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我的人生成精了 > 第一章

>深夜地铁站,手机突然弹出人生修改器弹窗。
>我把讨厌的主管改成会说话的卷毛狗,第二天公司玻璃墙真的映出狗影。
>狂喜之下,我手滑把男友设定改成爱我如命。
>他立刻辞掉工作跟踪我,早餐摆成心形,凌晨三点在窗外凝视我的睡颜。
>绝望中我点下消失按钮——失重感却从我脚下传来。
>坠楼瞬间,我看见男友手机亮着同样的修改器界面。
>再醒来世界重置了,冲到男友家,撞见他正删除APP。
>你也是玩家他苦笑问。
>我们决定同时卸载,屏幕却弹出提示:双人模式已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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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车厢像一只被挤得变了形的罐头,塞满了疲倦的躯壳和浑浊的空气。我,林晚,就是其中一块被压扁的、毫无滋味的午餐肉。车厢顶灯惨白的光线打在每个人脸上,勾勒出一种介于麻木和绝望之间的灰败。一天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肩胛骨上,酸涩感顺着脊椎往上爬。我几乎能听到自己骨头缝里发出的细微呻吟。终于熬到换乘站,车门嘶哑地打开,一股裹挟着地下尘埃和汗味的冷风猛地灌进来,我随着汹涌的人潮被推搡着挤出车门,脚步虚浮地踏上了空旷些的站台。
站台上冷清得只有广告灯箱在不知疲倦地闪烁,把惨白的光晕投在冰冷的地砖上。我靠在冰凉的柱子上,只想让这柱子分担一点身体的重量。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堆满了未读的工作群消息小红点,像一群嗜血的蚂蚁,啃噬着所剩无几的精力。主管那个秃头油腻男在群里@我,用命令式的口吻催促一份明天一早必须看到的报告修改意见。一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烦躁顶到了喉咙口。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动,试图用那些无意义的短视频冲刷掉这股恶心感。
就在屏幕滑动的间隙,一个极其突兀的弹窗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粗暴地占据了整个视野。
纯黑的底色,没有任何Logo,没有任何说明文字。中央只有一行荧荧发亮的鲜红字符,像黑暗中浮动的血液:
【人生修改器,体验版。立即启动
Y
/
N】
那红色亮得刺眼,带着一种非人间的、冰冷的诱惑。下面,两个方方正正的按钮,一个猩红的Y,一个惨白的N,在黑暗中静静悬浮。
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离那刺目的Y只有毫厘。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像擂鼓般重重地撞在胸腔上。血液似乎一下子涌向了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荒谬绝对是。恶作剧谁这么无聊病毒有可能……但内心深处,某个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角落,一个微小而尖锐的声音在疯狂叫嚣:点下去!万一呢万一这该死的世界,真有一丝被撬动的可能
几乎是鬼使神差,又像是被那行红字催眠了,我的食指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点在了那个猩红的Y上。
屏幕瞬间暗了下去,纯黑一片。就在我以为死机或者被骗了的刹那,无数细小的、闪烁不定的幽蓝色光点如同微缩的星辰,从屏幕深处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它们飞快地旋转、聚合,勾勒出一个极其简洁、却又充满未来冰冷质感的界面。正中央,是一个长方形的输入框,上方一行小字幽幽闪烁:请输入修改对象及属性。
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名字带着强烈的厌恶感,几乎是本能地跳了出来——刘振强,那个让我无数次想掀桌子的秃顶主管。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输入框里跳出一行字:
刘振强变成一只会说话的卷毛狗。
敲完最后一个字,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一丝理智挣扎着冒头:太蠢了,太可笑了!这怎么可能但那股淤积在胸口的、对刘秃子的怨毒,像硫酸一样灼烧着理智。去他妈的理智!我狠狠心,指尖用力戳了下去!
