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不能以身相许换别离 > 第一章

去医院路上遇到一个老头,他让司机载我一程。
老头盯着我半天,突然说他年轻时认识的一个女生和我长得很相似。
我疑惑中他拿出照片,那何止是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直到一次机缘巧合下,我回到80年代后才知道,原来那老头照片里的人,是我。
1
接到老妈的电话,说爷爷在医院快不行了,让我去见最后一面。
我丢下手头的工作跟老板请了个假就匆匆跑到路边,企图搭乘一辆自动驾驶小车快速去到医院。
而在这焦心的等待中,最先出现的竟是一辆小车。
车窗缓缓落下,后排座的窗里出现一位老人的脸。
尽管面容皱纹横生,但从五官上来看气质不凡。
小姑娘,看你焦急的模样,不介意的话,让我这个老头送你一程
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这老头看起来有点小钱,应该不会绑架我吧
在犹豫胆怯和冒险一试中,我选择了后者。
上了车,老头笑容盈盈地看向我:你这是要去医院吗
我一惊:您怎么知道的
老头一笑:最急不过生死,没有什么能重要得过这两者。
我赞同地点点头,在车子转弯中,一个银光的东西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老头扶着车门平稳身子,我看清那个东西掉落的方向。
在脚边静静躺着一条心形银色项链。
看这种款式,应该不是这个年代会流行的,倒像是,我爷爷辈的年代比较盛行的产物。
我拾起递给身旁的老头:爷爷,这是你的吗
老头似乎刚从寻找什么的眼中定睛看来,接过我手上的链子,他模样似是有些惊慌。
从形状上来看,应该是有关重要的人的。
这个,是奶奶的吗
老头眼里逐渐恢复了平静,漾起一丝怀念的涟漪。
是啊,那是——我喜欢的人。
她——老头停顿了一瞬,转眼看向我,你长得,跟她有九分相似呐。
这么一说我倒是来了好奇心。
2
老头也不介意地掀开了那个心形坠子的盖,缓缓展开的里面,是一张指甲盖大小的彩色泛白人像。
里面的女人乍一看,吓得我以为这老头不知道从哪里偷了我的照片。
但是发型是我绝对没有弄过的斜肩马尾。
这一怔,老头笑了:是吧你长得跟她很像呢。
要不是我外公还在世,差点就怀疑那会不会是我妈年轻的时候。
我木讷地点头:像,确实很像。
老头看着心形坠子里的照片,回忆似乎拉回以前,惋惜地语气念叨起来:要是那时候,我能拉住她的手就好了。
奶奶是……已经……
老头看着我,眼里道不明的意味:她出现的很突然,消失得也很让人意外。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我紧着去见我爷爷最后一面,下车时,老头还嘱咐我小心点,不要磕着碰着了,临别时,还跟我挥了挥手。
看着他落寞的身影,忽然感觉有些同情这个看起来有点小钱的老头。
医院走廊的灯很冷,冷到我觉得透骨的寒,企图用加快的脚步来温暖身体的温度。
病房外清晰传出的心电监护仪的声音,让我慢下了匆忙的步伐。
转身进入,奶奶静静坐在床边,握着爷爷黝黑干皱的手。
老妈见我来了,眼里盈满泪光,张着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抬手冲我招了招。
3
爷爷安静地脸上只剩眼皮缓缓眨巴,等我走近了,奶奶拍了拍他手背:老头子老头子,看看是谁来啦快看看——
奶奶挪了挪屁股,我靠近床边,爷爷漆黑的瞳孔缓缓转向了我,奶奶才补了我的名字念给爷爷听,是念一来了。
奶奶说话的声音很大,爷爷费劲地点头,示意听到了奶奶的话。
爷爷听力很好,但现在说话有些费劲,他抬起另一边输液的手,冲我指了指。
手指颤抖着勾了勾,我探身往前俯去,侧耳在爷爷戴着氧气罩的嘴边。
微弱的气罩内透出丝丝凉气,跟随的还有爷爷干涸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了那么一句话:你奶奶她怕黑,我走后,家里就拜托你了。
我点着头,不知道为什么眼眶热热的。
奶奶和爷爷的故事,我从小听得多了。
爷爷和奶奶是自由恋爱,那个年代自由恋爱的不多,这也是我记得最清楚的。
每次我睡觉前都会缠着奶奶给我讲她和爷爷以前的故事。
听得多,不如见得多。
每次在外头吃饭,满头花白的爷爷都会盯着奶奶喜欢的粉丝,鱼肚,干烧肉片,一边吃一边熟练地夹到奶奶的碗里。
吃着吃着,又会放下筷子,给奶奶剥起虾来。
平时我习惯性给他俩带来新奇好吃的玩意儿,爷爷撕开包装后都会给奶奶先尝第一口。
奶奶觉得不好吃,厌弃地又还给爷爷。
奶奶觉得好吃,就会留着多吃几口。
