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路上,我挖的荠菜被官差踩进泥里。
毒草也敢吃想死滚远点!
眼前炸开弹幕:【暴殄天物!这品相超市卖30一斤!】
我抓起带泥的荠菜塞进嘴里冷笑:谁说这是毒草
当晚,中毒濒死的将军因我的野菜汤坐起身。
半月后,我却被绑上刑架——将军亲手指控:此女用妖草惑心,实为敌国细作!火把点燃柴堆时,我笑问:将军可知,你中的‘奇毒’——正是你日日夸赞的‘救命汤’
后来皇帝指着满朝饥民问我:沈娘子,可能救
我躬身一礼:陛下,容臣妇先去挖个野菜——顺道,清君侧。
这草有毒!官差的刀鞘狠狠砸在我手背上,竹筐应声翻倒。刚挖的荠菜混着泥浆洒了一地,青翠叶瓣被钉着铁皮的靴底碾进污浊里。
流放的囚犯队伍死寂无声。母亲在身后死死捂住我的幼弟,怕他哭出声惹来鞭子。押解的张头儿冷笑:宋玲珑,你们宋家通敌叛国的罪还没清算完,就想服毒自尽做梦!
剧痛从手背窜到心口。三天了,自从穿成这个被抄家的侍郎嫡女,我带着一身鞭伤走了三百里,胃里只剩半碗掺沙的粟米粥。远处那片荠菜丛是我唯一的生机——可如今它们烂在泥里,像原主破碎的命运。
绝望之际,视野里突然炸开一片浮光掠影的蓝字:
【弹幕加载成功!植物鉴定系统激活!】
【用户野菜猎人】:暴殄天物啊!野生荠菜这品相超市卖30一斤!
【用户舌尖史官】:《救荒本草》记载为甘菜,《诗经》里其甘如荠懂不懂古代文盲真可怕!
【打赏通道开启】获得止血马齿苋坐标x1(可提取)
我猛地抬头。张头儿腰刀已出鞘半寸:瞪什么想挨鞭子
母亲扑通跪倒:差爷,小女饿昏头了……
我没跪。指尖抠进掌心渗出血珠,目光却死死盯在泥浆里半片幸存的荠菜叶上。弹幕在视野里疯狂滚动,像濒死时抓住的蛛丝。赌一把!
电光石火间,我扑向那片残叶,连泥带草塞进嘴里狠狠咀嚼!泥土的腥气混着荠菜特有的清苦弥漫口腔,我甚至能尝到叶脉断裂时渗出的微甜汁液。
玲珑!母亲尖叫。囚犯们倒吸冷气,张头儿的刀彻底出鞘——
谁说这是毒草我咽下最后一口,沾着泥的指尖直指弹幕提示的方向,真正的救命粮在那儿!
马齿苋伏在乱石缝里,红茎肥厚,叶片圆润如翡翠纽扣。我按系统提示掐断嫩茎,乳白色浆汁瞬间渗出——正是《唐本草》记载的清热解毒,凉血止痢之相。
大小姐疯了,给犯人吃毒草柳姨娘搂着女儿宋芙蓉往后缩,仿佛我手上沾着瘟疫。
宋芙蓉却盯着我篓子里越堆越高的马齿苋,柔声细语:差爷,姐姐怕是癔症了。前朝多少人误食野草胀腹而死……
张头儿眼神一厉。
此物名‘长命菜’。我抓起一把马齿苋摔进沸水翻腾的破陶罐,《食疗本草》有载,食之止痢,敷之止血。
水雾蒸腾中,我舀起一勺滚烫菜汤走向囚车。车里躺着镇北将军谢凛,三日前为护流放队伍遇袭中毒,左腿伤口溃烂见骨。随行医官断言熬不过今夜。
你敢毒害将军!张头儿的刀锋贴上我脖颈。
将军若死,我陪葬。我盯着他眼睛,将汤药灌进谢凛灰白的唇缝。
长夜死寂,唯有柴火噼啪。
寅时三刻,囚车突然传来铁链挣动声!谢凛撑着车辕坐起,呕出几口黑血。众人骇然后退,却见他溃烂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新肉,烧得通红的脸色也褪成苍白。
此汤……他嘶哑开口,目光如鹰隼钉在我脸上,叫什么
将军的血肉在自救,我摊开掌心,露出半片揉烂的马齿苋,它不过推了一把。
晨光刺破云层,照亮囚徒们眼中的火苗。
灰灰菜长满废弃的河滩,锯齿状叶片覆着层薄霜似的银粉。弹幕在视野里欢腾:【藜藿之羹!孔子被困陈蔡就靠它活命!】【光敏性警告!晚饭吃!】
灰条复灰条,采采何辞劳。我哼着《野菜谱》里的调子,镰刀扫过处茎叶纷纷坠入竹筐。身后跟着十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自从谢凛放话沈娘子采什么,你们跟着吃,这支流放队已成了移动的野菜采集团。
