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拥有倒霉体质的我,婚礼当天克死了老公。
我眼睁睁看着顾景行满眼笑意地朝我奔来,却在转瞬间被一辆失控的货车碾成一滩血水。
喜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顾母的哭嚎声刺穿我的耳膜:
你这个丧门星!我儿子造了什么孽要娶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当初就不该让他娶你!要是娶的是你妹妹……
我的妹妹,与我截然相反,她天生带着无与伦比的好运。
从小到大,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永远都是被嫌弃的那个。
三天后,一心向佛的顾家次子还俗归来。
他站在灵堂前,那张脸和我的亡夫一模一样。
就连眼角那颗红痣,与我记忆中都分毫不差。
对视的一瞬间,顾景行目光疏离,声音冷淡。
嫂子,节哀顺变。
我淡漠一笑:你认错人了。
后来,全球首富向我告白,在我点头的那一瞬,顾景行却疯了。
1
顾景行神色微怔,很快恢复如常。
嫂子伤心过度,脑子糊涂了些,我可以理解。
我抬手擦去眼泪,声音哽咽。
从小到大,只有你能一眼分清我和照月。
母亲都常常将我们姐妹认错,可当年初见时,他就能准确叫出我的名字。
顾景行嘴唇微动,却没有再开口。
沈照月蹦跳着跑来,亲昵地挽住顾景行的手臂。
你们在聊什么悄悄话呀
顾景行温柔地刮了下她的鼻尖,满眼宠溺。
你姐姐在说你小时候尿床的事情呢。
沈照月脸瞬间红透,小声嗔怪。
我看着他们自然的互动,心口发疼。
短短三天,顾景行不仅逃婚假死换了身份,还迫不及待与我妹妹走到了一起。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母带着顾景行接待前来吊唁的宾客。
她热络地介绍着每一位来宾而顾景行则配合地点头致意,装作初次见面的模样。
若不是与他青梅竹马长大,我恐怕真要被他精湛的演技骗过去了。
灵堂内低语声此起彼伏,像毒蛇般钻入我的耳中。
六岁克死了妈,八岁克死了爸,新婚第一天就克死了自己老公,还有脸站在这,我要是她,早就投湖自尽了。
瞧瞧她那身打扮,丈夫尸骨未寒就搔首弄姿,这么耐不住寂寞。
我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
顾景行闻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却在沈照月一声娇呼后立即转开了视线。
记忆中的少年总会在这时捂住我的耳朵,温热的掌心隔绝一切恶意。
他总说:我们雪儿是世上最好的姑娘,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如今那双手正为别人整理垂落的头发,而我的泪水只能自己咽下。
灵堂内的气氛突然一变。
顾母站在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
感谢各位前来吊唁,今日除了送别景行,还要宣布一件事。
她拉过顾景行和沈照月的手,从今日起,次子云舟将继承顾家,并与沈二小姐定下婚约。
满堂宾客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祝贺声。
我站在角落,感受到无数道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
就在这时,我默默捏紧了手包中的DNA检测报告。
我在事发后偷偷采集了顾景行的血迹,原本只是想留个念想,没想到……
2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DNA检测报告,上面清晰地显示:样本与顾家基因库匹配度仅为23.7%,排除直系亲属关系。
默默将报告收进手包,我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我有必须留在顾家的理由。
顾母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脸上堆着假意的关切:雪儿啊,你和月月的父母走得早,从小在我们家长大,现在景行没了,我总得给你妹妹找个好归宿。
她故作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满脸歉意道:
失去了景行我太伤心,说话重了些,你不会怪妈吧
我强忍恶心,挤出一个笑容:
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只是……
我故意顿了顿,云舟和景行长得太像了,我一时有些恍惚。
周围的宾客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小儿子从小体弱多病,一直在外休养。
