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逃离职场PUA报名精英速成班,却撞破导师连Excel都不会。
当骗子头目用裸照威胁我当代课老师时,我暗中录下了所有证据。
敢报警,下一个自杀的就是你！他指着新闻里学员跳楼的报道冷笑。
他不知道,我早与另一个受害者联手——那个假装退学的电工小伙正潜入机房。
直播悼念会上,我当众播放录音,他狰狞嘶吼：穷鬼活该被骗！
警笛声响彻会场,他腕上的名表碎在我脚下：精英碎得只剩米字旁了。
1
救命稻草变毒蛇
林晓晓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划过,留下模糊的汗渍。
三个月,从职场透明人到运营总监！
告别低薪内耗,拥抱年薪30W+！精英蜕变,只差这一步！
广告里的男人穿着挺括的西装,背景是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笑容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笃定。字幕炸裂般跳动：仅限前50名！原价29980,限时钜惠9980！
9980。
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林晓晓心上。那是她卡里最后的堡垒,是她从上一个地狱爬出来后,省吃俭用抠出来的最后一点家底。
上一个公司……那个秃顶油腻的部门主管张胖子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带着酒气的唾沫星子仿佛还能喷到脸上：小林啊,年轻人要懂得奉献！加班是福报！这点压力都扛不住你看看你做的什么垃圾！
那些无休止的否定,毫无道理的职责,像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磨掉了她所有的自信和力气。最后那场毫无尊严的辱骂大会后,她几乎是逃出来的,病历本上多了中度抑郁四个冰冷的字。
家里电话那头永远是母亲疲惫的叹息和父亲压抑的咳嗽声。她说不出口。
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眼底是溺水者看到浮木的孤注一掷。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点下了立即咨询。
明哲职研的办公室在市中心一栋外表光鲜的写字楼里。巨大的落地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空气里飘着昂贵的香氛味道。一切都散发着成功的气息。前台小姐妆容精致,笑容标准得像量角器量过。
林小姐是吧这边请,徐总等您多时了。
声音甜得发腻。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徐明哲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他本人比广告里更显年轻,三十出头的样子,金丝眼镜,白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他起身,绕过桌子主动伸出手,笑容温和有力。
晓晓欢迎欢迎！一看就是有潜力、有追求的女孩！
他的手干燥有力,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他引着她坐到舒适的皮质沙发上,亲手倒了杯水。是不是对现状不太满意觉得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觉得才华被埋没
他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戳在林晓晓的痛点上。她不由自主地点着头,喉咙有些发紧。
职场PUA,我知道,
徐明哲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理解和一种洞悉世事的悲悯,那是对人才最大的浪费！我们明哲职研要做的,就是把真正有潜力的人,从这种泥潭里捞出来,给你们工具,给你们方法,给你们平台！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煽动力,三个月,脱胎换骨！9980,买断你未来几十年的高薪坦途！晓晓,这笔账,怎么算都值！
他身后墙上挂满了锦旗——业界明灯、再造之恩、职场伯乐。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手腕上那块闪亮的表盘上跳跃。
我……
林晓晓的声音干涩,我…需要时间凑钱。
那9980,是她最后的堡垒。
理解！完全理解！
徐明哲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审视,不过,晓晓,机会不等人。我们这个‘精英蜕变营’名额抢手得很,今天下午就截止了。你看……
他随手拿起桌上一份装帧精美的合同,这样,我先帮你把名额锁定,你只需要支付1980的诚意定金,剩下的,开课前补齐就行。我信得过你！
他的眼神无比真诚,带着一种我为你破例的慷慨。
林晓晓看着那份合同,看着徐明哲笃定的笑容,看着墙上那些耀眼的锦旗。最后堡垒的围墙,轰然倒塌。她掏出手机,扫码,转账。那清脆的滴声,像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2
精英导师的底裤掉了
精英蜕变营的开班地点在一个偏僻产业园区的旧仓库改造的教室里。巨大的明哲职研喷绘背景板遮住了斑驳的墙壁,劣质的音响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几十张折叠椅挤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廉价消毒水的味道。林晓晓坐在一群和她一样,脸上带着焦虑、迷茫又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学员中间,心一点点往下沉。
