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哼,这王爷装病 > 第一章

朝堂之上,她是运筹帷幄的冷面女军师。洞房花烛夜,她的夫君,是一个被贬远封的病弱质子。她只想一年后与他和离,而他,却只想被她拿捏。
1
圣旨。
赐婚。
荒谬!
秦瑶盯着那明黄的卷轴,指尖陷入掌心,泛白。
大梁朝最年轻的军师,北境铁血战场的女煞星,竟被一道圣旨困于深宫,嫁给那个……病弱质子。
秦军师,陛下说了,这是天赐良缘。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在耳边回荡,像一只嗡鸣的蚊子。
秦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
天赐良缘
分明是困兽之斗。
陛下忌惮她功高盖主,又不能明着动她。便将她塞给一个无权无势,病入膏肓的质子,借此消磨她的锐气。
那质子是谁
李玄。
先帝的第四子,因生母位卑,自幼体弱,又被卷入夺嫡之争,早早便被贬至封地,说是镇守,实则软禁。
朝野皆知,他活不过弱冠。
这样一个人,能娶妻生子吗
能。
只要能耗死她秦瑶,便能。
这桩婚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笑话。
秦军师太监又催促。
秦瑶收回目光,接过圣旨。
谢陛下隆恩。她嗓音冷硬,听不出半分喜悦。
太监躬身退下,带走了一室的压抑。
屋外,风雨欲来。
秦瑶将圣旨扔在桌上,眼中冷意更甚。
一年。
她给自己一年时间。
一年后,她便要寻个由头和离。
届时,世人皆知她秦瑶克夫,陛下也再无法用这等手段困住她。
2
嫁衣如火。
秦瑶坐在铜镜前,任由宫人给她梳妆。
凤冠霞帔,衬得她眉眼如画,却半分不见喜气。
新夫人,您真美。侍女小桃红着眼眶说。
小桃是她自幼的贴身侍女,知道她性子,更心疼她遭遇。
美又如何秦瑶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嘲讽,不过是给那病秧子冲喜罢了。
冲喜。
多么可笑的词。
她秦瑶,戎马半生,功勋卓著,却落得个冲喜的下场。
夜深了。
喜轿抵达远封的王府。
王府不大,却精致。处处透着古朴的雅致。
只是,太过冷清。
秦瑶掀开轿帘,入目是重重叠叠的院落,灯火稀疏。
恭迎王妃。几个嬷嬷和侍女迎上前,声音轻柔。
没有喜乐,没有宾客。
连新郎官,也未曾出现。
这便是皇家颜面尽失的质子府邸。
秦瑶心中冷笑,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被簇拥着进了新房。
她坐在喜床上,盖头未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股淡淡的草药味飘了进来。
王妃,殿下到了。嬷嬷低声说。
秦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病秧子,究竟是何模样。
脚步声轻而缓,似乎每一步都带着几分虚浮。
然后,她感到一双手,极轻地掀开了她的盖头。
光线刺眼,秦瑶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一张苍白而清秀的脸映入眼帘。
他很瘦。瘦得像一株风中摇曳的柳条。
他的眸子很亮,却带着一丝病态的倦怠。
他的唇色很淡,说话时,还会伴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王妃……他轻声唤道,声音有些沙哑,辛苦了。
秦瑶看着他,心中毫无波澜。
甚至觉得,这桩婚事,对他来说,也同样是惩罚。
她不是那种会刁难弱者的人。
殿下。。她声音清冷。
他勉强笑了笑,笑容苍白得没有血色。
本王身子不适,不能与王妃共饮合卺酒,还望王妃勿怪。
他指了指桌上那杯合卺酒,语气透着一丝歉意。
秦瑶眼神扫过那酒,又看向他。
心中了然。
这病秧子,恐怕连喝口酒的力气都没有。
无妨。她起身,亲自将那酒倒掉。
他愣了一下。
秦瑶径直走到窗边,推开窗,让夜风吹散了屋内的药味和压抑。
殿下,早些歇息吧。她淡淡地说。
李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缓慢地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他似乎真的很虚弱。