姐姐,婆婆丁开花了!小弟举着一株蒲公英跑来,金黄花朵在他掌心颤动。
我揉揉他枯黄的头发:花做酒,根煨汤,叶子今晚凉拌。
营地灶火彻夜不熄。灰灰菜焯水后切碎,拌上粗盐和野蒜;蒲公英嫩叶滚水烫去苦味,淋几滴官兵上供的香油;最绝的是荠菜团子——剁碎的荠菜混进杂粮面,裹上干马齿苋碎蒸熟,咬一口清香四溢。
刘记粮铺关门了张头儿蹲在灶边啃第三个荠菜团子,含糊不清地问。他麾下差役早扔了掺沙的官粮,个个捧着野菜碗吃得头也不抬。
粮铺没关,我舀起一勺热汤,是城里人抢着吃‘将军野菜宴’呢。
宋芙蓉脸色煞白。她刚怂恿柳姨娘拿金簪贿赂张头儿换白米,转眼就见官差们用那根簪子跟我换了一罐灰灰菜干。
野菜宴在流放队伍中盛行,连官差都成了拥趸。宋芙蓉的嫉妒如毒藤疯长。她暗中观察,发现谢凛每日必饮我特制的蒲公英根茶以压制余毒。
一日,队伍途经一片酷似蒲公英的断肠草(钩吻)。弹幕疯狂警告:【剧毒!汁液见血封喉!】宋芙蓉却趁我不备,采下几株混入我的药篓。
当晚,谢凛饮下蒲公英茶后,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伤口再度溃烂流黑血!张头儿带人冲进我的帐篷,从角落搜出几株残余的断肠草。
沈青禾!你好毒的心肠!宋芙蓉哭得梨花带雨,将军待你恩重如山,你竟用毒草害他!定是敌国派来的细作,想谋害我大梁柱石!
谢凛被紧急救治后醒来,脸色灰败。他被搀扶着走到被绑在木桩上的我面前,眼神冰冷如刀,手指颤抖却坚定地指向我:此女……以野菜为饵,博取信任。其汤药……实为慢性奇毒!今日发作,意在取我性命……她,是敌国细作。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连一直暗中维护我的张头儿都难以置信。
火把点燃柴堆,浓烟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母亲哭喊声、小弟嘶嚎声、宋芙蓉压抑着得意的笑声混杂一片。我盯着几步之外、被亲兵搀扶着的谢凛,他脸色灰败,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要将我刺穿。
谢凛!我顶着灼人的热浪,声音嘶哑却清晰,断肠草见血封喉,岂容你在此指证你中的是‘相思子’之毒!无色无味,需连服十日方显症状——它,就混在你每日夸赞的‘救命灰灰菜’里!
我目光如电,猛地射向宋芙蓉:那几株断肠草,是你栽赃!但你不知,将军体内早有毒根!你背后之人,才是真正要将军命、更要借刀杀我灭口的细作!
宋芙蓉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尖叫道:你血口喷人!将军!她死到临头还要攀咬……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站在谢凛身侧、左臂缠着渗血绷带的副将陈锋,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沉痛而愤怒:将军!此妖女巧舌如簧,意图扰乱军心!末将请命,即刻行刑,以免她再生事端,祸害将军!他右手已按上腰刀刀柄,眼神狠厉地扫过我,杀意凛然。
谢凛剧烈咳嗽起来,又呕出一小口黑血,身体晃了晃。陈锋立刻伸手搀扶,动作看似关切,指尖却微不可察地压向谢凛背心一处隐秘位置!
陈……陈副将……谢凛呼吸陡然急促,眼神出现片刻涣散,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锋!我厉声断喝,用尽全身力气,细作不是宋芙蓉!是你!那个一直潜伏在将军身边、替他尝药试菜、亲手将‘红心藜’混入灰灰菜,又利用宋芙蓉这蠢货栽赃嫁祸的——就是你!