第一节课,号称互联网运营教父的导师——一个顶着油腻腻中分头、穿着不合身西装的男人——上台了。
同学们！今天,我们讲如何用数据驱动运营！数据,是新时代的石油！
他唾沫横飞,挥舞着手臂,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巨大的英文缩写：PV、UV、DAU。
打开Excel！
他命令道。
林晓晓和其他学员连忙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导师走到第一排一个男学员旁边,指着屏幕：你！把今天的UV数据拉出来做个透视表！直观展示渠道转化效果！
那男学员愣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犹疑：老师…透视表…具体怎么操作点哪里
啧！
导师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不耐烦取代,这都不会基础操作啊！点‘插入’,找‘数据透视表’！
自己摸索一下！学习要主动！
他粗暴地指点了几下,明显自己也点错了位置,赶紧缩回手,匆匆走向下一个学员。
轮到林晓晓旁边一个戴着厚眼镜的女孩。导师指着她屏幕上刚下载的一份CSV数据：你！把这个数据源导入Power
BI！做个实时监控看板！
女孩的脸瞬间涨红,手指僵在触摸板上：老…老师,导入…怎么导用哪个连接器字段映射…
哎呀！笨死了！
导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戳穿的恼羞成怒,Power
BI都不会用还学什么运营
自己百度去！下一个！
教室里的空气凝固了。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涌起。
他…他自己会不会啊
这讲的是啥全是空话！
一万块就听这个
退钱！感觉被骗了！
林晓晓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猛地抬头看向讲台后面角落。徐明哲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混乱。他的眼神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在圈里徒劳地冲撞。
课间休息,厕所隔间成了唯一的避难所。压抑的啜泣声从隔壁传来。林晓晓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刷着手腕,试图浇灭心头的恐慌和愤怒。9980！那是她最后的钱！
旁边隔间的门开了,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工装外套、头发乱糟糟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沉默地站在另一个洗手池前。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他叫周燃,自我介绍时说是想转行学点技术的电工。
他拧紧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林晓晓耳中：Excel都不会的导师,教人年薪30万
他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这韭菜割得,连根都不打算给人留了。
林晓晓猛地抬头看他,心脏像被重锤敲了一下。周燃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抱怨,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他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那件旧工装外套的背影,透着一股沉甸甸的韧劲。
3
裸照与替死鬼
巨大的恐慌和愤怒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晓晓。她冲出厕所,目标明确——徐明哲那间豪华的办公室！
门被她砰地一声推开。徐明哲正悠闲地靠在宽大的皮椅上打电话,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王总放心,这批学员质量很高,续费潜力巨大！收割完这一茬,下一期的韭菜苗子我都筛好了……
看到林晓晓冲进来,他脸色一沉,对着电话匆匆说了句稍等,便挂断了。
林晓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他的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退钱！
林晓晓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尖锐颤抖,她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徐明哲,你们这是诈骗！那个导师连Excel都不会！退我钱！立刻！马上！
徐明哲脸上的不悦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戏老鼠般的玩味。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绕过桌子,一步步逼近林晓晓。他身上那股昂贵的古龙水味此刻变得令人作呕。
退钱
他嗤笑一声,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合同你看清楚了吗定金不退,开课后费用,概不退还。白纸黑字,你签的名,摁的手印。
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黏腻的威胁,晓晓,闹,对你没好处。