秦瑶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到一旁的小榻上,和衣而卧。
这一夜,夫妻二人,各睡一榻。
3
晨光微熹。
秦瑶醒来时,小桃已经在外间候着了。
王妃,殿下还在睡。小桃轻声禀报。
秦瑶皱了皱眉。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
她起身,径直走到床边。
李玄呼吸平缓,眉心紧锁,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秦瑶伸出手,想要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
指尖刚触及,他便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清澈而明亮,带着刚睡醒的懵懂。
秦瑶吓了一跳,迅速收回手。
殿下醒了她声音有些僵硬。
李玄看着她,眼中讶异,随即,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瑶见状,忙转身去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他颤抖着手接过,喝了几口,才渐渐平复。
王妃……他低声唤道,脸色愈发苍白。
你身子不适,便多歇息。府内事务,我来打理便是。秦瑶声音放缓。
她到底不是铁石心肠之人。
他这样病弱,竟让她生出几分怜悯。
李玄闻言,唇角微勾,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多谢王妃。他声音极轻。
秦瑶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内室。
小桃立刻迎了上来,欲言又止。
有何事秦瑶问。
王妃,殿下的衣物……小桃指了指内室,又指了指一个脏衣篓,欲言又止。
秦瑶看去,只见脏衣篓里,堆着几件薄衫。
他身子虚弱,连换洗衣物都……小桃声音更低了。
秦瑶皱眉。
她走进去,拿起一件薄衫,入手冰冷潮湿。
昨夜换下,竟无人清洗。
这些事,你和嬷嬷来做便是。秦瑶声音有些不悦。
小桃低头,奴婢们不敢,殿下说,殿下的这些贴身衣服,殿下要自己来洗。
秦瑶听了,大感迷惑不解——不让下人洗他的衣服
什么意思
这病秧子,连这等小事都要人操心。
她看着那薄衫,衣料细软,却沾染着药渣和汗渍。
心中一动,又转念一想。
罢了。
她秦瑶,连刀山火海都闯过,洗几件衣物,又有何难
她拎着衣物,径直走到水井边,亲自打水清洗起来。
冰冷的水,刺骨。
秦瑶仔仔细细地搓洗着衣物。
她抬眼,不经意间看到内室窗边,李玄那双幽深的眸子。
他正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情绪复杂。
秦瑶心中一动,却又故作不理,继续手中的动作。
她洗着洗着,发现一件亵裤。
那亵裤……
秦瑶的脸,瞬间红了。
她秦瑶,何时做过这等事情
她快速地洗完,晾晒在阳光下。
转身。
李玄已经坐在内室的矮凳上,脸色苍白如纸。
王妃……他轻声唤道。
无妨。秦瑶冷冷地回了一句,径直走向外室。
她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她离开时,不经意间回头,看见他苍白的脸颊上,竟也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
像一只被驯服的老虎,温顺地杵在那里。
4
接下来的日子,秦瑶果然接管了王府大小事务。
从账目清算,到护卫巡逻,甚至府内仆人的膳食,她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王府渐渐有了生气。
然而,那位殿下,依旧每日卧榻,或是坐在院中晒太阳,喝药,看书。
偶尔,他会唤她一声王妃。
王妃,这株翠竹,可否移到那方
他指着院中一角,声音轻柔。
秦瑶看去,翠竹青翠欲滴,在阳光下摇曳。
她心中不解。移不移,于他有何区别
殿下,这翠竹在此处,并无不妥。秦瑶冷声回道。
他轻咳一声,道:是本王多事了。
秦瑶心中不耐。这病秧子,真会折腾。
然而,当她几日后发现翠竹旁边的花卉枯萎时,她才猛地想起。
翠竹高大,遮挡了阳光。
移开,是为了让旁边的花卉得到滋养。
秦瑶心中一动。这病秧子,心思竟如此细腻
但随即又被她压下。
不过是巧合罢了。
这日,王府外来了个不速之客。
宣王妃觐见!
