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锦帕惊澜录 > 第一章

暴雨如注,姜昭仪跪在祠堂冰冷的青砖上,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青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萧明远亲手为她戴上的金丝步摇硌得她头皮生疼,那曾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如今却成了枷锁。她抬头望着供桌上父母的灵位,耳边回荡着萧明远的话:昭仪,你若自尽,我便将你父母尸首挫骨扬灰。
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姜昭仪颤抖着拿起毒酒,泪水模糊了视线。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她满心皆是悔恨与不甘,发誓若有来生,定要让萧明远血债血偿。
再睁眼时,姜昭仪发现自己回到了及笄那日。铜镜里的少女肌肤胜雪,眉眼含春,还带着未谙世事的天真。她攥紧手中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感让她确信这不是梦。
姑娘,萧公子派人送了生辰礼。
丫鬟青黛捧着檀木匣子走进来,语气里满是羡慕。姜昭仪冷笑一声,打开匣子,里面躺着那枚熟悉的羊脂玉双鱼佩。上一世,她就是被这枚玉佩骗得团团转,以为萧明远对她情深意重。如今想来,这不过是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丢进池塘。
姜昭仪淡淡地说。青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姑娘,这可是萧家送来的……让你丢就丢。
姜昭仪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青黛不敢多问,捧着匣子退了出去。
三日后,姜昭仪在朱雀大街偶遇萧明远。他骑着高头大马,风度翩翩,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昭仪妹妹。
萧明远笑着下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姜昭仪福了福身,脸上挂着疏离的笑:萧公子,别来无恙。
萧明远看着她陌生的态度,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伸手想拉她,却被姜昭仪巧妙地避开。妹妹这是为何
他皱眉问道。姜昭仪抬头,眼中寒光闪烁:萧公子怕是忘了,我姜家与萧家并无婚约。
萧明远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姜昭仪会如此直白地拒绝他。上一世,她对他言听计从,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一世,怎么突然变了他强压下心中的疑惑,笑着说:妹妹莫要玩笑,我们自幼相识,情投意合……情投意合
姜昭仪冷笑一声,萧公子可还记得,三年前城西那场大火
萧明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那场大火是他为了夺取姜家产业,派人放的。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姜昭仪竟然知道。你……
你怎么……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
姜昭仪逼近他,眼中满是恨意,重要的是,我不会再让你得逞。
说完,姜昭仪转身离去,留下萧明远呆立在原地。他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深夜,姜府后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姜昭仪披着外衣走出房门,只见一群黑衣人正在院中厮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萧明远等不及了。姑娘,快走!
青黛冲过来,拉着她就跑。姜昭仪却甩开她的手,转身走进房中,从床底拿出一把长剑。
上一世,她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这一世,她苦练剑术,就是为了这一刻。姜昭仪握着剑,身姿轻盈地跃入战圈。剑光闪烁,血花飞溅,黑衣人没想到一个娇弱的女子竟然如此厉害,纷纷败下阵来。
就在姜昭仪以为胜券在握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院墙上。萧明远手持长剑,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昭仪,你果然变了。我若不变,岂不是又要被你害死
姜昭仪握紧手中的剑,萧明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两人交起手来,剑光霍霍,难分胜负。萧明远的剑术本就高超,再加上他心狠手辣,姜昭仪渐渐落了下风。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暗处杀出,一剑刺向萧明远的后背。
萧明远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姜昭仪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她的贴身侍卫阿彻。姑娘,没事吧
阿彻收起剑,关切地问道。姜昭仪摇摇头,走到萧明远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萧明远,你机关算尽,终究还是输了。
萧明远躺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眼中满是不甘: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因为我重生了。
姜昭仪冷冷地说,重生一次,就是为了让你血债血偿。
说完,她举起剑,毫不犹豫地刺向萧明远的心脏。
看着萧明远没了气息,姜昭仪心中的仇恨终于消散了一些。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还有很多人要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萧明远的尸体在月光下渐渐冷却,姜昭仪收起染血的长剑,却发现他紧握的拳中露出半片暗金色的锦帕。她蹲下身子掰开僵硬的手指,锦帕上赫然绣着
枢密院制
的暗纹,边缘还残留着未洗净的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姑娘,这东西不祥,快扔了吧!