孪生兄弟配孪生姐妹,倒是有趣。
我刚一进来以为顾景行死而复生了,心脏病都差点犯了。
我在心底冷笑。
何止是像
那个所谓被送去清修的小儿子,早就死在了去乡下的路上。
顾母生下顾景行不久后,顾父就把私生子抱回了家,要求顾母一视同仁,对外宣称是异卵双胞胎。
这些都是是我在顾家书房外亲耳听见的。
当时顾母歇斯底里地哭喊依旧回荡在耳畔。
那时我深爱着顾景行,只觉得心疼他的身世。没想到如今,这竟成了他用来伤害我的利器。
我刚踏入顾家大门,就看见顾景行牵着沈照月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他西装革履,她裙摆翩跹,像一对璧人。
顾景行开口,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温和。
你到底是嫁过一回的人了,我们的婚礼打算办成新中式,外面的刺绣都不够精致。
谁让你克死了亲妈,导致没有人为月月亲手准备礼服了,刚好你擅长刺绣,麻烦嫂子代劳,三天之后就要,我迫不及待把月月娶回家了。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母亲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天是我和照月的生日,她手里还提着我们最爱吃的奶油蛋糕。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过过生日。
母亲死在我面前是永远的痛。
我想起和顾景行结婚时,我也曾想要一件中式礼服。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刺绣太费神了,而且妈刺绣也很好,我怕你想起妈妈会难过。
多体贴啊。
我竟以为那是爱。
现在看来,他早有预谋,只是想把第一次留给沈照月。
景行……
沈照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耳尖泛起薄红。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的心沉到谷底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原来我的亲妹妹,早就和他们站在一起了。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沙哑着声音反问:
照月,你告诉我,这些都是真的吗
3
沈照月眼眶泛红,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姐姐,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幸福吗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你自己没福气穿中式嫁衣,难道就要剥夺我的权利吗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气音。
晶莹的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顾景行立即将她揽入怀中,温厚的手掌轻抚她单薄的后背。
别哭,妆要花了。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可当他抬头看向我时,眼中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沈映雪,你害她父母双亡,现在连妹妹的幸福都要阻拦
他冷笑一声,我哥真是瞎了眼。
我的手腕骤然被他攥住,他粗暴地扯着我腕上的羊脂玉镯。
那是顾老夫人给我的传家宝,此刻正被他用蛮力往外拽。
啊!
我痛呼出声,腕骨几乎要被折断。
皮肤很快泛起红痕,火辣辣的疼。
身为长嫂却毫无德行,也配戴顾家的传家宝
他猛地一拽,玉镯终于脱离我的手腕。
沈照月惊呼一声,顾景行已经执起她纤细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玉镯套了上去。
他执起她的手端详,眼中满是痴迷。
果然,这镯子天生就该是你的。
玉镯在沈照月腕间泛着温润的光,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破涕为笑,娇羞地靠在顾景行肩头。
我揉着红肿的手腕,不由自主地想起顾景行给我戴上这镯子时说的话。
这镯子认主,戴上了就永远都是你的。
原来,连谎言都可以说得这么动听。
顾景行临走时,单手撑着门框俯身逼近我。
三天后我要见到成品,若是敢怠慢,你永远别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月光惨白地照在庭院里。
