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假如我不曾爱过你 > 第一章

夜晚的宁静如一潭深深的湖水,将白天的喧嚣淹没。
沐千千的目光胶着在墙上缓缓移动的时钟上,每一秒的滴答都像是在计算着无尽的等待。
桌上,精心准备的晚餐早已失去了温度,正如她此刻的心,冰冷而沉寂。
然而,在她纤细的手指间,紧握着的那份薄薄的化验单,却如同一团矛盾的火焰,既灼烧着她的心房,又给予她微弱的希望之光。
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既晶莹剔透,又脆弱易碎。
医生的话语,如同判决,沉重地回响在她的耳畔——若再行人流,生育之门将永远向她关闭。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是夜奕瑾归来的信号。
他矗立于她不过数步之遥,身影投射下的阴影将她轻轻笼罩,那双深邃的眼眸自上而下地凝视着她,沉默如夜,未吐半字。
奕瑾……我……我……怀孕了沐千千的唇被牙齿紧紧咬住,指尖不自觉地加深了对掌心的压迫。
心中忐忑,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于他而言,是喜是忧
夜奕璟的眸光倏地一沉,话语冷冽如寒风,没有丝毫迟疑:打掉。
这两个字,简短而决绝,如同锋利的刀刃,瞬间割裂了她是心中残存的那一丝希望。
未曾料到,他的决定竟会如此不留余地,甚至比往昔更甚,那双曾经温柔过的眼眸里,此刻竟寻不到半点怜悯。
她紧咬着牙关,将心痛深深埋藏,奋力为自己争取那一线生机,更为腹中那尚未面世的小生命。
奕瑾,医生跟我说,如果这次再选择放弃,我或许就永远失去了成为母亲的权利。
我...我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可以吗
这些年共度的时光里,每一次的人工流产都如同利刃,在她心上刻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往昔,她愿以无尽的妥协为爱铺路,只因心中那份深沉的依恋。
然而,这一次,她心中的渴望不再是对未来的幻想,而是卑微到尘埃里的祈求,只盼他能流露出一丝的温柔与怜悯。
沐千千。夜奕瑾的声音冷冽如霜,字字掷地有声,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婚姻于我,不过是束缚;孩子,更是累赘。这话如同寒风穿心,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累赘,原来在他心中,自己竟成了这般模样,而她那未及人世的孩子,更是连存在的资格都不被赋予。
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她。声音细若蚊蚋,却字字沉重,仿佛每吐出一个字,心便要被撕裂一分。
的确,夜奕璟心里住着一个人,但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三年了,沐千千的守望,换来的仅是接连不断的黯然心伤。
夜奕璟目睹她那份孤寂与凄清,心中烦躁如潮,言语间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冷漠与不耐:沐千千,别再这样折腾了。
夜奕璟,你对我,从来就没有过半分爱意。
是的,一丝一毫,都不曾有过。
当年你选中了我,缘由不过是我这张与她有几分神似的容颜。
自始至终,你的心中,唯有她一人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提及她,夜奕璟的怒火悄然爬上眉梢,却又被他硬生生地压制下去,只留下一抹清冷至极的嗓音:明早,我带你去医院。
话音未落,他已决绝地转身她独自站在空荡的房间里,徒留给她一个渐远的背影,和满室的寂寥。
她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房间里,哀伤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夜奕璟,你的心,竟如此冷硬!
次日清晨,医院内弥漫着一种清冷气息。
沐千千站在手术室外,周身仿佛被寒气所包围,那些过往的疼痛,如同昨日重现,每一幕都清晰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彻夜未眠,双眼布满了疲惫的血丝,无数次地拨打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跳跃,发送着一条又一条满载求情的消息。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沐小姐,这次如果选择进行流产手术,恐怕您将再难有受孕的机会。
您是否愿意再慎重考虑一下
医生的话语冷静而直接,每一个字都沉重得如同千斤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不需要。夜奕璟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在一旁,沐千千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紧紧拽住夜奕璟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沙哑与绝望。
夜奕璟,我不在乎名分,不要求你娶我,甚至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放弃,只求你能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他的目光冷若寒霜,毫不犹豫地甩开了她的手,将她推向那扇冰冷无情的手术室大门,眼中没有丝毫的温情。
沐千千的心仿佛被重锤猛击,颤抖着,只听得他用那近乎冷漠的语气说道:听话,我会在这里等你出来。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她的眼眶中肆意涌出,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放声大哭: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对我如此残忍
她不曾奢求过多,心中唯有一个执念,那便是保住腹中的孩子,那是她心中唯一的寄托。
夜奕璟的手劲大得出奇,她微弱的挣扎仿佛只是徒劳,眼眸里满溢着哀求,声音颤抖着:夜奕璟,我求你,就让这个孩子留下吧,他是我的全部。
言罢,双膝轻触冰冷坚硬的地面,寒意直透骨髓,却也抵不过心中那份冰冷的绝望。
夜奕璟,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紧锁的眉头透露出一丝不耐,随即,他的声音冷冽如霜,没有丝毫温度:准备进行手术。
他,冷漠得仿佛不存丝毫情感,给予沐千千的,无疑是那最终,也是最为致命的一击。
她紧咬着下唇,那双素来明媚的美眸此刻盈满了无尽的哀伤与苍凉。
在旁人的强制下,她踉跄步入手术室,回首间,唯见他渐远的背影,决绝而冷酷,没有一丝温情留恋。
两个小时,仿佛两个世纪的漫长,沐千千恍恍惚惚,不知自己是如何从那冰冷的手术室中迈出步伐的。
心痛如绞,每一缕呼吸都似有利刃在胸腔内翻搅,让她几乎窒息。
医院内,灯光白得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耳畔隐约传来护士们低低的交谈声,如同远处的呢喃,却字字清晰入耳。
你们听说了吗,那位曾让夜总魂牵梦绕的梓柔,竟然回来了。
梓柔!
这个名字如同一阵清风,拂过沐千千的心底,让她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凝滞。
她……她不是已经离世了吗
想当年,他们二人,一个是才情横溢的青年才俊,一个是风姿绰约的模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令人好不生羡。
只可惜,后来不知是何缘故,梓柔仿佛人间蒸发,再无音讯。
夜总发疯似的找寻了许久,音讯全无,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小护士的低语渐渐模糊,沐千千的耳畔仿佛被一阵无形的风卷走了一切声响,唯有一个念头,如同顽固的藤蔓,在她的脑海中紧紧缠绕——消失了三年的梓柔,竟然回来了。
与此同时,夜奕璟的心,早已如离弦之箭,疾驰向那个久违的身影。
她脚步一滞,身形微微摇晃,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自嘲,心中那抹不切实际的期盼,此刻显得如此多余。
在那个女人面前,自己仿佛渺小如尘埃,微不足道。
曾经,为了能与夜奕璟并肩而立,毅然决然地背弃了家族的温暖与庇护,哪怕是被父亲怒而逐出家门,也在所不惜。
她甘愿成为他世界中的一抹暗影,只为换取那一丝与他相依的温暖。
然而,时至今日,这一切的牺牲与付出,却仿佛成了她自食恶果的见证。
在她的心中,始终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那是她与另一个女人之间,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填补的差距。
别墅里空旷而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沐千千没有开启一盏灯,独自蜷缩在冰冷的沙发里,眼神空洞而迷离,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里凋零的花瓣。
这偌大的空间,却容不下她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她静听着时钟悠悠的滴答声,思绪中默默计数着流逝的分秒。
夜色已深,而他,依旧未曾归来。
苦笑在唇边轻轻漾开,是啊,夜奕璟怎会轻易放手,那失而复得、如白月光般皎洁的心上人
沐千千周身被寒意侵袭,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度过了一个漫长而寂寥的夜晚。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晨光微露,却始终未能盼来他的身影。
终于,她缓缓拾起电话,指尖轻颤,犹豫了几许,还是鼓足勇气,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每响一声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她的心房,震颤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一缕温婉而甜腻的女声自听筒那端悠然响起。
她的心泛起一阵酸楚,紧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的颤抖。
请问,夜奕璟在吗
哦,奕璟啊,他刚刚出门了为我买早餐了。女人的话语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每一个字都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
她强忍着内心的翻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苦涩的笑意,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样啊,那没事了。
言罢,她轻轻挂断了电话,留下了一室的寂静,和一颗久久不能平息的心。
他又何时给她买过早餐。
轻轻放下手机,脚步踉跄地步入厨房,指尖微颤,拾起那把透着寒意的刀具,却久久未能落下任何动作。
正当思绪纷飞之际,玄关处传来细微的声响,门扉轻启,夜奕璟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气息归来,正低头换着拖鞋,神色略显疲惫。
你……她抬头,一双美眸紧锁着他。
他闻声,目光冷冷地扫向她,声音低沉而坚决:你在正好,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不必了,夜奕璟。沐千千摇了摇头,眼眶中已盈满了晶莹的泪光。
你无需特地跑来告诉我,我都明白。
夜奕璟的眉宇间拧成了一座峰峦,对她的泪水涟视若无睹,眼底甚至还泛起了一丝不耐烦。
沐千千,梓柔已归来,你心中该有数,她于我而言,是何等分量。
所以,我们该结束了。
可是,夜奕璟。
你曾言,这世间唯我与你相伴。她的声音颤抖着。
他却忽地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如同寒夜中的冰刃,瞬间将他俊朗的眼眸染上了狠绝之色,话语冷冽得能冻结人的血液。
沐千千我心之所系,唯有梓柔。
至于你,或许连我生命中的过客都算不上。
夜奕璟。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此刻有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呼吸维艰,心痛得几乎要裂开。
她从未料想过,他会以这样一种冰冷决绝的方式对待自己。
沐千千,这是给你的赔偿,一千万,你收好。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另外,我回来是要取回属于我的东西。夜奕璟的目光冰冷,没有丝毫停留地掠过那个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女人。
不留情地转身,径直走上楼梯。
沐千千抬手拂去脸颊上晶莹的泪珠,慌乱中只来得及趿拉上拖鞋,便拼尽全力跟上他疾步的步伐,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坚决。
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不会让你走的,我绝不答应。
她踉跄着向前,试图用自己的单薄身躯阻挡他离去的脚步。
夜奕璟的眉头紧锁,心中的不耐与怒火被她这般的纠缠彻底点燃。
沐千千,我劝你还是聪明些,别让我们彼此都陷入尴尬。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你这样的行为,真让我考虑,是否该让你离开这个城市。毫不留情地刺入她那颗已经四分五裂的心中。
你就这般急切地要驱逐我远离吗沐千千的话语未落,泪水已如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洒落,哽咽之声令人心碎。
夜奕璟的眼眸只余下一片冰冷的决绝:是,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国。
呵呵,连退路都为我铺设得如此周全。她苦笑,面对他那无情如冰的态度,心中犹如万箭穿心。
他轻轻掠过沐千千,目光冷冽。
她,默默陪伴他三年,却始终未能触及他心灵的最深处。
在这筹备离别的日子里,护照与行囊的准备成了日常,而她,则孤影孑然,置身于豪宅之中,如今,每一寸空间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往昔温馨,皆成过往云烟。
沐小姐,是时候前往机场了。夜奕璟的得力助手黎元杰轻声提醒。
她缓缓转身,最后凝视了一眼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宅邸:在离开之前,能否允许我再去探望一眼我的父母
三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们。
黎元杰闻言,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道:沐小姐,夜总的指示是确保您安全无误地抵达机场……
她的声音柔和,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陷入两难之境。
这话语不经意间柔化了他的心房,微微颔首道:那好,我送你过去。
谢谢你。沐千千脸上绽放出如花朵初绽般明媚的笑容,轻轻转过头,与他相视一笑,那一刻,他竟有些失神。
随即,他绅士地为她拉开车门。
黎元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往昔那个明媚如春光、动人心魄的女子,如今却瘦削得令人心疼,脸色苍白得仿佛冬日初雪,一抹不易察觉的脆弱萦绕周身。
尤其是今日,她身着一袭素净淡雅的连衣裙,更衬得她弱柳扶风,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轻轻带走。
她心中那份对双亲的牵挂,他自是理解且不愿阻拦,但还需向总裁通报一声。
一番思量后,他终是拿起了手机,指尖轻触屏幕,简短而清晰地说明了沐千千的请求。
随后,便是耐心的等待,静候电话那端传来的回应。
夜奕璟接起电话,静默片刻后,以一抹清冷的声音应允:可以。
恰在此时,梓柔带着明媚的笑靥,出现在他眼前。
她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心情瞬间明媚如初春的阳光,你怎么这么快就想我啦
她依偎在夜奕璟宽阔的胸膛,脸颊上绽放着甜蜜而满足的微笑,耳畔是那为她而热烈跳动的心律,眼底闪烁着得意与幸福的微光,轻声反驳。
我才没有呢!
夜奕璟未言一语,只是温柔地抬手,指尖穿梭在她的发间,那份宠溺几乎要溢出眼眶。
此时,黎元杰神色凝重地结束了通话,这一幕让沐千千的心猛地一揪,迫不及待地问:他……他是不是不同意
黎元杰望向她,语气柔和:沐小姐,总裁答应了。
闻言,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身体随之轻轻倚靠在了冰凉的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对于此刻的夜奕璟而言,她的一切都不重要。
黎元杰坚持要亲自护送她至别墅门口,却遭到了她温柔的婉拒。
其实,内心深处并不愿让外界窥见家中眼下的光景,这份无奈与窘迫,让她深感羞愧难当。
踏入那熟悉的环境,心中对远方双亲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对于年迈的父母,她满心的愧疚与自责。
离开了三年,这竟是沐千千首次重归这片承载着她无数欢笑与泪水的土地。
那些曾经幸福的片段,如同老电影般,在她的脑海中缓缓播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如初,让人既怀念又心痛。
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忐忑与不安都压缩。
步伐略显沉重,一步步迈向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门。
然而,就在她视线触及门扉之上那道醒目的封条之时,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沐千千的手指轻轻颤动,猛地一用力,那封条便从她紧握的手中剥离,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刺眼的文字上,不愿移开分毫。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低声喃喃。
唉,这不是沐家的女儿嘛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划破了她思绪。
紧接着,又一个声音加入,带着几分刻薄,哟,这还有脸回来呢。
两个妇人的八卦声,嗡嗡作响。
真是世事难料,记忆中那个温顺如水的孩子,竟会走上抛却双亲的不归路。
上次的诀别仪式,她竟未现身,连父亲临终前的一面都不愿相见,这份决绝,着实令人心寒。
你……你们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颤抖,满是不可置信。
那两人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眼神中满是轻蔑:你父亲,都已经离世整整一年了,你居然毫不知情
死……死了……
怎么可能……
她的眼眸瞬间睁大,紧接着,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
不愿相信,也无法将那个慈爱的父亲与死亡二字联系在一起。
此刻,沐千千静默地矗立于一扇斑驳的房门前。
门,忽地吱呀一声开启,打断了她的思绪。
闻声抬头,视线中缓缓映入一位妇人的身影——两鬓早已被岁月染上了霜白,面容苍老,皱纹深深,如同黄土高原上纵横的沟壑,记录着过往的风霜与艰辛。
妇人身着的衣物显得格外空荡,仿佛岁月这位无形的雕刻家,在带走她青春的同时,也悄然改变了她的身形,留下一副不再丰盈的皮囊。
那一刻,她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随后膝盖一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望着母亲杨秋卉那被时光无情雕刻的模样,心中的悲痛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妈,对不起……是我错了!