青黛吓得后退半步。姜昭仪却将锦帕收入袖中,她记得前世父亲入狱时,狱卒曾提起过,搜查姜府的官差中有人佩戴着类似纹样的腰牌。
三日后,姜府门庭若市。礼部侍郎萧承业带着一队侍卫闯入院中,望着儿子的棺椁老泪纵横:我儿向来温良恭俭,定是遭奸人所害!来人,将姜家上下统统拿下!
姜昭仪手持先帝御赐的鎏金令牌,缓步从二楼走下,令牌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金光。
萧大人怕是忘了,这令牌可先斩后奏。
她的目光扫过萧承业瞬间惨白的脸,令郎纵火谋财、弑主夺产,这些罪状,不知枢密院是否也要一并包庇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镇北侯府的玄色旗帜猎猎作响。
阿彻掀帘下马,身后跟着数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姜姑娘,陛下有令,彻查萧家谋逆一案。
他的目光与姜昭仪交汇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姜昭仪这才惊觉,原来阿彻腰间玉佩的纹路,竟与锦帕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当夜,姜昭仪在书房查看从萧家搜出的账本,烛火突然剧烈晃动。阿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轮廓:姑娘可知,令尊当年弹劾的那位枢密使,正是萧承业的兄长
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

字的青铜令牌,我本是陛下安插在萧家的暗卫,奉命保护你已有三载。
姜昭仪指尖微微发颤,前世那些看似偶然的救命之恩,此刻串联成清晰的脉络。阿彻却突然单膝跪地:但有件事,卑职欺骗了姑娘。
他解开发带,露出颈后狰狞的烫伤疤痕,当年城西那场大火,是我……
亲手放的。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阿彻眼中的痛楚。原来先帝早有预感萧氏兄弟图谋不轨,命人暗中收集证据。但计划被萧明远察觉,为了保护姜家,阿彻不得不提前动手,却没想到萧明远趁乱调换了密信,将纵火罪名栽赃给姜父。
陛下近日身体抱恙,萧承业勾结南境藩王,意图逼宫。
阿彻将一卷密报推到姜昭仪面前,姑娘手中的锦帕,正是他们来往的信物。
雨声渐急,姜昭仪望着窗外的雨幕,突然想起前世萧明远临死前的狞笑:你以为杀了我就能报仇整个朝堂,早已是萧家的天下!
她握紧锦帕,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原来这场复仇,从来不是简单的家族恩怨,而是一场关乎江山社稷的生死博弈。阿彻起身时,佩剑不经意间扫过桌案,一张泛黄的信笺飘落
——
那是姜父当年写给先帝的奏折草稿,末尾赫然画着与锦帕相同的纹样。
明日早朝,便是收网之时。
姜昭仪将信笺小心收好,目光中燃起新的斗志。窗外闪电划破夜空,照亮她身后墙上悬挂的长剑,剑穗上的红珊瑚坠子轻轻摇晃,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次日寅时,皇宫宣政殿前的青铜仙鹤灯还泛着幽光,姜昭仪裹紧狐裘踏入宫门。她怀中藏着锦帕与奏折草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先帝令牌上的螭龙纹
——
这枚令牌本是先帝为嘉奖姜父治水之功所赐,如今却成了撬动朝堂的支点。
早朝钟声响起时,萧承业已带着数位朝臣候在阶下。他目光扫过姜昭仪,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袖口藏着的密信在晨风里微微鼓动。随着
有事早奏
的喊声落下,萧承业突然跪倒:陛下!臣要弹劾姜昭仪私通南境,谋杀我儿!
朝堂瞬间炸开锅,数位官员纷纷附和。姜昭仪却不慌不忙,取出锦帕高举过头顶:诸位大人可知,这‘枢密院制’的锦帕,为何会出现在令郎尸身手中
她的声音清脆如金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三日前,有人持此锦帕与南境暗卫接头,妄图调虎离山!