屏幕猛地一暗,所有幽蓝的光点瞬间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手机恢复了正常界面,刚才那个诡异的弹窗和APP界面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站台依旧空旷冰冷,只有远处列车进站的轰鸣隐隐传来。巨大的失落和自嘲瞬间将我淹没。果然是个无聊的病毒或者恶作剧。我真是个傻子,居然还抱有一丝幻想。把手机塞回口袋,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走向出站口的方向。心里只剩下对明天的报告和刘秃子那张脸的、更深沉的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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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踏入公司大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不同寻常的粘稠感。前台的小姑娘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办公室方向,脸上混杂着惊愕和一种极力压抑的兴奋。几个平时八卦消息最灵通的同事聚在茶水间门口,头碰头压低了声音,像一群发现了秘密宝藏的鼹鼠,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听说了吗刘总他……一个声音戛然而止,看到我走近,立刻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昨晚那个荒谬的APP界面、那行输入的文字,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不会吧……不可能……这念头荒诞得让我自己都想发笑。我强作镇定,假装没看见那些异样的眼神,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主管办公室的方向。
那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墙,像往常一样,清晰地映照着里面的景象。
然后,我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玻璃墙里映出的,不是刘振强那颗标志性的、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的秃头和他那身紧绷的西装。而是一只……狗。
一只体型不小的、浑身覆盖着棕色卷毛的狗。它像人一样直挺挺地坐在刘振宽大厚重的老板椅上,两只前爪……或者说爪子,笨拙地搭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那身卷毛油光水滑,修剪得居然还很体面,带着点贵宾犬的味道。
更诡异的是,它脖子上还极其滑稽地系着一条……领带没错,是刘振强昨天戴的那条深蓝色斜纹领带!此刻正歪歪扭扭地挂在它毛茸茸的脖子上,领带结松垮垮地垂在胸前。它似乎想保持威严的坐姿,但身体结构显然不允许,屁股在宽大的椅子上不安地扭动着,那身卷毛也跟着一颤一颤。
周围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那面玻璃墙上。
就在这时,那只卷毛狗似乎感受到了外面无数道目光的聚焦,猛地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属于犬科动物的棕色眼睛,精准地透过玻璃墙,对上了我的视线!
它的嘴巴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怪异的、介于呜咽和人类气声之间的、断断续续的音节:汪……报……告……林……汪……晚……
那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浓重的狗类喘息音,却诡异地拼凑出我的名字和报告这个词!
呜……快……汪……
一股冰冷的电流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全身的汗毛集体倒竖!巨大的惊骇像一块巨石砸进脑海,掀起滔天巨浪。是真的!那个APP!那个修改器!它竟然是真的!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才没让那声失控的尖叫冲破喉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巨大的、不真实的狂喜和一种灭顶的恐惧交织在一起,瞬间淹没了我。我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只在老板椅上扭动、说着破碎人话的卷毛狗,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回了自己的格子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隔板。背靠着冰冷的挡板,身体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手心全是冷汗。
我抖着手掏出手机,指尖冰凉滑腻,几乎握不住。屏幕解锁,桌面整洁如常。没有那个诡异的APP图标,没有一丝它曾经存在的痕迹。昨晚的一切,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可玻璃墙里那只系着领带、说着人话的卷毛狗,那湿漉漉又带着惊惶的眼睛,像烙印一样刻在视网膜上,挥之不去。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它消失了那个能改变现实的恐怖力量,它真的消失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更深的恐惧感袭来。不……不能让它消失!我需要它!昨晚那种掌控一切的、近乎神祇的感觉,像最烈的毒品,只尝过一次就蚀骨入髓。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地划动,点开每一个文件夹,检查每一个不起眼的系统设置,像溺水者绝望地搜寻一根救命稻草。文件夹……没有。应用商店历史记录……没有。系统进程……一片空白。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屏幕上。就在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快要将我彻底淹没时,指尖无意中划过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纯黑色、没有任何标识的图标,静静地躺在那里,像蛰伏在阴影里的毒蛇。
找到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它还在!它没有消失!我迫不及待地点开它。幽蓝色的光点再次旋转、聚合,那个冰冷简洁的界面重新浮现。中央的输入框,像一张无声的邀请函。
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安全感!我需要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爱!一个名字带着滚烫的温度和强烈的渴望,瞬间填满了我的脑海——程默,我交往了两年、感情却始终温吞如水的男友。他很好,但那种若即若离、不够炽热的感觉,像一根细小的刺,时不时扎我一下。
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颤抖,在输入框里飞快地敲下:
程默爱我如命,永不改变。
敲完这行字,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满足和一丝隐忧的颤栗感传遍全身。真的……要这样吗这个念头像火花一样闪了一下,立刻被汹涌的欲望扑灭。我需要!我值得被这样深爱!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重重按下了发送键。
幽蓝的光点倏然熄灭,界面消失,手机屏幕恢复如常。世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我靠在冰冷的隔板上,长长地、带着颤音地舒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个神圣的仪式。一丝甜蜜而笃定的期待,开始在心底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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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薄雾尚未散尽。手机铃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狠狠切割着宿醉般的混乱神经。我闭着眼摸索到手机,勉强睁开一条缝,屏幕上跳动着程默的名字。
喂……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昨夜残留的亢奋余烬。
晚晚!电话那头传来程默的声音,却完全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温和、带着点慵懒调子的嗓音。那声音高亢、急促、充满了某种近乎燃烧的激情,像一根被拉紧到极限的弦,你醒了吗我就在楼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天大的好事!