我要报警！我要去工商局告你们！
林晓晓退后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报警
徐明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猛地俯身,双手啪地一声撑在林晓晓头两侧的墙壁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他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喷在林晓晓脸上,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
好啊,你报。
他慢悠悠地从西装内袋掏出自己的手机,指尖滑动几下,然后将屏幕猛地怼到林晓晓眼前。
嗡——！
林晓晓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屏幕上,赫然是她！是在上一个公司那噩梦般的团建后,她醉得不省人事,被不怀好意的同事扶进KTV包间小隔断里……衣衫不整、意识模糊的照片！角度极其下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拍了！
啊——！
一声短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顺着墙壁滑坐下去,巨大的屈辱和恐惧让她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徐明哲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收回手机,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张胖子,你以前那个主管,跟我可是老朋友了。他手里这种‘小纪念品’,可不少。
他蹲下身,捏住林晓晓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惨白的脸,直视自己冰冷的眼睛。
报警想上热搜吗想让你老家所有人都看看他们引以为傲的女儿是什么样子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低语,内容却淬着剧毒。
你…你想怎么样
林晓晓的声音破碎不堪,眼泪失控地涌出。
徐明哲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很简单。那个‘教父’太废物,露馅了。但课还得上,钱还得收。
他松开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林晓晓。
从今天起,你,就是明哲职研新聘的金牌导师,‘林老师’！
课程资料我会给你,你只需要照着念,稳住那帮韭菜。演得像一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工资没有。这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保住名声的机会。
林晓晓像一具被抽空的木偶,眼神空洞。
徐明哲似乎觉得还不够,他踱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城市。他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墙壁上的大电视。
本地新闻频道正在播报：……最新消息,今晨,一名年轻男子从城西一处废弃工厂顶楼坠亡。警方初步排除他杀,据家属反映,死者生前曾报名参加一家名为‘明哲职研’的培训机构,投入数万元后精神压力巨大……
屏幕上,打着马赛克的坠楼现场画面一闪而过。徐明哲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笑意,他指着屏幕上那个打了马赛克的身影,声音清晰地钻进林晓晓的耳朵里：
看到了吗
他的笑容扩大,森白牙齿露了出来,好好干,林老师。否则,新闻里下一个‘承受不了压力自杀’的学员,名字后面跟着的导师名字,
他微微倾身,一字一顿,一定是你,林、晓、晓。
冰冷的绝望,瞬间将林晓晓彻底吞噬。办公室巨大的玻璃窗映出她缩在墙角的影子,渺小、脆弱,像被蛛网牢牢缠住、动弹不得的飞虫。而徐明哲站在光里,身影被拉长,如同一个掌控生死的巨大阴影。
4
黑暗中的录音笔
日子变成了提线木偶般的噩梦。
林晓晓穿着徐明哲提供的、并不合身的廉价职业套装,站在那个破旧仓库改造的教室讲台上。劣质的麦克风挂在嘴边,发出滋滋的电流噪音。台下,是几十双和她当初一样,混杂着焦虑、期待、又隐隐有些怀疑的眼睛。
同学们,我们今天讲…讲用户增长的核心漏斗模型…
她的声音干涩平板,毫无起伏,眼神空洞地扫过台下,不敢在任何一张脸上停留超过一秒。手里的教材是徐明哲丢给她的几页狗屁不通的PPT打印稿,充满了抄袭拼凑的概念和浮夸的图表。她像一台坏掉的复读机,机械地念着那些她自己都不相信的成功学废话。
林老师,这个AARRR模型里的‘激活’环节,具体落地执行方案能再详细说说吗有没有案例
一个坐在前排、戴着眼镜的年轻男生举手问道,眼神很认真。
林晓晓的心猛地一跳,像被针扎了一下。她张了张嘴,喉咙发紧,脑子里一片空白。案例执行方案徐明哲给的垃圾资料里根本没有！她只能硬着头皮,含糊其辞：这个…核心在于…在于找准用户痛点,设计…设计有效的触发机制…具体执行需要结合企业自身资源…
她越说越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嗡嗡议论声。质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脸上,灼热难当。她能感觉到徐明哲的爪牙——那个负责课堂纪律的壮汉刘强,正抱着手臂靠在教室后门,鹰隼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她,带着无声的警告。