龙椅上的皇帝咳嗽着坐直身子,他久病的面容掠过一丝寒光。阿彻率领锦衣卫突然涌入,将几位跳得最凶的官员按倒在地。萧承业的脸色由白转青,他突然扯破官服,露出内里绣着藩王徽记的软甲: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
变故突生,藏在殿外的死士蜂拥而入。姜昭仪抽出腰间软剑,与阿彻背靠背厮杀。剑光交错间,她瞥见萧承业竟朝着皇帝扑去,袖中寒光一闪,竟是淬了毒的匕首!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撞开皇帝,匕首深深没入那人肩胛
——
是镇北侯独子,那个向来玩世不恭的纨绔。
原来你才是陛下最后的暗棋。
萧承业狂笑,口中突然涌出黑血,可惜,你们来不及了……
他话音未落,宫门外传来震天喊杀声,南境叛军已兵临城下。姜昭仪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阿彻昨夜说的话:萧氏设了三重杀局,早朝只是引蛇出洞。
夜色降临时,姜昭仪站在城头。远处火把连成赤色长龙,而她手中握着一封密信
——
是镇北侯夫人所写,信中揭露了当年先帝暴毙的真相:竟是萧氏兄弟勾结太医,在参汤中下了慢性毒药。阿彻为她披上披风,肩胛的伤口还渗着血:姑娘,镇北军已绕道截断叛军粮草,只是……
只是我们需要一个诱饵。
姜昭仪转身,眼中跳动着决绝的火光,明日我会出城谈判,就用这枚先帝令牌,引叛军中的旧部倒戈。
她轻抚过令牌,想起前世父亲在狱中写下的血书,这一次,我不仅要为姜家报仇,还要还先帝一个清白。
破晓时分,姜昭仪骑着白马出城,身后跟着百名死士。叛军阵前,一位白发老将突然红了眼眶
——
他曾是姜父麾下的副将。当姜昭仪亮出锦帕与奏折草稿,当阿彻带着证据现身,叛军阵营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倒戈声。萧氏精心谋划的棋局,在晨光中轰然崩塌。
尘埃落定那日,皇帝下旨追封姜父为太师,姜昭仪获封护国长公主。她站在父亲坟前,将锦帕烧成灰烬。阿彻默默递上一束白菊,颈后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红: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姜昭仪望着远处重新焕发生机的城池,轻声道:建一座书院,教女子读书识字,再不让人随意欺辱。
春寒料峭,姜昭仪立在书院的工地上,看着工匠们将最后一块匾额悬起。明心书院
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她用皇帝赏赐的黄金,一砖一瓦垒起来的梦想。阿彻抱着一摞书册走来,发间还沾着草屑:姑娘,夫子们都已到齐,只是……
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数十名身着绯袍的官员簇拥着一辆雕花马车,为首的正是新任枢密使程远山。他甩着象牙笏板冷笑:姜长公主,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公然办学,莫不是想动摇国本
姜昭仪不动声色地抚过袖口的暗纹,那是用南境叛军徽记改制的刺绣。她转身时,裙摆扫过青石阶,露出腰间先帝令牌:程大人可知,书院所用教材,皆是陛下亲自审定
她抬手示意,阿彻立即捧出一卷圣旨。
程远山脸色骤变,余光瞥见马车帘幕微动。车内突然传来娇笑,姜婉莲踩着金线绣鞋款款而下
——
她竟已换上诰命服饰。姐姐好威风。
姜婉莲指尖绕着珍珠流苏,可还记得当年在祠堂,是谁替你顶罪
姜昭仪瞳孔微缩。前世姜婉莲假意认罪,实则暗中勾结萧明远,如今她竟成了程远山的义女。妹妹记性真好。
姜昭仪突然抽出阿彻腰间软剑,剑光一闪,将姜婉莲耳畔金步摇斩落在地,那就更该记得,萧家是如何覆灭的。
气氛剑拔弩张时,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一位白衣公子骑着青骢马踏过石桥,腰间玉佩与阿彻颈后的疤痕隐隐呼应。他翻身下马,长揖到地:在下卫明渊,特来兑现与阿彻的约定。
阿彻浑身紧绷,低声道:他是……皇家暗卫统领。
姜昭仪挑眉,她早从先帝令牌的隐秘刻痕中,猜出阿彻的真实身份。卫明渊笑着展开一卷舆图:公主若想书院遍天下,这些工坊与商道,可愿与我共掌
暮色渐浓,姜昭仪站在书院最高处。远处市井烟火袅袅,学堂里传来女子的读书声。阿彻将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欲言又止。想说什么
她转身,月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
姑娘可知,暗卫不能……那便不当暗卫。
姜昭仪将先帝令牌塞进他手中,明日起,你是明心书院的武教头。
她的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薄茧,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学堂,来教姑娘们,如何用剑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阿彻望着她的背影,握紧令牌。夜风掠过檐角铜铃,恍惚间又回到那个雨夜,他第一次见到满身是血的姜昭仪。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多年前就已开始转动,而这一次,他们不再是暗处的守护者,而是要成为照亮前路的光。
明心书院的朗朗书声中,转眼已过三载。姜昭仪站在新建的藏书阁前,指尖抚过新刻的《女诫新编》雕版,书页间还带着墨香。阿彻手持竹剑教女弟子们演练步法,剑穗扫过青砖,惊起几只白鸽。
变故起于中秋前夜。一名女弟子突然浑身抽搐,口中念念有词:女子不应读书,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紧接着,城中接连出现女子发疯的怪事,街头巷尾贴满
妖女惑众
的符咒。程远山再次率领一众官员来到书院,这次他们身后跟着身披道袍的
玄清观主。
姜长公主,这些妖邪之事,定是书院不敬天道所致!
