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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听说,萧景珩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变得暴躁易怒,动辄打杀宫人。
朝堂上,大臣们对他脸上的胎记议论纷纷。
民间更是传言,这是上天对昏君的惩罚。
消息传出后不久,我收到了大梁使臣送来的国书。
萧景珩在信中痛陈相思之苦,字字泣血。
知微,朕已遣散后宫,日日茹素为你祈福。
若你肯回心转意,朕愿立巫族为国教,许你临朝听政。
我只看了一眼,便让使者原封不动地带了回去。
听闻萧景珩收到回信的那一日,吐了血。
疯了一般砸碎了寝殿里所有的铜镜,又命人将苏柔儿的尸骨挖出来鞭尸泄愤。
可这些都无济于事。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腿疾发作时疼得整夜哀嚎,脸上的胎记溃烂流脓,连御医都不敢靠近。
朝臣们渐渐不再上朝,边境也开始动荡不安。
终于,在一个雨夜,萧景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死时,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枚褪色的香囊——那是我十六岁时绣给他的生辰礼。
与此同时,我心口一阵剧痛,从睡梦中惊醒。
随着他的死亡,同命契也自动解除。
披上外袍出门,我站在雨中眺望大梁京都的方向,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
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
那个曾经与我青梅竹马的少年,终究是死在了他最厌恶的模样里。
而我,终于彻底自由了。
日子平静如水,直到那日。
暴雨倾盆的傍晚,我在山涧采药时发现一个昏迷的男子。
他浑身是血,面色苍白如纸,却难掩俊美。
尤其是眉心一点朱砂痣,在雨水中艳得刺目。
姑娘......救我......
他虚弱地抓住我的裙角,随即又昏死过去。
医者仁心,我终究将他带回了巫族。
多谢圣女救命之恩。
三日后他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向我行礼。
狭长的凤眸里除却零星的感激,更多的是炽
热,贪婪,又带着几分势在必得。
我偏头看向铜镜。
镜中的女子肌肤如玉,眸若星辰,眼角眉梢都透着摄人心魄的风情。
巫族长老说,这是夺取真龙气运后的馈赠。
端坐在铜镜前,我慢条斯理地梳着长发,余光透过铜镜观察着身后故作虚弱的男人。
他捂着心口的伤,眼底暗流涌动,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不知姑娘可曾婚配
梳齿划过发梢,我轻笑一声。
未曾。
他眼睛一亮,撑着身子坐起来。
在下乃北境世子楚临渊,若姑娘不嫌弃......
不嫌弃。
我转过身,笑意盈盈看着他。
楚临渊闻言大喜,挣扎着下床朝我行礼。
圣女大恩,临渊此生难忘。待我回到北境,必以世子妃之礼迎娶姑娘!
垂眸掩去眼底的讥诮,我伸手虚扶他一把。
世子重伤未愈,不必多礼。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指腹在我掌心暧昧地摩挲。
我佯装羞怯地抽回手,转身为他斟茶。
铜镜中映出他贪婪的目光,正死死盯着我的背影。
茶香氤氲间,我无声地笑了。
他想利用我改运称帝。
却不知——
我才是那个执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