一旁的爷爷脸上笑着,像看孩子一样的眼神。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到过哪对老人,能一直保持这样如初恋的相处模式那么久的,久到头发斑白。
每次睡觉,爷爷都会去弄亮小夜灯。
有一次停电了,起夜上厕所的我路过时,还能看到他们房间的门隙下,亮着微弱的烛光。
那烛光在我早上起床上学前还能看到。
一支蜡烛,能燃烧那么久的吗
再后来停电,我才发现,是爷爷半夜起床点上新的。
爷爷对奶奶的无微不至,让我敬佩,原来全心全意对一个人的心,能保持那么久。
4
我知道的爷爷,我还给奶奶买了一对助听器呢,以前奶奶说,她最喜欢听您唱歌了……
爷爷缓缓眨动的眼皮,颤抖得有些费力。
眼瞳里的光渐渐暗下,没了神采,呆滞的看着天花板,嘴里还在喃喃:贵芬她……不后悔吧……
奶奶叫王贵芬,爷爷叫杨松柏。
我转头看了一眼奶奶。
只在呼吸间,心电监护仪上就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我心跳跟着呼吸一滞,不敢再转回头,就当爷爷还在。
最难过的,莫过于奶奶吧,宠了她一辈子的人不在了。
可爷爷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就走了。
葬礼上,奶奶抱着爷爷的遗像,一句话也没说。
两眼无神,静静地,像一座雕像。
我好像没有看到奶奶哭过,我却难过得两眼时常干涩。
或许我不太明白,爷爷的离去奶奶心里的感受。
还是疑惑地把爷爷最后说的那句话,在奶奶戴上我给她买的助听器时问了出来。
奶奶这才缓缓转过脸,看着我。
恍然无措地又端起爷爷的遗照,看着那黑白相片上的老头,嘴角微微上扬。
奶奶脸上霎时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打在相框前的玻璃面上,成了一朵透明的小花,开在爷爷的脑门上。
摸着爷爷脸上的玻璃相框,奶奶眼里的不舍全都在这一刻凝聚。
她说:怎么会后悔呢,一辈子这么短,短到没有后悔的机会。
这一刻,我好像懂了奶奶为什么那么安静。
5
爷爷的葬礼后,奶奶说她想回老家看看。
我就带着老妈奶奶打算去老家住几天。
回家的途中,遇到了多年前的老同学。
从小就沉迷各种发明的她,现在的发际线已经和清朝时期的男人相媲了。
还戴了一副比眼睛还大好几倍的圆框眼镜。
她找我打招呼的那会我都愣了神,直到她喊出了我的名字:杨念一,好久不见呐!怎了,不认识我这个同桌了
记得那个让我印象深刻的同桌,就是我们还在学校上自习课时,她造出了一个自动感应灯。
她说:这玩意儿,只要感应周围环境黑了,就会自动亮起,这样以后下班回到家,就再也不用摸黑开灯了,而且还省电费!
我拍手叫好,忽然教室灯灭了,我心里暗道不好。
教务处领导巡查时最喜欢用这招排除哪些玩手机的。
而她那感应灯一亮,全班中玩手机的人里,就属她的脸最亮。
记得,哪能不记得,我至今都忘不掉,教务处主任朝你走来时脸上的震惊,跟见了鬼似得。
刘子怡哈哈大笑,这才注意到我妈身旁一脸无神的老人。
怎了,全家去旅行
我摆摆手,把她拉到车厢连接处。
不是,我爷爷去世了,带奶奶回老家住几天。
她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节哀。忽然又眼前一亮地盯着我,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个实验
6
我半皱提眉瞪着她,什么实验,还用上人了
记得她之前发明的东西实验都是用老鼠兔子的。
刘子怡提防地眼神扫了一眼周围,贴近我耳边来了一句:时空穿梭机。
刘子怡,你小说看多了还是我耳朵出现幻听了
你没听错,就是时空穿梭机。
我:……
哈哈,下次约饭,我先给我奶买水去了。
在我朝着车厢售卖点方向走去迈出两步时,她在身后提高了音量: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回到过去弥补的遗憾吗
我一怔,停住了脚步。
我没有,但爷爷,应该很想知道吧。
我想回到我爷爷走的那天。
可以。
她一脸自信的答应,想也不想,让我对她这次的发明有了点信任。
时间约在第二天的晚上。
7
她开车载我去到她的实验室,说上次在高铁上遇到我时是从母校带回一样分解离子的配件,正缺个人帮她完成这次实验,她好在一旁记录数据做好随时调整的工作。
这个实验不会对我有什么身体上的伤害吧
听到她说什么分解我还是挺害怕的,万一我又出什么事了,估计我那早年丧偶的妈也得寻死觅活了。
刘子怡比划出两根手指:我发誓,要是你在我的实验中出现了什么差池,我负责你妈下半生。
我掰出她那根无名指: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你违背誓言,你就陪我一起见我爷去。
好!