我坐在石凳上,借着微光一针一线地绣着嫁衣。
手指被银针扎破数次,血珠洇在正红色的绸缎上,很快隐没不见。
母亲是湘绣非遗传承人,我四岁就开始学劈线。
记得那时,我常常在绣绷前一坐就是一整天,而沈照月总能在花园里嬉戏玩闹。
我扎破手指不敢吭声,她却能因为蹭破一点皮就得到全家人的嘘寒问暖。
夜风渐凉,我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整栋别墅漆黑一片,为了不影响沈照月休息,顾景行下令所有灯光必须熄灭。
嫁衣上的金凤已经初具雏形,每一针都带着我指尖的血。
凌晨三点,我拖着僵硬的双腿回到卧室,却发现房门大敞。
我的衣物散落一地,梳妆台上的护肤品不翼而飞。
管家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
照月小姐说这间房采光好,顾少爷吩咐给您换到阁楼去。
我弯腰捡起地上被踩脏的相框,里面是我们三人的合照。
我曾无比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可内里早就变了质。
我顺手扔到了垃圾桶。
4
深夜的阁楼里,我又梦见了父母。
可梦中他们的面容像隔着一层雾气,怎么都看不清。
醒来时,枕边已湿了一片。
我怔怔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见过父母的照片了。
顾母早就以睹物思人伤身体为由,收走了所有相册。
现在想来,不过是要我彻底忘记自己的来处,好任她摆布。
泪水止不住地流,我有满腔话却说不出口。
其实我从来不爱吃甜腻的奶油蛋糕。
那天是沈照月闹着要吃城西那家新开的甜品,却又嫌下雨不愿出门。
母亲叹了口气拿起伞,买了蛋糕回来,沈照月却说不是她想吃的口味。
我担心妈妈,所以跟着去了。
可最后,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我害死了母亲。
母亲护着我,让我捡回了一条命,却失去了所有人的爱。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些年,沈照月打碎古董说是风吹的,就成了运气好没被划伤。
她忘关煤气却恰好仆人回来,就成了福星高照。
而我呢
我雨天收衣服被雷劈坏的晾衣架砸到,都成了晦气传染给了家具。
太多荒唐的借口了,我不愿去想。
我抱紧膝盖,突然听见楼下传来沈照月的笑声。
她在和顾景行撒娇,说要吃夜宵。
不一会儿,厨房就亮起了灯,飘来阵阵香气。
顾景行对沈照月总有说不完的话。
连路边的蚂蚁搬家,他都能绘声绘色讲上半天。
此刻他正捧着沈照月的脸,满眼深情。
月月,我要用顾家百亿家产迎娶你,让你成为全世界最耀眼的新娘。
话音未落,两人便旁若无人地拥吻在一起。
我站在楼梯拐角处,暗恨自己为什么明知是刀,还要自投罗网。
连续两天没合眼,当我将绣好的中式嫁衣呈上时,金线绣成的凤凰展翅欲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引得众人惊叹连连。
顾景行亲手为沈照月披上嫁衣,修长的手指却在她腰间流连。
两人眼神交缠,暧昧得令人窒息。
沈照月掩饰住惊叹,拎起袖口,蹙眉挑剔道:
姐姐,这凤凰羽翎怎么歪歪扭扭的我虽学的不深,但也知道湘绣讲究‘齐、光、直、匀’,你这针脚也太不讲究了。
沈照月和顾景行再如何,我也能忍下。
可她竟在我擅长的领域挑刺。
我缓步上前,指尖抚过凤凰纹样。
这是湘绣特有的‘掺针’绣法。
我捻起一根金线,迎着阳光展示。
羽翎分三层掺色,每层丝线粗细不同,在光下会呈现渐变效果。
顾景行一把夺过嫁衣,脸色阴沉。
月月说不满意就是不好!你还狡辩什么!
刺啦——
裂帛声响彻大厅,顾景行竟当众将嫁衣撕成两半。
这一刻,我心底某根弦也断了。
他冷笑着,将破碎的嫁衣扔在地上,昂贵的绸缎瞬间沾满灰尘。
还敢说什么湘绣传人,绣成这样,也敢拿出来糊弄我们!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喉间涌上腥甜。
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刺绣,早已耗尽我全部精力。
不满意我可以重绣,为什么要这样糟蹋它
话一出口,我才发现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顾景行抬脚将碎片踢到一旁,眼底闪过一丝残忍。
我说过,不满意,你就别想拿到你父母的东西。
几番打击下,我终于崩溃大哭。
在顾家隐忍了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父母名字都不能提起的日子我受够了!
仅靠那些回忆,已经不能支撑我走下去了。
那些钱早就被你们败光了!要不是靠我父母留下的资产,顾家早就完了!