三年了,她离家已整整三年,一切竟已物是人非,变成了这番景象。
在杨秋卉的带领下,沐千千避开了黎元杰的耳目,悄然来到了墓园。
矗立在父亲的墓碑之前,她泪水如断线之珠,无声地洒落。
起初,杨秋卉坚决拒绝,然而,面对她一次次卑微却执着的恳求,终究是于心不忍,将当年的事实真相告诉了她。
当年她离开以后,沐氏集团的资金链便如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夜奕璟非但未伸出援手,反而乘人之危,将沐氏一步步收入囊中,剥夺了沐家最后的实权。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父亲心如刀绞,病体难支,最终含恨而逝。
在临走的那一刻,还特地嘱咐杨秋卉不要去找她,不要让这一切破坏了她那份难能可贵的幸福。
于是,自丈夫离开之后,她都未曾去找自己的女儿。
沐千千紧抿着下唇,于父亲冰冷的墓碑前一次次叩首,每一声都承载着深深的悔意与自责。
她的额角已微微泛红,却浑然不顾,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几句歉意深重的话语:爸,女儿知错了,当年的我太过自私,不顾一切地任性而为。
如今,我不奢求您的宽恕,只愿您能听见我心中的悔恨。
手机在口袋里固执地响个不停,她心中了然,除了夜奕璟,还能有谁如此执着
夜色深沉,远处几点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了她归途的山径。
打车回到那座别墅,未曾料到,平日里沉寂如斯的居所,此刻竟灯火辉煌,宛如白昼。
一抹苦笑,带着难以言喻的凄楚,爬上了她的唇角。
自得知一切真相来后,如今在她心中,这个别墅已成了无足轻重的存在。
推开了大门,恰在那瞬间,房间内灯光骤亮,如白昼般刺眼。
本能地,她抬手遮挡住突如其来的光芒,耳畔随即响起一个既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然将她拉入房内,待她踉跄几步稳住身形,眼眸终于对上夜奕璟那双深邃而阴鸷的眸子。
其中翻涌的恨意,犹如狂风暴雨中的惊涛骇浪,誓要将她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呵……沐千千勾勒出一抹冷冽至极的笑意,那双美眸中,寒冰般的光芒闪烁,冷得让人心生寒意。
夜奕璟被她的态度惊得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她今日种种反常的举止,怒气瞬间涌上心头,吼道:沐千千,我问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
别逼我亲自动手,将你绑到
M
国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沐千千手臂轻轻一甩,轻易地挣脱了他的禁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夜奕璟,我哪里对不起你
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处心积虑地夺取沐氏的产业她的声音里带着质问。
这五年,自己沦为棋盘上的无知卒子,任他在幕后摆布,直至今日,方觉自己愚不可及,可笑至极。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便无需再遮遮掩掩。夜奕璟的声线冷冽,却字字如冰锥,直击要害。
沐家的产业,我志在必得。
话音未落,空气仿佛凝固,只听得一声清脆——啪。
沐千千抬手重重给了他一巴掌,脸颊留下一抹绯红。
沐千千!夜奕璟猛地一用力,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牙缝间挤出的话语冷冽如冰。
看来,我之前对你的宽容,让你这么肆无忌惮。
夜奕璟,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别以为我瞧不出来。
M
国,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囚禁着我的自由。
你何时对我仁慈过,别把自己说的那般高尚无私,令人作呕。她的声音清冷,让他的心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他欲言又止,嘴唇微启,却终究未能吐露半个字,只因沐千千已迅速抢过了话语权。
夜奕璟,我只不过是你布局中的一枚棋子,用以对付沐氏的工具。
这场收购大戏,你怕是早已在心中默默铺陈,只等我踏入这局。她眼眶泛红,声音颤抖,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那我父亲呢他的离世,是否也在你的算计之内
夜奕璟的手指不自觉地放松了对她的钳制,英挺的眉宇间拧成一团,目光深邃地落在她那张因愤怒而略显苍白的小脸上,耳畔是她一连串的质问。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父亲……已经不在了
沐千千怒极反笑,眼神中满是冷冽:夜奕璟,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吧!
她心中满是对父亲的愧疚,悔恨自己当年天真无邪,竟轻信了夜奕璟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
倘若没有当年那份不顾一切的倔强与任性,或许今日,她的家庭仍旧洋溢着温馨与幸福,而非如今这般支离破碎。
沐千千,你听我说,关于那件事,我真的毫不知情。夜奕璟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他的声音沉稳而充满诱惑,试图抚平她内心的不安。
然而,此时的沐千千早已心如死灰,他的辩解在她耳中不过是虚伪的掩饰。
她深知,自己最对不起的,始终是那些深爱着她的亲人。
沐千千奋力地想要挣脱束缚,眉宇间拧成一团,他却轻轻抬手,温柔地抚平她的躁动,声音低沉而柔和,宛如往昔他们沉浸在甜蜜假象中的呢喃:沐千千,相信我......
那语调,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与她记忆中那些恩爱时光不谋而合,让她的心神不禁一阵恍惚。
他们,是否还有可能重拾旧梦,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理智告诉她,如今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夜奕璟,你告诉我,沐千千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紧紧依偎在他的胸口,耳畔是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你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只是一时的气话
因为我不肯顺从,所以你才用那样的话语来刺痛我,让我心碎
她再次轻声询问了几句,对方却静默无声,未予丝毫回应。
正当沐千千欲再次启唇探寻之际,一阵温婉而悠长的声音传来,奕璟,是谁来了
闻及那熟悉而难忘的嗓音,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那声音,自初次入耳,便深刻心底,难以抹去。
是她,那个让夜奕璟魂牵梦绕,寻觅多年的女子——梓柔的声线。
沐千千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周身散发出的微妙变化,不由自主地松开紧握的双手,悄然退却两步,维持着一个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失礼貌的安全距离。
她的目光随着那女子自楼梯上款款而下,每一步都似乎在空气中勾勒出优雅的弧线。
身着一袭裸粉色的睡裙,轻纱曼妙间,隐约勾勒出她曼妙而匀称的身姿,既含蓄又不失风情。
梓柔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温婉淡然的笑意,气质超凡脱俗,宛如从古典画卷中走出的女神。
相比之下,沐千千自觉仿佛置身于一场盛大的舞台剧中,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配角,所有的光芒都被梓柔那不容忽视的存在所掩盖。
难怪,夜奕璟的心会被她紧紧牵引,沉醉于这份独特的魅力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你就是沐千千吧梓柔的声音柔和,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与优雅。
奕璟曾不经意间向我提及过你,感谢你这些年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与陪伴。
沐千千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及回神,只见她已是一脸温柔的关切,轻启朱唇道:沐小姐,你还好吗
看你脸色不是很好诶
梓柔那双白皙而纤细的手指,正缓缓伸展,似要轻触她。
沐千千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抬手轻轻拂去脸颊上蜿蜒的泪痕,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意。
无碍,只是见到梓小姐风采照人,心中喜悦难以自持,倒显得有些失态了。
梓柔闻言,眸光流转,似笑非笑间带着几分探究,哦原来如此,倒是我疏忽了。
沐小姐光临多时,怎能让您站在门口
奕璟,你这东道主当的,怎能让客人如此委屈
言罢,她优雅地弯下腰,从一旁取出一双拖鞋,那动作间不经意流露出几分柔情。
而沐千千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让她身上的寒意不由自主地蔓延开来——梓柔身上的吻痕,虽不易察觉,却足以让人刺眼。
夜奕璟竟是如此急不可耐,让梓柔入驻这别墅,成为真正的女主人!
沐小姐,怎么站着,快进来坐啊梓柔的话语看似关怀备至,实则暗藏锋芒,其意自明。
沐千千心中自是一清二楚,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奕璟,你为我精心炖制的燕窝,也请为沐小姐添上一碗吧!梓柔转眸望向静立一侧的夜奕璟,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而他仅是轻轻点头,未有半分异议。
这一幕幕温馨缠绵的画面,如同锋利的针,深深刺痛了沐千千的眼眸。
夜奕璟,那个向来尊贵不凡的男子,竟也会亲手烹制燕窝,而且,还是为了另一个女子精心熬制的。
她的心,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每一滴血液都承载着难以言喻的苦楚。
沐小姐大概从未品尝过夜奕璟亲手熬制的燕窝吧
那味道,真是美妙绝伦,至今仍让我回味无穷呢。
梓柔的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在沐千千的眼中,却如锋利的刀刃,刺眼至极,直至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再也无法忍受眼前这对璧人的恩爱甜蜜。
此刻的她,心中已是一片荒芜,千疮百孔,再也无法找到一丝缝隙,让夜奕璟的伤害继续渗透。
她蓦然发现,岁月悠悠,自己竟未曾寻得一方得以苟安的心灵栖所。这份无奈,既令人心生怜悯,又添了几分悲哀的底色。
陪伴了他三年,而她,却仿佛置身于无垠的荒芜,手中紧握的唯有虚无。那份空洞与无力,比任何物质的匮乏都更加蚀骨。
沐小姐,请过来这边坐吧,不必客气。梓柔的声音温柔如春日微风。
沐千千正要启唇拒绝,她却在那一瞬,脸色骤变,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本就与这里格格不入,此刻更是突兀至极。
未曾料到,方才还温柔如水的梓柔,此刻竟会展露出如此截然不同的神情,那份突如其来的转变,如同惊雷般震撼了她。
怎料,气氛陡然凝固,梓柔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划破宁静:怎么,哑巴了
奕璟他,也曾亲手为你炖煮过那燕窝
怎么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奕璟曾经给你熬过燕窝吗言罢,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字里行间洋溢的优越感,让沐千千感到一阵的不适。
梓柔步步紧逼,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庞愈发贴近,仿佛要将每一寸得意都烙印在沐千千的心头。
她的眼中,冷光一闪而过,那是对这份无礼挑衅的本能抗拒,眉宇轻蹙,声音里带着清冷:梓小姐,若无他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哦就这样走了吗她双眸弯成了月牙状,笑意盈盈,却藏着几分挑衅。
对。
她怎会甘愿驻足,目睹那恩爱缠绵的场景
梓柔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双臂自然而然地绕至胸前,语调里满是酸涩与挑衅。
你,确实该识趣地离开!
说实在的,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里,从来都不是你能安心立足的地方。
你的到来,不过是自找没趣罢了。
沐千千那双凤眼寒意凛然,对于梓柔的尖酸刻薄,她仅是淡然以对。
她深知,这不过是女人间为争夺情感领地而施展的伎俩,她才不会轻易落入这俗套的陷阱。
梓柔见她神色依旧沉稳,未露半分慌乱,心中焦急,赶忙脱口而出:沐千千,你终究不过是我空缺时的影子罢了。
如今我回来,你理应自知之明,悄然退场,不要在继续纠缠奕璟。
梓柔!沐千千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精准无误地刺入她心房最柔软之处,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绞痛。
梓柔咬牙切齿,眸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面容扭曲得近乎狰狞,怒声道:你也配叫我的名字
她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淡然与从容:梓小姐,你未免太过心急了些。
这才刚回来,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她驱逐出,甚至不惜在此刻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这份急切与狠辣,着实令人胆寒。
沐千千无心与她多做纠缠,只想转身离去,却不料她猛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那尖锐的指甲仿佛要嵌入她的肌肤,带来阵阵刺痛。
她眉头紧锁,强忍着疼痛,猛然间发力,一把甩开了梓柔的手。
未及反应,一声凄厉的哀嚎突兀地划破空气,梓柔已狼狈不堪地瘫倒在地,痛苦的呻吟声细若游丝,令人心生不忍。
她霎时呆立当场。
沐千千,你不要太过分夜奕璟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眼前,那张平日里俊逸非凡的脸庞此刻被阴霾笼罩,寒眸中闪烁着狠戾之光。
他一只手紧紧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的生命之源彻底掐断,每一个字都从重齿间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若想继续苟活于世,就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再让我瞧见你,后果自负!
她奋力挣扎,却只觉空气愈发稀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死神赛跑。眼眶泛红,强忍的泪水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滑落,其中夹杂着无尽的委屈。
夜奕璟的眼神冷冽如霜,仿佛从深渊中爬出的复仇者,每一丝气息都携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几乎要将眼前的沐千千吞噬殆尽,那模样,活脱脱是从地狱最深处挣脱的恶魔,誓要将她打入无尽的深渊,让熊熊烈火成为她永恒的归宿。
你该感到庆幸,梓柔安然无恙。
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祭奠她所受的一切!
话语间,夜奕璟毫不留情地将她掷向冰冷的地面,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猛然间与坚硬的石板相撞,那一刻,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揪扯,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让她的眉头紧锁。
而夜奕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只是冷冷地转向黎元杰:送沐千千去机场,马上。
我,坚决不走!当他提出送她离开的那一刻,沐千千强忍着周身剧痛,狼狈而倔强地从冰冷的地面上一寸一寸地撑起,摇着头,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不走,我不走!
她不想离开这里,不,绝不!
夜奕璟,你没有权利剥夺我的自由。沐千千的嗓音撕裂般痛楚。
她的母亲还在,那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至亲。失去了父亲,她不能再承受失去母亲的痛楚,那将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你觉得这可能吗夜奕璟的话语冷硬如冬日寒冰,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你刚刚伤害了我此生挚爱的女人,你让我如何还能安心将你留在她的世界,成为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的眼神里,是决绝,是愤怒,也是深深的防备。
沐千千的声音,显得格外悲凉,轻声质问:夜奕璟,这么多年。
你的心,竟已冷硬至此了吗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天空,将她那张白皙的脸庞,平添了几分凄厉之色。
夜奕璟的面色冷硬如铁,未曾正面回应,不耐烦的情绪溢于言表:滚!别再纠缠不休!