艾玛这人,这么毒的承诺都敢应。
说一下你想回到的时间点。
2047年10月21号下午15点。
刘子怡在透明操作屏上输入时间,输入密码,你爷多少岁了啊
享年87岁。
嚯,那挺高寿了,60年代的人呐。
是啊。
为什么想回到那天啊
因为,我想替我奶回答我爷最后那个问题。

刘子怡一脸不解,但她没有问我什么问题,只听脑袋上方一个机械的声音,指引我走向一个蛋状的机器前:设备正在打开舱门,请人员就位。
我站在刘子怡的实验室里,摆满了看起来高端的仪器中一个显眼的蛋状器械正在缓缓移开那扇门。
临近舱前,刘子怡告诉我诸多注意事项,这手表有除了基本的拍摄记录功能外,还有隐藏功能。
我看了身后距离不远的线体屏幕后的刘子怡,记得你说的话啊,别给我出岔子。
她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转头走进了蛋舱内,不,时空穿梭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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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提示,我闭上了双眼,两手握着两边的把手上,听着机械的声音再次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正在提取人员信息,正在分解信息,正在重组信息……
只感觉一道麻麻的电流袭过全身,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奶奶故事里的画面,耳边却忽然响起了一道悦耳的虫鸣。
一睁眼,面前一片昏黑。
不对呀,我说的是下午三点,刘子怡给我干凌晨三点来了
正当我疑惑地看向周围时,眼前晃起一道刺眼的黄光。
谁啊谁在那儿
说话的人伴着刺眼的光向我走来,眼前除了被光覆盖的黑白,只能依稀辨别是个人。
等那人走近我移开他的光源时傻眼了。
手上一个手臂粗的银色金属筒子,顶端一个喇叭花形状的镜子里发出昏黄的光源。
这玩意儿我在奶奶的照片里见过,这是很早时期的手电筒!
我的老天奶,刘子怡给我干哪里来了!
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刘子怡说只要完成了事情想回去,按动手上的返回键就能再次回去,小小的显示屏上显示当前时间:1987年10月21日03:15分。
我疑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逐渐扭曲。
我说我爷享年87岁,那家伙不会手一贱给我按了个1987年吧
耳边的人似乎在说话,但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清。
不管了,回去再找她算账,按动返回键,我赶紧闭上了双眼。
一阵等待后,耳边的虫鸣声没了。
睁开眼,腕表响起警报声。
显示屏上一个红色三角闪烁:【电量不足,蓄满电即可返航。】
……
9
我嘞个超绝倒霉体。
凌晨三点也就算了,还是1987年的凌晨三点,腕表能看是能看,电量不足带我回去。
忽然一只手抚上我额头,喃喃自语:没发烧啊。
还好我们那个年代很多用电来源都是太阳能,只要熬到天亮太阳出来,我就能回去了。
我拿开脑门上的手,把那人手上的电筒夺过来照他脸上,我需要借住一晚,能不能带我去你们这里的旅馆
旅馆可我们这里没有啊,要不你先跟我们走,李医生那里或许有床位。
一路上最先发现我的叫刘伟强。
几个人正陪着伙伴去找李医生治疗肚子疼,路上见我站中央还以为撞鬼了,没想到是个人。
夜晚漆黑,月光却亮得能看清天上的云朵。
石子滚滚的路面,颇有些陡。
草木茂盛,空气清新微凉。
跟着他们走了大概一公里的路程,就看到了隐约的屋檐轮廓下亮着灯的窗柩。
到了到了,你在坚持下。
手电灯光中,刘伟强另一个伙伴背着身上那个满脸痛苦样的狂奔,朝着亮灯那户快步跑去。
跟着他们的脚步,进到了一处诊所内。
设施相比我那个年代,简直可以说是要啥没啥。
简单扫视一圈后,发现还真有他们所说的床位。
顿时旁边门传出来一道清亮爽朗的声音:稍等,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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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看去,一个身披长褂的高个子从侧门迈步出来,一阵细微的酒精味伴着他经过我眼前的风窜进了我的鼻腔。
那身影拉了一下墙边的吊绳,灯哒——的一下洒出昏黄的灯光。
哪里不舒服呢
我这才看清,刚才从我面前经过的人,高挺的鼻梁周围伴着协调的五官,给人干净利落不失柔和的气质,简单的半背头,更是衬得他有三分的儒雅。
身上穿着的白大褂,似乎是个医生。
刘伟强看着眼前人心急如焚道:
他半夜起来又拉又吐的,没办法只能送您这儿来了,李医生您帮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让他先躺那边床上,我给他按压一下腹部查看具体部位。
一阵专业的腹部探查手法和听诊器诊断后,回到简陋的木桌上拿起墨水瓶旁的钢笔吸了吸墨。
在浅黄的纸面上一通写,然后又起身到一旁的药柜弄了一支针剂。
打完针后在我这里观察一阵,没事了就可以回去了。
我在一旁全程看得一声不吭,还是刘伟强说起我才记起自己来干嘛的。
对了李医生,我们半路遇到了这个姑娘,说是想借住一宿,就顺道带她来了,不知道您这里方便不方便
那白大褂这才看了我一眼,应了下来: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到休息室歇一晚。
我感激地看向他,谢谢,谢谢。
刘伟强三人安然走后,一眼望到头的诊所内就剩我和李医生。
他带我到侧门里,看起来应该是个人的休息室,给我撂下一句: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水在桌上的保温壶里,壶盖是干净的可以用,我还要忙一会,希望声音不会打扰到你。就拉上了门隔帘,身影消失在我眼前。
这一晚我睡得很好,自然醒的时候,好像还没有病人进来。
拉开门隔帘,一道阴沉的光照亮门外的场景,而周围还是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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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探头探脑地往病床位的输液大堂放轻脚步,只瞥到就诊台上一个趴桌沉睡的身影。
正要借着这昼亮细细打量昨晚那张看起来神乎其神的脸,身后猛然被吼了一声:李医生!不好了!