楼……楼下我懵了,睡意瞬间被驱散了大半,现在才六点多……
对!就在楼下!我等你!快下来!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狂热的催促。
我胡乱套上衣服,冲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楼下小区门口,昏黄的路灯光晕里,程默的身影清晰可见。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头发被晨风吹得有些凌乱,双手插在口袋里,正焦躁地来回踱步。一抬头看到窗边的我,他立刻停下脚步,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巨大到近乎扭曲的笑容,拼命地朝我挥手,幅度大得夸张。
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爬上心头。这不像他。一点也不像。那个永远慢半拍、约会都习惯性迟到几分钟的程默,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带着这样一种近乎癫狂的热情出现在这里
我匆匆跑下楼。刚推开单元门,一股冷风卷着清晨的湿气扑面而来。程默立刻像颗炮弹一样冲到我面前,双手猛地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吃痛地皱了下眉。
晚晚!他的眼睛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偏执的光芒,死死地锁住我,我辞职了!
啊我彻底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辞职为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打电话之前!他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喷吐着灼热的气息,我受够了!那份工作毫无意义!它浪费了我太多能看着你、陪着你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不能在你身边,对我都是巨大的折磨!是酷刑!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抓着我肩膀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你……你冷静点程默……我试图挣脱,心底那股怪异感变成了冰冷的恐惧,工作怎么能说辞就辞你……
工作算什么他猛地打断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热,晚晚!你才是我的一切!是我的氧气!是我的生命!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工作让它见鬼去吧!从今以后,我的时间,我的生命,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你!只属于你!他用力将我拉近,滚烫的额头抵上我的额头,那双燃烧的眼睛近在咫尺,里面翻涌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和一种……非人的专注。
我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冻住了。那个APP……那句爱我如命,永不改变……它起效了。以一种远超我预期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起效了。
早餐桌上,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程默像打了鸡血一样在狭小的厨房里忙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我坐在餐桌旁,味同嚼蜡地看着他端上来的盘子——煎蛋的边缘刻意煎成了焦脆的金色,被精心摆成了一个巨大、扭曲的心形。旁边的吐司片,被用番茄酱画上了一个咧着嘴笑的笑脸,旁边还用沙拉酱挤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晚晚LOVE。
他拉开椅子,紧挨着我坐下,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他的目光像粘稠的糖浆,牢牢地胶着在我脸上,一眨不眨,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专注和满足。我机械地用叉子戳着那颗心形煎蛋,焦脆的边缘在齿间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好吃吗他殷切地问,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但那双眼睛里的热度却丝毫未减。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喉咙发紧,不敢看他的眼睛。这浓烈到化不开的爱,像滚烫的沥青包裹着我,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白天,我借口要加班,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然而,恐惧并未被关在门外。每一次无意间望向窗外楼下,几乎都能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程默。他有时坐在街角的长椅上,假装看报纸,视线却牢牢锁住公司大门;有时靠在路边的灯柱旁,像个幽灵;有时甚至就在马路对面,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一动不动地朝我办公室的方向凝望。他的存在,像一道无形的、冰冷的枷锁,勒得我无法呼吸。
夜幕降临,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家,反锁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绝望的回音。黑暗的房间里,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窗外,城市的光污染给窗帘边缘镀上一层模糊的光晕。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午夜。极度的疲惫终于压倒了恐惧,意识开始模糊。就在我即将坠入浅眠的边缘,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窥视的冰冷感觉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瞬间惊醒了所有感官。
我猛地睁开眼!
卧室窗帘没有完全拉严,留着一道缝隙。惨淡的月光和远处霓虹的微光混合着,从那道缝隙里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就在那道缝隙之外。
紧贴着玻璃的地方,赫然映着一个模糊的、属于人类的头部轮廓的剪影!