她的唇被牙齿紧紧攫住,几乎要渗出细碎的血珠,可那份倔强却让她迟迟不肯放松。
身体的痛楚,于她而言,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微澜,远不及内心深处那道难以愈合的裂痕来得刻骨铭心。
三年了!他们共度了无数个日夜,却终究敌不过他心中那扇未曾向她敞开的大门。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予,这让所谓的情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天边忽地乌云密布,紧接着,大雨如注,仿佛连天空都在为这段无果的情感哀鸣。
沐千千凝视着他那张冷漠如冰、绝情至极的面容,心中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别再如此纠缠不休……她惨白如纸的脸颊上勾起一抹讥诮,仿佛中了某种魔咒,这几个字在她唇齿间反复呢喃。
最终,她漫长的默默守候,竟只换得这一句凉薄之言,其中的讽刺与悲凉,如同冬日寒风,刺骨而深邃。
奕璟,别怪沐小姐,都怪是我自己不小心。言罢,只见梓柔被佣人扶着,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她面色苍白中带着几分柔弱,笑容却如春日暖阳,温暖而不刺眼,与一旁形容枯槁、满身伤痕的沐千千形成了鲜明对比。
梓柔,依旧享受着无尽的宠爱与呵护;而沐千千,却仿佛被夜奕璟亲手打入无尽的深渊,万倍凄凉。
或许,在他得心里,她早已被勾勒成了一幅恶毒妇人的画像。
梓柔你不用替她求情,我知道你心善。夜奕璟步伐匆匆,近乎奔跑般移至她身旁,自然而然地自佣人手中接过她纤细的手腕,轻轻挽入臂弯,举动间满是细致的关怀。
梓柔的眸光轻轻一闪,心中漾起层层得意,缓缓抬手,温柔地拍了拍夜奕璟紧握她的手背,声音柔和道: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尽管言语间满是宽慰,她的脸色却苍白得如同初冬的第一场薄雪,唇瓣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显得有些黯淡。
夜奕璟的心猛地一揪,眼中焦急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轻轻摇了摇头,那双含水的眸子望向他,反问中带着一丝的柔弱:奕璟,我没事,是我今天打扰你和沐小姐了。
我这就离开。模样温婉动人,眉眼间仿佛蕴含了无尽的柔情,让人见了都不禁心生怜爱。
你这是在说什么傻话呢,这里分明就是你的家啊!他的话语轻柔,却如同锋利的刀刃,深深扎进了沐千千的心。
在他的世界里,家这个字眼是如此自然而然,却从未在她的耳畔提起过。
猛然间,天空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沐千千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小腹也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隐痛。。
她本能地以手覆于小腹之上,企图借由掌心的微温,为这疲惫不堪的身躯带来一丝慰藉。然而,身体的虚弱超乎了她的预料。
历经数次人流,她深知这份空洞与寒意,是未曾充分休憩的代价,加之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冲撞,更是让她的身体雪上加霜。
沐千千,自幼便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却在追随夜奕璟的这三年里,历经了无数难以言喻的辛酸。那些磨难,如同夜空中繁星点点,数也数不清,只能默默镌刻在心间。
她极力避免在梓柔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脆弱与不堪,因为那无疑是往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尊严上,再撒上一把盐。她不愿,也不愿让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再添一抹凄凉的色彩。
黎元杰匆匆跑进来,脚步未稳,声音已先一步响起:总裁。
夜奕璟的目光如寒冰般冷冽,轻轻一扫,竟未曾给予沐千千丝毫正视。
随即,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冷硬而决绝:赶紧把她给我带走,她的存在,只会令我心生厌恶。
是,总裁。黎元杰闻言,即刻应声,准备执行命令。
然而,未等他迈出步伐,沐千千已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那双眸子里,满载着不甘与留恋,紧紧锁定着夜奕璟的身影,你……就真的如此绝情,非要我离开不可吗
她心中那份不甘,炽热而执拗,将自己的青春年华,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夜奕璟。即便是那坚不可摧、冷若千年的寒冰,也该在这份深情下融化出一丝温柔的痕迹吧。
然而,他那张冷漠至极的俊颜,冰冷的声音中,感受到一丝丝不近人情的寒意。
对!话语简短而决绝,毫不留情地划破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周遭被一层阴郁的湿润所包裹,寒意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每一寸肌肤,直至脚尖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凉,仿佛身体已被冬日的严寒永久冻结,僵立于此,成了一具徒具形骸的空壳。
沐千千那丰润的下唇,不经意间被贝齿狠狠啃噬,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印记,任何旁观者见了,心中都不免泛起一阵怜惜。
唯独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这份痛楚浑然不觉。
沐小姐……黎元杰终究是无法承受来自上司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凝视,只得鼓足勇气,硬着头皮打断了这凝固的氛围。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仿佛是对这世间万物的一种无言讥诮,随后,她径自掠过黎元杰,步伐坚定地继续前行,留下一串清冷而决绝的背影。
冰冷的雨丝夹杂着刺骨的寒风,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继而沿着她柔细的下颚,悄无声息地侵入脖颈深处,带来一阵阵直抵脑髓的寒意与刺痛。
她瘦弱的身躯,在这肆虐的风雨中摇曳,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无情的风暴吞噬,倒下。
这座别墅,她曾倾注了三年时光与心血,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间,从葱郁的花草到亭亭的树木,从精致的装潢到典雅的家具,皆是她亲手挑选,细心布置。
而今,这一切却如同冰冷的旁观者,静静地伫立,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天真与愚蠢,每一抹色彩、每一线光影,都在嘲笑她那付诸东流的努力。
望着那她渐远的身影,夜奕璟的双眸深邃如渊,却未泄露丝毫情绪,面容上更是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然,菲薄的唇瓣紧抿。
沐千千那羸弱的身躯状况,他心中自是明了,长久以来,她始终在与病魔缠斗。
总裁,这……黎元杰欲言又止,话语在唇边徘徊,最终还是化作了无声的叹息,咽回了肚里。
夜奕璟静默了片刻,淡淡的说道,就任她去吧。
言罢,他俯身轻揽起梓柔,步伐沉稳地迈向楼梯,将她安置于楼上主卧的床上。
随后,叫来医生,为她细致的检查。
而夜奕璟,则独自立于那宽大的落地窗前,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火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映照着他略显迷离的眼神。
奕璟,你在想什么梓柔与医生的交谈一结束,便迫不及待地寻觅他的身影,此刻,她正温柔地向他靠近。
见他独自立于窗前,指尖轻夹着未燃尽的烟,眉宇间似乎藏着千头万绪,尽管那抹不快悄然滋生,但她依旧维持着那份温婉与体谅,轻声细语地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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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特别的。夜奕璟察觉到她的接近,动作迅速地熄灭了手中的烟蒂。
别靠我太近,这身烟味怕是会熏着你,对你不好。
她停下了脚步,心中五味杂陈,那被拒绝的滋味,格外刺骨。
尤其是,当这份拒绝来自眼前这个她心仪已久的男人时,那份苦涩更是难以言喻。
烟味慢慢散去,夜奕璟逐步走进她,女人顺势趴在他的怀中,左手与之十指紧扣,奕璟,我感觉你的心里好像是有心事!
随着缭绕的烟雾渐渐消散,夜奕璟缓缓向她走来。
她主动的迎了上去,轻轻依偎在他的胸膛,左手自然而然地与他十指相扣,仿佛这样能让自己多一丝安全感。
奕璟,我总觉得,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的颤抖。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动作里充满了温柔:没有的事,别多想了。
是吗
我还以为,你的心仍被沐小姐的影子所占据呢。她轻轻勾起嘴角,目光温柔却带着一丝探究。
夜奕璟的眉头蹙起,旋即迅速散去,不留痕迹。
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轻轻环绕住梓柔纤细的腰肢,将她那温婉的身躯温柔地贴近自己,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今天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梓柔表面应承,那份微妙的在意,唯有她自己心知肚明,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举止间的异样。
这个男人,自那贱人离去的那刻起,心便似被抽空,那份失魂落魄,她尽收眼底,心中明镜般透亮。
脸色悄然变幻,于他不曾留意之处,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掠过一抹阴鸷之光。
这三年别离,她未曾料到,夜奕璟的身旁竟会出现女人,这无疑为她的精心筹谋添上了重重阻碍,此人,不得不除。
窗外,雨势愈发汹涌,如倾盆而下,模糊了天地的界限。
待沐千千悠悠转醒,意识逐渐归拢,只见母亲正坐在身旁,手中无意识地擦拭着眼角。
妈……她的声音颤抖,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杨秋卉闻言,身形微微一顿,随即不加掩饰地向她投去一瞥略带责备的眼神,嘴上虽是毫不留情。
你还知道回家啊,瞧你这副模样,大雨天的,浑身湿透,跟逃难似的往家奔。
出门也不知道带把伞,打个车能费多大事儿
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还这么晚才回来。
沐千千心中明了,母亲的这番话,虽是责备的口吻,实则字字句句都透着深深的关怀与疼惜。
她以一丝微弱而略带哽咽的声音,轻轻呼唤:妈……
那声音里,藏着无尽的脆弱与疲惫,意识如同迷雾中的灯火,摇曳而昏黄,除了这本能的呢喃,她几乎忘却了言语的能力。
没事了,回来就好。杨秋卉温柔地伸出手,先是轻触女儿的额际,复又将自己的手覆于其上,那份细腻的关怀,仿佛能驱散所有的不安。
确认那温度未曾起伏后,心中的大石终得落地。
沐千千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沉浸于母亲温柔之中,这份爱,此刻,它如此真实,如此温暖。
唉。杨秋卉轻叹一声,随即起身给她到了一杯温水。
说来也巧,在医院遇道了修乐那孩子,若非如此,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次,真心感激他。
修乐沐千千接过水杯,随口一提。
是啊,便是与你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沈修乐,难道你忘了
对啊,就是和你一起长到大的青梅竹马,你忘记了杨秋卉微微一笑,耐心地提醒着。
他曾信誓旦旦,梦想成为悬壶济世的医者,而今,那番豪言竟悄然绽放为现实。
谈及过往,沐千千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段与沈修乐亲密无间的日子,那段记忆仿佛被尘封已久的宝藏,一旦揭开,便熠熠生辉。
然而,自沈修乐对她萌生了超越友情的情愫后,两人间的情谊,便如同秋日落叶,悄无声息地在时间的河流中渐行渐远,直至成为模糊的背影。
那些往事早已是多年前的旧梦。
沐千千轻轻垂首,就着杯沿啜饮了一口温热的水,随后,一抹淡淡的叹息逸出唇畔。
多日以来,她未曾主动探寻过那个人的消息,而他,也似乎有意无意地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我听闻,修乐至今仍是孑然一身呢。杨秋卉的话语里藏着几分深意,话音未落,她的目光便轻轻掠过正低头饮水的女儿。
沐千千的动作微微一顿,领悟了母亲的言下之意,却并未如她所愿接茬,反是以一种近乎孩童般的撒娇口吻说道:妈,我饿了,想吃你煮的番茄鸡蛋面。
杨秋卉对他的宠爱依旧不减,然而,那份深沉的爱却似乎也驱散不了笼罩在家中的阴郁氛围。
偶尔与她交谈,母女间仿佛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绝口不提那个名字——夜奕璟。
就连平日里消遣时光的电视与手机,她也刻意避免让沐千千接触到任何可能触景生情的信息。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在跟她开玩笑。
即便她极力回避,那则关于他们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消息,还是如秋风中飘落的叶,不经意间,就落在了她的肩头,沉甸甸的。
经过这些漫长而煎熬的日子,沐千千以为自己已能淡然处之,将过往深埋心底。
然而,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楚,却如同暗夜中的烛火,不时闪烁,提醒着她那段无法忘却的记忆。
更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公安局的一通电话,如同晴天霹雳,将她从平静的午餐时光中猛然拽出。
无暇顾及桌上的饭菜,匆匆挂断电话,便夺门而出,直奔公安局。
母亲,那个温柔而坚强的身影,怎会与杀人未遂的罪名相连
当沐千千匆匆赶到,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那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此刻正被泪水浸湿,显得格外憔悴。
心猛地一紧,疼痛难忍。
她快步上前,呼唤着那个最熟悉的称呼:妈。
杨秋卉蓦然回首,目光夹杂着晶莹的泪光,轻轻唤了一声:千千。
一旁的警员,手持记录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声音冷静而官方:沐小姐,您的母亲目前正因涉嫌违法行为接受调查。
沐千千迅速上前,将杨秋卉温柔地揽入怀中,那张清丽脱俗的小脸上写满了坚决,仰起头,清澈的眼眸直视警员,我妈,她是绝不会做出伤害他人之事的。
在她的心中,那份对母亲的信任如同磐石,任何关于母亲犯下罪行的念头都无法扎根。
警员的面容依旧严肃,公正无私的话语响起:一切还需等待调查结果来揭晓。
沐千千正欲启齿,视线中却猝然闯入夜奕璟那满身斑驳血迹的身影,他那张素来颠倒乾坤、引人侧目的俊美容颜,此刻被一片阴霾所笼罩,寒星般的眸子里,冷冽的杀意若隐若现,仿佛能冻结周遭的一切。
他双手的血迹尚未完全拭去,那触目惊心的红,让她的心猛地一紧,难道……母亲为了她去找了夜奕璟
不,这不可能,母亲向来行事稳重,绝非冲动之辈。
夜先生。一旁,警员礼貌地向夜奕璟颔首致意,声音中带着几分敬意。
夜奕璟的目光冷冷掠过沐千千,仿佛她只是一道无足轻重的风景,随后,他低沉地对警员吩咐了几句,两人随即转身,意欲离去。
夜奕璟!沐千千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她绝不容许至亲的母亲无端背负冤屈。
夜奕璟未曾有一丝回望的意图,她的目光紧紧追随,那抹冷漠的身影如同利刃,绞痛着她的心房。
夜奕璟,求你信我一次,我的母亲,断不会做出那般不堪之事。她的声音里,带着近乎哀求的颤抖。
仿佛是对她话语的回应,他的脚步戛然而止,声音冷冽如寒风,穿透夜色直抵人心:若非我及时赶到,梓柔恐怕已遭不测。每一个字,都沉重得让人窒息。
不会的!沐千千泪水滂沱,摇头否认
这时,夜奕璟终于转过身来,那双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她,事实胜于雄辩,沐千千,你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承认。
她迎上他的目光,却在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寻不到丝毫情绪的波澜,令人不寒而栗。
那一刻,沐千千恍若置身于陌生之地,眼前的他,陌生得让她心惊,仿佛过往的一切相知相识都化作了虚无。
夜奕璟,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她的声音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
你根本不懂梓柔那个女人,她的心计深沉,正一步步将我妈推向深渊。
她先是故意跌倒嫁祸于我,如今又故技重施,污蔑我妈……
够了,沐千千!夜奕璟的眉头紧锁,俊朗的面容上写满了不耐烦。
谁会愚蠢到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甚至不惜毁容,只为陷害一个不值得的人
你母亲,又岂值得她如此大费周章他的语气冰冷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两人之间本就摇摇欲坠的联系。
沐千千闻言,双眸猛地睁大,脚步踉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喃喃自语道:毁容这怎么可能……
蓦地,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无助与哀求,望向夜奕璟,声音颤抖:夜奕璟,我母亲年事已高,她怎么受的了
他声音冷若寒霜,淡淡说道:她必须为自己的过错承担后果。
沐千千刹那间仿佛被抽离了所有力气,他一向行事果决,深知眼前之人确有能力将狠绝付诸实践。
对于夜奕璟而言,母亲的安危早已悬于一线,尤其是因梓柔之事,他更不可能以旧情为母开脱,那份决绝,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待夜奕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沐千千才恍若初醒。
她连忙安抚着母亲动荡的情绪,细细询问起事件的始末,每一个细节都不愿遗漏。
待她的情绪渐渐平稳,沐千千才开始沉下心来,仔细梳理这一连串事件的来龙去脉。
自始至终,是梓柔先找到自己的母亲,激烈的争执中,梓柔不慎踉跄,被散落一地的玻璃瓶碎片无情地划破了脸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满是血迹的脸庞,瞬间震撼了杨秋卉的心房,令她惊恐万分。
在颤抖着复述整个事件的经过时,杨秋卉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慌乱,言辞更是颠三倒四,混乱不堪。
这可如何是好她无助地紧紧握住沐千千的手,眼中满是焦虑与迷茫。
沐千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境平复下来,尽管内心亦是波涛汹涌,她仍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安慰道:妈,别怕,会没事的,我会想办法。
此刻,她所能做的,便是成为母亲坚实的后盾,用这简单却充满力量的话语,给予她一丝慰藉。
毁容之痛,对于女人而言,无疑是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那份沉重,非亲历者难以全然体悟。
沐千千心思缜密地分析着一切,心中却不由自主地牵挂起梓柔,遂决定前去探望。
未料,她才刚踏入病房,梓柔仿佛早已洞悉她的到来,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说道:你来了。
你……沐千千的话语在唇边徘徊,终是未能立即出口。
她凝视着梓柔,那张脸庞几乎完全被洁白的纱布所覆盖,唯有那双勾人心魄的狐狸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透露出深藏其中的憎恨情绪。
愣在那里做什么
是不是被我这副模样给吓到了
或许,你该好好反思一下,是什么原因让我变成了如今这幅令人畏惧的模样。
她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子阴冷与刻薄,连带着她的神情也变得咄咄逼人,仿佛要将所有的怨念都倾泻而出。
事实并不是这样的。沐千千急切地插话进来,试图澄清误会。
真的,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梓小姐。
只要你愿意高抬贵手,不让我的母亲身陷囹圄,无论何种赔偿,我都愿意倾尽所有给予你。
绝无虚言,任何补偿,只要你说得出。
无法想象失去父亲后再失去母亲的痛楚,那将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补偿!梓柔嘲讽的语气不言而喻,沐千千,你觉得你能拿什么补偿我就连你自己斗不是我的替代品,替身什么时候有资格给正主补偿了!