钱我可以不要,但父母的遗物必须还给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沈照月和你再结一次婚,我们沈家的家产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了对不对
顾景行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原来你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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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真相终于揭开,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各异。
顾景行随手整了整领带,语气轻佻。
本来就没想瞒你太久,没想到你这次倒聪明起来了。
我死死攥着包里的DNA报告,猛地甩在他脸上。
婚礼办得那么仓促,我还能自欺欺人地说你是急着娶我,可骗自己太久,我也累了。
一想到他对我过往的深情全是装的,我就犯恶心。
闻言,顾景行冷笑一声,任由报告飘落在地。
婚礼那天,他随手扔下几块碎肉,泼了一桶狗血,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顾母就立刻带人封锁了现场,所有人都一致对我说:场面太血腥了,不让你看是为了你好,我怕你会受不了。
太巧了。
每一次我倒霉的瞬间都恰好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如果不是这样,我的倒霉体质也不会传的这么广。
可骤然成为局外人,若我还看不透这场精心设计的局,就白在顾家伏低做小这么多年。
我的目光穿过他,落在沈照月身上。
这些年我忍气吞声,就是为了看她永远笑得这么明媚。
顾景行立刻侧身挡住,眼神阴冷。
月月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你已经害得她够惨了,还敢打她的主意
要怪就怪你父母多事,非在遗嘱第一条写明必须在你结婚后,月月才能继承属于她的那一份。
我浑身发冷。
难怪他催我领证后却突然忙得不见人影,原来是在忙着转移财产。
沈照月从顾景行身后探出头,笑得甜美。
姐姐,你的那份可是夫妻共同财产呢。
她晃了晃手中的公证文件,眼神淬了毒。
我的这份早就签好了,等你和景行哥哥离婚后,就生效了,我会无偿赠送给他。
现在这些钱都是顾家的了,你这个丧门星,可以滚了。
我惨然一笑。
这么多年,悉心呵护着的妹妹内心憎恨我。
而我被蒙在鼓里,一直不知道遗嘱内容。
父母为了保护我,设定了这么一条规矩,最后却被这对狗男女利用,害得我众叛亲离。
顾景行以为胜券在握,已经转身要去庆祝。
我深吸了口气平缓情绪。
这几天,我也并非一点准备没有。
6
我缓缓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讥讽。
"我慢条斯理地开口,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还记得领证那天的事情吗沈照月突然捂着肚子喊疼,我转身去买药的功夫,回来就找不到人了。
听到这,沈照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裙摆。
她明明都还记得。
我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回来以后,她手里多了两个红本本,上面的名字是沈照月和顾景行。
沈照月,你当时跪在地上求我的样子,我还记得呢,你说是顾景行有急事走了,你匆忙间弄错了,我也都信了。
就连结婚证,我也锁到了保险柜里,免得让自己心烦。
顾景行直接离开是真,原因只可能是对我的厌烦。
他到现在,都没有看过结婚证。
顾景行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不屑。
胡说什么,结婚证上怎么可能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沈照月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
顾景行的声音陡然转冷。
月月那天去民政局的到底是谁
沈照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
景行哥哥,我就是太爱你了,谁让你当时走那么急,都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顾景行的眼神渐渐阴沉。
他看着眼前这个只会用眼泪解决问题的女人,心头涌上一阵厌烦。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害得他精心布置的局功亏一篑。
令我意外的是,顾景行竟弯腰捡起地上那件被他亲手撕碎的嫁衣,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
走向我时,顾景行面容已变得温柔。
映雪,这都是误会,我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说着,他竟要为我披上他的西装外套。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却难得地没有发怒,反而将嫁衣碎片又往我面前递了递。
他眼中带着几分恳求。
你看,我都给你拼好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会给你更好看的嫁衣,婚礼也会再办一次,这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我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嫁衣碎片狠狠掷在地上。
新娘子该有的体面,到你这儿倒成了施舍顾景行,你真让我恶心。
顾景行被我眼中的轻蔑刺痛,脸色瞬间阴沉。
沈映雪,你算什么东西
他一把掐住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要不是顾家养着你,你早就……
话音未落,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牢牢钳住。
顾景行吃痛松手,转头对上一双寒潭般的眼睛。
来人声音冷冽,顾总,对女士动手,不太体面吧
7
江池野将我轻轻揽入怀中,温热的手掌抚上我红肿的脸颊。
疼就别忍着,有我呢。
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心疼。
江池野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他的手臂坚实有力,让我不禁贪恋。
这句话一瞬间打开了我紧锁的心门。
这些年强忍的委屈、不甘、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决堤。
我忍了太久太久了。
顾景行暴怒的声音传来,他一把掀翻了身旁的香槟塔。
我才假死了才几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爬上别的男人的床
江池野将我护在身后,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注意你的言辞,江太太的名誉,不是你这种货色能玷污的。
就在这时,大厅的巨幕亮起。
我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屏幕上立即跳出一组不堪入目的照片。
沈照月穿着几乎透明的蕾丝内衣,正跪在一个秃顶的六十多岁男人面前谄媚地笑着。
地上散落着各种形状怪异的情趣用品。
看到这幅画面的一瞬间,沈照月发出一声尖叫,扑进顾景行怀里。
这不是我!景行哥哥你要相信我!这一定是合成的!