陈锋按向谢凛穴位的手指猛地一顿,脸上那份沉痛忠义瞬间裂开一道缝隙,震惊与难以置信一闪而过,随即化为被戳穿的狰狞:妖女!死到临头还敢污蔑本将!他不再掩饰,按在穴位上的手指狠狠发力,同时抽刀出鞘,寒光直劈柴堆绳索——他要立刻烧死我,更要让谢凛彻底闭嘴!
动手!几乎在陈锋抽刀的同时,看似毒发虚弱的谢凛眼中精光暴涨,一声暴喝如惊雷!他身体猛地一拧,避开陈锋的毒指,藏在袖中的匕首闪电般刺向陈锋持刀的右腕!
同一瞬间,一直紧张观望的张头儿仿佛终于等到了信号,怒吼一声:保护将军!拿下叛贼!手中腰刀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狠狠劈向陈锋下盘!
陈锋不愧是顶尖细作,反应极快!他手腕一翻格开谢凛的匕首,身形暴退躲过张头儿的刀锋,左臂的绷带突然炸裂,露出一柄淬着幽蓝寒光的袖里短剑,直刺谢凛心口!那断臂重伤竟是精心伪装的陷阱!
将军小心!张头儿目眦欲裂。
叮!一声脆响!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弩箭精准地撞偏了陈锋的毒剑!是混在囚犯中、谢凛的另一名心腹暗卫!
电光火石间,谢凛不顾翻涌的气血,合身扑上,与张头儿合力死死钳制住陈锋。陈锋凶性大发,毒剑乱舞,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谢凛,你去死!
噗嗤!话音未落,一柄粗糙的柴刀狠狠砍进了陈锋的肩胛骨!是那个曾被我救下、孩子差点误食毒芹的灾民妇人!她双眼赤红,状若疯虎:畜生!还我男人的命来!
剧痛让陈锋动作一滞。谢凛抓住机会,一掌狠狠劈在他后颈!陈锋闷哼一声,软倒在地,被蜂拥而上的兵士死死捆住。
柴堆的火被迅速扑灭。我瘫软在地,劫后余生,大口喘息。
谢凛捂着胸口,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初。他走到被按跪在地、抖如筛糠的宋芙蓉面前,声音冰冷:说!陈锋如何指使你
宋芙蓉早已吓破胆,涕泪横流:他……他说只要除去宋玲珑,就能保我无恙……还能……还能让我成为将军夫人……那断肠草……是他给我的……混进野菜篓的法子也是他教的……呜呜呜……
谢凛看向我,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探究与确认后的释然。他挥挥手:带下去,严加看管!随即转向惊魂未定的众人,声音洪亮:逆贼陈锋,勾结敌国,谋害主将,嫁祸无辜,罪证确凿,已当场伏诛。沈娘子……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郑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受惊了。救命之恩,谢凛铭记!
五日后,我们抵达禹州城外。
焦土千里,饿殍枕藉。树皮被剥光,观音土挖尽,有人抓着带泥的草根往嘴里塞。
不能吃!我劈手打掉妇人手中的毒芹。叶片锯齿锋利,茎杆绒毛密布,与水芹差之毫厘,谬以生死。
妇人蜷缩在地,怀里饿昏的孩子轻得像片落叶。
跟我走。我拽起她,声音穿透哀鸿遍野,能吃的草,多得很!
河滩上顷刻跪满灾民。
叶圆无毛是水芹,茎生细毛是毒芹!我高举两株样本嘶喊。
灰灰菜叶背有银粉,日落前必洗净下锅!
蕨菜水焯去毒,黄花菜晒干再烹——
谢凛的玄铁枪插进焦土,他麾下残兵持刀维持秩序。挖菜的、烧水的、拾柴的,蝼蚁般的人群在死亡边缘蠕动起来。
野菜赈灾初见成效。禹州知府钱有财设宴款待我与谢凛。宴席奢华,钱有财却愁眉苦脸:沈娘子大义!然野菜终究非正途,朝廷赈粮迟迟不到,下官……愧对黎民啊!
弹幕突然预警:【用户京城密探打赏加密账本线索x1】:注意知府书房《禹州风物志》夹层!