那剪影一动不动,安静得如同融入了夜色本身。但一种近乎实质的、粘稠的、带着疯狂执念的目光,却穿透了冰冷的玻璃和厚重的窗帘,像无数细密的针,狠狠地扎在我的皮肤上,刺进我的骨头缝里!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我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弹坐起来,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我连滚带爬地扑向窗户,用尽全身力气,唰地一声将厚重的遮光窗帘死死拉拢,不留一丝缝隙!
黑暗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加浓稠、更加令人窒息。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板上,双手死死抱住膝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冰冷的汗水。完了……彻底完了……那个修改器……它创造的不是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以爱为名的怪物!一个无法摆脱、如影随形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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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的爱像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我无法呼吸。白天,他如同幽灵般徘徊在公司楼下,目光穿透玻璃幕墙,精准地锁死我的位置。傍晚,他准时出现在地铁出口,像等待猎物的鬣狗,不容分说地护送我回家。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他令人窒息的关怀——冰箱贴满了提醒按时吃饭的便签,字体扭曲用力;衣柜里我的衣服被重新叠放,每一件都叠得棱角分明,带着一种强迫症般的秩序感;甚至浴室镜子上,都用口红歪歪扭扭地写着:晚晚最美。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心脏,日夜滋长。我无数次掏出手机,死死盯着那个纯黑的、不祥的APP图标,指尖悬在上面,却像被冻住一样,怎么也按不下去。删除万一……万一删除后情况更糟呢万一他彻底失控呢修改还能改成什么恢复正常那个冰冷的程序,真的理解什么是正常吗它带来的爱已是地狱,它带来的正常,会不会是更深的深渊
这个念头像毒蛇啃噬着我脆弱的神经。我不敢赌。
直到那个周末的早晨。
阳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刺眼的光斑。我刚睁开眼,卧室门就被无声地推开了。程默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巨大到诡异的笑容。
早,我的公主。他的声音甜腻得发齁,给你准备了爱心早餐,在床上吃吧。
托盘上,牛奶杯里漂浮着用草莓片摆出的心形,煎蛋依旧是那个扭曲的心,旁边甚至放着一朵娇艳欲滴的、带着露珠的红玫瑰。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着恶心,哑着嗓子:放外面吧,我……我待会儿吃。
不行哦,他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却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要趁热。我看着你吃,才放心。他端着托盘,一步步走近床沿,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锁着我,带着审视和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程默,求你……我缩进被子里,声音带着哭腔,让我自己待会儿……
不行!他突然拔高声音,托盘被他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床头柜上,牛奶溅出来,染污了洁白的床单。他俯下身,双手猛地撑在我身体两侧的床垫上,那张俊朗的脸因为激动和某种偏执的狂热而微微扭曲,眼睛瞪得极大,血丝密布,像濒临疯狂的困兽。滚烫的、带着浓烈咖啡味的气息喷在我脸上:看着我!林晚!你看着我!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我爱你啊!我这么爱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为什么你不肯接受为什么!
他嘶吼着,声音在狭小的卧室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这不是爱!这是索命的诅咒!他会毁了我!他会毁掉一切!
滚开!我用尽全身力气尖叫,猛地将他推开,连滚带爬地翻下床,赤着脚冲向客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身后传来他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像催命的鼓点。
晚晚!别跑!回来!他的嘶吼紧追不舍。
客厅太小,无处可逃!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没顶。我的视线扫过紧闭的防盗门,扫过狭小的厨房——最后,定格在通往狭窄阳台的那扇玻璃门上!阳台!那是唯一暂时能隔开他的地方!
我像被鬼追着一样扑过去,手指颤抖着摸索到门把手,用力一拧一拉!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我冲上阳台,反手就想把玻璃门拉上、锁死!
但程默的动作更快!
一只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带着巨大的力量,在玻璃门即将合拢的瞬间,死死地卡在了门缝里!
砰!
厚重的玻璃门狠狠夹住了那只手!皮肉与骨骼被挤压的闷响清晰地传来。
呃啊——!程默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吼。
但这剧痛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像催化剂一样点燃了他眼中最后一丝理智的灰烬!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令人胆寒的疯狂!他无视那只被夹得变形的手,用肩膀和整个身体的重量,像一头失控的蛮牛,狠狠撞向玻璃门!
哗啦——!