顾景行的目光死死钉在照片中沈照月臀部那颗醒目的红痣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忽然想起沈照月得知遗产继承条件后,毫不犹豫就答应全部转给他的反常举动。
原来是被玩烂了急着找接盘侠。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结婚证的事恐怕从头到尾都是这个贱人设的局。
想到自己堂堂顾氏总裁,竟被一个交际花耍得团团转,顾景行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把将沈照月推倒在地。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脚狠狠碾在沈照月手指上。
贱人,你竟敢耍我说好的初夜,我一碰就浪的叫出声来,我当时就觉得奇怪。
沈照月疼得面容扭曲,却还在狡辩。
景行哥哥,你听我解释,照片里的人不是我。
她的惨叫被顾景行又一脚踹在腰上打断。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从包里抽出一叠文件甩向空中。
纸张纷纷扬扬落下,每一张都是顾景行的罪证。
他慌乱地抓住其中一张,瞳孔骤然紧缩。
那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他挪用公款的每一笔交易。
又抓起另一张,是他和顾母密谋转移资产的录音文字稿。
这、这不可能!
他的手指开始发抖,纸张簌簌作响。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跪在地上疯狂翻捡文件的样子,冷哼一声。
顾景行跪行到我脚边,声音发颤。
雪儿,夫妻之间不能这么斤斤计较。
我怒极反笑,高跟鞋尖抵住他的肩膀。
斤斤计较顾景行,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大方
他瘫坐在地上,西装裤沾满了灰尘,再不见往日趾高气扬的模样。
放心,我暂时不会起诉你。
顾景行眼中刚闪过一丝希冀,就被我下一句话打入地狱。
因为那样太便宜你了。
我要让他日日活在恐惧中,让每一个电话铃声都成为噩梦,让每一封邮件都可能是催命符。看着他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我心底涌起久违的快意。
8
走出顾家大门时,江池野的手从我腰间缓缓松开,随后捏了捏我的耳垂。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许多年前,母亲的日记里夹着的那张泛黄照片。
两个年轻孕妇站在妇幼保健院的樱花树下,手挽着手笑得灿烂。
那是我们的母亲,在保胎期间结下的情谊。
后来江家举家迁往海外,这段友谊也就断了联系。
直到沈家突遭变故,江夫人辗转打听到我们的下落时,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我和沈照月被自称是远亲的顾家收养。
而缺乏管教的沈照月,在顾母的故意纵容下越发放浪形骸。
江池野的手指抚过我脸上的伤痕,声音微哑。
抱歉,我来晚了。
我摇摇头,将脸埋进他掌心:来的刚刚好。
能在人生最黑暗的时刻遇见他,已经是命运给我的最大仁慈。
感谢他对我的包容,人总要学会知足。
后来每个清晨,我总能在厨房看见系着围裙的江池野。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会因为我一句想吃小馄饨就凌晨四点起来和面。
做好后,他会舀起一勺汤,仔细吹凉,送到我的嘴边。
我故意咬住勺子不放,看他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阳光透过纱帘,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春去秋来,我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温暖。
他会在清晨为我熬一锅软糯的白粥,会在我熬夜画设计图时默默端来热牛奶,会记住我每一个不经意间提到的小愿望。
那些细碎的温柔,一点一点治愈着我千疮百孔的心。
就在生活渐入佳境时,顾景行却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趁我取外卖的间隙强行闯了进来。
