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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我收到了一个快递。
拆开时,小本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颤抖着翻开户口本,我的那页已经被单独分了出来。
这意味着,从法律上讲,我终于自由了。
第二天一早,我走出警局,手上拿着崭新的身份证。
我摸着身份证上的杨灿灿三个字,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路过的阿姨吓了一跳,犹豫着递来纸巾:小姑娘,没事吧
我摇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
为那个冬天冻得手脚生疮的招娣哭,为那个永远吃剩饭的招娣哭,也为终于获得新生的杨灿灿哭。
研究生毕业后,我进入了一家国际投行工作。
第一个月发工资时,我看着银行卡里五位数的数字,在ATM机前站了很久。
这些钱足够我买下小时候梦寐以求的所有东西,但奇怪的是,我什么都不想买。
我用第一笔积蓄成立了灿阳助学基金,专门资助贫困地区的女童上学。
每次去山区看望那些女孩,看到她们拿到新书包时闪亮的眼睛,我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穿着姐姐旧衣服的自己。
我原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可直到我遇见了我的老公。
陈默是我读研时的学长,他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
他的爸妈也很喜欢我,并且很心疼我的遭遇,送了我很多东西,主动表明,不在乎我的家庭背景。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我几乎没有朋友,只请了大学时的老师和舍友。
结婚一年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
我给她取名唯一。
这个名字饱含着我最深的期许——她永远是我唯一的宝贝,永远不需要和别人比较谁更受宠爱。
我和老公在首都全款买了房,写了我们两人的名字。
但原生家庭就像甩不掉的影子。
妈妈每周都会换新号码打来:你弟弟要结婚了,彩礼钱你得出!
姐姐发短信:爸住院了,医药费你负责!
我按法律规定每月按时打2000元赡养费,除此之外一分不多给。
他们抱怨过,也骂过,甚至骚扰过我。
可是没有用,我没有将现在的地址告诉他们,他们找不到我,也只能打电话或是发短信了。
要不要换个号码
陈默看着我挂断第N个骚扰电话,心疼地问。
我摇摇头:不用,就当是提醒自己不要变成他们那样。
陈默轻轻叹气,揉了揉我的脑袋,老婆,辛苦你了。
以前你缺失的爱,今后我和唯一都会慢慢补给你。
听到他这句话,我心里渐渐温暖起来。
是啊,我不能再执着于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