赔偿梓柔的语调里满是轻蔑与讽刺,毫不掩饰、
沐千千,你扪心自问,你究竟能拿什么来弥补我所失去的一切
就连你自己,也不过是他人眼中的影子,一个替代品罢了。
试问,一个替身,何来的资格向正主谈补偿
梓柔轻轻吐出一句:我无非说出实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丝毫不留余地地剥夺了她的尊严。
她身躯不由自主地战栗,仿佛被无形的恐惧紧紧攥住。
你……究竟想怎么样声音颤抖,带着一丝绝望的质问。
梓柔的笑容突然绽放,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我费尽心机,步步为营,所求不过是你母女俩永无翻身之日。
话音未落,沐千千的眼眸倏地睁大,惊愕之情溢于言表,唇瓣微张,却只能发出无声的震撼。
她终于明白,这一切的算计,皆出自她之手,精心布局,只为将她母女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跪下。梓柔的声音冷冽如冰,仿佛是在对一只无助的小狗发号施令。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却化作无声的叹息。即便知道了真相,她也无力为母亲洗清那莫须有的罪名,只因证据如同晨雾般缥缈,触不可及。
除非,除非梓柔能大发慈悲,主动撤诉。
噗通,一声沉闷而决绝的响动,沐千千的双膝重重撞击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瞬间蔓延开来,侵蚀着她的每一寸意志。
然而,她紧咬牙关,连眉头都不曾轻微蹙起,只是缓缓抬眼直视着那个此刻得意洋洋的女人,现在,你可还满意了
蓦地,梓柔仿佛脱胎换骨,眸中盈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声音颤抖着哀求
沐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母亲已经让我容颜尽毁,难道你还想逼我走上绝路,彻底离开奕璟的身边吗
沐千千尚未来得及有所动作,病房的门便在一阵狂风般的冲击下猛然洞开,紧接着,夜奕璟那饱含怒意的吼声如雷鸣般炸响:沐千千!
她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然将她从地上拽起,随后毫不留情地掷向一旁,身体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随即,一股力量猛然扼住了她的咽喉,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伴随着他愤懑至极的低吼:你究竟想干么
奕璟,快放手,别这样对待沐小姐,求你了。
我的脸,没关系的……梓柔见状,心急如焚,从背后紧紧环抱住夜奕璟的腰,泪光闪烁,声音中带着哭腔,却仍竭力安抚着他。
他满心挂念着她的安危,随即一个转身,以公主抱的优雅姿态,小心翼翼地将梓柔安置于柔软的床铺之上。
声音温柔,梓柔,你先安心休息,此事我定会妥善解决。
奕璟。梓柔的双眸仿佛蕴含了万千灵韵,轻轻一转,便直抵夜奕璟心灵的最深处。
她那份不加雕饰的纯真,让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温柔地抚过她的发顶,仿佛是在珍惜一件稀世珍宝。
然而,当他的目光转向紧随其后的沐千千时,那份柔情瞬间被寒冰取代,眼神冷冽如霜,不带丝毫温度,简短有力地吐出一个字:跟我出来。
沐千千心领神会,他这是要避开梓柔,私下处理此事。
轻轻吸了吸鼻子,努力将眼眶中的泪水拭去,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步出了病房的门廊。
奕璟,我……
夜奕璟倏地驻足,而她未及反应,一头撞上了他宽阔坚实的背脊,鼻尖瞬间传来一阵酸楚的痛意。
她本能地抬手捂住了鼻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眼底闪过一抹吃痛的惊讶。
沐千千,从今往后,别再出现在梓柔的视线里。
你家人的态度对她充满了莫名的敌意,这样的氛围下,我实在无法安心让你们接近她。
再者,无论你如何辩解,今日你母亲的行为,都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的语气冰冷如霜,字字句句如锋利的刀刃,直刺她心间。
闻言,沐千千的嘴角竟意外地勾起了一抹淡笑,让他不禁微微蹙起了英挺的眉。
夜奕璟,倘若我告诉你,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你可愿意给予一丝信任
她的语调苍凉,轻轻拂过夜奕璟的心湖,随即,他面上的神色阴沉下来,仿佛乌云压顶,遮蔽了所有光亮。
沐千千,梓柔与你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凭空捏造罪名污蔑你
相反,倒是你,有着诸多动机,足以让人怀疑你是否在诬陷她。
夜奕璟言辞间更是没有丝毫迟疑。
至于你母亲,那不过是她自己的行为所致,怨不得旁人。
沐千千闻言,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她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决绝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竟然认为,她的母亲是罪有应得
我会为你聘请最顶尖的律师,权当是对这些年……他的话语在唇边绕了个弯,最终化为一声未完的叹息,随后,他决绝地转身,步伐中藏着未言尽的情愫。
沐千千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那笑里藏着几分自嘲,几分释然,对这些年默默守候在他身旁,以温柔夜色换取一丝温暖的无言答复。
婚期之日,如期而至,宾客络绎不绝,盛大的场面映衬着喜庆的氛围,每一幕都精心雕琢,尽显奢华。
夜奕璟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王子,立于镜前,正悠然自得地调整着颈间那条精致的领带,深邃的黑眸平静无澜。
恰在此时,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他从容不迫地拾起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是黎元杰的名字。
面容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对这通电话的到来已有所预感。
总裁,出事了。
沐夫人……她去世了。黎元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慌乱,穿透了电话线的阻隔。
据说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选择了自我了断。
还有,关于梓小姐毁容的事,我们也查清楚了,真相并非如之前所传的那样,与沐夫人无关。
你说什么夜奕璟指尖触碰着领带结,随即猛地一松,那精致的领带便无力地滑落在颈侧,而他英挺的眉宇间瞬间凝结起一抹深沉的褶皱。
总裁,婚礼之事,不容有失。他分明感觉到电话那端传来的气息紊乱,不禁低声提醒。
然而,这番话语似乎并未穿透夜奕璟此刻的纷乱思绪,因为他的动作比言语更快,一声清脆的挂断音后,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房间。
医院的走廊,空旷而幽长,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寒意。
沐千千孤零零地蜷缩在一张冰凉的铁质长椅上,双手紧紧交叠,无助地搭在瘦弱的双腿上。
那张清秀绝伦的脸庞上,泪痕斑驳,既脆弱又惹人怜爱。
从今往后,她将踽踽独行。
没有了亲人的温馨与庇护,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变得异常空旷而陌生。
孤独与无助,如同无形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房,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在角落里。
沈修乐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后,目光捕捉到角落里那个孤单的身影。
她蜷缩成一团,弱小而无助,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弦。
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走到沐千千身旁,轻轻抬手,温柔地抚过她那略显凌乱的发丝,声音低沉而充满温情:千千,别太难过了。
她的眼眶早已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
当视线终于对焦,落在那张熟悉而温暖的脸庞上时,所有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
她哽咽着,悲痛欲绝地说出心中的绝望:修乐,我……我没有爸爸了,妈妈也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家人,那些曾经给予她无尽关爱与温暖的人,如今都已离她而去。
在这个浩瀚的世界里,她仿佛成了孤苦伶仃的浮萍,无依无靠,只剩下自己孤单的身影。
沈修乐的眼底掠过一抹心疼,随即,他缓缓单膝跪下,调整着自己的视线,直至与沐千千平视。
千千,别怕,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沐千千的嗓音带着哭腔,声音细若游丝,眼神空洞而迷离。
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那些肆意伤害她家人的人,凭什么能够逍遥自在,毫发无损!
当夜奕璟匆匆赶到医院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对男女紧紧相拥的画面。
起初,他并未留意到那对相拥的身影,直至女人缓缓自男人怀抱中抬头,一抹熟悉的轮廓跃入眼帘——竟是沐千千。
刹那间,他额间脉络隐现,怒气悄然攀升,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瞬间便横跨数步,蛮横地将两人分开。
冰冷的目光如寒刃般掠过沈修乐,对方在他眼中仿佛空气般微不足道。
就在这时,夜奕璟的脸颊突遭一击,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传遍半边脸颊。
他愕然转身,对上沐千千那双怒火中烧的眸子,俊朗的眉宇间不禁蹙起一抹困惑。
你,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她的声音颤抖着愤怒,仿佛积蓄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轻声开口,每一个字都似乎承载着千钧之重:我是特地来看你的,千千……
不要这样叫我!沐千千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当这亲密的昵称从他口中溢出,她的心就如同被利刃再次切割一般,疼痛难忍。
她失去了一切,包括那个曾经以为会永远守护她的家。
在他默许他人伤害她父亲,甚至诋毁她母亲之时,他的口中何曾有过半分温情。
夜奕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随即他选择了退让,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试图抚平她的情绪:好,我不叫便是。
他深知,此刻的沐千千心绪如同狂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激动难安。
她的世界已被悲伤与愤怒填满,而他,似乎成了那个最不应该出现在她视线中的人。
你滚,我不想看见你。她的话语中带着决绝。
夜奕璟的存在,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每一次对视都让她心中翻涌着对亡父的怀念与新丧之母的哀痛。
他闻言,英挺的眉宇紧锁,声音中带着焦急: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确定是否一切都好。
他本能地伸出双臂,渴望以拥抱给予沐千千一丝慰藉,却未料到被一旁的沈修乐敏捷地拉开,巧妙地避开了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情。
这一刻,夜奕璟的脸色骤变,阴云密布。
夜先生,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她吧。沈修乐的声音坚定而清晰,即便是在这紧张对峙的氛围中,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夜奕璟凭借着他那得天独厚的身高优势,以及浑然天成的王者风范,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气势全面压制,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之间的事情,还不需要外人来插手过问。
沈修乐毫不退缩,迎上前去,眼神逐渐变得清冷而坚决:作为千千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有责任也有权利守护她。
他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
这千钧一发之际,沐千千迅速挡在了两人之间,仰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夜奕璟,语气中带着不容动摇的决绝。
既然夜总不愿意离开,那么我就走!
请你放心,从今往后,我沐千千绝不会再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纠缠。
她的心前所未有的轻松,轻轻挽起沈修乐的手臂,引领着他毅然转身,未曾回望半分。
这一幕的洒脱,让夜奕璟不禁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那份突如其来的孤寂感,如同寒风拂过心湖,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别扭与失落。
在那一刻,没有了女子的絮语与轻笑,周遭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久,医院的长廊,空旷而幽深,唯有细碎的脚步声偶尔响起,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夜奕璟,那个身形挺拔如松的男子,孤零零地伫立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一对男女渐行渐远的背影。
婚礼的殿堂,本该是喜庆与祝福的海洋,却因他的缺席而显得格外冷清。
宾客们从最初的期待转为疑惑,最终只能带着遗憾与不解逐一散去。
夜振城的脸色铁青,怒气冲冲,仿佛要将这空旷的礼堂填满:他究竟有什么事,能比得上自己婚礼更重要
一旁的夜夫人杜诗旋,温婉中带着几分无奈,轻声细语地安抚着:老爷,别气坏了身子。
或许,奕璟真的有急事脱不开身呢。
无论他手头的事务多么紧迫,多么举足轻重,也绝不能置这些尊贵的宾客于不顾。
此举,岂不让夜家颜面扫地!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梓柔温柔地站在一旁,试图为夜奕璟开解,声音温柔,奕璟向来是个分寸感十足的人,这其中定有隐情……
话音未落,只见夜奕璟带着凉意走进来,她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满心欢喜地唤道:奕璟,你回来了!