钢化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碎片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
林晚!你是我的!你逃不掉!他嘶吼着,像地狱爬出的恶鬼,顶着满头的玻璃碎屑,一只被夹得肿胀发紫的手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却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穿过破碎的门框,狠狠朝我抓来!
阳台狭窄,身后就是冰冷的、半人高的水泥护栏,护栏之外,是七层楼高的、令人眩晕的虚空!
退无可退!
极致的恐惧像一只巨手攫住了我的心脏,猛地捏紧!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那个纯黑的APP图标,像一个烙印,在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瞬间放大,散发出冰冷而绝望的幽光。
删除修改都太慢了!来不及了!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压倒了所有理智——让他消失!立刻!马上!彻底消失!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犹豫和恐惧!我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在身体被逼到护栏边缘、程默那只疯狂的手即将抓住我衣领的千钧一发之际,闪电般地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屏幕甚至来不及解锁,凭着对位置的本能记忆,手指带着濒死般的痉挛,狠狠戳向那个纯黑的图标所在的位置!
屏幕亮了!幽蓝色的光点瞬间旋转凝聚!那个冰冷的输入界面跳了出来!光标在中央疯狂闪烁,像等待献祭的祭坛。
我的手指带着巨大的、绝望的恨意,在虚拟键盘上重重戳下两个字:
消失!
指尖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戳向那个猩红的发送键!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的力量猛地从侧面袭来!是程默!他撞破了玻璃门的残骸,整个人带着玻璃碎屑和疯狂的气息扑了过来!他的身体狠狠撞在我持手机的手臂上!
呃!
手臂剧痛!手机脱手飞出!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凝固。
我看到那只黑色的手机,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屏幕上的幽蓝光芒还未完全熄灭,那个刚刚打出的消失!指令,在惨白的月光下清晰可见。
然后,手机坠落。
向着楼下,那深不见底的、吞噬一切的黑暗虚空,直直坠去。
不——!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下意识地扑向阳台边缘,徒劳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唯一的、渺茫的希望之光。
就在我上半身探出护栏,视线追随着下坠的手机的刹那——
一股冰冷刺骨的失重感,毫无预兆地、极其诡异地,从我自己的脚下猛地传来!
不是手机在下坠。
是我!
我的身体,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阳台边缘猛地推了出去!脚下骤然踏空!冰冷的夜风像刀子一样瞬间灌满了口鼻!
啊——!
短促而凄厉的尖叫被灌入口鼻的狂风瞬间撕碎。
视野天旋地转!身体在空中失控地翻转、坠落!头顶是迅速远离的、布满蛛网裂痕的阳台玻璃门框,还有程默那张瞬间褪去所有疯狂、只剩下极致惊愕和……难以置信表情的脸!
在身体翻转、视线扫过阳台的最后一刹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看到程默僵立在阳台边缘,破碎的玻璃门框如同怪兽狰狞的牙齿环绕着他。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伸向他自己的裤袋。
然后,他掏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方方正正、在惨淡月光下反射着冰冷幽光的黑色手机。
和我刚刚脱手坠落的那个,一模一样!
他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手指在屏幕上疯狂地滑动、点击!
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下坠的狂风,死死地锁定了正在坠落的我!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嘶吼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扭曲到了极致,混杂着极致的惊骇、一种恍然大悟的绝望,还有……一丝冰冷的、同样被玩弄的怨毒
失重的眩晕和刺骨的寒风吞噬了一切感知。意识在急速下坠中,像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最后坠入无边黑暗的,是程默那张扭曲的脸,和他手中那部闪烁着同样不祥光芒的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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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从冰冷粘稠的深海里艰难地挣扎着上浮。刺鼻的消毒水味粗暴地钻入鼻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医院的冰冷气息。耳边传来仪器规律的、单调的嘀……嘀……声,像某种生命的倒计时。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铅块。我费力地掀开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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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白光瞬间涌入,视野模糊了几秒才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惨白的灯光,还有悬挂在头顶的、装着透明液体的输液袋。我转动了一下干涩的眼球,看到了自己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还有插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我……没死
七楼……摔下来……怎么可能
记忆像破碎的镜片,带着锋利的边缘扎进脑海:疯狂的程默,破碎的阳台玻璃门,脱手飞出的手机,脚下骤然踏空的失重感……还有,程默手中那部一模一样的黑色手机!
心脏猛地一缩,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个APP!他也用了那个该死的APP!
