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叶窗只拉下了一半,午后的阳光斜洒进靳城的办公室,投在冷硬的哑光地板上。林妍和夏小生离开以后,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林妍身上淡淡的咖啡香和香水混合的香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应该是属于夏小生的。
靳城靠在座椅上,眼镜下藏着一双幽深的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直到一声电脑警报声打破了这个画面。
警告：空间不足！,亮红的字体带着他的屏幕一闪一闪,靳城没有动作,他似乎是在思考也有可能是发呆。
127段视频,这是他收集的每一帧关于她的碎片,也是他构建完美相遇的基石。删掉任何一点就像是在头发上剪了一个豁口。靳城移动鼠标打开了一个隐藏在深处的文件夹,这里存放着他的珍藏,几张高倍清晰的图片被调出,有米黄色衬衫的细微褶皱和微不可察的汗珠、左耳垂上的那枚珍珠耳钉、她指尖划过丝绒巧克力盒子的瞬间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和柔软。
林竞的警告环绕在靳城耳边：林小姐的洞察力可不是普通人,你可别砸了自己的脚！靳城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洞察力他比任何人都要洞察林妍。他了解她的工作节奏,知道她疲惫时喜欢揪自己的鼻梁,了解她对那款巴黎黑巧的渴望,甚至能从她后颈滑落的汗珠体会到竞标过程中的压力。这种掌控感,这种超脱现实距离的亲密,给他安全感,让他不可自拔的着迷。
靳城知道林竞在担心什么,他甚至赞同对方的警告是对的。今天林妍无意间瞥见屏幕的那一眼,像一根针一下子触到了他的心脏上。她会不会起疑那间熟悉的办公室轮廓......犹豫片刻靳城原本悬停在键盘上的手敲下了一连串复杂的指令,屏幕上在不同场景之间切换——茶水间、走廊、前台。他迫切的需要知道林妍的反应是什么,像极了一个丢了糖果的孩子。
回到办公室的林妍,将咖啡的罐子妥善的放进避光的柜子。犹豫了一下,将那丝绒盒子也一起放了进去。关上柜门,隔绝了阳光也隔绝了那昂贵的甜蜜。
林妍坐回工位,打开电脑屏幕,手里的鼠标没有目标的点着靳城......,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回放着中午在他办公室里的每一个细节。那个男人语气里始终带着一丝凉意,像一块沉在水中的冰,沉默又锐利还有不容置疑的冷。他对咖啡保存的建议精准且刻板,却......奇怪的切中了她的需求。还有他的眼神,虽然隔着镜片但带着一种极强的穿透力。
妍姐夏小生探过头,近距离的欣赏帅哥还是挺震撼的吧！(^.^)不过,靳城的性格似乎有点太冷了......
林妍回过神来笑了笑,心里的异样似乎少了一些,他还是挺符合小说里那种精英腹黑男的......林竞就看起来阳光多了。
林竞哥是挺不错的说着夏小生兴奋起来,不过妍姐,你不觉得靳城那种冷冰冰的范儿更带感么
！神秘！智慧！夏小生手扶着脑袋,妍姐,你说靳城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不知道。林妍并不想过多的谈论别人的八卦,视线却不自觉的飘向了办公室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消防喷头,又扫过天花板的几个角落。都是公司统一安装的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安防设备。林妍想起了赵姐的话：人家可是高级工程师,做安防智能系统的……一个冰冷的念头从心底泛起：这些普通的设备在他的手里会变成什么智能
林妍甩甩头把这个过于惊悚的想法压了下去,大概是昨晚的事情加上靳城过预计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有些神经过敏了。她拿起水杯,走向茶水间。她需要一杯凉水让自己清醒一下。
靳城的屏幕里,林妍的身影出现在茶水间的角落。她接了一杯水,靠在吧台边,蹙着眉头妄想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阳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也点亮了她的珍珠耳钉。
靳城屏住了呼吸。他将画面放大,再放大,直到他能清楚的看到每一次睫毛闪烁。他贪婪的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困惑、后怕以及一大片的疑虑。