你还有脸回来!夜振城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意。
夜奕璟自门外踏入,周身携着夜的凉意,眸光清冷如霜,淡淡言道:我手头有紧要事务需处理,缺席婚礼并非本意。
非本意
那你至少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大婚之日,你连面都不露,这岂止是不礼貌,简直是让我们颜面扫地。夜振城的话语中满是愤懑,自觉颜面尽失。
夜奕璟的眸光愈发黯淡,神色阴郁,并未多做辩解。
此时,梓柔察觉到气氛愈发紧张,遂柔声打圆场:你肯定是累坏了吧。
夜奕璟闻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终是点了点头,转身径自上楼而去
梓柔心中微澜轻起,未曾预料到他竟会以如此目光审视自己,心间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泛起层层不安。
连忙加快步伐,追上他那略显疲惫身影,轻声细语中带着一丝急切:奕璟,你还好吗
这一幕的转变,让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梓柔。夜奕璟蓦然驻足,身形一转,目光如寒潭般清冷地投向她,那眼神中少了往日的温柔,多了几分的疏离。
她轻轻应了一声,宛如温顺的小猫,静静地立在他面前,小脸上仰起,满含期待地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你有没有事情还瞒着我。夜奕璟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喉结在紧张的氛围中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缓缓开口。
梓柔闻言,神色瞬间凝固,一抹慌乱在她的美眸中一闪而过,随即忙不迭地抬手轻掩,试图遮掩那份不易察觉的惊惶,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怎会突然这么问
她这番举止,无疑在他心中埋下了更深的疑虑之种。
今日,是杨秋卉入土为安的日子,一切丧仪皆由沈修乐悉心操持。
更多的是出于对沐千千现状的考量,她仍旧沉浸在失去挚友的深切悲痛中,三日三夜,不离不弃,陪伴在侧,以至于忘却了进食与休息。
若非沈修乐在一旁默默支撑,恐怕她早已被这无尽的哀伤吞噬,难以支撑至今日。
他温柔地搀扶着沐千千步出车门,周遭的宾客纷纷上前,亲切的话语向他们致意。
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沈修乐体贴地安排着,随即迎上前去,与宾客们交谈,特意为她与杨秋卉留出更多相聚的时光。
未曾预料,缓缓驶来的一辆幽黑迈巴赫,走出一抹身影,踏着锃亮如夜的皮鞋,步伐沉稳,一步步向她靠近,直至轻声吐出一句:沐千千,对不起。
那嗓音,是她再熟悉不过。
她猛地挺直了脊梁,目光如炬,直射向那男人俊逸非凡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讥诮的笑意。
夜奕璟,你竟然还有脸,堂而皇之出现在我面前
要不是你,我爸怎会含恨而终,我妈又怎会绝望自戕
现在,你满意了。
她着实未曾料到,自己已跌落至如斯境地,他竟还要雪上加霜,往她心上再添一重伤。
我……夜奕璟启唇欲辩,却见她眸光一转,落在了他身后那位明艳照人的女子——梓柔身上。
你们,走吧。
我不想看见你们。沐千千决绝转身,未留给他半句余地。
她离去的身影,决绝而冷冽,如同冬日里最后一抹余晖下的霜雪,让夜奕璟的心瞬间沉入了无边的暗夜,满目凄凉。
他欲言又止,唇齿间徘徊的话语终究因她那不曾回望的冷漠而凝固,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最终选择沉默,缓缓转身
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女人尖叫,尖锐而绝望,令他猛地回转身躯。
梓柔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软绵绵地倒进夜奕璟的怀抱,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从她背后悄然蔓延,场景凄厉而骇人。
奕璟……救我……梓柔的嗓音细若游丝,带着无尽的哀求与绝望。
沐千千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手中的利刃哐当落地,随即爆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声。
她的目的,就是要让夜奕璟再次品尝那刻骨铭心的失去之痛,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夜奕璟无暇他顾,紧咬牙关,小心翼翼地将梓柔安置进车内,随后对着司机厉声喝道,声音中满是焦急与愤怒。
车子如离弦之箭,瞬间从沐千千呆滞的视线中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串飞扬的尘土。
沈修乐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沐千千,她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软绵绵地倒进他的臂弯。
不出所料,沐千千终是支撑不住,双眼一闭,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警局内。
昏黄的灯光下,映照出一抹孤寂的身影,那是沐千千,已在此度过了数日。
沈修乐时不时会来看望她。
千千,你本不必将自己逼至如此绝境。他的声音里满载着痛惜,仿佛每一次重逢,都预示着又一次的别离,让他心绪难平。
数日未见,眼前的沐千千却已与他隔开了遥远的距离。
千千,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做成这样的。他感到惋惜,好不容易再见到沐千千,不想这才几天她和他隔开。
她的眼中没有半分悔意,反而,一抹阴冷的思绪悄然滋生。
心底暗自思量,为何当初未能决绝一些,亲手终结梓柔的生命,竟留给了她一线生机,这念头如同跗骨之蛆,令她心生厌恶。
千千,别怕,我会倾尽全力,为你找最好的律师,一定会把你救出来。沈修乐的目光温柔地拂过她因消瘦而愈发显得凹陷的脸颊,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他曾郑重地向那阿姨许下诺言,誓要保护好沐千千,而今这番光景,却与他当初的誓言大相径庭。
修乐,真心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悉心照料。
沐千千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忍,深知自己孑然一身,复仇之路孤独且漫长,不愿让无辜的他卷入这漩涡之中。
毕竟,他还有家人需要他照顾。
千千,你别这么说,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沈修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急切,他是真的希望她能好,愿意倾尽所能助她一臂之力。
他的这份纯粹与无私,让沐千千心中的愧疚愈发沉重。
她不愿让自己成为他肩上又一重难以承受的负担,更不愿这份恩情成为日后难以偿还的债。
此刻,沈修乐的手机突兀地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后,是医院那边传来的紧急召唤,不得不使他匆匆离去。
沐千千在与他告别之后,忽闻梓柔即将来访的消息,她的面容瞬间凝结,寒意悄然爬上眉梢。
她步伐蹒跚,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难以言喻的伤痛,无法轻易地加快脚步。
她耐心地候在一旁,直至那个身影缓缓映入眼帘,最终隔着透明的玻璃窗,静静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呵呵,沐千千竟然有胆量杀我。梓柔一进门,便毫不留情地向她掷去冰冷的讽刺。
也对,如今你已无所顾忌,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呢
沐千千只是静静地坐着,对于梓柔的言语,她选择了沉默以对。
这样的女人,着实不值得她浪费唇舌。
梓柔的声音在屋内轻快地跳跃,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欢欣。
瞧瞧,我这张脸啊,算是重焕新生了,身子骨也一日日地硬朗起来。
说真的,打心底里,我挺感激你们母女的。
若非你们的出现,奕璟又怎会迷途知返,待我如此温柔体贴呢
沐千千的眼眸如寒潭般深邃,清冷的光芒中暗藏锋芒,哦是吗
话语简短而有力,冷意森森。
当然。梓柔的神色淡然自若,继续着自己的话语。
当年,我与奕璟情深意笃,两颗心紧紧相依,渴盼着共赴婚姻的殿堂。
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憧憬,却被夜振城那冰冷无情的阻挠击得粉碎。
无奈之下,我含泪离去。
心中暗自筹谋,待到三年时光悠悠流转,我再度归来。
或许那时,他的双亲能少些偏见,接纳我。
但我万万未曾料到,当我满怀希望地归来,他的世界里,竟多了一个你。
你可知道,我耗费了多少心力,才终于将你从他身旁悄然驱散
梓柔。自沐千千唇间逸出,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愤恨。
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梓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哈哈,报应
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唯有对沐千千的无视,一如往昔。
梓柔,我必会取你性命,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她未再理会身后沐千千那歇斯底里的哭喊与咒骂,毅然决然地迈出了房间,任由那沉重的铁门缓缓合上,将一切喧嚣与恩怨,一并隔绝于世外。
当梓柔踏入家门,一抹孤影正静谧地伏于书桌之上,那是夜奕璟,正沉浸于手中的信函之中。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满心的好奇如同初绽的花蕾,渴望着探索。
然而,未及她轻启朱唇,他已倏然起身,周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凛冽之气,那双深邃的眼眸,更是冷若寒潭,直刺心扉。
刹那间,一股莫名的慌乱悄然蔓延,她愕然地望着他,正欲启齿探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耳边却已冷不丁地响起了男人那不带丝毫温度的话语。
这些照片,你或许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夜奕璟的动作毫不迟疑,手臂一挥,几张照片便如落叶般散落在她眼前,梓柔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几乎是本能地拾起一张照片,目光触及之处,竟是那个她面容被毁的夜晚,心头不由一紧。
奕璟,你......请听我解释。梓柔的话语未及尾声,便被夜奕璟抬手轻轻打断。
我只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对我毫无隐瞒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藏着不容忽视的锐利。
梓柔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紧紧攥着那张照片,张了张嘴,却只是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不成句的音节,我……我……
夜奕璟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与不解,薄而凉的唇轻轻开启:梓柔,你的手段,竟比我预想的还要高明许多。
想来真觉讽刺,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心中竟藏着如此阴狠之计。
奕璟,你听我解释。
梓柔手中的照片滑落,急切地想要靠近他,却未料到,被他轻而易举地避开。
梓柔颤抖着手,照片从她指尖滑落,不顾一切地向前跨出步伐,渴望能再次拥他入怀,却未曾料到,那曾经熟悉的怀抱竟会冷漠地避开她的触碰。
奕璟,请你听我解释,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我对你的爱,是真心实意的。
然而,当她抬头望向那个曾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时,却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丝厌恶。
那一刻,梓柔仿佛听见自己内心的世界轰然倒塌,所有的坚持与梦想都化为了虚无。
她这些年来的精心策划,无数个日夜的等待与付出,难道就要这样化为泡影吗不,她绝不甘心!
奕璟,我承认我欺骗了你,但那是因为我爱你啊!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与你长相厮守!梓柔的情绪终于崩溃,泪水夺眶而出。
然而,这样的梓柔,在他眼中显得格外疏离与陌生。
你的爱,竟是如此筑基于他人的哀伤之上
害沐千千失去了至亲的母亲。
此刻,你竟还要提起那个女人
沐千千母亲的离世,你就能撇得一干二净吗
若说我是那场悲剧的点火者,那你便是那无情地将骆驼压垮的最后一丝重量。
梓柔抬手,轻轻拭去眼角滑落的泪珠,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的言辞,如同锋利的剑刃,让夜奕璟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沐千千母亲的逝去,他的确难辞其咎。
心中亦承认,自己同样背负着对她的愧疚……
现在的夜奕璟迫切,甚至急切的想要见到沐千千。
夜奕璟的心中却翻涌着难以名状的焦灼,对沐千千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迫使他几乎无法自持。
他猛地一转身,步伐坚定,不留余地地迈向门外。
奕璟,别抛下我……梓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
试图伸手挽留,却只抓住了夜风中一抹虚无。
然而,夜奕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长,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那一刻,梓柔的世界仿佛崩塌,无力地跌坐于冰冷的地面,面容扭曲,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的火光,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也无法缓解内心的痛楚。
当夜奕璟心急如焚、一路疾驰赶至目的地时,迎接他的却是沐千千已离世的沉重消息,宛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心神俱裂。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耳畔回响着医生沉重话语,监狱不幸遭遇火灾,沐千千在灾难中严重烧伤,终是未能挺过那生死一线。
连医院里德高望重的院长也亲自出面,费尽唇舌,才勉强安抚住夜奕璟那几欲失控的悲愤,阻止了他做出冲动之举,避免了医院的一场浩劫。
在医生的引领下,夜奕璟缓缓踏入了太平间,一眼望去,沐千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太平间床上,面容安详却再无生气,他的心瞬间被撕裂成千万片,痛不欲生。
千千,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夜奕璟的双手紧紧包裹住她纤细的手,目光深情而绝望地落在她那张烧伤而宁静如水的睡颜上。
此刻,他才恍然惊觉,沐千千的身躯已不复往昔的丰盈,瘦削得令人心疼。
千千,你竟如此决绝,未曾留下一丝余地,让他得以赎罪。
就这样离世,竟未给他半点挽回的机会,真是狠心至极。
夜奕璟的眼眸黯淡无光,满心皆是难以言喻的伤痛。
女人那冰冷的手,如同寒冰般刺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个名叫沐千千的女人,已彻底从他的世界中消失了。
他失去的,岂止是一个沐千千
那是曾经活泼灵动、笑语盈盈的沐千千,是那个事事为他考虑周全、温柔体贴的沐千千,是那个总能在不经意间带给他惊喜与欢笑的沐千千,更是那个时常依偎在他怀中撒娇、娇俏可人的沐千千。
初见之时,沐千千犹如春日里初绽的花朵,稚嫩而绝美,于熙攘人海中独树一帜,光芒四射。
夜奕璟只是不经意地掠过一眼,心中并未泛起惊喜,殊不知,这一眼的缘分,在他未来的日子里,添上了一抹不可磨灭的色彩。
此后,沐千千的身影渐渐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她总爱围绕在他身旁,用她那双巧手烹制出一道道美味,又或是精心挑选礼物,只为博他一笑。
命运的安排似乎格外偏爱他们,无数次看似偶然的相遇,让两颗心悄然靠近。
记得第三次相见,沐千千竟大胆地撒娇道:奕璟,我脚好疼,你能不能抱抱我呀
那软糯的语调,至今仍缠绕在夜奕璟的心间,带着一丝甜蜜与无奈,成为他们之间最温馨的回忆之一
夜奕璟缓缓松开紧握着她的手,身形猛然一振,毅然决然地站起,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夜总,这……这恐怕不妥吧医生和院长目睹这一幕,难以置信,夜奕璟竟要将沐千千——那个在他们眼中已无任何生命体征的女孩,带出医院。
夜奕璟的眼眸深邃而寒冷,面容冷漠如霜,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无法触动他分毫。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千千带回那个本就属于她的地方,那个充满温馨与回忆的家。
夜奕璟迈着他那双修长的腿,缓缓步出医院大门,院长与医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默契地没有上前阻拦。
在他的脑海中,少女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笑容清晰如昨。
她会伸出那双白皙如玉的手指,带着几分羞涩与热情,向他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沐千千。
你好,沐千千。夜奕璟轻声回应,这一次,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曾几何时,陆沐千千总是嗔怪他为何总是那么严肃,不肯多展露笑颜。
如今,他终于笑了,只是,千千,你是否能看到呢
久无音讯的夜奕璟突兀归来,家中的佣人们慌忙不迭地去禀报老爷子与夫人,就连平日里温婉的梓柔,也闻讯匆匆而来,满心皆是好奇与关切。
然而,当众人目光触及夜奕璟那一刻,却见他宛如从深渊归来的魔怔之人,紧紧抱着一具冰冷的躯体,那骇人的景象,令所有人瞬间凝固了脚步,惊愕得忘却了反应,只余下一片死寂。
但当众人看见夜奕璟如疯魔般抱着尸体走进来的时候,顿时都停下脚步惊讶的愣在原地。
奕璟,你……
梓柔的目光触及被重度烧伤的面容,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她不由自主地扶住身旁的楼梯扶手,身形微微颤抖,干呕之声在空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她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他这般极端的举动。
奕璟,你究竟想干什么梓柔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痛楚与不解,渴望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找到答案。
夜奕璟缓缓启唇,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唯一的念头,不过是希望千千能归家罢了。
他承认,是他亲手将她逐出那片庇护,但而今,亦应由他亲手将她迎回。
夜奕璟你是不是疯了!夜振城怒不可遏,声音几乎撕裂,将一个已逝之人带回宅邸,无疑是招来了无尽的霉运与不祥。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为何行事还如此肆意妄为,不顾家族颜面!