我借口更衣潜入书房,指尖触碰到《禹州风物志》封皮夹层里那册薄而坚韧的纸页时,我的心跳几乎停止。账本!密密麻麻的数字、隐秘的符号、触目惊心的名字——丞相柳承宗、禹州知府钱有财、还有几个模糊但指向敌国的代号!条目清晰记录着:
朝廷拨下的三十万石救命粮,被折价卖给黑市粮商,获利巨万!
巨额不明银钱通过地下钱庄流入柳府,标记用途——北境乱源。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这不仅是贪腐,是通敌叛国!柳承宗不仅要钱、要权,更要借灾荒和谢凛的命,搅乱大梁北境!
咯吱——书房外传来脚步声!是知府钱有财!他送走赴任心切的谢凛回来了!
我飞快将账本塞入怀中,闪身躲进厚重的帷幔之后。心跳如擂鼓,几乎盖过钱有财推门而入的声音。
钱有财没有点灯,黑暗中传来他急促而压抑的声音,显然在与人密谈(通过某种机关传声):……东西不见了!《风物志》夹层空了!定是那宋玲珑!她借口更衣离席太久……柳相那边如何交代!
data-fanqie-type=pay_tag>
一个阴冷的男声回应:柳相有令:绝不能让账本出禹州!谢凛会被圣旨强行调走,宋玲珑孤立无援。北境细作已就位,制造‘意外’……记住,要快,要干净!她死了,死无对证,一切才好推给谢凛‘治下不严’、‘勾结细作’!
是!属下明白!钱有财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帷幔后,我屏住呼吸,手脚冰凉。圣旨调走谢凛是阴谋!他们不仅要杀我灭口,还要将倒卖赈粮、勾结敌国的滔天大罪,扣在即将赴任北境的谢凛头上!一箭双雕!
脚步声远去。我等到万籁俱寂,才如同幽灵般溜出书房。怀里的账本滚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必须立刻找到谢凛!他还没走远!
然而,刚潜出府衙后巷,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屋顶落下!刀光在月色下泛着幽蓝——淬了毒!正是北境细作残党!他们配合钱有财的行动,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交出账本,留你全尸!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
没有废话,只有致命的杀招!我凭借弹幕紧急提供的【简易格斗闪避技巧】和【禹州巷道地图】,在狭窄的巷子里狼狈躲闪。菜筐、竹竿、晾晒的破渔网都成了临时武器,但对方人多势众,训练有素,很快将我逼入一条死胡同!
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几柄毒刃带着腥风刺来!生死一线!
嗖!嗖!嗖!破空之声骤响!数支弩箭精准地射入黑衣人持刀的手腕和膝盖!惨叫声中,黑衣人纷纷倒地。
张头儿带着十几个满身风尘、眼含血丝的流放队兵士冲了进来!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后,横刀怒吼:沈娘子莫怕!宴席上,圣旨突至,擢升将军为北境都督,要求即刻启程,不得延误!同时,另一道旨意特召你入宫,领尚膳监司一职。将军料定有诈,命我等假意随行,暗中折返护你!
突然府衙方向火光冲天,张头儿脸色突然剧变:快走!钱有财狗急跳墙了!
喊杀声四起!钱有财竟提前发动了!他调动府兵和收买的亡命之徒,打着捉拿煽动灾民造反的妖女及其同党的旗号,开始全城搜捕、格杀勿论!他要将水彻底搅浑,趁乱销毁一切证据,包括我和这本账本!
我们被汹涌的府兵和暴徒逼向城门方向,眼看就要陷入重围。突然,通往城门的宽阔主街上,涌来了黑压压的人群!
不是暴徒,是禹州的灾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手中没有刀枪,只有锄头、扁担,还有……成筐成筐的野菜!领头的正是那位曾差点误食毒芹的妇人!
钱有财!你这狗官!妇人声音嘶哑,却如惊雷炸响,克扣我们的救命粮!卖假种子骗我们的血汗钱!还想害沈娘子!乡亲们,跟他们拼了!她抓起一把带着泥的灰灰菜,狠狠砸向冲过来的府兵!
拼了!
保护沈娘子!
还我救命粮!
愤怒的吼声汇成洪流!烂菜叶、泥块、石头如同暴雨般砸向府兵!灾民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愤怒的城墙!他们或许无力对抗刀剑,但那滔天的怨气和同归于尽的决心,竟让装备精良的府兵一时胆寒,阵脚大乱!
