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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又恭恭敬敬地退走。
民兵组长的姿态放到最低,嘴里不断说着下次再来拜访。
郭放双手抱胸,意味深长道:同志,你要是想进步,可得看清身边的人。
民兵队长神色一凛,赶紧离宋睿远了几步:
多谢郭团长提点,我会注意的。
宋睿的周边一下子清空,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惨然地望着沈栀。
就像前世那会儿,沈栀刚从采石场出来,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急急地避开。
就连她去买东西,人家也是不情不愿地接过她的钱,嘴里还要喊一声晦气。
那些时日受的委屈,沈栀无处可诉,所有的苦只有自己往肚里吞。
如今隔着一辈子再去回忆,沈栀忽然发现,那些刻骨铭心的画面好像都变得模糊了。
视线里剩下的,是郭放凌厉的侧脸。
沈栀盯着他看,忍不住想起结婚那晚,她坐在炕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郭放吹熄最后一盏油灯,慢慢靠近过来。
别怕。
他嗓音低哑,带着薄茧的掌心贴上她手背。
沈栀抬眼,正撞见他喉结滚动。
暧昧的气息扫过她的鼻尖,沈栀紧张极了。
郭放,他们说你是天阉,是真的——
话音未落,骤然便被拉进滚烫的怀抱。
郭放咬住她耳垂低笑: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一试,就累得沈栀差点下不了床。
想到郭放那野兽般的精力,沈栀忍不住就嗔怪地给了他一拳。
郭放无辜:怎么了这是
没有,沈栀正了正神色:你把真实身份说出去,不要紧吗你不是说有好几个敌对势力在找你吗这样会不会把他们引出来啊
沈栀越说越紧张,两根秀眉都拧了紧。
郭放心头一软,唇角牵出个无比柔和的弧度:
别怕,我已经查清楚那几个敌特的底细,马上就要收网了。
沈栀松了口气:那就好哦。
......
得益于郭放的身份,镇里突然就把沈栀安排进供销社上班。
沈栀觉得不太好,想拒绝。
郭放却让她接受:反正过不了几个月我就要回京了,你肯定是要跟我一起走的,不用担心占了谁的名额。
而且最近我有些事要忙,可能没空陪你,你去上班就当解乏吧。
他都这样说了,沈栀自然也就不推辞了。
活了两辈子,在供销社上正经班还是第一次。
沈栀干活勤快,学东西也很快,没两天就适应了。
她还挺喜欢这种生活。
唯一让她厌烦的,就是不断找上门的宋睿。
宋睿第一次来的时候,沈栀正在柜台后理货。
沈栀......宋睿嗓子发干,将几张叠得四四方方的信纸递过来,这个给你。
沈栀瞥了一眼,没接:公事公办,私人东西不收。
宋睿固执地往前推了推:你看一眼,就一眼。
沈栀终于抬头,眼神冷淡。
她随手拿起信,当着他的面拆开。
竟是一封洋洋洒洒的检讨书。
沈栀撕成了两半,塞进了装咸鱼的油纸袋里。
宋睿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把那封熬了一夜写的检讨书,和腥臭的咸鱼包在了一起。
从供销社出来,宋睿一脚踩空,摔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他本来可以立刻爬起来,可鬼使神差的,他躺在泥水里没动,甚至故意让腿上的伤口看起来更严重些。
路过的村民喊了一嗓子:哎哟!宋医生摔了!
宋睿闭着眼,心里暗想:沈栀总会来看一眼吧
结果沈栀从始至终都没有抬一次头。
宋睿坐在泥水里,曾经的洁癖不复存在。
他看着沈栀冷漠的侧脸,终于明白:
有些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挽回的。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