我没疯!他的目光穿透夜色,坚定无比,这里,本就是千千心灵的归宿,我带她回来,又有什么错
杜诗旋望着儿子那近乎执着的模样,心痛如绞,奕璟,千千她已经死了。
你必须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的声音柔和。
沐千千,她已经离我们而去了,逝者如斯,再也无法回头。
你得学会放手,让她入土为安。
绝不可能,她怎会轻易死掉夜奕璟的眸光冷冽如锋刃,瞬间穿透空气,直击对方,她的生死,唯我主宰。
夜奕璟,你能否暂且放下那份固执,理智地看待这一切梓柔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却也难掩心中的酸楚。
她未曾料到,沐千千在夜奕璟心中的地位竟已如此根深蒂固,即便是死亡,也无法让他轻易松手。
这让她不禁忧虑,未来的日子里,自己该如何跨越那道由深情铸就的高墙,走进他紧闭的心扉。
皆因沐千千这个贱女人,即便是死了,也仍惹人心生不悦。
夜奕璟的目光深邃而痴迷,紧紧锁定在她恬静沉睡的脸庞上,三年的时光恍如昨日,他们嬉笑打闹,仿佛从未经历过长久的别离。
此刻,他深信,他们之间的羁绊,超越生死,难以割舍。
他的千千,无论身在何方,是生是死,都将是他心中永恒的牵绊。
孽障!你是要活活气死我吗!夜振城怒不可遏,连忙指挥着周围的仆人,将沐千千从他怀中夺走。
夜奕璟触电般猛地一退,声音冷冽如霜,带着威胁:你们,谁敢!
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凌厉而强大,令在场的佣人们心生畏惧,面面相觑,犹豫不决,竟无人敢贸然上前。
夜振城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低吼之声如同雷鸣般在屋内回荡:快点,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在夜振城的催促之下,佣人们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从夜奕璟紧握的手中抢夺过沐千千。
杜诗旋满脸泪痕,心疼地抱住自己的儿子,夜奕璟无奈之下只得松开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千千被带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奕璟你能不能面对现实,沐千千已经死了,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梓柔的嗓音已至沙哑边缘,歇斯底里地呼喊。
嫉妒,如野火燎原,将她理智的防线焚烧殆尽,直至对沐千千的嫉恨化为疯狂的藤蔓,缠绕心间。
为什么即便是阴阳相隔,沐千千仍能轻而易举地搅动夜奕璟那颗本该冷硬如铁的心,令他失去往日的冷静与自持。
而他,未曾在她面前展露过。
夜奕璟那双如寒冰雕琢的眼眸倏地转向梓柔。
瞬间,一股彻骨的寒意浸透了她的全身,仿佛将她扔进了冬日里零下数十度的冰湖,连骨髓都冻得发颤。
住口,她没有死!夜奕璟的声音冷硬如铁,每一个字都敲击在梓柔的心上,让她连一句辩解都哽咽在喉,无法言出。
他偏执的执念如同深渊,令人心悸。
在沐千千葬礼的那天,夜奕璟是最后一个离开墓园的。
当他推开家门,一抹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沐千千,竟安然坐在沙发上。
那一刻,震惊与喜悦交织在他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千千,你回来了
坐于柔软的沙发上梓柔捕捉到他的声音那一刻,心中便已了然,他误将自己当作了沐千千。
她强压下心中对沐千千那份厌恶,决定顺水推舟,轻轻绕过夜奕璟坚实的肩背,手环上了他修长的脖颈,正欲启齿。
却被他猛然间一把推开,声音冷冽:滚。
日后,还是少些使用这款香水吧,那气味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被那刺鼻的香水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索性不再理会身后的梓柔,径直步入房间之内。
梓柔的手暗暗攥成了拳,心中泛起一阵酸涩,未曾料到,自己竟也有被他如此嫌恶的一刻。
她心有不甘,脚步跟随着夜奕璟步入房间,声音中带着一丝哀婉。
奕璟,你我婚礼已过许久,我们应该生个孩子
孩儿夜奕璟闻言,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两个字,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
梓柔闻此,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捕捉到了希望的微光,轻启朱唇,声音里带着温柔:是啊,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
夜奕璟闻言,唇边勾勒出的线条渐渐凝固,思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回到了那个让他至今难以释怀的过往。
他们二人的孩子……这个念头,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千千那未曾面世的孩子,是他亲手扼杀,一句冰冷的命令,终结了一个无辜生命的可能。
那时的他,虽心有不舍,却也无奈。
当年,沐家的衰败,夜振城的坚决反对,都让他不得不让沐千千做出那个痛苦的决定,舍弃那个本可以拥有光明未来的小生命,只为避免那孩子在未来遭遇更多的不公与冷眼。
那时的他,确有娶她为妻的念头,只是现实的风雨太过猛烈,仅凭他一己之力,难以抵挡。
沐家的落魄,成了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也让那段情缘,注定只能以遗憾收场。
奕璟……梓柔轻唤,不由自主地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臂,轻轻环绕住他坚实的腰身,企图以温柔的力量唤醒他。
随后,她踮起脚尖,准备献上自己的一片深情。
然而,夜奕璟的反应却如寒冰封心,未给梓柔丝毫靠近的温存,反手一带,将她轻轻却坚决地拉至一侧,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漠:梓柔,你走吧。
奕璟,你……你说什么梓柔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她从未料想过,自己竟会面临被心爱之人逐出门外的境遇。
我们没有那一纸婚书的束缚,你依旧自由。夜奕璟的话语斩钉截铁,不留丝毫回旋的余地。
夜奕璟,别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的话语轻却坚定。
沐千千,不过是个慰藉你心中空缺的幻影罢了。
夜奕璟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字字如刀:梓柔,你给我住口。
周身环绕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阴郁之气,令梓柔不由自主地噤了声,未曾料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竟已低至如斯,更没想到他对沐千千的在意超乎想象。
未及梓柔再寻机会辩解,他已决然转身,毫不留情地掠过她身旁,踏出了宅门,只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雨,细密而绵长,添了几分凄清。
墓园中,黎元杰手持一柄黑伞,静静地立于夜奕璟身旁,雨丝随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却也似乎试图抚平两人间无形的紧绷与哀伤。
将邻近墓地购置下来,我要与千千长眠一处。黎元杰闻言,轻轻应了一声。
这一次,任何人都休想再将千千从我身边夺走。
夜奕璟的话语坚定如磐石,连黎元杰都为这份决绝感到一丝意外。
原来,这位素来冷静自持的总裁,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一颗心遗落在了沐小姐的身上,只是这份醒悟,来得稍迟了一些。
雨势未减,天空依旧阴沉,不久,他们缓缓离开了这片承载着无尽思念的墓园。
夜振城双手负于背后,眼神凌厉如刃:你还有脸回来
瞧瞧你这一日所为。
夜奕璟,你究竟几岁了
还沉浸在那不切实际的孩童游戏中吗
人已逝去,无可挽回!你还想怎样折腾
夜奕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几分反叛,自始至终,我何时不按照过你的意愿活着
从商海沉浮的公司,到被安排妥当的婚姻,哪一桩哪一件不是你们全权定夺
我又能如何我不够顺从吗还是我的每一个决定,在你们眼中都不过是笑话一场
夜奕璟!夜振城一阵剧烈咳嗽,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怒意难平。
杜诗旋见状,连忙温婉出声,奕璟,你误会了我们的心意。
我们所作所为,皆是出自一片苦心,为你好。
夜奕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吗为我好这便是你们口中的为我好
她声音更加柔和,奕璟,我们真心实意地为你考虑。
爸妈年纪大了,所求的,不过是家中能添个活泼可爱的孙子,延续血脉。
孙子
哼,不过是些没有温度的机械罢了。言罢,他未再多言,径直踏上楼梯。
孙子有什么用,都是冷冰冰的机器而已。夜奕璟摇头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直接上楼。
梓柔在一旁,目光胶着在他的背影,待他身影即将消失在楼梯转角,终于按捺不住,匆匆跟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的颤抖。
奕璟,你……心里当真已无我半分位置了吗
夜奕璟的脚步未有丝毫停顿,只留下一句冰冷而决绝的话语,在空气中缓缓凝固:梓柔,你寻个合适的时间,搬离这里吧。
夜奕璟未曾有丝毫的回转之意,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梓柔凝视着那抹冷漠而决绝的身影,嘴角忽地勾起一抹苦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
夜奕璟,你的心,竟是如此冷硬。
为一个已经死掉的女人,便能轻易地将我赶出去!
梓柔,我的耐心,已至极限。夜奕璟的声音冷淡,没有丝毫温度,显然,此刻的他,无心与她纠缠于这无谓的争论之中。
梓柔的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嘲讽。
我未曾料到,我对你而言,那份耐心竟如此短暂,转瞬即逝。
夜奕璟,你可还记得,三年前,我为了你,毅然决然地离去。
而今,又是因你,我重返故地。
难道,我的牺牲与等待,竟换不来你一丝一毫的歉疚与怜悯吗
你想要什么夜奕璟的声音冷冽。
梓柔的面色渐渐凝重,直视着那双仿佛能冻结一切的眼眸。
给我一千万,我便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里。
好。夜奕璟的眸光暗了暗,原来,一千万就能轻易割舍一段情缘。
或许,梓柔对他而言,自始至终都只是金钱的代名词,那份他以为存在的情愫,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夜奕璟的日子依旧循着往昔的轨迹,只是医院的白墙与消毒水味渐渐成了他生活里不可或缺的背景。
医生的每一次叮咛,都像是一道冰冷的判决,提醒着他,若不珍惜这脆弱的躯壳,余下的时光或许将以秒计数。
时光于此刻的夜奕璟而言,显得尤为冗长而沉重,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急切地跳动——逃离此地,即刻奔赴沐千千的身边。
确确实实,那是种深切的恐惧,恐惧着千千或许会将他遗忘,决绝地离他而去,从此,他的世界再无她的身影。
医生几句叮嘱后,夜奕璟缓缓步出房间,不期然间,与沈修乐撞了个正着。
他的目光冷冽如霜,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交集,陌生得令人心悸。
听闻他远赴海外深造,为期一年半载,其间种种,于我而言,皆是未知。
而他个人的那段日子,想来也并非顺风顺水,个中滋味,唯有自知。
夜幕低垂,星辉点点,夜奕璟自医院归来,踏入家门那一刻,目光不经意掠过玄关,鞋履的排列组合,与他离家之时大相径庭,一股莫名的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疑虑悄然爬上心头,步伐变得异常轻盈,及至客厅,一抹熟悉的香气悄然侵入他的感官世界,那气息……
瞬间,夜奕璟的眸光凌厉地跃向二楼,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这股香气,无疑是属于她的——沐千千独有的。
脚步愈发矫健,甚至不惜一次跃上数级台阶,每上升一分,那香气便愈发浓郁,直至它几乎要将夜奕璟的心神完全包裹,令他生出一种近乎迷离的错觉。
然而,无论周遭情境如何纷扰,他心中唯余一念,那便是攀上楼去,因为唯有登高,方能再睹她的容颜。
他逐一推开二楼的每一扇门扉,企图捕捉那一抹熟悉的气息,它似乎缭绕不去,却始终不见主人的身影。
她,沐千千,到底去哪了
夜奕璟颓然跌坐于他们共有的卧室床尾,眼神空洞地喃喃低语:千千,你还不愿意原谅我吗
自嘲的笑意在嘴角轻轻漾开,他知道,是他亲手将她推开,她又怎会轻易回头,再踏入这曾令她心碎的地方。
转眼间,沐千千的忌日悄然而至,他清晨便独自踏上了前往墓园的路。
墓园里,晨雾缭绕,如同一层轻纱,依稀望见,在沐千千的墓碑前,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黑色外套,修长而匀称的双腿隐约在黑丝袜下透出诱人的轮廓,身姿曼妙。
尽管只是一个模糊不清的侧颜,却足以让夜奕璟的心一惊,确信无疑——这便是他魂牵梦绕多年的沐千千。
千千!夜奕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她身后,声音因内心的激荡而微微颤抖。
女子闻声轻轻转身,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庞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映入眼帘,鲜活而生动。
她的朱唇轻启,秀眉微蹙,声音如清泉般悦耳,带着一丝不解:你是在叫我吗
你……夜奕璟唇瓣微启,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震颤。
他的千千,那个曾与他灵魂相依的女人,此刻却陌生得如同初见的云烟。
她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昔的熟悉与温柔,只余下一片淡然与疏离。
抱歉,先生,我们似乎未曾谋面。
你好,我叫林千。女人的话语轻柔,却也在不经意间触动了顾逢时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引得他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
林千……顾逢时低低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然而,这位女人自称林千,而非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沐千千。
林小姐,幸会。
我姓夜,叫夜奕璟。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的疏离,面上的温柔仿佛被女人的话语一扫而空,那初见的星光瞬间黯淡,不复存在。
林千未曾料到,男人的情绪竟会如此迅速地阴转晴,一时之间,略显错愕,随即迅速恢复了礼貌的微笑:夜先生,你好。
夜奕璟轻轻颔首,心中泛起一丝好奇,不解为何这女人出现在沐千千的墓碑之前。
你,可曾与她相识他轻声询问,目光中带着探寻。
林千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发丝在风中微微摇曳。
不相识,只因世间多有传言,说我们容颜相仿,我便心生好奇,特地来此一探究竟。
如今细细端详,确有几分神似。
夜奕璟闻言,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们的面容,确乎有着惊人的相似,仿佛命运的笔触在某个瞬间不经意地重叠。
他心中的千千,早已从他的怀抱中悄然离去,化作了他生命中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痕。
她将自己的心脏赠予了我,此番前来,我亦是为了向她表达我的谢意。林千笑容灿烂,眼中闪烁着满满的感激之情。
你说什么夜奕璟的俊眉紧锁,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猛地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看向她。
是她把心脏给了我,让我得以重生,此行正是为了向她致谢。林千的神情依旧淡然。
瞬间,夜奕璟的寒眸轻轻眯起,暗自紧握双拳,心中翻涌着愤怒,究竟是谁,竟敢擅自决定,将千千的心脏赠予他人!
她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她,真的是个极为善良的人。
夜奕璟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目光深邃地望向她。
她们之间,那股莫名的相似感愈发强烈,尤其是那颗跳动的心脏,这世间巧合,何其玄妙。
他轻声提议,语气中带着温柔:我送你回酒店吧。
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感激。
驱车前行,车内却是一片静谧。
夜奕璟的心思,如同这无边的夜色,深沉而复杂,始终无法理清这突如其来的谜团。
抵达酒店,林千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旋转门后。
他的目光,捕捉到了门外的一抹熟悉——沈修乐!
女人走进酒店没多久,夜奕璟竟然在门口看见了他!