你在怀疑了么,林妍靳城对着屏幕低声说着,轻到在他嘴边都听得不是很清楚。怀疑这无处不在的眼睛他的指尖拂过屏幕上她光滑的脖颈,眼神深邃而炙热。你又怎么会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
她将巧克力和咖啡一起放进柜子,让他感到开心。她接受了他的建议,接受了他无声的关心。一种能满足的微笑,在那张冷峻的脸上缓缓绽开。带着一种病态的偏执,靳城关闭了茶水间的画面,转而在加密文件里打开一个新的文档,标题是——《完美计划》·阶段一：初次接触（完成）。
这才刚刚开始,林妍。靳城在文档里敲下一行一行的字,如同一个狩猎者在记录他的狩猎日记。屏幕前的他专注而狂热,办公室里只剩下冷冽的键盘敲击声。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对她的了解越深,那张无形的网就会收的越紧,终有一天会断裂会窒息。
林妍也没想到会自己最近如此倒霉。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久了,她还没有离开。自己一个人瘫坐在工位上发着呆,尽管已经很黑了,可她并没有开灯。她的心情糟糕透了,真的累了。
下午林妍收到了公司的约谈,那家被她以专业性和更加优秀方案淘汰的供应商瑞风,竟然联合了她在公司里一直是她为绊脚石的死对头王总监,联合编织了一张大网。一份指控林妍泄露关键标的信息的证据被提交了上去,所有都指向了林妍通过暗箱操作,操控了公司的正常交易。
一段模糊不清的监控录像显示林妍在非工作时间鬼祟的接近过存放核心资料的机房,尽管门禁记录显示她从未进去过。还有一些她自己也不清楚的邮件记录。一时之间流言蜚语在公司内疯传,公司对她充满了审视与失望。原本的晋升机会恐怕现在也没有希望了,甚至她引以为傲的职业操守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小跟班夏小生虽然进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驳,可来的本就是无根之水,又怎么能追本溯源。林妍劝走了夏小生,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她第一次感到这么疲惫,她试图自证清白,可王总监的老辣手段让她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手边夏小生冲的咖啡已经凉了,林妍对着电脑屏幕突然失去了前进的动力。那盒昂贵的巧克力此刻更像是一种讽刺,仿佛是她不配得到的东西。
林妍也不会想到,有一个人比她更加心急如焚。
办公桌上三块错落的屏幕上此刻正被无数小方块分割开,门禁访问记录、服务器日志……高速的数据流在这些小方块里被筛选着,如果现在有人发现的话,那么一通电话就可以把他带进去了。键盘在他手下发出清脆而规律的敲击声,一些内部通讯的文件图片开始出现在屏幕上,蓝光照在镜片上让他更加的清冷。
真是低级的栽赃！他轻声说着,语气里还带着一些不屑,但眼神里却燃起了一种异样的兴奋,这突如其来的助攻,简直是他在进行下一步的完美催化剂。
靳城的手指还在键盘上飞舞,他调出了那段用来指控林妍的模糊录像。画面里一个穿着和林妍相似的女人,在深夜低着头走过了机房外的走廊,时间正是泄露的前一夜。
靳城轻车熟路的放大,逐帧分析。接着他又去调取同时间林妍办公室的监控视频,那是他的专用设备并不在她公司的内部系统里。画面清晰的记录下,在那个时间点,林妍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并回到屋子里继续加班,整个动作流程被完整的记录。
靳城接下来调出门禁日志,开始入侵后台。他轻松的剥离了对手的伪装,记录上清晰的显示在证据中林妍的出现的时间点有一条非法的访问记录,也许对方伪造了一条管理员的身份ID。那么追踪这条ID,应该就锁定幕后黑手了……,靳城像是抓住了口子,疯狂追击。
一个熟悉的地址出现在屏幕上,和那些龌龊的聊天记录是同一个人。
夜已经深了,屏幕里已经看不到林妍的身影了。靳城却精神的像是刚睡了个好觉。对方的把戏此刻已经被看穿,这场泄露事件找错了主角,不,也许这就是一场栽赃的大戏,主角必须得是林妍,一场精心策划的内外勾结么……可主角就该有主角的优势～。
一股冰冷的笑意爬上靳城的嘴角。他需要以一种自然的方式将这些消息传递给林妍。直接给她或是匿名举报都达不到效果,他需要一个巧合,一个能让他出于专业素养和正义感出手相助的巧合。偶然间他注意到了一封林妍公司的内部邮件通知：因近期安全事件,将于明日对所有核心区域安防监控系统进行维护升级。
机会来了～
第二天,系统维护开始,林妍公司服务器机房及相关区域的监控按照计划短暂中断。行政人员配合着运维部的工程师们逐个区域推进。