玄清观主甩动拂尘,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姜昭仪却注意到他道袍下摆绣着的纹样,与当年萧明远锦帕上的暗纹竟有几分相似。她不动声色地看向阿彻,只见他握紧腰间短剑,颈后的疤痕微微发红
——
那是他察觉危险时的反应。
深夜,姜昭仪带着阿彻和卫明渊潜入玄清观。烛火摇曳的密室里,供奉的却不是三清神像,而是一尊面容狰狞的女妖像。供桌上摆着的药瓶,散发出熟悉的气味
——
正是前世萧明远用来控制人心的毒药。原来他们还没死绝。
卫明渊冷笑一声,展开密探送来的情报,这些人打着道教旗号,暗中与南境残余势力勾结。
正当他们准备搜查更重要的证据时,观外突然响起喊杀声。玄清观主带着一群黑衣人包围了密室,为首的赫然是姜婉莲。姐姐,你以为覆灭了萧家就能高枕无忧
姜婉莲摘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真正的姜婉莲早在三年前就死了,我不过是借她的身份报仇罢了。
一场恶战在道观中展开。姜昭仪挥剑抵挡敌人的攻击,余光瞥见阿彻与玄清观主缠斗在一起。玄清观主的剑招狠辣,每一剑都直取要害。千钧一发之际,阿彻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布满疤痕的胸膛,那些疤痕组成奇异的图腾,竟让玄清观主的攻势为之一滞。
你是……
卫氏血脉!
玄清观主声音颤抖。阿彻趁机一剑刺入他的要害,冷冷道:不错,你们当年灭我满门,今日便是清算之时。
姜昭仪这才明白,阿彻颈后的疤痕和卫明渊的玉佩,背后竟藏着如此血海深仇。
战斗结束后,姜昭仪在密室暗格里发现一本账本,上面详细记录着他们与南境叛军的交易往来。当这份证据呈到皇帝面前时,程远山及其党羽被一网打尽。姜昭仪望着牢中姜婉莲扭曲的脸,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执念。
冬日的暖阳洒在明心书院,姜昭仪坐在回廊下,看着阿彻教孩子们舞剑。卫明渊送来新绘制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各地新建书院的地址。阿彻,等开春,我们去江南看看吧。
姜昭仪递给他一杯热茶,听说那里的女子,也渴望读书识字。
阿彻接过茶杯,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多年握剑留下的痕迹。他突然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好,我陪你走遍天下,让明心书院的灯火,照亮每一个角落。
阳春三月,画舫缓缓驶入秦淮河。姜昭仪倚着雕花窗棂,望着两岸飞檐翘角的楼阁,耳边传来吴侬软语的叫卖声。阿彻立在船头,腰间新配的长剑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往来船只。
公主,江宁知府已在码头相迎。
卫明渊撩开绣着云纹的帘幔,神色却透着几分凝重,只是近日城中传言,说有‘夜啼女’专偷读书女子,已有三位姑娘离奇失踪。
姜昭仪指尖轻叩窗沿,想起玄清观主密室中那尊女妖像,心中警铃大作。
甫一登岸,便见知府身后跟着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妪,满头银丝却不见半分慈祥,浑浊的眼中藏着打量的意味。长公主大驾光临,老身特来献上薄礼。
老妪抬手,丫鬟捧上檀木匣,竟是一副精美的《女诫》绣品,针脚细密,却暗藏
女子无才
的箴言。
当夜,姜昭仪在驿馆研读地方县志,烛火突然被一阵阴风吹灭。黑暗中,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忽远忽近。阿彻破门而入,长剑出鞘:姑娘小心!
话音未落,窗纸被利刃划破,一道黑影闪过,只留下半片绣着彼岸花的红绸。
这花纹...