宣王,当今圣上胞弟,素来与秦瑶有隙。
他奉圣命,前来探望质子。
实则,是来敲打。
秦瑶整理衣衫,面色平静地出迎。
宣王一见秦瑶,眼神嘲弄。
秦军师,久违了。
宣王殿下。秦瑶不卑不亢。
本王听闻质子殿下身子孱弱,特来探望。不知殿下与秦军事夫妻生活可好宣王问。
秦瑶心中冷笑。
哪里是探望,分明是来羞辱。
她正欲回话,身后传来几声轻咳。
李玄被小桃扶着,缓慢地走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身形单薄,风一吹,似乎就要倒下。
宣王见了,眼中嘲弄更甚。
四弟,你这身子,当真不如从前了。宣王语气带着一丝虚伪的关切。
李玄勉强一笑,劳皇兄挂念,本王无碍。
无碍宣王上下打量着他,眼中精光一闪,本王看你面色苍白,气息虚浮,不如回京好好调养。陛下说了,若是你身子不适,可随时回京。
回京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暗示。
回京,便是回京的宗人府,回京的囚笼。
李玄轻咳一声,道:本王在此处,甚好。多谢皇兄好意。
宣王眼中寒光一闪。
他转头看向秦瑶,秦军师,殿下身子不便,可需你亲自照料
这话,极尽羞辱。
秦瑶脸色微沉,正欲开口。
李玄却突然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他身子很瘦,却挡得密不透风。
他轻咳几声,喘息着说:本王无碍。有王妃在,甚好。
他苍白的脸上,竟露出几分温柔。
宣王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秦瑶也愣住了。
他何时对她有过这等亲昵
宣王走后,秦瑶冷冷地看向李玄。
殿下,你……
李玄轻咳一声,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方才在宣王面前,不得已……他声音很低,还望王妃勿怪。
秦瑶心中怒气稍减。
原来,是为了她秦瑶,为了堵宣王的嘴。
她看着他,语气放缓,殿下,以后这等事,交给我便是。
他勉强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多谢王妃。
秦瑶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5
冬日将至。
边境传来急报,北戎犯边,战火再起。
秦瑶夜不能寐。
她是军师,是战场的女儿。
如今被困在这小小的王府,只能听着前线的消息,心中如火焚烧。
这夜,她披衣而起,独自一人在院中舞剑。
剑影绰绰,寒光凛冽。
她将所有的愤懑、不甘,都倾泻在剑锋之上。
一曲舞罢,她收剑而立,喘息着。
突然,身后传来几声轻咳。
秦瑶猛地转身,只见李玄披着一件单薄的披风,站在月下。
他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
秦瑶心中一惊。
殿下,深夜风寒,你身子不适,为何在此她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李玄轻咳一声,道:听闻王妃剑舞精妙,特来观赏。
秦瑶冷哼一声,殿下身子不便,这等寒气,承受不住。
他却不语,只是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长剑上。
王妃的剑,锋利无比,却也带着几分……哀愁。
秦瑶心中一颤。
她从未想过,有人能从她的剑法中,看出她的心境。
殿下多虑了。她冷声回道。
是吗他轻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本王看,王妃的心,比这寒夜更冷。
秦瑶心头巨震。
这病秧子,说话竟如此……
她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警惕。
他却不以为意,又轻咳一声,道:北戎犯边,王妃心忧天下,本王理解。
秦瑶愣住了。
他竟然知道她心中所想
殿下也关心国事秦瑶试探地问。
王妃,本王虽体弱,却也身在大梁。国事,岂能不关心他语气平静。
秦瑶突然觉得,他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夜过后,她开始留意他。
她发现,他每日看的,并非都是诗词歌赋。
有时,是兵书。
有时,是舆图。
她心中疑惑更甚。
这病秧子,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6
边境战事吃紧,急报如同雪花般飞来。
陛下下令,京中所有军师,连夜进宫议事。
秦瑶身为军师,却被一道旨意困在千里之外。
她心中焦灼,却无能为力。
这日,她正在书房中翻阅舆图,试图找出北戎的破绽。
李玄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那副病弱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王妃,在看什么他轻声问。
没什么。秦瑶合上舆图。
他却走过来,轻咳一声,道:王妃,北戎此次犯边,兵分三路,佯攻定北关,实则主攻雁门郡,意图切断我军粮道。
秦瑶猛地抬头,震惊地看向他。
他说的,竟与她心中所想,分毫不差!
