拔的身形。但两年时光,显然在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身上刻下了痕迹。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沉重和阴郁取代了曾经的睥睨,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紧抿的唇线透着一丝强撑的疲惫。即使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威严,那份深入骨髓的、被逼至悬崖的紧绷感,依旧从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中泄露出来。他身后跟着同样脸色难看的陈管家和几个核心幕僚。
他的目光,几乎是立刻、精准地锁定了长桌尽头那个唯一坐着的身影——林晚。那目光极其复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被逼入绝境的愤怒,更深处,似乎还翻滚着某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灼热的探究。他一步步走向那个象征着失败的位置,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林晚在他走进来的瞬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她只是微微侧头,对身边一位干练的女助理低语了一句。助理立刻起身,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无声地推到了傅沉舟即将落座的桌面正前方——收购要约最终版本。封面上,晚舟资本的Logo,像一枚冰冷的徽章,烙在傅氏集团的标志之上。
傅沉舟的脚步停在主位前,没有坐下。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份文件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林晚终于动了。
她缓缓站起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稳定,带着掌控一切的节奏感,在死寂的会议室里异常清晰。她绕过宽大的会议桌,一步一步,朝着僵立在主位前的傅沉舟走去。她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山岳般的压迫感,每一步都像踩在傅沉舟紧绷的神经上。
最终,她在距离傅沉舟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如此近的距离,足以让他看清她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看清她眼角那两道比两年前似乎更深、却更显坚毅的细纹,看清她身上那股脱胎换骨、淬炼重生的凛冽气场。
她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平静地迎视着他眼中翻涌的风暴。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林晚从自己那件昂贵西装的贴身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甚至有些磨损的纸。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印着某家知名妇科医院的抬头。
她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仪式感,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纸,手臂平伸,然后——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那张纸被她用力地、精准地拍在了傅沉舟僵硬的、带着难以置信神色的脸颊上!
纸张的棱角甚至在他冷峻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红痕。
傅总,林晚开口了。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稳定,像冰层下奔涌的暗流,带着一种沉淀了七百多个日夜的寒意和力量,清晰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收购条件,再加一条。
她顿了顿,那双深海般的眼眸牢牢锁住傅沉舟骤然收缩的瞳孔,清晰地捕捉到他眼中瞬间升腾起的屈辱和暴怒。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而完美的弧度,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叫你当年嫌弃的、这块‘贫瘠之地’……
一声‘妈’。
妈字出口的瞬间,会议室里仿佛被投下了一颗真空炸弹!死寂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高管们惊骇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仿佛集体失声。陈管家刻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无法控制的震动,瞳孔骤然放大。傅沉舟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那张被文件拍过、本就冷硬的俊脸,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随即又因为极致的羞辱和暴怒而涌上骇人的铁青!他的眼神,如同濒死的凶兽,死死地、难以置信地钉在林晚那张冰冷带笑的脸上,里面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出毁天灭地的一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极致的羞辱与极致的死寂在空气中激烈碰撞,发出无声的爆鸣。
就在这紧绷到极限、如同引线即将燃尽的窒息时刻——
一个细小的、塑料质地的物件,因为林晚刚才拍纸时幅度过大的动作,从她西装外套一侧的口袋里滑落出来。
嗒。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声响。
那物件掉落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板上,弹跳了一下,静静地躺在了林晚锃亮的黑色高跟鞋边,也躺在了傅沉舟因暴怒而微微颤抖的视线余光里。
那是一个……验孕棒。
白色塑料外壳,清晰的观察窗。
而此刻,那小小的观察窗里,赫然显示着——
两条清晰、鲜红、刺目的红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