他的出现,显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引人遐想。
夜奕璟猛地推开车门,径直走向沈修乐,一把拽起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一旁的角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修乐眉头紧锁,一脸困惑:夜总,您这话从何说起我着实不明白您的意思。
别跟我绕弯子,快讲!夜奕璟的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急躁与愤怒,这是他多年来未曾有过的失态。
快点说,别让我废话!夜奕璟这么多年第一次失态,第一次这么的愤怒。
沈修乐嘴角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反问道:夜总,您究竟想探知些什么
她,林千,难道真的不是沐千千吗夜奕璟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沈修乐突然之间轻笑一声,夜总,您当年可是亲眼目睹了那具遗体,甚至还亲自将其带走了,不是吗
夜奕璟闻言,眉头紧锁,紧握沈修乐手臂的手指缓缓松开,整个人瞬间被一股颓废气息所笼罩。
回想起那日与沈修乐分别后的情景,他的心绪再次被牵动。
在医院里,他竟意外地再次遇见了林千。
林小姐,是来医院做检查吗夜奕璟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
林千轻轻一笑,温暖而明媚,是啊,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夜先生。
夜奕璟微微颔首,以他一贯的礼貌回应着,嗯。
短暂的沉默后,林千再次开口邀请道,夜先生,您现在有空吗
我想请您喝杯咖啡,不知您是否愿意赏脸
夜奕璟的眉头不经意间蹙起,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林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林千报以一抹温婉无害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轻轻吹散了他心中的疑虑,这才点了点头,应允了她的邀约。
两人走进了医院附近一家的咖啡馆,各自挑选了一杯心头好,而后在窗边找了个位置,相对而坐,气氛闲适而微妙。
林千偏爱在咖啡中多加糖分,总觉那苦涩滋味难以承受,却又不得不每日相伴。
轻抿一口杯中物,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浅笑。
这家咖啡馆的手艺着实不俗,夜先生不妨也来品尝一二。
她敏锐地捕捉到,自踏入这方小天地起,夜奕璟便如静水深流,未曾有过丝毫动作,更未沾唇边那杯咖啡,仿佛心思早已飘向了遥远的彼端。
夜先生是在想沐小姐。林千以她那柔若无骨的手指,轻轻沿着杯缘游走,不经意间吐露了一句。
夜奕璟闻言,终于舍得从那深邃的思绪中抽离,目光缓缓落在对面女子的脸上。
林千说的没错,他对沐千千的思念,已如野草般疯长,直至心田每一寸都被占据,痛并快乐着。
你们真的很像。夜奕璟双手轻轻交叠,置于桌面,眉宇间不经意间蹙起一抹淡淡的忧愁。
林千闻言,轻轻颔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初见她照片之时,我也是惊愕不已,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夜奕璟沉默未语,女人的笑容恍若倾城之花,绚烂绽放,那双美眸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河,光芒四射,耀眼得令他心神微漾,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她们不仅容貌宛若双生,就连身姿体态也惊人地相似,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透露出难以言喻的默契与神合。
曾几何时,他以为沐千千与梓柔之间,仅是神韵上的微妙相似,然而此刻,那份相似却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变得惊人地一致,令人难以置信地重合。
夜先生,有时连我自己都恍惚了。
反复被认错,我几乎错觉自己化作了沐小姐的身影林千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梦幻般的迷离,仿佛她正站在两个世界的交汇点,目睹着时空的微妙错乱。
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对未知命运的淡淡好奇,或许,在另一个维度,我们本就是同一缕风中的尘埃,共享着一段未了的情缘。
林千的视线滑落至身畔那扇半开的窗棂,窗外,熙攘的街道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人来人往,各怀心事。
夜奕璟心中蓦地一颤,这种错觉偶有造访,眼前的林千,仿佛与记忆中的沐千千重叠。
然而,理智如锋刃,斩断这错位的思绪,提醒着他:林千,终究是林千;而沐千千,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她。
他不能让自己再陷入过往的泥沼,那次的错误,已成心头的一道疤,时刻警醒。
林千与沐千千,尽管她们的神态、举止有着难以言喻的相似,但她们的灵魂,各自璀璨,不容混淆。
夜先生……林千柔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轻轻侧首,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望向正凝视着自己的夜奕璟。
夜奕璟。他轻声回应,声音里少了往日的疏离。
夜奕璟林千轻声复述了这个名字,随后话语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医院取那份检查报告。
风,不知何时悄然兴起,带着几分急切与不羁,卷起地面的尘埃,在空中肆意舞动。
夜奕璟的目光穿透这层朦胧,温柔地说:我送你吧。
林千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拒绝,却又都化作了无奈的点头。
在这样的天气里,任何推辞都显得多余而无力。
若非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或许在他目睹她步入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便已转身离去。
当林千再次走出医院,意外的发现夜奕璟依旧守候在原地,未曾离去。
便迎着微凉的风缓缓走来,口中轻声呢喃:是在等我吗
夜奕璟温柔地颔首,随即细心地将车窗合上,以免寒风侵扰。
林千顺从地系好安全带,他关切地问道:身体可好
勉强支撑着罢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里藏着深深的秘密,让人难以窥探其真实心境,她总是如此擅长隐藏。
夜奕璟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
待将林千安全送达酒店门口,她轻声道:谢谢你,夜先生。
请叫我夜奕璟。他再次轻声提醒。
林千闻言,笑容更甚,俏皮地回应:是,夜奕璟,记住了。
与他惜别后,她缓缓步入电梯,随着楼层数字的攀升,心绪也仿佛被轻轻提起。
待电梯门合拢,将外界隔绝,夜奕璟才缓缓拉开车窗,点燃一支烟,深吸两口。
烟雾缭绕间,一抹不经意的光亮掠过眼角,他侧首一瞥,原是她的手机遗落在副驾驶座上,屏幕在静默中闪烁片刻,最终归于沉寂。
他轻轻拾起那部手机,指尖滑过冰凉的表面,心中涌起莫名的情愫。
思索片刻,夜奕璟决定走出车外,步入酒店大堂,向前台服务员询问了林千的房间号码。
起初,他打算将手机托付给工作人员代为转交,但就在即将松手的那一刻,心中某个角落忽然涌动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要亲自将手机送到她手中。
没有理由,只是心之所向,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却异常坚定。
目光追随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骨节分明,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决绝.
电梯缓缓上升,每一步都似乎踏着心跳的节奏,引领着他向她靠近。
她刚将外套轻轻卸下,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便打破了室内的静谧,伴随着的是那熟悉呼唤,仿佛是直接穿透了门扉,抵达她的耳畔。
林千心中微动,疑惑地应了一声:谁
你的手机,忘在了我的车里。门外,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回应道,是夜奕璟。
闻言,林千心中顿时明了,连忙几步并作一步,急匆匆地去开门。
门扉轻启,映入眼帘的是夜奕璟挺拔的身影,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西装,宛如从杂志封面走出的精英男士,与他手中紧握的那抹淡紫色的手机,形成了鲜明而微妙的对比,显得既突兀又和谐。
谢谢。轻声细语,宛如一缕清风拂过,打破了周遭的静谧。
夜奕璟微微垂下眼睑,以一个优雅的颔首作为回应,正欲转身离开,却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呼唤定格了步伐。
夜奕璟,你对我这么好,是否皆因沐小姐
他的身形猛然一顿,宛如雕塑般凝固,薄唇紧抿成一线,最终吐出一个简短却坚定的字:是。
转过身,他目光望向略显紧张的林千,轻轻颔首,补充道:你们,真的很像。
林千倚在门边,仰头望向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那么,请问你,现在是单身吗
夜奕璟再次点头,简洁明了:是。
诚然,他确实单身一人,只是连他自己也未曾料到,竟会对一个女人展露出如此多的耐心,与之进行这番对话。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契合吗
你对她心有所属,而我,恰似她的影子。
或许,这便是命运巧妙的安排,让我们成为了世间难寻的良配。林千的语气平和。
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那一刻,他竟未能反驳林千那番直击心灵的话语,这份无力感如同寒夜里的冷风,不经意间穿透了他所有的防备。
回家以后,林千的话语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在这个家中,沐千千的气息仿佛随着时光的流转而愈发鲜明,缠绕在夜的心间,让他的思念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缠绕得他几乎窒息。
每当夜深人静,或是晨光初破,他总能在朦胧中捕捉到她的影子,幻觉与现实交织,仿佛她从未离开,始终陪伴在他左右。
天气预报里,低沉的嗓音预示着台风即将登陆,随后便是连绵数日的大雨,如同天空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转眼间,一个多月的光阴已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某个雨夜,正当他身着舒适的家居服,缓缓步下楼梯,准备沉浸于书海的宁静时,门铃的骤响划破了夜的寂静。
他的心猛地一紧,一股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门缓缓开启,门外,风雨交加,而她的身影,却如同穿越风雨的精灵,突然闯入了他的世界。
那一刻,他愣住了,所有的准备与防备在那一刻瓦解,柔软而娇小的身躯几乎是猝不及防地扑进了他的怀抱。
而他,竟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双手悬在半空。
夜奕璟,能不能抱紧我,真的好冷。
林千的手轻轻绕过他那坚实可靠的腰际,仿佛是在寻找一片能抵御世间所有寒冷的避风港。
门,随着他低沉的嗓音轻轻合上,也将外界的喧嚣与不安一并隔绝在外。
你……怎么了但他并未急于给予拥抱,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林千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几分哽咽,她更紧地依偎进他温暖的胸膛,仿佛那里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外面的雨真的好大,好冷。
夜奕璟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大手不自觉地轻拍着她的背。
林千低语道:我不想去医院,他们说我……身体的情况很不乐观,甚至建议我长期留医……
要相信医生的话。他的话语低沉而沉稳,宛如一股暖流,试图抚平林千心中的不安。
可我……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医院的白墙,消毒水的味道,一切都让我感到厌倦。
更何况,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或许已经没有了治疗的必要。林千的声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楚。
夜奕璟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她的情绪渐渐平稳,才轻声说道:你先休息一下吧,别太逼自己了。
他温柔地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转身去为她倒了一杯温水。
林千双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夜奕璟,我可能……真的活不了多久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一丝绝望,却也有着一丝释然。
他身躯猛地一颤,心脏仿佛被无形之手紧紧揪住,一股痛楚涌上心头——难道,就连她那颗曾经热烈跳动的心,也无法再挽回了吗
这一周以来,夜奕璟的身影未曾出现在繁忙的公司,而是默默守候在家中,全心全意地照料着林千。
厨房里,他忙碌的身影与周遭的环境显得格外不谐,高大挺拔的身躯被一条粉嫩可爱的围裙轻轻包裹,画面既突兀又带着一丝温情。
沐小姐,能拥有你这样的男朋友,为她洗手作羹汤,定是十分幸福的。林千的声音从门口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夜奕璟手中的汤勺闻言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
她,真的幸福吗
他竟恍然发现,自己未曾真正为他所珍视的女子人,煲过一锅汤,给过她这样简单而温暖的关怀。
他沉默不语,林千便也识趣地没有继续那个话题。
恰在此时,门铃突兀地响起,她本能地迈向门口,却又猛地顿住脚步。
心中暗自思量,自己此刻的身份着实微妙,贸贸然前去开门,不顾及可能引发的后果,似乎并不明智。
去开门吧。夜奕璟的声音平静无波。
林千闻言,连忙点头,匆匆向门口走去。
沐千千!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唤,杜诗旋猛地推开门,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让林千猝不及防,连连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待她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沐小姐,我叫……
她叫林千。夜奕璟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她身后,眉头微蹙,打断了林千未尽的话语。
林千杜诗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目光轻轻一转,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她竟与沐千千有着惊人的相似。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仿佛镜中倒影,令人难以置信。
你好。林千的声音柔和,杜诗旋则以一抹带着疑惑的微笑回应,轻轻颔首。
随即,她的视线偏移,落在了旁边的夜奕璟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近日你都没有去公司
夜奕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随意的弧度:这几日台风肆虐,你难道未曾耳闻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抬手,轻轻搭在林千的肩头,给予她无声的安抚。
这一举动,却让杜诗旋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话语中多了几分尖锐:我看,你缺席的原因,并非那肆虐的风雨,而是这位与千千神似的女人吧!
她高高抬起的手指直指林千,脸上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狠戾之色。
林千满心困惑,不明所以。
而夜奕璟则侧身一步,挡在了她与林千之间,他的眼眸冷若寒霜,淡然吐字:我已经说过,是因为台风。
哼,我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她目光如炬,狠厉地瞪视着夜奕璟,语气中满是质疑。
孩子,你竟然把这个女人带回家中,说,你是不是想娶她进门!
面对母亲的质问,夜奕璟的声音愈发冷冽,斩钉截铁地回应:不会。
杜诗旋闻言,一时语塞,竟默然无言。
林千偷偷瞥了夜奕璟一眼,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涩,难以名状。
你怎能安心蜗居家中,陪伴这位女人。
你忘了公司的重责大任
偌大的企业,正殷切期盼着你的引领!杜诗旋怒意冲冲,言辞锋利如刃。
夜奕璟的回答,冷冽而沉稳,自他薄唇间缓缓流淌而出:远程会议,于我而言,绰绰有余。
这一语,让杜诗旋瞬间语塞,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只余下愕然的空白。
若你无他事,便请回吧。夜奕璟的声音里不含一丝温度,下达了逐客之令。
杜诗旋未曾料到会如此直接,错愕之余,不甘心地追问:你就这般急不可耐赶我走
是。夜奕璟的回答依旧冷硬,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决绝地转过身去,不再给予杜诗旋丝毫眼神的施舍。
她终是无奈,只能黯然离去,在离别的刹那,特意深深地望了林千两眼,心中暗自惊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她着实未曾目睹。
夜奕璟缓步回到厨房,她尾随其后,轻声细语道:其实,他们终究是为了你好。
不过是为了他们的孙子罢了。夜奕璟一边将热气腾腾的汤从锅中倾入碗中,一边淡淡回应。
稍等片刻,汤凉了,在喝。
林千默默颔首,心中五味杂陈。
那件事尘埃落定后不久,梓柔便踏着匆匆的步伐,再次寻至此处。
她的口袋已空空如也,皆因那个在外头的男人,不仅卷走了她所有的积蓄,还对她拳脚相加,以暴力相胁,迫使她再次踏入这不愿回首的境地,向夜奕璟求助。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她开玩笑,当她鼓起勇气,踏入那熟悉又陌生的门槛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沐千千!
她,竟还活着那曾经以为已沉入深渊,再无生还可能的灵魂,如今却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仿佛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她与夜奕璟并肩而立,那画面和谐得让人心生刺痛。
难道,二人又续上了前缘
他陪同林千赶往医院,却在半途被公司急电召回,无奈之下,只能歉疚地安排林千先行返家。
林千轻轻应了声好,缓缓收起手中的复查单据,迈步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就在这时,梓柔如同一阵疾风般掠过,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
林千初见之下,不由微微一怔,随即漾起一抹礼貌的微笑,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梓柔的目光在林千身上流转,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审视,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
这个女人,在跟她装不认识
沐千千,不过短暂时光,你竟已将我忘却
你这记性,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梓柔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挖苦道。
林千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淡然与疏离:小姐,您怕是认错人了,我并非沐千千,而是林千。
林千
哼,沐千千,你又在编织什么新奇的谎言呢梓柔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不耐与怀疑。
这种老套的戏码,你还是省省吧。
她并未多加赘述,心中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向眼前这位女人启齿。
梓柔邀林千赴近旁的咖啡馆,起初,她心中颇有几分踟蹰,不愿应允。
但她态度坚决,非要如此不可,林千终是无奈地点了头。
沐千千,无论你如何改头换面,我都能将你一眼认出!