姜昭仪拾起红绸,瞳孔微缩。前世萧明远书房暗格里,曾藏着一幅同样纹样的画卷,画中女子身着嫁衣,面容与玄清观主密室的女妖像有七分相似。阿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莫碰!上面有毒。
第二日,姜昭仪乔装成民女,与阿彻暗访失踪女子的住处。残垣断壁间,散落着撕碎的书本,墙角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正当他们仔细查看时,巷口突然传来惊呼。一位青衫少女踉跄奔来,发间金步摇歪斜,见到姜昭仪手中的红绸,顿时脸色煞白:这是...
红袖庵的东西!
红袖庵位于城郊荒山,原是座破败的尼姑庵。姜昭仪等人赶到时,庵门紧闭,檀香中混着血腥味。阿彻一脚踹开腐朽的木门,满地狼藉,佛像前供奉着成排女子的青丝。暗处传来鼓掌声,姜婉莲的
替身
竟从佛像后走出,身旁还站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身姿婀娜,却透着摄人的寒意。
姜昭仪,你以为到了江南就能安然无恙
替身冷笑,见过血月教圣女吧她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面纱女子缓缓抬手,露出绝美的面容,眉眼间却带着癫狂:我的姐妹们,都因读书识字被世人唾弃,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女子就该被禁锢!
血月教圣女挥袖,暗处涌出无数教徒。姜昭仪与阿彻背靠背厮杀,却见对方剑招诡异,竟与阿彻身上的疤痕图腾有所呼应。阿彻突然低喝一声,疤痕泛起红光,手中长剑如蛟龙出海,剑气所及之处,教徒纷纷倒地。
混战中,姜昭仪被暗器所伤,阿彻不顾一切挡在她身前,肩头又添新伤。危急时刻,卫明渊率领暗卫及时赶到,战局瞬间扭转。圣女见势不妙,欲服毒自尽,姜昭仪眼疾手快,点住她的穴道:我要你亲口说出,与卫氏灭门案的关联。
月色如水,照在血染的红袖庵。姜昭仪为阿彻包扎伤口,指尖触到他胸前的图腾,轻声问道:这些疤痕...
真的能克制血月教
阿彻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又坚定:不管前方还有多少危险,我都会护你周全。
被制住穴道的血月教圣女怒目圆睁,脖颈青筋暴起:想知道卫氏灭门真相那你先看看阿彻胸口的图腾!
姜昭仪的目光下意识落在阿彻胸前的疤痕上,那些蜿蜒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竟逐渐拼凑成一只展翅欲飞的血色凤凰。
这是血月教圣物‘赤凰令’的印记!
圣女狂笑不止,当年卫氏先祖背叛教派,偷走赤凰令,血月教怎能容他!灭门不过是小小惩戒。
阿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幼时那场冲天大火中,母亲死死捂住他胸口的场景,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此刻都与圣女的话一一对应。
姜昭仪的手微微颤抖,她握紧阿彻冰凉的手,转头对圣女冷声道:即便卫氏有罪,那些无辜妇孺何错你们血月教滥杀无辜,今日必须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庵外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鼓号声,大地都为之震颤。
不好!是血月教的援军!
卫明渊撞开庵门冲了进来,他们调集了三百死士,正在包围红袖庵!
姜昭仪当机立断,捡起地上的长剑:阿彻,你带着圣女从密道离开,我和卫明渊断后!
阿彻却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我不会再让你置身险境!
血色月光下,血月教教徒如潮水般涌入。他们手中的弯刀泛着幽蓝的光,每一道刀风都带着致命的毒气。姜昭仪挥剑格挡,衣袖却不慎被刀刃划破,皮肤瞬间泛起青紫。阿彻见状,双目赤红,胸口的赤凰令光芒大盛,他大喝一声,剑气化作一只火凤凰,直冲敌阵。
混战中,姜昭仪发现血月教的攻势竟渐渐分成了两拨,一波围攻他们,另一波却直奔圣女而去。不好!有人想杀人灭口!
姜昭仪大喊。阿彻也意识到不对劲,他猛地将圣女推向姜昭仪:保护好她!
说完便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敌群,目标竟是一个头戴青铜面具的神秘人。
面具人见到阿彻胸前的赤凰令,身形明显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凌厉的攻势。两人招式越来越快,火花四溅。姜昭仪一边护着圣女,一边分心关注战局,突然发现面具人的剑法与阿彻竟有几分相似!