屈辱感像硫酸一样腐蚀着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示众的小丑。每一次站上讲台,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唯一让她能喘口气的地方,是那个破旧楼梯间。午休时,她躲在堆满杂物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啃着干硬的面包。脚步声响起,很轻。林晓晓警惕地抬头。
是周燃。他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手里拿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便利袋包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其中一个包子塞到林晓晓手里,然后在她旁边隔着一点距离的地方坐下,沉默地吃着自己那个。
包子的温热透过塑料袋传到掌心,驱散了一点寒意。
他们…在查是谁在学员群里发匿名提醒。
周燃咬了一口包子,声音很低,几乎被外面的嘈杂淹没。他指的是学员私下组建的那个吐槽群,里面有人匿名发过导师是骗子、课程垃圾、准备维权的消息。
林晓晓的心瞬间揪紧。刘强这两天确实像疯狗一样在教室里扫视。
刘强在查手机IP,用技术手段。
周燃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技术人员的笃定,很下作,但有效。
林晓晓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温热的包子,塑料发出细碎的声响。她该怎么办徐明哲手里有她的裸照,有随时可以扣到她头上的自杀学员黑锅！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证据。
周燃忽然说,他侧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晓晓,想要扳倒毒蛇,光喊痛没用。得抓住它的七寸。
林晓晓茫然地看着他。
周燃从自己那个磨损严重的工具腰包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只有U盘大小、通体黑色哑光的小方块。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某种电子元件。
微型录音笔。
周燃的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林晓晓能听见,军工级,超长待机,降噪,远程备份。
他手指灵巧地拨开录音笔底端一个极其隐蔽的卡扣,露出细小的接口,只要靠近他,录下他亲口说的那些话。威胁你的话,指挥造假的话,所有。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这是唯一能自保,也能让其他人不再上当的路。
林晓晓的心脏狂跳起来,像一面被重重敲响的鼓。她看着那小小的黑色方块,又看向周燃那双沉静而决绝的眼睛。黑暗的绝望中,似乎裂开了一道极其微弱的缝隙,透进一丝名为反抗的光。
她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支冰冷的录音笔。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却奇异地点燃了胸腔里那簇几乎熄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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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机房里的幽灵
微型录音笔像一块滚烫的炭,藏在林晓晓贴身的口袋里,紧贴着皮肤,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在敲打它冰冷的金属外壳。每一次靠近徐明哲,她都感觉自己的神经绷紧到了极限,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四肢百骸,但指尖触碰到那小小的硬物,又有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支撑着她。
机会出现在一次课后总结会。徐明哲把林晓晓和几个核心导师（其实都是和他沆瀣一气的骗子）叫到他那间豪华的办公室。
徐明哲靠在老板椅上,双脚嚣张地架在光洁的桌面上,手里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他脸上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得意。
小林,最近表现不错嘛,那帮傻子上钩挺快。
他对着林晓晓抬了抬下巴,语气轻佻得像在评价一件物品,哭穷卖惨这招,还是你演得最真！
林晓晓低着头,藏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录音笔,指尖用力得发白。她能感觉到它细微的震动——工作指示灯在无声闪烁。
徐总,有几个刺头私下串联,说要退费,还要去举报。
一个秃顶的导师谄媚地汇报。
举报
徐明哲嗤笑一声,钢笔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个圈,怕什么老规矩！
他声音陡然转冷,刘强！那几个带头的,名单给我！找点‘麻烦’,让他们自顾不暇！
站在角落的刘强狞笑着点头：明白！上次那个跳楼的,他家里人最近不是消停了吗再给媒体塞点钱,让他们把‘学员心理脆弱’、‘抗压能力差’的调子唱得更响点！
死人,可是最好的挡箭牌！
徐明哲满意地嗯了一声,眼神阴鸷：至于举报哼！工商、教育那边,哪条线我没打点