就是现在!冲出去!张头儿抓住战机,护着我,在灾民用生命撕开的口子中,冲向城门!
混乱中,我回头望了一眼。火光映照下,钱有财被几个红了眼的灾民扑倒在地,他华丽的官袍上沾满了泥浆和烂菜叶,惊恐的尖叫被淹没在愤怒的声浪里。这位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最终被他视若蝼蚁的饥民,用最卑微的野菜和怒火,送上了审判台
我们冲出禹州城,与城外接应的谢凛小队汇合。谢凛听完张头儿简略的汇报,看着那本染血的账本,眼神冷冽如寒铁。
钱有财死不足惜,但柳承宗还在朝堂!他沉声道,此账本若按常规渠道递送,必遭拦截销毁。唯有面呈御前,当庭对质,方能置其于死地!
但皇帝召我入宫为女官的圣旨……我皱眉,那分明是柳承宗将我调离谢凛身边、便于灭口的毒计。
谢凛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圣旨不可明抗,但……‘嘉禾夫人’若在进京途中‘遭遇匪患,身受重伤,需静养调理’,自然无法即刻入宫。他看向我,此去京城,龙潭虎穴。你可敢与我同行,在金銮殿上,用这本账本和你的‘野菜’,为禹州十万冤魂,讨一个公道
塞外的长风卷起尘沙,吹动我沾着野菜汁液和血迹的衣襟。怀中的账本沉甸甸的,压着无数条人命和滔天的罪恶。
我迎着谢凛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有何不敢这尚膳监的‘药’,我沈青禾——煎定了!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向着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也隐藏着无尽凶险的皇城驶去。怀里的账本,和沿途不断闪现、提供各种【京城路线】【朝堂礼仪】【柳承宗弱点分析】的弹幕,是我仅有的武器。而最终的对决,将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以野菜和账本为矛,刺向那腐烂的权力核心。
京畿之地,繁华之下暗流涌动。我们一行伪装成商队,凭借弹幕提供的【隐秘入京路线图】和【柳承宗爪牙布防弱点】,如同游鱼般穿过层层关卡,悄然潜入。落脚点是一处弹幕用户京城老饕秘密提供的、藏在深巷里的老字号药膳坊后院,老板曾是谢凛父亲的旧部。
柳承宗耳目遍布京城,尤其宫禁。谢凛在昏暗的油灯下摊开一张简陋的宫城图,明日大朝会,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但如何将账本安全带入金銮殿,是最大难题。宫禁森严,所有入殿者皆需搜身,暗藏账本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凝视着桌上摊开的各种野菜——那是我们沿途采集、精心挑选的祥瑞样本。目光最终落在一株形态饱满、根须肥硕的野山参(实为弹幕鉴定过的优质桔梗根,滋补润肺)上,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拿起小刀,轻轻剖开那株野山参肥厚的根茎,账本……就藏在这‘参王’的‘心’里!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我小心翼翼地将账本卷成极细的筒状,用特制防潮油纸包裹,塞入中空的根茎内部,再用天然树胶巧妙封合,外表天衣无缝。接着,我将这株参王与其他荠菜、蒲公英花、枸杞芽等精心搭配,放入一个多层结构的野菜祥瑞盒最底层。上层摆放鲜艳的野菜,下层暗藏乾坤。
好一个‘匣里藏锋’!谢凛眼中精光一闪,但如何确保皇帝会亲眼看这‘参王’
皇帝近年龙体欠安,尤畏风寒咳嗽。我回忆着弹幕提供的【皇帝健康秘闻】,这‘野山参’(桔梗根)熬汤最是润肺止咳。我们只需在献礼时,不经意提一句……自有御前太医验看!
弹幕适时弹出:【用户御医世家打赏桔梗润肺汤配方x1】。
翌日,天未亮,宫门外已冠盖云集。柳承宗身着紫袍玉带,气度雍容,与同僚谈笑风生,目光却如毒蛇般扫过每一个角落。当看到我和谢凛捧着那不起眼的木盒出现在献礼队伍末尾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随即化为冰冷的嘲讽。
金銮殿上,蟠龙柱高耸,气氛肃穆。轮到我们时,柳承宗抢先一步出列,朗声道:陛下!镇北都督谢凛携民妇沈氏殿外候旨。沈氏虽微末,然在禹州以野草活民,略有薄功。今献‘祥瑞’,恭贺圣安!