靳城此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远程连接着那套由他公司提供核心技术的智能系统后台。他像是一位堪舆师,一分一毫不差的操作着手下的模型。但他在做的并不是升级或者维护,而是在维护这一行为的掩护下,将昨晚搜集的关键性证据巧妙的布置在一份安全汇报内——伪造的录像、更改的门禁日志、部分被删除的通信记录。这份报告按照系统的设定,将会在维护完成后自动生成并发给公司指定的安全负责人。不过主角就是要有主角的待遇,靳城修改了规则,将这份由于系统升级出现的报告额外抄送给本次事件的主角——林妍本人。
靳城的脸上有些戏谑的笑容,升级之后的十分钟统一发送……这份大礼你喜欢吗
核心人物林妍此刻在办公室正心力交瘁的准备着上诉的材料,邮箱提示音突然响起。她担心着是不是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忐忑的打开了邮件。发件人是安防系统——自动报告,抄送人里竟然有她的名字。
林妍疑惑的打开了邮件附件。报告的内容专业而冰冷,罗列着本次维护升级中系统自检发现的异常。这些内容对林妍来说就像是天书,她不明白为什么抄送给自己这样一封邮件。直到她翻到错误数据源对比、非法ID追踪、异常通讯行为关联性行为分析等等。后面附带着指向王总监和瑞风暗箱操作的铁证,林妍懵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些证据来的太及时了,太关键了！就在她即将下沉时,有人精准的把救生圈抛给了她。
林妍又把邮件翻看了几遍,系统自动检测这也太巧了！是谁谁在背后操纵着她打电话给工程师还有赵姐,希望他们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工程师们也是一头雾水,表示系统是会生成自检报告,可这么深入带有指向性的行为分析,系统应该是做不出来的,这更像是人为的深入调查。赵姐像是想到了什么(.),系统维护时,靳城他们公司远程介入协助过后台优化……
这个名字犹如晴天霹雳划过林妍的脑海。靳城！
一切似乎联系起来了,掌握核心技术的高级工程师,门禁系统的日志、监控系统的画面对比、异常通讯的行为跟踪。只有他这种级别的安防系统工程师才会能在一夜之间做完这一切。可他为什么要帮我。换句话说靳城在注视着公司的什么难道是我么
一股寒意瞬间爬满了林妍的后背,比被诬陷时更甚。那份重获清白的喜悦,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毛骨悚然的恐惧所覆盖。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救援。
他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加班,看着她焦虑,看着她陷入困境。然后,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轻描淡写的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动,轻描淡写的将足以毁灭她的污言秽语抹除,并把她的清白当做一份礼物送了过来。
林妍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或许是那些智能。此刻的公司里布满了他的眼睛,自己就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林妍将手中的报告书攥的变形。她感到无形的丝线层层缠绕着将她窒息,对于她这种要强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看向那个避光的柜子。似乎已经找到巧克力和咖啡豆的主人。
林妍不明白他是在向自己炫耀什么出色的技术还是丰厚的钱财这种漫不经心的礼物让她莫名的反感。她拿起手机,指尖捏的发白,翻到昨天才添加的手机号码,却迟迟没有按下。质问谴责感谢不论哪一种都让她感到荒谬。最终只是打开了短信,敲下一行字：
报告收到了,非常感谢靳工的关键证据。
data-fanqie-type=pay_tag>
发送！
几乎是秒回,简短的一如既往：职责所在。安全就好。
林妍觉得屏幕上的安全无比讽刺,凉意直戳心底。自己的安全是由他定义的,而这也让她明白自己处在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之下。
林妍缓缓走到窗边,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无法穿透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她的目光扫过天花板的每一样东西,每一个角落,仿佛那都是靳城窥探的眼睛。
靳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林妍回复的短信,嘴角勾起了一个满足的弧度,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停留在屏幕上林妍的身影——靠在窗边有些单薄。
