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悬疑解码 > 第一章

死者坐在放映厅中央,眼睛被缝上细银线。
死亡时间是午夜。我剪开缝合线,但监控拍到凌晨三点他还在买咖啡。
实习生指着尸体太阳穴的电极贴片:师父,这位置…是接收脑电波的
第二具尸体出现在天文馆星象厅,眼皮同样缝着银线。
我掀开死者外套——脊椎植入的旧芯片被人为烧毁。
记忆储存器…实习生声音发干,凶手在删除缓存区。
第三具尸体耳蜗里塞着微型扬声器,循环播放婴儿哭声。
验尸时,死者缝合的眼皮下突然渗出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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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老星河影城。招牌上褪色的霓虹管断了几截,剩下星和影两个孤零零的字,在午夜过后的冷风里鬼火似的闪烁。后巷堆满发馊的垃圾,油腻的污水在坑洼里反着光,空气里混杂着烂菜叶、尿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金属锈蚀味。后门虚掩着,门轴缺油,每一次风过都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
老张一脚踹在门板上,那声哐当巨响在死寂的后巷里格外瘆人。他没点烟,过滤嘴被牙齿咬得稀烂,木屑沾在干裂的嘴唇上。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像两簇即将爆裂的炭火,死死盯着门内那片更浓稠的黑暗。
里面,三号厅。辖区派出所的年轻警员缩着脖子,声音发飘,手里的强光手电光束都在抖,值、值夜班的孙师傅……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从门缝里顽强地钻出来。不是爆米花的甜腻,也不是霉菌的土腥。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臭氧和……某种微弱的、类似电子元件过热的焦糊味。像一台老式放映机超负荷运转后突然烧毁。
我推开沉重的防火门。橡胶鞋底踩在铺满厚厚灰尘、粘着干涸糖渍的地毯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影厅通道特有的、混杂着陈旧织物和消毒水的滞闷空气扑面而来。应急灯惨绿的光线勉强勾勒出通道的轮廓,巨大的电影海报在墙壁上投下扭曲变形的阴影,空洞的眼睛仿佛在窥视。
陈默紧跟在我身后,呼吸又轻又急,像受惊的猫。他怀里紧紧抱着勘查箱,指关节捏得发白。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和更深的、属于封闭空间的死寂,让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儿……年轻警员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手电光束颤抖着指向三号放映厅洞开的门。
惨绿的光线混合着从放映窗口泄露出的、极其微弱的光柱,勉强照亮了影厅中央。
不是坐在观众席上。
是坐在放映厅正中央、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守夜人孙师傅。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身体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态坐在那里,后背挺得笔直,像一尊被硬生生按在地上的劣质雕塑。头颅微微仰起,对着前方巨大的、空白的银幕。银幕上反射着微光,映出他脸上最骇人的景象——
他的眼皮,被一种极其纤细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线,密密麻麻地缝合了起来!针脚细密得如同某种精密的电子焊接,将上下眼睑严丝合缝地钉死在一起!
没有血迹渗出。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封闭。
老孙老张的声音嘶哑地响起,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疑。他往前迈了一步,脚步在粘腻的地毯上拖沓出刺耳的声音。
那股臭氧和焦糊的气味更浓了。源头就在那具僵坐的尸体上。
陈默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死死锁在孙师傅被银线缝合的眼皮上,又缓缓移向他的太阳穴两侧。灯光昏暗,但似乎……那里各贴着一小块肤色、近乎透明的圆形贴片
太阳穴……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走上前,强忍着那股直冲大脑的诡异感,蹲下身。橡胶手套触碰到孙师傅冰冷僵硬的皮肤。我小心地避开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缝合线,拨开他太阳穴附近稀疏的灰白头发。
两块直径约一厘米的、极其轻薄透明的电极贴片,赫然贴在他的双侧太阳穴上!贴片中心有一个微小的金属触点。那位置,精准地对应着大脑颞叶的区域。
电极贴片陈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像是在确认一个可怕的科技猜想,接收……脑电波
老张猛地凑近,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块小小的贴片,鼻翼翕张着,仿佛在嗅闻无形的信号。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搞什么鬼名堂给死人测脑波
初步勘验结束。现场同样干净得诡异。除了那骇人的缝合眼皮、太阳穴的电极贴片和这诡异的坐姿,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孙师傅的身份背景也很快调出:一个寡言的老光棍,在这老影院干了十几年夜班,除了睡觉就是看那些过时的老胶片电影,社交圈几乎为零。
尸检报告在48小时后送达。老张布满血丝的眼睛飞快扫过报告,当看到死亡时间:昨夜23:00至次日01:00之间的结论时,他猛地将报告拍在桌上,震得烟灰缸里的烟灰都跳了起来。