他刻意强调野草和微末,贬低之意昭然。
皇帝高坐龙椅,面色略显倦怠:哦野菜祥瑞呈上来。
语气带着一丝好奇与疲惫。
内侍将野菜祥瑞盒捧至御前。皇帝随意看了一眼上层鲜嫩的荠菜、金黄的蒲公英花,兴趣缺缺。柳承宗嘴角勾起冷笑。
我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清亮而不卑不亢:启禀陛下,此盒底层,有民妇偶得的一株‘九叶紫纹参’,生于禹州绝壁,吸日月精华百年。民妇观陛下似有咳喘之兆,此参最是润肺养元。
我故意将咳喘二字说得稍重。
果然,皇帝精神微微一振:百年野参朕倒要看看。
他示意太医上前查验。
须发皆白的老太医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株野山参,仔细端详纹路、嗅闻气味,又用银针探入中空部位。当他的银针触碰到内部那坚韧的油纸卷时,动作明显一顿!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颔首,眼神坚定。
老太医深吸一口气,手指用力,竟将那封口的天然树胶连同部分根须一同剥开!一卷染着淡淡草药气息的油纸卷赫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大胆!柳承宗脸色剧变,厉声喝道,沈青禾!你竟敢在御前祥瑞中暗藏污秽之物!意欲何为!陛下,此女包藏祸心,定是敌国细作!快将她拿下!
侍卫刀锋瞬间出鞘!
陛下容禀!我声音拔高,压过柳承宗的咆哮,直指那油纸卷,此非污秽,乃是禹州知府钱有财勾结朝中重臣、倒卖赈粮、盘剥灾民、通敌叛国的铁证账本!钱有财已被禹州愤怒的饥民诛杀,而这位重臣——我手指如利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指面无人色的柳承宗,正是这位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柳承宗柳相爷!请陛下御览!
满殿死寂!落针可闻!
皇帝的眼神从倦怠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死死盯着那卷油纸,又看向柳承宗惨白的脸和额角渗出的冷汗,最后落在我身上。
呈……上来!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内侍颤抖着将账本和剥开的参王一同捧上龙案。皇帝飞快地翻阅着,越看脸色越青,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只听到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柳承宗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砰!皇帝猛地将账本拍在龙案上,巨大的声响震得所有人一颤!
柳!承!宗!皇帝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你好大的胆子!克扣朕的赈粮,荼毒朕的子民,勾结敌国,陷害忠良!你眼中可还有朕可还有这大梁江山!
陛下!臣冤枉!这是诬陷!是谢凛和这妖女合谋构陷!柳承宗噗通跪倒,涕泪横流,拼命磕头,这账本定是伪造!陛下明鉴啊!
伪造谢凛冷冽的声音响起,他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枚带血的玉佩,此乃钱有财死前紧握之物,上有柳府暗记!钱有财临死供认,一切皆受柳相指使!禹州幸存的府衙书吏、钱庄掌柜等人证,已由臣密押入京,随时可上殿对质!陛下,人证物证俱在,铁案如山!
柳承宗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在野菜盒里藏着的账本和谢凛的雷霆手段下,轰然倒塌。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看着阶下:一边是忠心耿耿却饱受陷害的边关大将,一边是揭穿惊天阴谋、拯救万民的野菜夫人,另一边是身败名裂、瘫软如泥的当朝宰相。怒火、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在他眼中交织。
良久,皇帝疲惫地挥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将逆贼柳承宗……剥去官服,打入天牢,着三司会审,严惩不贷!其党羽,一体缉拿!
侍卫如狼似虎地将瘫软的柳承宗拖了下去,那凄厉的喊冤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最终消失在殿门外。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我和谢凛身上,复杂难明。他拿起龙案上那朵被我剥开、露出内里洁白根肉的野山参(桔梗),又看了看旁边鲜艳的荠菜和蒲公英花,缓缓开口,声音已恢复了帝王的深沉:
沈氏青禾。
民妇在。
你以微末之身,辨草活民,揭巨奸,安社稷。此功,非寻常金银可酬。皇帝的目光扫过谢凛,谢卿。
臣在。
你屡遭构陷,忠勇不改,北境危局,非卿莫属。皇帝顿了顿,提笔蘸墨,在明黄的绢帛上挥毫而就:
朕封沈青禾为‘嘉禾夫人’,秩同侯爵,食邑千户,协理北境农桑、商贸、医药诸事,开府建衙,听调不听宣!赐尔夫妇黄金千两,锦缎百匹——皇帝笔锋一顿,目光落在那野菜祥瑞盒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异的决断,——另赐北境可垦荒田万顷,并……野菜籽十斛!