就在阿彻即将击中面具人要害时,面具人突然摘下了面具
——
竟是卫明渊!姜昭仪和阿彻同时愣住,手中的剑都停在了半空。为什么
阿彻声音沙哑。卫明渊冷笑一声:因为你才是卫氏正统,只有杀了你,我才能成为血月教真正的主人!
原来,卫明渊是当年卫氏灭门案的漏网之鱼,他投靠血月教,隐忍多年,就是为了夺取赤凰令,掌控整个教派。姜昭仪看着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心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卫明渊,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
卫明渊还未及回答,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陛下有令,捉拿叛党!
禁军统领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原来,姜昭仪早就让人将血月教的异动密报给了皇帝。卫明渊脸色大变,他恶狠狠地看了阿彻一眼,转身想要逃跑。
阿彻哪里会让他如愿,他提剑追了上去。在一片竹林中,两人展开了最后的决战。剑光闪烁间,阿彻的剑终于刺入了卫明渊的胸口。卫明渊倒在地上,嘴角挂着不甘的笑:阿彻,你以为血月教就这么容易覆灭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落下帷幕,姜昭仪看着满身是伤的阿彻,心中百感交集。阿彻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昭仪,不管前方还有多少风雨,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月光穿过竹林,洒在两人身上,为这段充满艰辛与挑战的旅程,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
江宁府的血腥味尚未散尽,姜昭仪便在阿彻的坚持下服下了疗伤的汤药。药汁苦涩,却不及她心间翻涌的愁绪。卫明渊临终的话语如阴霾笼罩,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忽然注意到阿彻胸前赤凰令的红光在晨光中诡异地黯淡下去。
阿彻,赤凰令为何...
姜昭仪话音未落,整座驿馆突然剧烈震颤。阿彻脸色骤变,猛地将她护在身下,屋顶的瓦片簌簌坠落。烟尘弥漫间,一声尖锐的凤鸣划破长空,一只由血色雾气凝聚而成的凤凰盘旋在驿馆上空,爪尖滴落的血珠竟将青砖腐蚀出深坑。
是血月教的秘术!
阿彻握紧长剑,赤凰令重新泛起微光,却远不及昨夜耀眼。他低声道:昭仪,这凤凰与赤凰令同源,只怕...
有人在抽取我的力量。
姜昭仪心下一沉,想起圣女被带走时,脖颈处浮现的诡异咒印。
正当两人警惕戒备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青黛浑身是血地撞开房门:姑娘!书院...
明心书院遭了袭击!那些人...
那些人用的都是血月教的招式!
姜昭仪霍然起身,全然不顾伤口未愈,提剑便要冲出去,却被阿彻死死拦住。
太危险了!
阿彻眼中满是担忧,这明显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想引我们离开。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凄厉的惨叫,伴随着女子绝望的哭喊: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姜昭仪心如刀绞,她推开阿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出事!
两人赶到书院时,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庭院中躺着数十具女尸,她们的胸口都被刻上了血月教的图腾,手中还死死攥着被撕碎的书卷。姜昭仪踉跄着扶住石柱,泪水模糊了视线。突然,她注意到墙角蜷缩着一个浑身发抖的小女童,手中紧握着半块染血的玉佩
——
与阿彻的玉佩纹路契合。
孩子,这是从哪来的
姜昭仪蹲下身,声音轻柔。小女童抽噎着指向远处:那个...
那个穿白衣的仙人...
他说拿着这个,就能见到爹爹...
顺着女童所指,只见一道白衣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衣袂上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与阿彻的赤凰令如出一辙。
阿彻瞳孔骤缩,剑气瞬间迸发:站住!
白衣人却不慌不忙地转身,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眉心一点朱砂红痣,竟与阿彻有七分相似。阿彻堂弟,别来无恙。
白衣人微笑着开口,声音清越如鸣玉,我是你的堂兄,卫明璋。
姜昭仪只觉寒意从脚底窜上心头。卫明璋缓步走来,袖中滑出一枚完整的赤凰令,与阿彻胸前的残片共鸣,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当年卫氏分裂,我这一脉守护赤凰令,而你父亲却妄图据为己有。
卫明璋的笑意渐冷,灭门,不过是清理门户。
阿彻怒不可遏,挥剑便刺:一派胡言!我父亲明明是为了...为了阻止血月教用活人炼制赤凰令
卫明璋轻松格挡,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可惜啊,他失败了。你以为你胸前的疤痕是怎么来的是你父亲将半块赤凰令嵌入你胸口,才保下你这条命。
姜昭仪心中大震,终于明白为何阿彻的赤凰令残缺不全。卫明璋趁阿彻怔愣之际,指尖射出数道血线,缠住他的手腕,赤凰令的光芒疯狂涌入卫明璋手中的令牌。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卫明璋大笑,身后的血色凤凰突然俯冲而下,目标直指姜昭仪。
千钧一发之际,姜昭仪拔出先帝令牌,螭龙纹与凤凰虚影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她望着卫明璋,眼神坚定如铁: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和阿彻定会将血月教彻底铲除!