桌上趴着的人骤然炸醒,睡意全无地看向前方。
我跟着转头看去,一丰腴大姐正搀扶着一个看起来虚弱无力两眼圈发黑的柴瘦男人徐徐走来。
怎么了这是
李医生上前询问,得知是她家男人昨晚就开始腹痛难耐,想来就诊却一直上吐下泻个不停,直到今早才有所缓停,这才紧着过来。
又一个上吐下泻,难道还是集体食物中毒不成
李医生给问诊的间隙,我静静站在一旁耳听,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从同一餐馆出来后发生的状况。
不排除是食物相克或者食材不新鲜引起的食物中毒反应。
正在全心治疗这一个的同时又接二连三来了好几个相同症状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原本清寥的病床一下子躺满了人,李医生的药剂水甚至开始一批一批的匹配,身后人伴随响起声声哀嚎。
我听着有些揪心,虽然要回去找刘子怡算账,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况且现在看着天气阴沉沉的,一时半会太阳也应该没得出来那么快。
我走到配药台面前,掰开安瓿消毒,抽取氯化钠溶入药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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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李医生缓缓看来,似乎愣住了神,听着身后的哀嚎声又继续手上的动作,不禁问我:你也是医生
不是,回话之余我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药名和剂量,我以前跟在爷爷身旁,爷爷会一些,耳濡目染的,应该也就差不多会一点配药。
不过肌肉注射定位还是不太会。
李医生顾好了几个病患后走到我身后,指导着我该往哪里下针。
差不多你的三个手指的宽度,就可以很好的避免损到坐骨神经。
说实话第一次给人扎针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直到药液注入完摁压棉签拔针才感觉如释重负,同时还生发出一点点莫名的成就感。
他在身后鼓励着我,一旁陪伴的家属看着病患有了些许好转模样,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李医生这什么时候收了个女徒弟呀,很是聪慧嘛,一点就通。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耳廓却红得滴血。
病患走了几个又接连来了几个,看这情况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中午,门外的昼亮依然一成不变的阴沉,似乎与早上无异,看来今天能充上太阳能转换电的希望有些渺茫。
我张望着,门口又晃进来一个身影,正当我以为又要接收新病号时,那人却是一手拎着竹篮,一手提着个大热水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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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盛,你吃了没啊,我带了点包子,你——
那人看向我时,我正在配药柜前配着药剂水。
他恍然一愣,越过我看向身后的李医生,满脸惊讶,挤到白大褂身旁悄声问了句我是谁。
李医生笑了笑,给我介绍眼前人。
他是我同学,杨松柏。
杨……松柏。
看着眼前的人,我顿住了。
这是60年前的爷爷啊,长得虽然比李医生矮了半个头,但是模样比起我看到的奶奶照片里爷爷的样子,更是清秀不少。
激动得我内心差点压抑不住,嘴瓢了半天,才给他们介绍自己。
怎么也没料到,在八零年代的我,会遇到年轻时的爷爷。
压抑内心的激动,说叫我小杨就好。
此时的杨松柏一阵惊讶,嚯,那么巧,和你同姓诶。
李医生朝杨松柏说,多亏有我在,早上来了一波都是症状相同的患者,怀疑可能是那一处餐馆的用料出现了问题。
想要去查看一番,不然这样下去,药物短缺不说,周边的人身体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杨松柏表示理解,看着病床上处在观察期还在休憩的人,对李医生说:那行,这里交给我,你去吧。
李医生换下白大褂,慌措地瞟了我一眼,有些吞吞吐吐想要开口问我什么。
没等他说出口,主动说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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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口跟着李医生离开了诊所,临走前,他拿了两个杨松柏带来的包子,都递给了我。
走出门,我回望杨松柏自然从容地换上白大褂,坐在诊台上放置暖水壶的身影。
没想到此生我居然还有机会见到爷爷年轻行医的时候,这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奇妙。
看着手里的包子,我问李医生:你不饿吗
他看了我一眼,又低眸移开。
还行,你先吃吧,等会儿凉了。
我还是递给了他一个。
这个小镇不大,出了事很快就能传遍十街八巷。
听闻那些患者们急性胃肠炎的共同点都是去了一家名叫好味来的餐馆。