让他们去闹！闹得越大,越显得是他们无理取闹！最后还得灰溜溜回来求我！
他放下腿,身体前倾,扫视着眼前这群爪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下周的‘精英成果展示会’给我搞大！场地布置要豪华！媒体给我多请几家！特别是那个本地最大的‘都市快闻’直播！
他脸上露出一种狂热：重点！给我重点包装那个叫周燃的！他不是退学了吗就说他已经被某国际巨头高薪挖走了！年薪百万！
照片P！故事编！要感人肺腑！让剩下那些韭菜看看,跟着我徐明哲,草鸡也能变凤凰！
到时候,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续费率必须给我冲上80%！
他顿了顿,目光像毒蛇一样再次锁定低着头的林晓晓：特别是你,林老师！
他声音带着刻骨的恶意,到时候,你要声情并茂地讲述你是如何慧眼识珠,培养出周燃这样的‘精英’！讲得越动情越好！
这可是你‘赎罪’的关键一步！明白吗
他刻意加重了赎罪两个字。
口袋里的录音笔,清晰地录下了每一个字,包括徐明哲那令人作呕的狞笑和刘强谄媚的附和。林晓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她垂着眼,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一个细微的、顺从的点头：…明白了,徐总。
深夜。产业园区的仓库区一片死寂,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散发着苟延残喘的光。明哲职研所在的旧仓库像个巨大的、沉默的怪兽。
一个敏捷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仓库侧面的消防梯下。正是周燃。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背着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工具包。
他抬头看了看高处一个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通风口百叶窗。就是这里——根据他这几天利用学员身份踩点观察,这个通风管道,能避开主要监控,直通仓库内部那个存放服务器和监控主机的杂物间兼临时机房！
周燃从工具包里掏出绝缘手套戴上,又拿出一个多功能电工钳。他动作精准而安静,几下就拧掉了百叶窗边缘几个锈蚀的螺丝,小心地将百叶窗卸下。狭窄的通风管道口露了出来,里面漆黑一片,散发着陈年的灰尘和铁锈味。
他深吸一口气,像猫一样灵活地钻了进去。管道内空间极其逼仄,他只能匍匐前进,灰尘呛得他喉咙发痒,但他死死忍住。黑暗中,他凭借着记忆和对建筑结构的理解,一点点挪动。
十几分钟后,前方透来一丝微弱的光亮和机器低沉的嗡鸣声。目的地到了！他小心翼翼地扒开管道口内层的铁丝网,下方正是那间堆满杂物、机柜指示灯幽幽闪烁的机房！
周燃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双脚稳稳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迅速扫视环境,目标明确——墙角那个布满灰尘的监控主机机柜！那里是整个明哲职研所有监控录像存储的核心！
6
直播葬礼,碎掉的精英
明哲职研精英蜕变营成果展示暨优秀学员周燃励志分享会的横幅,在巨大的宴会厅门口刺目地悬挂着。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红地毯铺陈,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和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穿梭其中,空气中弥漫着虚伪的香槟和香水味。巨大的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经过精心PS的学员成功案例,周燃那张被美化得近乎失真的照片赫然在列,旁边配着夸张的文字：电工小伙华丽转身！获国际巨头百万年薪Offer！
后台休息室。林晓晓穿着徐明哲硬塞给她的一条艳俗的亮片裙子,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她脸色苍白,手指冰凉,紧紧攥着口袋里那支小小的录音笔。它已经连接上了周燃提前交给她的一个微型蓝牙发射器,另一端,连接着宴会厅的主控音响系统。周燃此刻,正藏身于主控台附近一个堆满设备的角落阴影里,如同潜伏的猎豹。
门被推开,徐明哲走了进来。他今天打扮得格外人模狗样,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昂贵的西装一丝不苟。他看都没看林晓晓一眼,径直走到巨大的落地镜前整理领带,脸上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一会儿上台,给我哭得真情实感点！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命令道,仿佛林晓晓只是个传声筒,重点突出周燃在你‘悉心教导’下,是如何克服万难、一飞冲天的！
他转过身,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想想那些照片,想想新闻头条怎么写你…林老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林晓晓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恨意和决绝。她没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口袋里的录音笔,忠实地记录着他冰冷的威胁。