卫明璋冷笑一声,身影渐渐消散在晨雾中:拭目以待吧,长公主殿下。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晨光刺破浓雾,姜昭仪扶起摇摇欲坠的阿彻。看着满地狼藉的书院,她握紧双拳:阿彻,我们重建书院。这一次,不仅要教女子读书,还要让她们学会保护自己。
阿彻望着她坚定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好,我陪你。
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卫明璋离去时,在地面留下了一道神秘的咒文。随着日头升高,咒文缓缓亮起,朝着京城的方向蔓延而去。
卫明璋留下的咒文如毒蛇般朝着京城游移,所过之处,井水一夜之间尽数变红,晨起打水的百姓惊恐地发现,水面倒映出的竟是自己扭曲腐烂的面容。消息如野火般传遍大街小巷,姜昭仪听闻时,正在书院废墟上绘制新的图纸,手中狼毫
啪嗒
落在宣纸上,晕开大片墨渍。
这是血月教的‘惑心咒’。
阿彻抚过胸前黯淡的赤凰令残片,眉头紧锁,以百姓恐惧为引,能在三日内催生出数百魔教徒。
话音未落,青黛神色慌张地奔来,手中攥着一封密函:姑娘,京城来信,陛下突然下旨,要彻查天下书院!
姜昭仪展开信纸,熟悉的瘦金体字迹却透着几分生疏。信末附着半片枫叶形状的银饰
——
那是她安插在宫中的暗卫独有的信物,此刻出现,意味着暗卫已遭遇不测。有人篡改了圣旨。
她将银饰捏得变形,卫明璋的爪牙已经渗入皇宫。
当夜,阿彻带着书院仅存的武教头潜入京城。月光下的朱雀大街空无一人,唯有街边灯笼在风中摇晃,洒下诡异的昏黄光影。行至御史台附近,忽闻一阵女子的低泣,声音空灵飘忽,正是血月教
摄魂音
的前兆。阿彻猛地捂住姜昭仪的耳朵,长剑出鞘斩断来路
——
只见十余名宫娥披头散发地扑来,双眼翻白,脖颈处布满蛛网状的血纹。
小心!她们体内藏着毒蛊!
阿彻提醒声未落,一名宫娥突然暴起,指尖弹出三根淬毒银针。姜昭仪侧身躲过,却见银针钉入砖墙,瞬间腐蚀出三个深洞。激战正酣时,一道黑影从屋檐跃下,手中软鞭如灵蛇般缠住阿彻的手腕,赤凰令残片竟不受控制地发出共鸣。
阿彻堂弟,别来无恙。
卫明璋的声音从黑斗篷下传来,他抬手揭开兜帽,眉心朱砂痣红得滴血,你以为夺回半块赤凰令就能扭转局势看看这京城
——
他猛地挥鞭,远处皇宫方向腾起血色烟雾,陛下已经成了我的傀儡。
姜昭仪瞳孔骤缩,想起信中异常的字迹,后背瞬间冷汗涔涔。卫明璋趁机甩出一道符咒,符咒在空中化作赤凰虚影,直冲姜昭仪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她身前
——
竟是消失许久的血月教圣女!此刻的圣女褪去癫狂,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长公主,接住!
她奋力抛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珏,玉珏与姜昭仪怀中先帝令牌相撞,爆发出璀璨金光。金光所及之处,魔教徒纷纷痛苦倒地,卫明璋的赤凰虚影也如泡沫般消散。圣女嘴角溢出黑血,虚弱道:当年我被种下‘噬心蛊’才沦为棋子...
玉珏里...
藏着血月教总坛的...