满朝再次哗然!封侯已是殊荣,赐田万顷更是恩宠,但这野菜籽十斛……前所未闻!
皇帝将圣旨递给内侍宣读,自己则拿起一片鲜嫩的枸杞芽放入口中咀嚼,目光悠远:朕要这十斛野菜籽,撒遍北疆!朕要北境荒原,遍生‘嘉禾’!沈卿,谢卿,莫负朕望!
臣(臣妇)领旨!谢陛下隆恩!我与谢凛齐齐叩拜,声音坚定。
塞外的风,裹挟着沙砾与新生青草的气息,吹过广袤的荒原。
我蹲在田垄边,指尖拂过一片刚舒展开的荠菜嫩叶。远处,新修的沟渠引来雪山融水,灌溉着成片的试验田:耐寒的灰灰菜、沙葱、改良的荠菜郁郁葱葱。更远处,由嘉禾夫人府资助的边市熙熙攘攘,大梁的盐铁、茶叶与胡商的皮毛、骏马在此交换,而晒干的野菜、新酿的蒲公英花酒,成了最受欢迎的北境特产。
谢凛卸了甲,只着一身利落的青布袍,走到我身边蹲下,递过一壶温热的蒲公英根茶:夫人可知,当年金銮殿上
我跪在金銮殿上,献上精心准备的野菜祥瑞盒:翠玉般的荠菜、金黄蒲公英花、嫣红的枸杞芽(弹幕提示枸杞芽强肾明目,隐喻皇帝需明辨忠奸)。
皇帝龙颜大悦:沈娘子果然妙手!此等祥瑞,当……话未说完,柳承宗突然出列,疾言厉色:陛下!此女献的‘枸杞芽’实为‘鬼见愁’(一种有毒茄科植物嫩芽)!其心可诛!且臣查明,她乃敌国‘毒蛛’,借野菜之名毒害谢将军未遂,又潜入禹州勾结知府,意图煽动灾民谋反!证据确凿!
他呈上伪造的敌国密信和鬼见愁样本。
大殿一片哗然!侍卫刀锋出鞘!
我面无惧色,从容叩首:陛下容禀。柳大人所言‘鬼见愁’,叶有绒毛,味极苦辛。民妇所献,叶面光滑,气微甘。请陛下验看。早有安排的太医上前查验,确认无毒。
至于谋反……我猛地抬头,直视柳承宗,民妇倒有一物,想请柳大人和陛下,品鉴一番!我豁然打开野菜祥瑞盒底层暗格——赫然是那本要命的加密账本!
此乃禹州知府与朝中重臣勾结敌国、倒卖赈粮、盘剥灾民的铁证!而这位重臣——我手指如刀,直指面无人色的柳承宗,正是这位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柳侍郎!他嫁祸于我,毒害将军,克扣粮草,才是真正的国贼!请陛下明察!那‘鬼见愁’,怕是长在柳大人自己心里!
铁证如山,柳承宗瘫倒在地。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谢凛适时呈上北境急需的野菜耐寒种植方略和以野菜为基发展边贸的条陈,并再次请婚:臣与沈氏,愿扎根北疆,以野草为甲,守国门安宁!
皇帝看着阶下一身布衣却脊梁挺直的我,又看看那本肮脏的账本和象征生机的野菜盒,最终挥笔:
准奏。封沈青禾为‘嘉禾夫人’,秩同侯爵,协理北境农桑、边贸事宜。赐尔夫妇野菜籽十斛——朕要北疆荒原,遍生嘉禾!
后记
北疆大营的炊烟裹着荠菜香飘过边关那年,胡人献降表求换野菜经。
谢凛在烽燧下为我绾发:夫人可知,当年囚车那碗汤里——
我以蒲公英根茶堵他的嘴。
弹幕在眼前欢跳:【用户医圣门徒打赏抗生素制备术x1!】
塞外夕阳如倾覆的蜜罐,泼洒在我们沾满泥点的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