李医生便决定看看原因是不是出在食物上。
我跟着一同前往了这八零年代的餐馆,绿砖白瓷的大门上还挂着显眼带灯的招牌。
和李医生前脚刚踏进门,就见一油腻腻的脸圆圆的男人提着笑脸迎上来。
哎呀,这不是李医生嘛,李医生有空来吃饭呐来来来坐坐坐……
男人吆呼的同时还瞥了我一眼。
这位,是李医生的朋友吧来来来,一同坐。
说着他还殷勤地帮拉开两张靠背椅子。
李医生扯起一个假笑,点点头:老板,最近生意,挺好啊
原来这个油腻腻的是老板,难怪这么殷勤。
餐馆老板谦虚了一下,说难得见李医生出来吃饭,这顿就当他请的,让我们随便点,说着就递上来两张菜单。
我寻思着,这八零年代开餐馆的就开始这么正式了,这要是能开到以后,不得发大财啊。
然后李医生还真不客气地点了几道。
等菜到齐我差点都忘了是来干什么的。
他却还谨记着,让我先不要动筷。
然后抓起一旁的木筷在碟子里分别挑出两块尝了尝。
很快,他的神情就不对劲。
然后冲我点点头。
这件事很快移交到了食品监督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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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结果我不清楚,不过这些天一直没什么太阳,我的手表也一直没能充满电。
为此我只能暂时找个地方借住。
可是又不能借住到爷爷家,万一这时候爷爷准备交女朋友,然后对我产生了误会呢
这不就影响历史的发展了吗
那只能找一个无关紧要还确保人品端正而且熟悉的人。
因为我在这里无亲无故,加上平日里李医生忙起来缺一个人手,我就顺其自然地留在诊室的休息室暂住。
晚上,我会跟着去他家蹭饭。
李医生独自一个人住,所以炒菜做饭也是顺手拈来的事。
看着桌上三碟菜我发出一声感叹:哇,真是要色相有色相,要颜值有颜值,要味道有味道啊!
端着米饭过来的李医生耳廓红得没了边。
那么会说,等会儿多吃点。
两人吃着我就好奇起来,问了爷爷杨松柏的事。
对了,李医生,你跟我爷……杨大哥怎么认识的啊
差点说漏嘴的我硬是用嘴拐了个弯。
李医生轻描淡写地说是同校的同学,后来打算一起合力开一家诊所,毕业后就来到了这里。
我点点头,继续追问有关爷爷的情况。
我:那杨大哥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他若有所思地摇摇头:应该……还没有吧。
然后停顿了一会儿忽然聚睛看向我:你不会……
我停下咀嚼动作,嘟囔着嘴赶紧摇头。
他这才表示理解的又跟我讲了爷爷的事。
爷爷杨松柏在学校成绩很不错的,参加过市里的比赛还荣获三等奖。
虽然在学校也有不少女生心仪他,但是爷爷好像都没有接受过谁的表白。
听李医生说,说起这个,记得杨松柏在一次实习的时候被一个女孩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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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们俩还在医院实习,那天是杨松柏跟老师值夜班,半夜就听到走廊响起一道连绵不绝的哭声。
从走廊到病房,异常清晰恐怖。
当时老师就叫他去看看怎么个情况,是哪个病房传出来的。
我:结果呢
李:结果松柏就在楼梯间遇到了个女生。
那女生穿着一身裙子,头发披散,哭着跟松柏说她来医院探望人的,结果出来的时候天黑迷路了。
听得我又是无语又有点想笑。
我:然后呢
李:然后松柏就把他带到了医生值班室,让她在医院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帮她找路送回家。
我听得津津有味,杵着筷子在嘴边,时而笑得合不拢嘴,原来爷爷年轻时有过这么多好玩的事。
以后,你可以叫我李盛,或者阿盛都行。
我点点头,我叫杨念一,但是,我的名字,你不要告诉杨大哥。
李盛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又有些猜忌的模样,但我没打算把我是穿越回来的未来人这件事告诉她。
食物中毒这件事有了着落,是餐馆老板用已经发臭了的肉制作菜品,肉本身就已经变质,加上让厨师加大调料的剂量掩盖,这才导致有个霉菌诱发的这件突发事件。
很快,那餐馆便被卫生监督局查封关店。
食物中毒这件事告一段落后,我就一直在诊所帮忙。
这天门口门口进来一个人,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欣喜。
17
那是村东头的赵大婶,她老伴走了好几年了,唯一的儿子也出国留学,平时没什么事都会晃来诊所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这会儿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一进来就往我脸上怼。
看看,我儿子回国给带回来的,怎么样没见过吧
我拉远眼距,才看清是个手掌那么大,手臂那么厚的相机。
胶片相机我脱口而出的瞬间,赵大婶呆愣住了,脸上的笑容立马收回。
你咋知道的
这个时代才兴起胶片相机,我解释说我家之前的亲戚也有,所以我知道是什么。
赵大婶也没思量太多,忙拉着我说要给我们拍张照纪念纪念。
恰好诊所没什么事,把刚配完药准备写东西的李医生,还有杨松柏和一个刚来没多久说要找杨松柏的女生给拉出诊所外的地堂上。
人挤人中,我和李盛还有爷爷被挤站在中间,也就在这时候注意到,爷爷的眼神总时不时打量那穿黄白格子连衣裙的女生。