不过数月未见,他整个人都变了样。
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曾经精心打理的头发如今油腻打结,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佝偻着背,声音嘶哑。
雪儿,追债的人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了,我已经三天没吃上饭了。
说着竟跪了下来,哀求道:看在往日情分上,你让江池野高抬贵手吧,求你了。
我冷眼看着他拙劣的表演。
往日情分
他设计害我时,可没念及什么情分。
这时门外传来狗吠声,顾景行突然浑身发抖,惊恐地后退到墙角。
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神经质地抓挠着自己的手臂,上面布满了狰狞的疤痕。
后来我才知道,他被债主关在特制的狗笼里,被迫与饿犬同处。
那些训练有素的狗,每咬下他一块肉就能获得食物奖励。
更残忍的是,在他遍体鳞伤时,又被浸泡在高渗盐水中。
那是比海水浓度高出三十倍的氯化钠溶液,能让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看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我竟生出一丝怜悯。
曾经意气风发的顾家大少,如今沦落至此,真是报应不爽。
下一刻,他充血的眼珠突然转向我,面容扭曲得不成人形。
都是你这个贱人!
他嘶吼着举起削尖的木棍,要不是你,我早就是亿万富翁了!
我早有防备,在他扑来的瞬间闪身躲进卧室,反锁房门拨通了报警电话。
门外传来顾景行癫狂的咒骂声和重物撞击声。
沈照月!我要你死!
一声尖锐的惨叫过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江池野带着警察破门而入时,我才从监控画面移开视线。
客厅里,沈照月隆起的腹部插着那根木棍,鲜血浸透了她最爱的连衣裙。
而顾景行仰面倒地,太阳穴处深深扎在刀尖上,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最终认定的结果是,这是精神失常的顾景行与前来探望我的沈照月之间的意外冲突。
随着两人的死亡,顾沈两家的资产自然全部回到了我手中。
哪有那么多巧合呢
顾景行会找到这里,是因为我让人不小心透露了住址。
沈照月的到来,也是我以商讨遗产为由特意约的。至于他们自相残杀的整个过程,早被隐藏式摄像头完整记录。
我轻轻抚过监控屏幕。
其实在警察到来前的二十七分钟里,沈照月还有救的。
但有些债,总要血债血偿才痛快,不是吗
9
从顾家离开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拾起母亲的湘绣针线。
起初,我把自己闷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用最普通的丝线练习那些几乎被遗忘的针法。
手指被扎出血是常事,但我却觉得痛快。
每一滴血都像是洗刷过去的污浊,让我重新感受到活着的真实。
江池野默默支持着我。他从不说什么别太辛苦的废话,只是每天清晨都会在我绣绷旁放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深夜归来时带回城东那家老字号的银耳羹。
三个月后,我的第一幅完整作品《涅槃》完。
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羽翼用掺针绣法层层晕染,在光下会从鎏金渐变成赤红。
谁也没想到,在时装周上,这件作品会一炮而红。
第二天,我的手机被国际订单塞到宕机。
但我要的不只是昙花一现。
在江池野的筹划下,沈氏湘绣工作室成立了。
五年后,我们的非遗传承学院里,上百名绣娘正一针一线绣着未来。
那天,江池野单膝跪地,掏出一枚戒指。
戒托是缠绕的金丝,中央镶嵌的却不是钻石,而是一枚罕见的湘绣针。
早就想求婚了,但总觉得要等你真正飞起来。
我笑着流泪,任由他为我戴上戒指。
现在不怕我飞太远
他抵着我额头低笑:你飞再高,线都在我手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