醒了感觉怎么样一个温和的护士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猛地转过头,动作牵扯到全身的肌肉,一阵酸痛袭来。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女孩站在床边,正低头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我……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砂纸摩擦,我怎么……没死这是……几楼
护士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什么胡话呢你送来的时候是有点脑震荡,外加一些软组织挫伤,没多大事儿。就是晕倒的时候磕到了头,幸好是在一楼楼道里,不高,不然后果就难说了。
一楼……楼道
我彻底懵了。记忆里清晰无比的失重感,七楼阳台外的虚空……难道那濒死的坠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我……晕倒在哪里我艰难地问,喉咙干得冒火。
喏,护士朝病房门口努了努嘴,就在你家那栋楼的一楼楼道口啊。邻居发现的,说你当时脸色惨白,直挺挺地躺在那,可把人吓坏了。送你来的那个小伙子急得不行,守了你一晚上,刚被我们劝回去休息了。
小伙子程默
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进我的神经!不是梦!阳台上的对峙,他手中的手机,那冰冷的幽光……都是真的!那个修改器,把我们两个都拖进了这个该死的游戏!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比坠楼时的寒风更刺骨。恐惧之后,是排山倒海的愤怒!是他!是他修改了什么是他导致了我的消失是他把我推下了楼还是……那个该死的APP,在玩弄我们两个!
护士后面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找到程默!立刻!马上!我要一个答案!我要撕开这层该死的、操纵命运的迷雾!
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疼痛,但一股由愤怒和恐惧交织成的巨大力量支撑着我。我猛地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珠瞬间冒了出来也顾不上了。在护士惊愕的呼喊声中,我掀开被子,踉踉跄跄地冲下床,赤着脚就朝病房外冲去!
哎!你去哪儿!你还没好呢!护士的惊呼声被甩在身后。
走廊冰冷的地板刺激着脚心,眩晕感阵阵袭来。我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冲向电梯,脑子里只有一个目的地——程默的家!现在!立刻!
冲出医院大门,午后的阳光白得刺眼。我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熟悉的地址。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我惨白的脸、凌乱的头发、赤着的脚和病号服上渗出的点点血迹,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回医院……
开车!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司机不敢再问,一脚油门,车子汇入车流。
熟悉的街道在车窗外飞速倒退,却带着一种怪异的陌生感。那些路牌、店铺……似乎和记忆里有些微妙的不同,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是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是那个修改器……重置了些什么
车子在程默租住的老旧小区门口停下。我甩下一张皱巴巴的钞票,顾不上找零,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赤脚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也感觉不到疼痛。
冲进单元门,三步并作两步爬上狭窄昏暗的楼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声响。愤怒、恐惧、疑问……所有的情绪在胸腔里沸腾翻滚,几乎要冲破喉咙。
终于到了他家门口。那扇熟悉的、贴着褪色春联的旧防盗门。
门,虚掩着一条缝。里面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
我没有任何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了那扇门!
砰——!
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客厅里,程默背对着门口,正站在他那张堆满杂物的电脑桌前。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大跳,身体猛地一抖,触电般转过身来。
当我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时,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他右手紧紧攥着的,正是那部纯黑色的、带来一切噩梦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幽蓝色的光芒映着他那张同样苍白、写满惊愕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的脸。
他的左手手指,正悬停在屏幕上方,指尖下方,一个猩红的删除按钮清晰可见!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狭小凌乱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还有那部黑色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幽的、不祥的蓝光。
程默看着我,那双曾经燃烧着疯狂爱意、此刻却只剩下惊惶和疲惫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了然、自嘲、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绝望。
他嘴角极其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嘶哑、仿佛砂纸摩擦般的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和一丝荒谬的笑意:
……你……你也是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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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个字——你也是玩家——像五颗冰冷的子弹,狠狠贯穿了我的胸膛。所有的愤怒、质问、声嘶力竭的控诉,在这赤裸裸的真相面前,瞬间被冻结、粉碎。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沉入冰窟的彻骨寒意席卷了我。玩家我们在玩一场以彼此人生为赌注、被未知力量操控的死亡游戏
程默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惊愕褪去后,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点了点头,攥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是……那个APP……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来,我……我也收到了。就在你收到那个弹窗的……大概同一时间。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猩红:我以为……我以为那只是个恶作剧,或者某种病毒。那天晚上,我……我心情很糟,我们因为周末去哪儿又有点小争执……我一时冲动……我……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我在输入框里……打了‘林晚永远只爱我一个,眼里心里只有我’……他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和自嘲,然后……一切都变了。你收到了我狂热的‘爱’,而我……我收到了一个指令,一个冰冷的任务提示……
任务提示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种更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
它说……程默的声音带着颤抖,‘检测到目标对象被施加高优先级指令:爱我如命。指令冲突,启动修正程序。玩家任务:确保指令【林晚永远只爱我一个】绝对执行,清除一切不稳定因素。’
他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所以……我辞职了。所以我跟踪你。所以我像个疯子一样……因为那个该死的东西在我脑子里尖叫!它说你在动摇!它说你在害怕!它说我必须让你眼里心里只有我!必须‘清除’那些让你分心、让你害怕的东西……包括……包括我自己的‘软弱’和‘犹豫’!它逼我!它一直在逼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崩溃的嘶吼,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令人窒息的爱,那疯狂的跟踪,那阳台上的毁灭性爆发……源头竟然是我自己修改出的那句爱我如命!而他的修改,则触发了这个该死的修正程序,把他变成了一个被系统驱使、清除不稳定因素的……傀儡!