靳城再次打开了那篇记录的文档,阶段二——建立信任（完美）。靳城笃定的写到：她终于知道了我的存在,效果显著,而这会是依赖的开始
他关掉文档,靠在椅背上,目光停留在在屏幕里林妍的背影。阳光勾勒出她美丽的轮廓,却被限制在相框之中,而他就是那个缔造相框的人。这场由他导演的完美,也正朝着他所期待的方向稳步前进。
两天后的午餐前,林妍的晋升通告被正式发布。王总监被公司开除。那家供应商也不再录用。一切似乎都得到了应有的结局。办公室里一片祝贺声,夏小生兴奋地抱着文件跑回来,我就知道妍姐可以的！这次多亏了靳城！
小夏,这个事情能够解决,是因为证据确凿。林妍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她,不是某个人的原因。
夏小生一愣,她有些不明白,可是如果不是靳城发现那些数据异常,妍姐你真的会被冤枉的！
林妍的手指敲着桌面,目光在办公室角落的消防喷头停留了一会儿,又缓缓移开。她露出职业性微笑,语气却丝毫不容置疑,证据的来源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不应该把偶尔的善意当做依赖。
夏小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争辩,但林妍已经继续埋头处理工作,显然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办公室里一时间都沉默下来,只剩下键盘敲击声。
几秒就,夏小生嘟囔着：明明就是帮了大忙……干什么搞这么冷淡。
林妍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始终没有抬头。
晚上,林妍独自坐在咖啡厅的角落,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杯沿。一个身影在她前面坐下。
林竞正好奇的看着她,拿起对方已经点好的咖啡喝了一口,咳咳,可真苦啊……林小姐约我过来是想跟我聊什么
我想聊聊靳城～林妍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林竞挑眉：上次没看出来呀！林小姐对靳城感兴趣我还以为林小姐跟我更加投缘～
林妍微微一愣,不过接着一笑：兴趣分很多种。比如,我对他如何恰好发现那些证据很感兴趣！
林竞喝咖啡的时候差点呛了一口,这咖啡有点苦呀……林小姐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那些证据是系统检测到的有什么问题么我们的系统可是很智能的！
是吗林妍似乎对林竞的说法早有预料,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推到林竞面前,那这个呢
林竞翻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文件夹里是几张打印出来的图片。内容林竞当然知道,他在靳城的办公室里不止一次看到过。那是林妍办公室的照片,或者说是监控截图,角度明显不是公司安装上去的能拍到的。其中一张,甚至清晰的拍到了她打开抽屉时那盒巧克力的特写。
你怎么会有这些林竞的声音有些发紧,只要对方愿意,那么靳城的所作所为足够他在里面反省一阵子了。可自己和他的工作室怎么办呢林竞不想在事业的上升期打断了上升的势头。林小姐,你需要我做什么
看来我赌对了～林妍得意的看着林竞。
什么林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八成是被对方唬住了。
这些是我找了个朋友帮我P了点照片,不过看你的反应,公司里真的有这样的设备。林妍坦白的说出来自己的计划想占的一些心理上的优势。
林竞听完苦笑一声：说来可笑,我还提醒靳城小心砸了自己的脚……没想到我先翻了船……
不再挣扎一下了林妍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既然你猜到了,那检测出来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再拿系统说事也没有意义了。林竞顿了一下,还是请林小姐说说你想怎么做吧。
林妍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却不带笑意,我要见他！
什么林竞有些诧异,这算是什么要求
不是在他的地盘,不是在他的监控下。林妍字正腔圆地说,我要他主动来见我,并且亲口承认他都做了些什么。
林竞噗的笑出了声,林小姐,你可能不太了解他。那人可不是会乖乖认错的人。
林妍端起咖啡向他举杯,那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