太阳高照,地面一片亮堂,赵大婶比划了好一会儿,还是有点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朝我走来:妹子,你这头发扎太靠后了,看不到你脸的轮廓了,这样,我帮你编个发辫。
在赵大婶的巧手下,我成功的加入了70年代的时尚队伍,两条鞭子落在我耳后垂在肩前。
那时候的相机不能立马看照片,要去照相馆洗出来才能看,只是一个劲地听赵大婶意犹未尽地夸她儿子给她买的相机多神奇,多好看。
自从这天后,我就注意到一个长得非常娴雅的女生经常出现在杨松柏身边。
多方打听下,才知道那竟然是我奶奶——王贵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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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爷爷奶奶的爱情长跑我可不能错过啊,除了日常在诊所帮忙我最多的时间就是跟着杨松柏吃瓜,打下手,帮忙追王贵芬。
不知不觉到了很晚,回到诊所门前,发现灯还亮着。
刚要走进,就感觉口鼻一凉,被捂了一块毛巾,顿时昏昏沉沉的很快浑身没力。
我挣扎着踢动地上一块石头,身后的力道正拖着我往后移。
好在门内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李医生出来那一刻我身后的力道便松开了手。
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丢下,落下时,李医生稳稳地接住我倒在他怀里。
他横抱着我快步奔进诊所内,一番查看和询问后得知只是暂时令人昏迷的药,药效过了人就没事。
李盛整晚守在我身旁,还倒了半壶热水塞我怀里让我抱着取暖。
诊所空寥寂静,他身着白大褂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一声不吭,有点反常。
不太像刚开始认识的性格,现在看着有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直到力气慢慢回来,逐渐回温,我才打破这份寂静:你,经常会很晚睡吗
他在就诊台上似乎写着病例之类的,拿着钢笔的手不停地在纸上游走。听到我说话,缓缓放下笔,转身朝我看来,时而吧,有时候想的事多了,睡不着会来看看病案。
我还没应声,他眼里盖上一阵暗淡,神情覆上一层严肃,空气安静得令人有些尴尬。
又继续提笔在本子上这东西,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专注的侧脸别提多帅了。
松柏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为人热情善良,可能有时候一些事想得不太周到,但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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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听着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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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段我以为他也知道,结果后半段好像有点误会
我赶紧摆手,不不不,不是的,你听我说……
我给他解释其实我是想帮杨松柏追那个女生,所以才成天在密谋什么。
结果好像让李医生误会了。
他停下手中的笔,眼神忽然明亮起来。
那你这是,在撮合他们
李医生也不笨,听我解释一回就能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猛地点头,对。
但很快李医生又不解,满脸问号的模样看向我。
毕竟能不问缘由和来路就收留这么个我的人应该不会是太八卦的人,就索性告诉了他我的身份。
其实,我是来自60年后世界的人。如你所见,我费劲心力撮合的,是我的爷爷奶奶。
记得当时我说叫我小杨,其实是怕扰乱爷爷的记忆,才故意没说全名。
李医生听得一愣一愣的,眼里透着不可思议和三分质疑,那,60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我跟他说,那时候的世界,医疗水平是世界杠杠的存在,很多先进的医疗仪器为医学界提供巨大的帮助,人们可以很快就知道身体毛病的原因,并且有更多辅助的仪器使用,延长寿命之类的。
而且那时候的交通工具也多了起来,智能机器人已经大半的参与进我们的日常生活中,甚至还用上了无人机配送快递。
未来的世界是科技掌控的世界,我们的科学家甚至利用分子和微量原子制造能源,给生活带来非常大的便利。
20
在那晚之前,我已经将奶奶的答案告诉给了杨松柏,但爷爷只是笑着,没说一句话。
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明白奶奶的心意。
又过了好几天,我每天都等待太阳出来,天天搬着凳子在诊所门前的空地上,等着太阳出来晒我。
时间久了,来看病的病人看我的眼光都精神了不少。
男人:这女娃天天出来看天上,天上是会掉钱吗
女人:天上有屎。
女人掐着男人耳朵快步走进诊室。
我在等着回去的机会。