我们像两个被蒙住眼睛的角斗士,在同一个血腥的擂台上,挥舞着对方递过来的刀,疯狂地互相伤害!而那个躲在幕后的修改器,就是欣赏这场自相残杀的、冰冷的看客!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瞬间淹没了愤怒。我们都被玩弄了。被同一个冰冷、诡异、充满恶意的力量。
那……那昨晚……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阳台……我点的‘消失’……为什么掉下去的是我
程默的眼神猛地一缩,浮现出极度的恐惧和后怕:冲突!指令冲突到了顶点!你的‘消失’指令优先级最高,是针对我的终极指令!但我的APP在那一刻同步激活了紧急防御!它……它弹出了一个提示框:‘检测到针对玩家的致命指令【消失】。启动紧急规避协议:指令目标替换。’
指令目标替换!
所以……我发出的消失指令,在按下发送键的瞬间,被那个该死的APP扭曲了!它把指令的目标,从程默……替换成了我林晚自己!
这就是我坠楼的真相!一个被系统扭曲、用来反噬施令者的恶毒陷阱!
彻骨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出来。这不是游戏。这是猫捉老鼠的虐杀。无论我们怎么挣扎,怎么修改,最终都会被这股力量引向互相毁灭的深渊!
删掉它。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种斩断一切的狠厉,程默,把它删掉!立刻!马上!趁它还没有再给我们下达什么该死的任务!
程默重重地点头,眼神里是同样的恐惧和决然。他低头看向手中那部如同潘多拉魔盒的黑色手机。幽蓝的屏幕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他的拇指,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颤抖,缓缓地、坚定地移向那个猩红的删除按钮。
我也立刻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它竟然还在!屏幕亮起,那个纯黑的APP图标,像一只冰冷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我的指尖也带着同样的颤抖和决绝,点开它,找到删除选项。
时间仿佛凝固了。狭小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两部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幽幽的蓝光。
我数三下。程默的声音嘶哑而紧绷,目光死死锁住我的手指,一起按。一……二……
三!
两根手指,带着同归于尽般的决心,同时狠狠地戳向各自手机屏幕上那个猩红的删除按钮!
就在指尖触及屏幕的瞬间——
两部手机屏幕上的幽蓝色光点骤然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强光!光芒并非蓝色,而是瞬间转为一种极其诡异、极其不祥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深紫!
强光只持续了一刹那,随即熄灭。
屏幕并未如预期般恢复桌面。两部手机的屏幕上,此刻显示着完全相同的、全新的界面!
依旧是纯黑的底色。
中央,一行全新的、更加巨大、更加猩红刺目的字符,像狰狞的伤口一样浮现出来:
【指令冲突解除。检测到协同操作。双人模式,已激活。】
在这行猩红大字的下方,缓缓浮现出两个新的、同样猩红的按钮:
【开始游戏】【查看规则】
我和程默僵硬地站在原地,像两尊被瞬间冻结的冰雕。两部手机屏幕散发出的、那凝固血液般的深紫色余晖,幽幽地映照着我们惨白如纸、写满极致惊骇的脸。
窗外,城市的喧嚣仿佛被彻底隔绝。死寂的房间里,只有那两行猩红的字符,在黑暗中无声地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