殿下如何得知她压低声音问。
他笑了笑,笑容有些苍白,本王只是随意猜测。
秦瑶盯着他,眼中精光一闪。
殿下,你……怎么懂得兵法
他轻咳一声,又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王妃以为,本王为何懂得
秦瑶心中翻江倒海。
她想起了他每日的病弱,想起了他夜晚的虚弱,想起了那件被她洗过的亵裤,以及他苍白脸颊上泛起的那一丝红晕。
如果他一直在伪装,那么……
他那些不经意的举动,那些病弱的表现,都是故意的
秦瑶脸色变了又变。
她秦瑶,戎马半生,从未被人如此愚弄。
殿下,你太过分了!她猛地站起身,怒视着他。
李玄却不为所动,只是轻咳一声,道:王妃,陛下很快就会派人,让你回京。
什么秦瑶愣住了。
北境战事告急,京中军师束手无策。陛下虽忌惮你,却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大梁国土沦丧。
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秦瑶心中一震。
他说的没错。
陛下再如何忌惮她,在这种危急关头,也只能依靠她。
殿下,你……秦瑶心中五味杂陈。
他竟然连这个都算到了
王妃,你准备如何破敌他轻声问,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秦瑶看着他,心中挣扎。
她可以不理会他,毕竟他骗了她那么久。
然而,国事当前,她也无法坐视不理。
她深吸一口气,将舆图重新展开。
北戎兵分三路,我军可……
她开始讲解自己的战略。
李玄静静地听着,不时轻咳一声。
待她说完,他才轻声说:王妃的计策,精妙。但……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若能以退为进,引蛇出洞,再辅以奇兵,或可一举破敌。
他寥寥数语,却让秦瑶茅塞顿开。
她的眼中,闪烁着震惊。
他说的,正是她一直在苦思冥想,却尚未完全成形的破局之法!
秦瑶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向他。
他不再是那个病弱的质子。
他,是一个真正的谋士。
甚至,比她更高明。
7
三日后,圣旨果然到了。
召秦瑶回京,主持北境战事。
秦瑶整装待发。
她站在王府门口,看着这几日变得熟悉的院落。
突然,身后传来轻咳声。
李玄被小桃扶着,缓慢地走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眼中带着一丝不舍。
王妃,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万望保重。他轻声说。
秦瑶看着他,心中情绪复杂。
她恨他欺骗,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真才实学。
殿下,保重。她语气有些生硬。
她跨上马,正欲离去。
李玄突然上前一步,轻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丝帕。
王妃,这方丝帕,本王一直珍藏。如今你离去,本王想将其赠予你。
秦瑶接过丝帕,打开一看。
上面绣着一株翠竹,墨绿如洗。
正是那日,他要求移栽的翠竹。
秦瑶心中一颤。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眼中带着一丝温柔。
王妃,本王在王府,等你归来。他轻声说。
秦瑶愣住了。
那句话,那眼神,让她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她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离去。
京城,战事焦灼。
秦瑶抵达京城后,立刻投入战事部署。
他的计策,果然奏效。
北戎军被她引诱深入,然后被奇兵突袭,大败而归。
战事平息,北境大捷。
秦瑶的名字,再次响彻大梁。
然而,她的心中,却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
她想起了李玄,想起了他那句等你归来。
她开始频繁地写信给他,将京城战事一五一十地告知。
而他,也每每回信,字迹清秀,语气温和。
有时,信中还会夹带一些关于王府琐事的趣闻。
秦瑶看着那些信,心中的冰冷渐渐消融。
她发现,自己竟有些期待他的回信。
期待那个病弱的质子,给她写的暖暖的文字。
8
半年后,战事彻底平息。
秦瑶急流勇退,向陛下请辞,要求返回封地。
陛下不解,问她何故。
秦瑶只说:臣妾身心俱疲,思念王府。
陛下无奈,只得允了。
她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府。
一路风尘仆仆,心中却充满了期待。
她想见他。
她想见那个病弱的质子。
然而,当她回到王府时,却发现王府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几名陌生的护卫。
来者何人护卫上前,冷声质问。
秦瑶心中一沉。
本王妃回府,尔等何故阻拦她冷声问。
护卫们对视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嘲弄。
王妃这里没有王妃。这里是燕王府。
燕王府!