然而这里的老天似乎并不想给我这个机会。
一连半个月,不是阴天就是下雨天。
好容易太阳出来露个脸,就真的只是露个脸。
等到快崩溃的时候,背后响起来爷爷的声音。
你这天天坐门前,是等着天上掉钱啊
我仰头看向爷爷,这种亲人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还要装作不熟的感觉实在是很憋得慌。
你懂什么,我这叫提高身体机能。
爷爷挑眉:
我忘了这个词在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普及完全。
就是促进身体代谢,提高抵抗力,有助于钙和磷的吸收。
杨松柏只是白了我一眼,背手走到我跟前:我好奇的是,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呆那么久你家在哪不用回家的吗
爷爷一问到这个我就想哭。
在这个人生地不……不对,有熟人,地不熟的地方,我想回也没法回啊。
顿时忍不住就抽泣的我把爷爷吓得一愣,要不,我让阿盛带你去夜市玩玩
我看着爷爷:为什么你不能带我去
爷爷顿时一副强人所难的模样,:我……我没时间,我要看诊所。
晚上诊所没事,杨松柏就轰着李盛带我去夜市看热闹,听说好像还有什么马戏团表演。
我压根就不想去,但是耐不住没有手机,这破手表别说其它功能,就连供我回去都不成。
夜晚的时间实在是无聊又漫长,只能随便打发打发时间,让自己不要想那么多。
跟着李盛到夜市上。
李盛身着一套纯白色的衬衣,配上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还真有点霸道总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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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很久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摇头:没有,刚一会儿。
街上,我和李盛并排走着,看着街上的东西,他总是会时不时问我有没有想要的,我摇头,忽然瞥到一个摊子上有个闪闪的东西,我撒了腿跑去。
摊子上一串串假花绑着珍珠串的头饰引起了我的注意。
记得这玩意儿我在爷爷奶奶的结婚照上看到过。
这种程度的东西,在我那个年代已经没有了,但我还是觉得很好看,有一种质朴又新奇的感觉。
小姐你眼光真好,这个是一套的,我们这儿还有耳环一对。
老板说着给我递上一对耳环,我比划了一下,恰好手表上有拍照功能,我想说试试看,拍个照留念也是不错的。
我递头花给李盛,让他帮我戴一下,我看不到。
他两手捏着头花两端往我头顶上推,刹那一道红从喉颈上升到下颌直奔额头。
李医生!你,你生病了
我伸手摸向他额头,很烫。
我,我没事。
真的吗我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但看他那么坚决的样子,我也就放心。
稍微弄了一下头发,我看着李盛问:我好看吗
他两眼闪烁,落在我头顶的花饰上,久久才点点头:——好看。
老板打趣:戴在小姐头上简直跟仙女没区别了,这样,我今晚还没开张,你们要的话,这对耳环算我送新娘子的,怎么样
我刚要解释说我们不是一对,李盛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一张50元递上:包上吧。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李盛,他抿着嘴角的笑意接回了老板找的零。
眼神又看向了我头顶上的花饰:你要……一直戴着吗
我忽然才想起来什么,摁开手表上的拍摄功能,转身背对李盛站在他身前:来,跟我比个‘耶’。
他跟着我伸出两根手指,做了拍照手势,小小的表盘界面把我和他的脸装进去,调动画面,缩小页面后还能拍到肩膀。
这是什么李盛好奇地看着我的手表问,说像个镜子,但是居然可以定格画面,很是神奇。
我解释说这是亲戚给的外国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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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这晚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月亮挂在高空,染白了身旁的云雾,星星点点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和李盛并排走在回诊所的路上,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我回过头时,发现他正认真地看着我,一脸严肃,像是要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我问。
李盛抿了抿嘴角,忽然往前朝我走了两步:念一,我,我喜欢……
一道布条撕裂的声音像电流窜近我耳朵,随即只看到李盛笔挺着身子抽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顿时被抽干了力气,双眼放大中满是错愕和震惊,还夹杂一丝痛苦。
他缓缓倒下跪在地面上时,我才看清他身后有个人影快速往后跑去。
那身影边跑边骂骂咧咧什么。
这下我看你们怎么坏我好事!真他妈给脸了,让我封店!去死吧!