昔日,你那般刻意模仿我,企图取代我的位置,而今又换了一副面孔,继续纠缠在夜奕璟身旁,你的戏码还真是不少。梓柔轻抿着唇,话语间满是讥讽.
林千的嘴角微微颤动,戏码的繁复与否,似乎并不在你的观赏范畴之内。
她的目光锐利,轻易便穿透表象,直指眼前人的本质。
梓柔不屑地嗤了一声,似乎对林千的反应并不在意.
哼,我不管你这出戏码是为了谁而演。
今日,我此行的目的明确——两千万,作为我离开夜奕璟的代价。
否则,你就得准备好面对流离失所的下场。
梓柔的话语中满是威胁,字字如刀,企图以金钱的勒索为刃,割裂林千的平静。
这笔钱,我若是不愿给你,你又能奈我何她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梓柔见状,面上瞬间转为更深的怒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沐千千,你若不乖乖交钱,信不信我仍有本事让夜奕璟一句话就将你从夜家踢出去!
踢我出去林千轻轻重复了这四个字。
梓柔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得意地点了点头:没错,怎样开始害怕了吗
那么,你大可一试。沐千千冷笑一声,毫不在意地端起咖啡浅酌一口。
只是,这咖啡的滋味,似乎远不及上次那般醇厚可口了。
林千与她的交涉彻底无果,索性不再多做纠缠,径直回到了夜家。
抵达书房门口时,礼貌性地轻叩门扉,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夜奕璟,你在里面吗
得了应允,林千缓缓推开门,步入书房。
眼前的夜奕璟正低首沉浸于案牍之劳,那份专注的模样让林千不由自主地怔了片刻。
待她回过神来,声音不由自主地轻柔了几分:今日偶遇了梓小姐,她向我索要两千万,我并未应允。
她可能会转而向你提及此事,我觉得有必要先与你说一声。
夜奕璟听完,脸上未起丝毫波澜,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哦!
随后开口问道:检查结果如何了
林千微微一怔,眸光闪烁片刻,方缓缓回应:嗯……结果并无太多意外。
只是我未曾料到,你对梓小姐竟是这般淡然。
夜奕璟轻轻抬眼,目光掠过她,语气中不带丝毫波澜:我为何要对她有所挂怀
言罢,他复又低下头,指尖轻触鼠标,专注地投入到电脑屏幕的繁忙工作中。
林千一时语塞,心中暗自思量,既然当事人本身都未曾放在心上,她这番多余的忧虑,似乎也显得多余了。
只是,她迟疑了片刻,终是忍不住轻声问道:那么,你心中所系,究竟是梓小姐,还是沐小姐呢
梓小姐言辞间流露出的那份笃定,着实让人难以忽视。
她着实捉摸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仿佛他的内心世界被层层迷雾所笼罩。
喜欢夜奕璟的俊眸中掠过一抹幽暗,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凉意。
嗯,今日梓小姐提及沐小姐被逐之事,我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酸楚。
林千的话语轻描淡写,仿佛那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那不经意间的流露,却透露出她内心的波澜。
夜奕璟闻此一言,猛然间从座位上跃起,步伐急促地迈向她的跟前,双手不自觉地紧锁在她的肩头,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你是说,你的心,痛了
是的,她的心,确实感到了疼痛。
林千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那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心中顿时明了,原来在他的心中,沐小姐依然是最重要的。
自那日后,梓柔的身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夜奕璟的视线里。
她甚至不顾一切地站到了道路的中央,决然地拦下了他的车驾。
夜奕璟眉宇间染上一抹不耐,缓缓步出车门。
女人不顾一切地冲向他,他身形微侧,动作轻盈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淡:你来干什么
梓柔的眼眶迅速泛红,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颤抖着手腕,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展示给一旁的夜奕璟看,眼中满是哀怨:奕璟,难道你真的要弃我于不顾了吗
你看看,这都是那个女人用滚烫的开水留给我的印记!
他只是淡淡一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中藏着几分嘲讽与不屑:上次,你以毁容之由博取同情。
这次,又换成了伤疤作为筹码。
梓柔,你的戏码倒是变换得挺快。
梓柔紧咬着牙关,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夜奕璟,我这次特地来找你,就是要你偿还那笔债,用金钱来弥补你对我造成的伤害。
补偿他的话语如寒风般刺骨,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字
对,就是要补偿!梓柔的态度坚决而果敢,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眸,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
夜奕璟不禁冷笑一声:呵,我欠你的,早就已经还清了。
一千万暂且搁置一旁,正是在她因他入狱后不幸遭遇的火灾中画上了悲凉的句号。
这悲剧,这难道还不够吗
他,也因此永远失去了生命中那个刻骨铭心的女人,那份痛楚,世间难寻慰藉。
梓柔未能达成心中所愿,一股不甘之情悄然滋生,却碍于自身的身份,只得将这愤懑暗暗压抑,不敢轻举妄动。
喂梓柔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不悦,接起了那通突如其来的电话。
我不是正绞尽脑汁地想办法筹钱吗
你急什么难道催一催,钱就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你最好给我麻利点,我的耐心可不是无底洞。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知道了,知道了!梓柔的眉头紧紧锁起,粗鲁地挂断了电话,目光随之抬起,定格在眼前巍峨耸立的高楼大厦之上。
那双原本温婉的美眸此刻却仿佛被寒冰侵蚀,闪烁着一抹冷冽而嗜血的寒光,一股冰冷的杀意在她心中悄然蔓延开来。
林千踏入家门时,夜色已深。
尚未及换下拖鞋,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便沿着脊背攀爬,脖颈间骤然感受到了冰冷的触感,令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
凭借敏锐的直觉,她知晓,那紧贴着她肌肤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沐千千,想必你未曾料到,我会在此刻出现吧
梓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手中的匕首如同她的目光一般,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却始终不离林千那白皙细腻的颈项分毫。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林千的神色竟异常地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更未发出半点惊呼。
梓小姐,您这番举动,意欲何为
何意梓柔面容扭曲,齿间磨出丝丝寒意。
自然是胁迫你给夜奕璟致电,令他慷慨解囊,予我两千万,我便不再纠缠于你。
即刻,拨号!
倘若不从呢林千的声音低沉而带有一丝笑意。
这份淡然彻底激怒了梓柔,她手中利刃猛地贴近林千的脸颊,寒光一闪,刀刃的冷冽直透肌肤,让她脸上的细小汗毛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不从
那便让你这张脸添上几道痕迹,也好让我亲眼见证,夜奕璟对你的在意究竟有多深。梓柔美眸睁大,面目狰狞,阴狠毒辣。
林千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秀眉轻挑,显得格外冷静,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未能撼动她分毫。
梓柔小姐,不妨一试。
梓柔咬紧牙关,下定决心般猛地发力。
然而,林千只是轻巧地向后一闪,反手间已将梓柔紧握的利刃轻巧夺入手中,同时,她手臂一绕,迅速将梓柔制住。
梓小姐,你说,若是在你这如花似玉的脸上添上一道划痕,会是如何一番景象呢
沐千千,你敢!梓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手指紧紧扣住林千的手臂,眼中满是惊恐与紧张。
她的脸,可是她的命根子,绝不能有丝毫损伤。
梓小姐,何必如此惊慌。
林千手中的刀刃在梓柔的脸颊旁轻轻划过,留下一道道银色的光影,她吓得连连惊呼。
沐千千,你若胆敢伤我分毫,我誓要你性命!梓柔花颜失色,惊恐万分。
此刻,林千毫不犹豫地甩开了她,疾步走向茶几,一把抓起电话,指尖迅速跳跃在按键之上,拨通了夜奕璟的号码。
她被猛然甩开,踉跄几步后才勉强站稳。
待她回过神来,见林千正欲拨打电话,心中一急,连忙扑向她,企图阻止。
你不能报警!
更不能给夜奕璟打电话!
沐千千,你给我住手!梓柔声嘶力竭地喊道,眼中满是绝望。
然而,林千动作迅捷,电话已然接通。
彼时的夜奕璟正身处会议室中,主持着一场重要的会议。
当他的耳畔响起那熟悉而又急促的声音时。
他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凝重,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立刻报警。
夜奕璟驱车疾驰,脚下的油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直至极限。
红灯如血,在他的视线中一一掠过,却未能减缓分毫他的速度。
他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在回响,林千,绝不能有事。
终于,家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他猛地刹车,几乎是冲下车去。
房门敞开着,他心急如焚,踏入屋内,四处张望,却不见那熟悉的身影。
正当他心急火燎,不知所措之际,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夜总,若想救人,两千万,不可少。对方的声音粗犷而直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话语间,一个地址已悄然出现在夜奕璟的手机屏幕上,伴随着一句冰冷的警告:独身前来,否则,后果自负。
他将款项打点妥当,便驱车直奔那个约定的地点。
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周遭弥漫着铁锈独有的腐朽气息。
夜奕璟并未被这抹不去的荒凉所动摇,紧握着装满现金的黑色提包,皮鞋敲击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踏出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站住,别动!一声粗犷而冷酷的喝令骤然响起,打断了夜的寂静。
一个身形魁梧、面相凶悍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手中寒光一闪,是把锋利的匕首。
而他身后,林千与梓柔被绳索紧紧束缚,无助地跟随着。
夜奕璟的视线在触及林千的瞬间凝固,步伐猛地一顿,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放了她。
男人浓眉紧锁,直指夜奕璟手中紧握的黑色皮包,刀锋在他指尖跳跃,划出一道冷冽的光。
先把钱扔过来。
夜奕璟的眼神同样冷峻,与对方的阴冷遥相呼应,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先放人!
哼,休想!男人怒吼一声。
梓柔见状,心中惊恐交加,泪水夺眶而出,急切地喊道:夜奕璟,你不能听他的!
先给他钱,万一他不放我们怎么办
他已经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了!
今日之事,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变故。
若非梓柔未曾察觉那男人的尾随,也不会在林千与她对峙的紧要关头,被他突如其来地劫持。
此刻,三人被困于在这里,气氛紧绷至极,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悬崖边缘。
你给老子闭嘴!男人怒喝一声,利刃瞬间指向梓柔,吓得她双唇紧抿,不敢再出一言。
夜奕璟寒眸半敛,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随手将一只黑色皮包掷于男人脚边。
那男人神色骤变,贪婪之色溢于言表,手中的利刃瞬间被遗忘,迫不及待地解开皮包,只见一沓沓红艳艳的钞票映入眼帘。
霎时,他高举钞票,欢呼道:我的命根子啊!
夜奕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嫌恶。
随即转身,动作轻柔地为梓柔解开束缚。
她的双眸泪光闪烁,仿佛两颗晶莹的露珠,哽咽道:奕璟,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梓柔挣脱了束缚,便急切地想要拥入夜奕璟的怀抱,却只见他猛地抽离,手臂从她掌中滑落,旋即转身奔向林千,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林千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恙。
那原本白皙细腻的手腕,此刻因粗绳的紧勒而泛起片片红痕,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夜奕璟的心,令他心生怜惜。
我们先回去。他话语简短,随即一把将林千横抱在怀中,全然不顾身后孤零零、略显狼狈的梓柔。
最终,两人命运迥异。
男子因罪入狱,而梓柔,虽因证据不足得以脱身,却从此性情大变,生活放荡不羁,周旋于一群亡命之徒之间。
如今,夜奕璟知晓梓柔昔日跳海之举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从起始至终结,皆是虚妄。
没过几天,一则电视新闻震撼人心,河中惊现一具女子遗体,经夜奕璟与林千辨认,那不幸之人竟是梓柔。
这或许,是她应得的宿命轮回。
这几日,夜奕璟全身心投入到公司繁杂的事务之中,但他的健康状况却如同风中残烛,日渐式微。
尤其自沐千千离去之后,他以酒为伴,夜夜买醉,这无疑是他体魄衰败的另一重因。
终于,繁重的工作负荷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得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面对生命的脆弱。
林千未曾吐露半点心绪,只是静静地守候在夜奕璟身旁,以一种无言的坚韧支撑着他。
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夜奕璟的身影日渐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这时,沈修乐踏进了这静谧的空间,他的到来惊动了站在门口、刚刚苏醒的夜奕璟。
门缝间,两人的对话如细流般渗透进来。
千千,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守护着他吗沈修乐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忧虑与愤慨,眉头紧锁。
沐千千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奕璟现在这副模样,我怎么能忍心不管呢
我必须好好照顾他。
可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想想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沈修乐暗暗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心痛,也是不甘。
林千轻轻摇头,千言万语似乎都哽在了喉间,未及出口,她的身躯忽地落入了一个温煦如春的怀抱之中。
那双明眸倏地睁大,耳畔随即响起了男人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那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唤着:千千。
千千……他再次呢喃,手臂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仿佛要将她深深嵌入怀中,确认着这份失而复得的温存。
这真的是他魂牵梦绕的千千吗心中的疑惑与激动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他几乎窒息。
然而,这份情感的洪流终究未能冲破理智的堤坝。
沈修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转身,一步步远离了这温馨而又令人心碎的场景。
与此同时,沐千千轻轻抬手,拍了拍腰间那双紧握不放的大手,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夜奕璟,你这样勒着我,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或许连沐千千自己都未曾意识到,她的言语间露出的那份娇嗔,竟是如此直白而诱人。
千千。男人的眸光潋滟,闪烁着不可置信的惊喜,仿佛这失而复得的温柔是他此生最大的奇迹。
他轻轻地将脸颊依偎在她的脖颈旁,深深地沉溺于她身上那股独一无二的芬芳之中,那份甜蜜,仿佛能甜入心扉。
沐千千心中五味杂陈,眼前的夜奕璟,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她也向夜奕璟解释了当年的真相,当年监狱着火,她被狱友所救,沈修乐为了让她能逃离这里,就将烧的面目全非的狱友跟她偷龙转凤。
之后,他如影随形,紧紧相随,仿佛成了一个依赖她、眷恋她的孩童,那份纯真的依赖,让她既无奈又心生怜爱。
他无需留院观察,遂移至家中静养。
在此期间,沐千千亲自下厨,而他,即便身体尚未痊愈,也总爱依偎在厨房一隅,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无论她行至何方,夜奕璟的目光便追随至何方,仿佛她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
直至那一刻,她轻声提出要去洗手间,他却如孩童般固执,紧紧拽着她的手不放。
放手吧,我很快就回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不。夜奕璟的指尖轻轻勾着她的细小手指,眼神中满是不舍,坚决不让她离开视线半刻。
沐千千终是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嘴角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夜奕璟见状,这才缓缓松开手,低声叮咛:那你一定要快些回来。
自那日起,夜宅之中,多了一位温婉贤淑的女主人,整个宅邸仿佛被赋予了生机,多了几分温馨的人间烟火气。
而夜奕璟与沐千千二人,更是情深意笃,形影不离,彼此间的情感如同蜜里调油,愈发如胶似漆,令人艳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