秦瑶心中巨震。
她猛地抬头,只见王府大门上,赫然挂着一块新的匾额:燕王府。
燕王。
当今圣上嫡长子,曾被废黜太子之位,流放边陲。
半年前,战事紧急,燕王临危受命,立下赫赫战功,被召回京,重获封地。
燕王府,为何会是李玄的王府
秦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不顾阻拦,闯了进去。
府中景象,大变。
亭台楼阁,金碧辉煌。
仆从侍女,穿梭不息。
这哪里是那个冷清的质子府邸
秦瑶心中寒意更甚。
她径直闯入内室。
只见内室之中,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正在伏案疾书。
他身着一件玄色锦袍,墨发高束,不再是那副病弱的模样。
秦瑶愣住了。
这不是李玄。
这分明是……
她心中的不祥预感,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然而,当男人缓缓转过身。
一张俊美而冷峻的脸庞,映入秦瑶眼帘。
赫然正是李玄。
然而,此刻的他,眼中再无一丝病态的倦怠,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如渊的冷漠。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王妃,久违了。他声音低沉,有调侃的味道。
秦瑶只觉浑身冰冷。
她被骗了。
彻彻底底地被骗了。
她怒视着他,指尖颤抖,你……你究竟是谁!
他放下手中笔,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她。
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王妃,你猜。他唇角微勾。
秦瑶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
翠竹下的深邃眸子。
深夜剑舞时的轻声点评。
战事紧急时的精准谋划。
以及,那一句句看似病弱,实则句句带刺的话语。
还有……
那件被她洗过的亵裤,以及他苍白脸上泛起的那一丝红晕。
所有的一切,都像巨大的雷声,将她震得晕眩。
燕王殿下……秦瑶声音嘶哑。
她猜到了。
他就是燕王。
那个半年前流放边陲,却在战乱中崛起,立下赫赫战功的燕王。
他被废黜太子之位,被流放边陲,却从未放弃。
他蛰伏数年,隐忍不发。
他装病,他示弱。
秦瑶心中愤怒、羞辱。
她秦瑶,战场上从未败过,却栽在了这个男人的手里。
你为何要如此秦瑶声音颤抖。
李玄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秦瑶猛地退后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他眼中闪过一丝挫败,随即又被冰冷覆盖。
为何他轻声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王妃,你可知,为了这一日,本王等了多久
他缓缓叙述,将自己的身世、被废黜太子之位、被流放边陲的经历,以及他如何步步为营,如何伪装病弱,如何利用秦瑶的战略天赋,以期重见天日。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棋局。
而她秦瑶,不过是他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王妃,你可恨本王他轻声问。
秦瑶冷笑。
恨我秦瑶戎马半生,从未受此欺瞒。燕王殿下,你当真好算计!
她转身,欲离去。
李玄却猛地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
秦瑶挣扎着,却被他死死抱住。
他的胸膛,坚实而有力,不再是她记忆中那副病弱的模样。
放开我!她怒吼。
不放。他声音低沉,,秦瑶,你可知道,本王对你,并非全然利用
秦瑶心中一颤。
她猛地抬头,看向他。
他眼中,带着一丝痛苦,一丝深情。
本王利用你,是真。但本王……也心悦你,是真。
秦瑶愣住了。
她看着他,心中又恨又爱。
9
那一夜,秦瑶没有离开。
她在燕王府的别院里,独自一人。
她想了一夜。
想起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想起了陛下对她的忌惮,想起了宣王的嘲讽,也想起了李玄的病弱伪装。
她恨他。
恨他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恨他将她的真心,当做棋子。
可是……
她也想起,他曾为她挡下宣王的刁难。
想起他夜半点评她的剑舞。
想起他信中那句等你归来。
想起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温柔。
她爱他吗
秦瑶扪心自问。
她不知道。
但她的心,早已无法平静。
清晨,李玄来到别院。
他眼中带着血丝,显然也一夜未眠。
他看着秦瑶,眼中藏着小心翼翼。
王妃……他轻声唤道。
秦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恨我。他声音低沉,但本王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未曾想过伤害我秦瑶冷笑一声,你欺骗我,利用我,将我秦瑶当做你复仇的工具,这便是你的‘不伤害’
李玄身子一僵。
他走到她面前,缓缓跪下。
秦瑶心中一震。
他,竟然跪下了。
他可是燕王!