前台传来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和热烈的掌声。徐明哲整了整衣襟,脸上瞬间切换成沉痛而惋惜的表情,大步走了出去。
很快,主持人饱含感情的声音响起：……然而,成功的道路上并非总是阳光。我们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得知,曾与我们共同奋斗的一位伙伴,因无法承受生活之重,遗憾地选择了离开……下面,有请我们明哲职研的创始人、无数职场人的人生导师——徐明哲先生！为我们这位不幸陨落的‘家人’,献上最深切的哀思！
追光灯打在舞台中央。徐明哲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方白手帕。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营造出一种极度悲伤的氛围。背景LED屏幕适时地切换成一片肃穆的黑色,中间是白色的花环图案。
各位朋友,各位家人…
徐明哲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他抬起头,眼圈竟然真的有些发红！（林晓晓在后台监视屏上看得清清楚楚,他上台前飞快地在眼角抹了点透明液体,绝对是眼药水！）他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今天,本该是庆祝收获的日子…可我的心,却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他声音悲怆,极具感染力,我们失去了一位年轻的伙伴…一个曾经怀揣梦想的生命！他…他就像我的亲弟弟一样！
他再次用手帕捂住脸,肩膀抖动得更加厉害。
台下响起一片同情的唏嘘声,不少感性的学员和记者开始抹眼泪。闪光灯对着他悲伤的脸疯狂闪烁。
他的离去,是个人抗压能力的悲剧,也是这个浮躁社会对年轻人残酷挤压的缩影！
徐明哲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虚伪的愤怒和悲天悯人,但作为他的导师,我痛心！我自责！如果…如果我能给予他更多的关注,更多的开导,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他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演技炸裂。
后台,林晓晓看着监视屏上那张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脸,看着台下被愚弄的观众,看着那些对准徐明哲的镜头。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猛地按下了口袋里录音笔上的一个隐蔽按钮！
滋啦——
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突然从宴会厅四面八方的高品质音响里爆开,打断了徐明哲声情并茂的表演和他刻意制造的悲伤氛围！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惊愕地看向音响方向。
紧接着,徐明哲那熟悉、却充满阴冷和恶毒的声音,被放大了无数倍,无比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角落！
【徐明哲的声音（录音）】：刘强！那几个带头的,名单给我！找点‘麻烦’,让他们自顾不暇！…死人,可是最好的挡箭牌！…再给媒体塞点钱,让他们把‘学员心理脆弱’、‘抗压能力差’的调子唱得更响点！…工商、教育那边,哪条线我没打点让他们去闹！闹得越大,越显得是他们无理取闹！…周燃他不是退学了吗就说他已经被某国际巨头高薪挖走了！年薪百万！照片P！故事编！…林晓晓！到时候,你要声情并茂地讲述你是如何慧眼识珠…这可是你‘赎罪’的关键一步！想想那些照片！想想新闻头条怎么写你…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徐明哲脸上,抽在整个明哲职研虚假的华丽外衣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台上的徐明哲,脸上的悲伤和自责如同劣质的面具,瞬间龟裂、剥落！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慌乱,以及被当众扒皮的暴怒！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地盯着后台入口的方向,仿佛要用目光将林晓晓撕碎！
台下的观众,从最初的惊愕,迅速转变为一片哗然！学员们脸上的同情变成了被欺骗的愤怒,记者们则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所有的镜头瞬间从台上转向后台,再转向徐明哲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骗子！
无耻！
还我血汗钱！
人渣！利用死人！
愤怒的声浪瞬间爆发,几乎要掀翻屋顶！
关掉！给我关掉！！
徐明哲彻底疯了,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对着舞台侧面的控制台方向嘶吼咆哮,唾沫横飞！他完全忘了麦克风还开着,他那歇斯底里的、充满戾气的嘶吼,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林晓晓！你这个贱人！你敢阴我！
他指着后台,面目狰狞,金丝眼镜歪斜,哪里还有半分精英导师的样子,还有你们！
他猛地指向台下群情激愤的学员,眼神怨毒得像地底爬出的恶鬼,一群穷鬼！loser！活该被骗！活该当韭菜！给你们画个饼就当真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这句彻底暴露本性的咆哮,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让整个会场死寂了一瞬,随即是更加山呼海啸般的愤怒和咒骂！记者们的镜头疯狂地对准了他那张扭曲的脸！
