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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前夕,夫君陆既白将青梅竹马的童养媳送走。
成亲不足一月,夫君带回一个弃婴,要沈书意好生抚养。
成亲不足三月,夫君奉命剿匪死在山中,将偌大的侯府和年幼的养子都留给了沈书意。
可沈书意老年病重,回光返照之际,她竟然看到了自己死去多年的夫君,正温柔地抱着他的童养媳,她抚育多年的养子也陪在他们身边,亲昵地唤他们爹娘......
她的夫君陆既白满眼遗憾的叹息:当初要不是沈书意求旨逼我娶她,
我也不会跟烟儿在外流浪十几年,害得你们亲生母子骨肉分离。
她的养子也像是恨极了沈书意:父亲说的是,如今新帝登基,将军府覆灭,从此再无人护着她了!等她一死,我就安排父亲死而复生,迎娶我真正的娘亲过门。
陆既白眼里溢满柔情,旁若无人般亲吻怀里的女子,如此甚好,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
沈书意如遭雷击,钻心的疼痛蔓延全身,踉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她呕心沥血操持侯府十五年,竟是为他人做嫁衣
原来她的夫君陆既白从未爱过她,新婚夜他说的不能为人道,是根本不想跟她圆房,他曾经带回来的养子,也是他跟心上人的孩子,他的假死,更是为了金蝉脱壳跟心上人逍遥快活......
眼前的一幕,如同利刃一般直刺沈书意的心。
回想起十几年被磋磨的人生,她痛心入骨,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含恨闭上了双眼......
......
再睁眼,她重生回到了长公主举办的春日宴上,她手里捧着刚刚拿到的赐婚圣旨。
恍惚间,陆既白拦在了她面前。
郡主,我知道你心系于我,想与我成亲,但我幼时已有童养媳,此生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还请郡主成全。
陆既白冷漠疏离的声音入耳,沈书意心头猛地一震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眼前的男子,他一身青灰色长袍,身姿挺拔宛若苍松,
俊秀的脸上尽显清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记忆如浪潮袭来,她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上一世,她就是被他这幅清冷的模样所吸引。
她是将军府的嫡女,皇上亲封的荣嘉郡主。
父兄征战漠北,外祖当朝首富,
上京城所有人都巴结她。
唯独陆既白不将她放在眼里。
她起初只想让他臣服,软硬兼施刻意接近,时间一久,她竟真的对他动了心。
她开始不顾一切追在他身后,为他做尽荒唐事,
甚至不惜抗旨,拒绝与太子成婚。
她以为拼上性命求来的是幸福,却不想是一场噩梦。
成婚那日,他没有一丝笑颜,独自坐在角落饮酒,喝的烂醉如泥,连盖头都不曾掀开。
成婚之后,他说他有隐疾,不能行
房事,跟她的日常相处也都是冷漠梳理。
她以为他天生冷性薄情。
却在前世临死前,看到了他与陆烟儿深情相拥,浓情蜜意。
原来陆既白不是寡情薄幸,只是不爱她罢了。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皆是世家小姐与公子,眼下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三三两两低声议论。
安平侯世子当众拒婚,这是把将沈书意和将军府的颜面踩在地上。
边关长大的女子就是不同,若换做是我,定会一头撞死,以护名节。
听说前段时间沈书意还当街示爱,
主动献身还被拒婚,真可怜。
谁不知陆既白那童养媳就是个下人,还比世子大五岁,可陆世子宁愿要她都不要沈书意......
嘲讽声将沈书意拉回现实,她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陆既白上一世其实没有拒婚,莫不是这辈子他也重生了
郡主,还请你慎重考虑,强拧的瓜不甜。
陆既白不顾沈书意的颜面,再次开口,
态度更加坚决。
沈书意眸色一沉,内心隐隐泛着疼痛,看着手里的圣旨冷声说道,瓜甜不甜也该是本郡主说了算,我的婚事由不得你说三道四。
皇上极疼爱她,给了她一道空白的赐婚旨意,让她考虑清楚
,是嫁给太子还是陆既白。
上辈子她选择陆既白,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这辈子她会安心嫁给太子,不会再跟陆既白有任何牵扯。
可未等她开口,就听见陆既白苍白着面色喃喃,
哎,竟还是迟了
他悲痛欲绝的模样,刺痛的了沈书意的双眼,她眼眶发酸,移开视线。
她确定陆既白也重生回来了,他不顾一切要阻止他们成婚,这辈子半点委屈也不愿让陆烟儿承受。
沈书意想说出的真相卡在喉咙,她突然就不想说了,凭什么上一世她要受那样的折磨,这辈子也让他尝一尝备受煎熬的滋味。
看着这边的喧闹声,此时陆既白的童养媳陆烟儿从人群中冲出来,她当着众人面前噗通一声跪在沈书意脚边。
陆既白少时身体虚弱,侯府千挑万选给他挑了个八字契合的女子养在身边替他挡灾消难,因此陆烟儿足足比陆既白大了五岁。
可陆既白对她情有独钟,一直想与她正式拜堂,给她正妻的名分,侯爷和侯夫人却不同意。
眼下陆烟儿潸然欲哭,郡主,求你不要生既白的气,他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烟儿,快起来。陆既白心疼地伸手扶她,她如若无骨般落在他的怀里,不必求她。
沈书意心在滴血,陆既白森冷的目光犹如一柄利刃刺穿她的心,他对陆烟儿的偏爱如此明显,她竟没有发现。
沈书意别开头,不愿跟他们纠缠,她穿过人群,刚走几步,身后的陆烟儿就追了过来。
郡主,求你别逼既白娶你了,你若真喜欢既白,就给他自由吧。
她故意扯着沈书意的衣服,倒向一旁的荷花池,
公主饶命,我不会游泳。
啊。沈书意一声惊呼,冰冷的池水袭来,她和陆烟儿一同落水。
下一瞬,一道身影落入水中,陆既白却毫不犹豫地游向了陆烟儿。
沈书意,烟儿不识水性,你为何推她下水不娶你是我的决定,与她无关!陆既白劈头盖脸的指责,像石头一般落在沈书意心头。
沈书意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对陆既白残存的那一丝情谊,在这一刻也烟消云散。
众人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不断,沈书意只觉得疲惫,突然眼前阵阵发黑,身子沉下去水的一瞬间,她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