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季裴司在剧痛中睁开眼。
惨白的天花板,手背上扎着的输液针,还有胃部传来的钝痛,都在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季总!您终于醒了!守在病床旁的林特助急忙按下呼叫铃,担忧道:
医生说您胃出血严重,必须卧床休息……
季裴司一把扯掉输液针,血珠从手背渗出也浑然不觉。
他撑起身体,声音嘶哑道:我不需要住院。
可是您的身体——
不用管!
他踉跄着下床,却在站直的瞬间眼前发黑。
三天未进食,加上酒精中毒,让他的身体到了极限。
但比起这些,更痛的是心脏的位置——
那里像是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空荡荡地漏着风。
林特助慌忙扶住他,突然想起什么:季总!刚收到消息,我们找到阮小姐的下落了!
季裴司猛地抬头,灰败的眼底骤然亮起骇人的光:你说什么……你们找到她了
她在哪
我们的人在普罗旺斯的一个小镇上,发现了阮小姐的踪迹。林特助递过平板,这是今早拍到的照片。
屏幕上,阮蓁站在薰衣草花田边,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阳光下笑得明媚动人。
而她身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低头为她戴上一顶草帽。
虽然只有背影,但季裴司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却在对另一个男人微笑。
备车。他抓起外套往外走,声音冷得可怕,给我订最近的航班。
十二小时后,普罗旺斯机场。
季裴司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
他三天没合眼,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燃着最后的执念。
季总,查到他们的住处了。林特助小跑过来,他们……他们就在就在镇上的玫瑰庄园里。
季裴司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想象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
跪下来求她原谅,发誓用余生弥补,甚至接受她所有的怨恨与责骂。
但唯独没想过,她会允许另一个男人站在那个位置。
走。
车轮碾过碎石小路,两旁是无边无际的薰衣草田。
周遭的风景很美丽,但季裴司却死死盯着前方,仿佛眼中只能看到一个目标。
庄园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远处露台上,隐约可见两个人影。
季裴司下车时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他扶着车门缓了缓,然后大步走向露台。
随着距离缩短,那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他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简直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阮蓁背对着他,正低头切着一块蛋糕。
而她身旁的男人温柔地俯身,用拇指擦去她嘴角的奶油。
那个亲昵的动作,成了压垮季裴司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放开她!
季裴司的怒火被点燃,如野兽般冲上去,一拳狠狠砸在男人脸上!
砰!
对方猝不及防被打得踉跄几步,撞翻了身后的咖啡杯。
瓷杯摔得粉碎,就像季裴司此刻摇摇欲坠的理智。
季裴司!你疯了!
阮蓁的怒斥声让他浑身一颤。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个缓缓直起身的男人——
宴……宴臣……
怎么会是你……
孟宴臣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好久不见,裴司。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天旋地转。
季裴司看着眼前这对璧人,一瞬间几乎有些失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他苦苦寻找的人,早已在他最好的兄弟怀里。
你们.……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什么时候……
阮蓁挡在孟宴臣面前,眼神警惕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季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想,应该并不关你的事吧
这句话比任何拳头都更有杀伤力。
季裴司倒退两步,胃部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地上,显得那么荒诞。
季裴司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们两个一起喝酒时,孟宴臣曾半开玩笑一般地说:
如果哪天你对不起蓁蓁,我就把她抢走。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放心,你永远没这个机会。
可现在,是他亲手将阮蓁,推到了孟宴臣怀里。
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