就在这时！
哗啦——！
宴会厅侧门被猛地撞开！
一直潜伏在阴影里的周燃,如同挣脱牢笼的猛虎,第一个冲了出来！他不是一个人！在他身后,紧跟着十几个面孔熟悉的学员——正是前几天被刘强威胁、被找麻烦的那几个刺头！他们脸上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终于等来这一刻的激动！
他在撒谎！我们根本没拿到什么Offer！
一个学员指着LED屏幕上PS的周燃照片怒吼。
是他威胁我们！刘强带人砸了我的店！
那个跳楼的兄弟,是被他们逼债逼死的！根本不是自杀！
周燃冲到舞台下方,指着台上僵立如雕塑的徐明哲,声音洪亮,响彻全场：徐明哲！你的‘精英’面具,该碎了！
真相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台下的学员彻底沸腾了,有人冲上去想揪住徐明哲,场面一度混乱。刘强带着几个打手想冲上台护主,但立刻被愤怒的人群和反应过来的记者死死拦住。
徐明哲站在舞台中央,像被扒光了衣服丢在闹市,脸色由暴怒的赤红转为死灰。他看着台下汹涌的人潮,看着无数对准他的镜头,看着周燃和林晓晓（她此时也从后台走出,站在了舞台边缘）那充满恨意和决绝的目光……他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想后退,想逃离。
呜哇——呜哇——呜哇——
就在这时,清晰而嘹亮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正义的号角,撕裂了宴会厅里所有的喧嚣！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穿透巨大的玻璃窗,映亮了徐明哲那张彻底失去血色的脸。
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表情严肃,步伐坚定地快步走入会场,目光锐利地锁定在舞台中央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上。
徐明哲！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的！你涉嫌合同诈骗、非法经营、敲诈勒索、侮辱尸体（指利用跳楼学员事件）等多项罪名！现在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警官声音洪亮,出示了证件。
完了。
这两个字像千斤巨石,轰然砸在徐明哲的头顶。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倒在冰冷光滑的舞台地板上。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了,昂贵的西装皱成一团,金丝眼镜掉落在一边,镜片碎裂。他手腕上那块象征着精英身份的昂贵腕表,在摔倒时重重磕在舞台边缘。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如此清晰。
表盘上,那细密闪耀的钻石刻度瞬间崩飞,精致的表壳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最讽刺的是,表盘上原本镌刻着精英系列的英文标识,此刻,Elite这个词,在猛烈的撞击下,那个代表精英核心的Elite中的E字母的上半部分完全碎裂崩飞,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像是对他最大嘲讽的L和下半部分,远远看去,如同一个歪斜的、破碎的米字。
那块承载着他所有虚荣和罪恶的腕表,碎了。如同他那精心构筑的精英骗局,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碎得只剩一个可笑的米字旁。
警察上前,动作利落地将他架起。徐明哲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破麻袋,眼神空洞呆滞,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完了…全完了…我的表…我的…
他被拖着,狼狈不堪地穿过愤怒的人群和闪烁的镜头,走向门外那辆警灯刺目的警车。
林晓晓站在舞台边缘,看着徐明哲被拖走的背影,看着那块碎裂在地、在警灯下反射着诡异光芒的名表残骸。一直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松弛,巨大的疲惫感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是周燃。
他脸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支撑着她,给她传递着力量。
闪光灯如同暴雨般疯狂闪烁,将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定格。背后是混乱的现场,是碎裂的精英残骸,是呼啸而去的警笛。但他们的前方,是洞开的大门,门外,是城市夜晚真实而璀璨的万家灯火。
林晓晓侧过头,看向周燃。四目相对,没有过多的言语,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共同抗争后,一种无声的、厚重的信任和理解在彼此眼中流淌。她的手,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回握住了周燃扶住她胳膊的手。
十指相扣。
掌心传递的温度,驱散了漫长寒冬最后一丝寒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