秦瑶,本王知错了。本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本王对你的心,绝无半点虚假。
他抬头,眼中带着恳求,本王第一次见到你,便被你所吸引。本王知你心系天下,故而一步步引你入局。本王承认,一开始确实有利用之心,但相处之下,本王对你的情谊,日渐深厚。本王只想,此生此世,与你相守。
秦瑶看着他,眼中复杂。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扶起。
指尖刚触及他的衣袖,他便猛地抓住她的手。
秦瑶,再给本王一个机会,可好他说得卑微。
秦瑶心中一软。
她能感受到他手心的颤抖,感受到他眼中的真挚。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
殿下,你起来吧。秦瑶轻声说。
李玄缓缓起身。
李玄,我恨你骗我。秦瑶直视着他,但我也承认,我被你吸引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秦瑶,你……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秦瑶微微一笑,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李玄,从今以后,你我之间,再无欺骗。
他猛地将她拥入怀中。
永不欺骗。此生此世,唯你一人。
他的声音,沙哑而坚定。
秦瑶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心中一片宁静。
10
李玄恢复燕王身份后,立刻着手处理朝中事务。
秦瑶也辅助他,出谋划策。
两人珠联璧合,默契无间。
朝中之人,皆被燕王的雷霆手段和秦瑶的绝顶谋略所折服。
私下里,却也有人议论。
燕王殿下身子孱弱,是王妃日夜照料,才得以恢复。王妃对殿下,当真是情深义重。
这话传到秦瑶耳中,她只是一笑置之。
情深义重
她只是在给这个骗子收拾烂摊子罢了。
李玄却乐此不疲。
他每日下朝,都会径直回到王府。
王妃,今日朝中,又有顽固不化之臣……他会向她抱怨,眼中带着一丝撒娇。
秦瑶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殿下,你这是在卖惨吗
他笑了笑,有点委屈地说,王妃怎能如此说本王只是想与王妃分享……
秦瑶看着他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心中无奈。
这个男人,在她面前,依旧像个孩子。
这日,李玄处理完政务,回到王府。
他一进门,便看见秦瑶正坐在院中,逗弄一只小猫。
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王妃,今日怎如此清闲他走上前,轻声问。
秦瑶抬头,眼中带着一丝狡黠。
殿下,你可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永不欺骗
李玄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自然记得。他声音有些发虚。
秦瑶笑了。
那你可曾告诉过我,你从未体弱多病
李玄脸色一僵。
他轻咳一声,眼神躲闪。
王妃,那是……那是策略。
策略秦瑶挑眉,那王妃替你清洗亵裤,也是策略吗
李玄的脸,瞬间红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那……那是本王不便,王妃心善……
秦瑶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心中得意。
她秦瑶,也不是好欺负的。
殿下,你这副样子,可不像个王爷。秦瑶打趣道。
李玄深吸一口气,突然上前一步,将秦瑶抱入怀中。
在王妃面前,本王不是燕王。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情欲,本王只是你的夫君。
秦瑶心中一颤。
她感受着他炙热的呼吸,身体有些发软。
殿下,你……
他抱起她,径直走向内室。
王妃,本王今夜,要将你‘拿捏’得死死的。他低沉地在她耳边说。
秦瑶的脸,瞬间红了。
11
多年后。
李玄登基为帝,秦瑶成为皇后。
大梁盛世,百姓安居乐业。
皇帝与皇后伉俪情深,传为佳话。
这日,李玄处理完政务,回到寝宫。
只见秦瑶正坐在软榻上,看着手中的一卷书,笑得眉眼弯弯。
皇后在看何书,如此入迷李玄走上前,轻声问。
秦瑶抬头,眼中带着一丝狡黠。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臣妾替陛下清洗亵裤之事
李玄身子一僵,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
他轻咳一声,眼神躲闪,皇后,这都陈年旧事了……
秦瑶却不依不饶,陛下当时可是说,身子不便,不喜人近身
李玄只觉头皮发麻。
这事,每次被她提起,他都无地自容。
皇后,朕……
秦瑶却突然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陛下,臣妾记得,陛下当年,脸红得像只猴子屁股。
李玄的脸,瞬间爆红。
他猛地将秦瑶抱入怀中,堵住她的唇。
皇后,朕错了,再也不敢了。他沙哑地说。
秦瑶在他怀中,笑得花枝乱颤。
她知道,这个男人,永远逃不出她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