我刚想去追,却想到李盛不对劲,转到他身后,只看到一柄刀柄插在他肩胛骨上,看不见刀端。
那刀口我甚至不敢想有多深,明明微凉的夜里我却感觉骤然寒冷,那股冷感从脊背传到脚底。
李,李盛,你,你怎么样
我不敢去碰那刀子,怕血会越流越多,手也不知不觉地颤抖起来,接着他倒下的身子,想扶他起来回诊所找爷爷帮忙,可我却带不动他分毫。
李盛忽然开口,话音像是忍痛从牙缝挤出,虚弱无力。
念一,你,你听我说。
我,我在听,你说,你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突然,甚至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敢移动他,只得蹲在他身旁,扶着他手臂,此刻和他的温度相接触,我忽然又想抽离。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十指相交。
那炙热的手将我的手紧扣,而我的慌乱也从一开始的想挣脱到渐渐安静,慢慢接受他的禁锢。
23
念一,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开始有些慌乱,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静静听着李盛说话,不想错过他心里的任何一个字。
可是当我误会,你喜欢松柏的时候,我就确定了,我——
他抬眼看向我,眸子里的光逐渐黯淡下来,唇角缓缓勾起一道释然:或许,我们有缘无分吧。
说话间他猛然咳嗽了两声,嘴里咳出一道鲜红。
那把刀扎的位置应该正中肺部。
看着李盛虚弱的模样,我心里隐隐泛起一阵疼,不,他不该有这样的人生。
他的前途该一片大好光明。
顿时想起刘子怡跟我说的隐藏功能,说在危急时刻可以打开。
我手止不住颤抖地摁着手表,一阵胡乱的翻找后,果然有个隐藏功能的选项跳了出来。
蓝白的屏幕上跳出一个显示:
【是否立即使用该功能】
看注释:此功能为了预防穿梭者造成历史错乱,从而会抹记忆,立即返回原时空。
我此刻就像个傻子,自言自语起来,什么事情能抹除记忆就能恢复的,包括救人吗
哪想手表好像自动打开了语音识别,立即在屏幕刷新了一串文字:【即为了避免穿梭者搅乱历史动向,立即抹除记忆遣返,该功能生效后历史将会恢复正轨。】
那意思不就是,我和这里的人,脑海里的记忆都会互相抹除吗
看向身旁近乎要昏厥过去的李盛,他好像也看到了我手表里的内容,他扣在我手背的指头加重了两下力道,冷汗直冒中用尽力气地摇头。
我不确定地对着手表喃喃:如果我回去了,这里的一切是否回归正轨,就连性命堪忧的人也会安然无恙
手表显示屏立即刷新字幕:【是的。】
是啊,我怕改变了爷爷的历史轨迹,所以选择跟李盛走得更近,却忘了,在避免改变爷爷结局的同时,居然在改变李盛的结局。
如果今晚不是陪我出来,他不会惨遭毒手。
这些思绪飞速地在我的大脑里流转,我看着脸色逐渐苍白的李盛两眼朦胧朝我无助地摇头。
李盛,你要好好的。
以后我不在,你会有更好的路要走。
你会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医生,会娶妻,生子,会有幸福美满的一生。
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纵使以后我忘了,但是我也很庆幸,有这一段旅程。
我摁动手表上的选项,屏幕立即进入加载页面。
【隐藏功能已启动,即刻使用最后保全技能返航。】
【注:该功能启动后不可取消,加载过程中正在修复时空隧道记忆链条。】
最后十秒倒计时,我紧紧抱住他,你会好起来的,你要长命百岁,哪怕以后,我们再遇见,我们不再记得彼此,我仍希望你要好好的。
李盛,我喜——
眼前忽然一阵麻痹感,我没了知觉。
24
再睁开眼,我的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
面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看着这女生的脸。有些记忆涌上,我拍了拍脑子,这人好像我认识。
刘子怡
刘子怡告诉我,因为帮她一个忙我乘坐她创造出来的时空穿梭机回到了过去,可我脑海里一点记忆都没有。
在查看我手上的手表时,她翻到了好几张照片,其中里头竟然有个男人跟我爷爷长得有几分相似!
我惊讶地看着她调出的手表里的内容,却忽然又翻到一张,我头戴珍珠花发箍的模样,身旁一个陌生男人的脸孔。
看着我和他的手势一模一样,想来关系应该是熟悉的。
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子怡八卦地撞了一下我手臂,指着照片里的男人:这人谁呀
我摇摇头一脸认真对上她的疑问:不知道哇。
我印象里没这个人诶。
任我怎么想,也没在记忆的海里翻找出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刘子怡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现在也不过60年,这人如果长寿的话,应该还在人世,我查查看。
随即翻动大数据库,根据人脸识别查找出一个相似度百分之八十的人。
那人旁的资料显示:男,李盛,1961年出生,32岁成为海市市医院消化内科主任医师,曾取得……奖项。于2047年10月28日与世长辞,享年86岁。
看到资料上显示的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作痛了一阵。
那不就是今天
刘子怡说罢查找了一下今天的热搜,果然在第三条热榜看到了一条名为【消化内科专科李医生与世长辞】的标题。
在热搜里,我看到以下内容:
李医生一生兢兢业业,无妻无儿无女,全部心血都投注在医学上造福了无数患者,他用那双天使之手从病魔手上抢下一个个生命。
就在今天,一名患者家属持刀将李医生活活捅了18刀致死,持凶者已被制服,可救死扶伤的李医生却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位李医生在医学学术上的造就在国内是屈指可数不可多得的人才,早已过了退休的年纪却迟迟没有退出医学行业,却被从死神手里抢来的人伤害致死,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据李医生的学生透露,李医生早已将名下所有财产捐给红十字基金会,用于医疗研究和救助,真是令人钦佩的同时深感惋惜。
仔细看看,其实还挺帅啊。
刘子怡捏着下巴一边看资料一边感慨,就是可惜了,这么个好人这样死去。
他该多绝望啊,被自己的病患捅死。
摇头惋惜之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底一层朦胧溢出。
李盛,好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