话未说完,便化作一缕青烟。
卫明璋见势不妙,转身欲逃。阿彻怒喝一声,赤凰令残片光芒暴涨,剑气如长虹贯日,直取他后心。卫明璋狼狈躲过,却在落地时踩到一滩积水,倒影中赫然出现姜昭仪冰冷的面容
——
她竟手持先帝令牌,带着禁军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卫明璋,你的戏该落幕了。
姜昭仪缓步走近,令牌上螭龙纹与玉珏光芒交相辉映,你以为控制了陛下就能一手遮天可曾想过,我早已让工部尚书临摹了二十道假圣旨,就等你自投罗网。
卫明璋脸色骤变,忽觉体内真气乱窜
——
不知何时,他竟中了阿彻的
断脉散。随着禁军的齐声呐喊,他被重重按倒在地。阿彻上前扯下他怀中完整的赤凰令,两块残片终于合二为一,爆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京城夜空。
然而,危机并未真正解除。当姜昭仪带着赤凰令面见皇帝时,却发现陛下虽已恢复神志,却对近期发生的事全无记忆。更令人心惊的是,玉珏中显示的血月教总坛,竟位于皇宫地下三百丈处,那里还沉睡着...
皇宫深处,青砖缝隙渗出暗红液体,仿佛大地在渗血。姜昭仪握紧合二为一的赤凰令,与阿彻并肩踏入暗无天日的密道。石壁上的磷火明明灭灭,照见两侧刻满的诡异图腾
——
那些扭曲的女像怀抱赤凰,脚下堆满白骨,与血月教圣女临终前的模样如出一辙。
小心!
阿彻突然揽住她腰身向后急退,头顶瞬间落下一排淬毒尖刺。姜昭仪这才发现地面铺满星象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镶嵌着半块破碎的玉珏。当她将怀中玉珏嵌入凹槽,整座密道轰然震动,尽头石门缓缓开启,血腥味裹挟着刺骨寒气扑面而来。
总坛内,血池中央悬浮着巨大的赤凰雕像,周身缠绕锁链。被锁链贯穿琵琶骨的,竟是先帝!他双目空洞,心口处插着通体血红的长剑,正是当年姜父治水有功时,先帝回赠的御赐宝剑。姜昭仪浑身血液凝固
——
原来先帝从未驾崩,而是被血月教炼成了镇压
血凰
的容器。
聪明,不愧是姜家的女儿。
卫明璋的笑声从雕像后传来,他身披血色长袍,眉心朱砂痣化作一只活物般的血凰,三百年前,血月教先祖用千名女子献祭,才炼出这只拥有改天换地之力的血凰。可惜先帝察觉阴谋,抢走了赤凰令,还将血凰封印在自己体内。
阿彻握紧剑柄,赤凰令光芒大盛:所以你才策划卫氏灭门,又控制当今陛下不错。
卫明璋抬手,血池中升起无数血手缠住姜昭仪,只要抽出先帝体内的血凰,再用你的赤凰令为引,我就能...
话音未落,姜昭仪突然将先帝令牌刺入掌心,鲜血顺着螭龙纹流入赤凰令。金光与血光轰然相撞,血手在强光中化作飞灰。她望着惊愕的卫明璋,冷笑:你以为我不知先帝临终前早将破解之法刻在令牌内侧。
激烈的缠斗中,阿彻跃上雕像,挥剑斩断束缚先帝的锁链。血凰冲破先帝心口,化作漫天血雨。卫明璋趁机抓住血雨,试图将其重新凝聚,却见血雨突然转向,尽数灌入他眉心。血凰反噬之力爆发,他凄厉惨叫着化为血水,只剩一枚焦黑的赤凰令残片。
先帝缓缓睁开双眼,气息微弱:昭仪...
替朕...
守护好...
话未说完,便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姜昭仪跪地叩首,泪水砸在冰冷的地面。阿彻将她扶起时,发现赤凰令与先帝令牌竟缓缓融合,化作一枚刻有螭龙与赤凰的玉牌。
三日后,新皇登基。姜昭仪辞去长公主封号,带着阿彻离开京城。江南明心书院前,已建起十二座分舵,女弟子们既能执笔书写锦绣文章,也能握剑守护一方平安。某个雪夜,姜昭仪在书院后园教孩童识字,阿彻抱着新刻的书卷走来,发间落满雪花。
听说塞北也有人想学女诫新编
阿彻笑着将披风披在她肩上。姜昭仪望着远处万家灯火,握紧他的手:那就让明心书院的灯火,从江南一直亮到塞北。
月光下,两人相视而笑。曾经困于朱楼的少女,背负血海深仇的暗卫,终于在这盛世山河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而那枚融合的玉牌,正静静躺在姜昭仪怀中,守护着天下女子读书的权利,也守护着他们来之不易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