放屁!他低吼一声,手指狠狠戳着报告,死亡时间是午夜那他妈凌晨三点!三点十分!街角那家24小时便利店的监控!清清楚楚拍到他进去买了包烟!买了罐咖啡!活蹦乱跳的!跟收银员还他妈说了两句话!午夜就死了午夜死的鬼魂去买咖啡!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老张粗重的喘息如同破风箱。陈默站在角落,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面对科技怪谈般的恐惧。一个午夜死亡的人,凌晨三点出现在监控里这悖论如同一个冰冷的程序BUG,卡死了所有逻辑运算。
监控……会不会是伪造的陈默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伪造老张冷笑,抓起报告又扫了一眼,胃内容物、肝温、尸僵程度……法医科那帮人认死理!他们说午夜死,就是午夜死!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眼神阴鸷,要么见鬼了,要么……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被高科技戏耍的暴怒,……这他妈就是个投影!有人给我们看了一场‘午夜死亡’的‘实时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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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在焦灼和巨大的荒谬感中缓慢爬行。老张像一台过载的服务器,在办公室里焦躁地踱步,烟灰缸迅速堆满。孙师傅午夜死亡与凌晨三点买咖啡的悖论像一个无法绕过的逻辑死循环。便利店的监控反复检查,毫无篡改痕迹。收银员的证词清晰明确。技术科在孙师傅买的那包烟盒上提取到的指纹,竟然真的属于孙师傅本人!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散发着赛博朋克般的邪性。
就在绝望感即将淹没所有人时,电话铃声如同系统警报般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市郊新落成的穹顶天文馆。
天文馆内部空旷得如同宇宙本身。巨大的球形穹顶内部是深邃的投影星空,此刻处于待机状态,只有几颗象征性的黯淡光点,如同垂死的恒星。空气里弥漫着新装修材料的味道和精密电子设备特有的、冰冷的臭氧气息。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守在星象厅入口,脸色凝重,眼神里带着一丝对未知科技的茫然。
星象厅那扇厚重的、吸音效果极佳的门紧闭着。没有声音。死寂。
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电磁场压力似乎弥漫在空气中。老张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他粗暴地推开民警,伸手就去按那扇门的感应开关。
门无声地滑开。
里面是360度的沉浸式星空投影空间。本该是梦幻的场地中央,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以一种我们刚刚在影厅见过的、极其熟悉的诡异姿态——僵直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同样头颅微仰,对着上方虚幻的星空穹顶!同样眼皮被那种纤细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银线,密密麻麻地缝合了起来!姿势、角度、那凝固的僵硬感,与影院的孙师傅如出一辙!
死者是天文馆的夜间系统维护员,李工。一个同样沉默寡言、没什么存在感的技术宅。
这一次,太阳穴上没有电极贴片。
又是这鬼样子!老张低吼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球形空间里激起怪异的回响,带着被复刻的愤怒。他蹲下身,粗暴地解开李工夹克的扣子,试图检查他的身体。
夹克被掀开。里面是一件普通的工装T恤。老张的手在李工后背摸索着。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指尖的触感……不对。在T恤下,李工后颈脊椎上方的皮肤下,似乎嵌着一个硬物一个方形的、边缘清晰的凸起
有东西!老张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
我立刻上前,戴上手套。小心地剪开李工后颈处的T恤。一块大约两指宽、一指长的陈旧手术疤痕暴露出来。疤痕下方的皮肤下,清晰地嵌着一个灰黑色的、金属质感的微型芯片!芯片的边缘已经焦黑变形,表面甚至有几道明显的、如同闪电般的烧灼纹路!一股极其微弱的、蛋白质烧焦的糊味混合着电子元件过热的焦糊气,隐隐散发出来。
烧毁了……陈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干涩,像是喉咙被砂纸磨过,……这是……记忆储存器深度脑刺激(DBS)的配套植入体治疗癫痫或帕金森的
老张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什么玩意儿!
芯片……植入脑部的……陈默被老张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快速解释,……用来存储神经信号,调控异常放电……相当于……大脑活动的一个外置缓存区……
缓存区储存烧毁
老张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带倒了旁边一个金属三脚架,在死寂的空间里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他不再看星象厅中央那具诡异的坐尸,转身就往外冲,吼声在球形穹顶下反复回荡:查!查李工!查他的医疗记录!查所有跟脑机接口、神经植入沾边的东西!给我查!
线索的碎片开始拼凑,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向。缝合眼皮。电极贴片。被烧毁的神经缓存芯片。孙师傅午夜死亡的尸体……这绝非普通的谋杀。凶手在入侵大脑!他在窃取或删除……某种信号!
李工的医疗记录很快调出:他三年前因顽固性癫痫接受过手术,植入了这块用于监测和调控异常脑电波的DBS芯片。调查指向了一个微弱的交集——他和影院的孙师傅,竟然都曾在一个早已解散的、名为脑域探针的民间脑电波研究兴趣小组里担任过外围测试员!那个小组,当年痴迷于用简陋设备捕捉和解读所谓的意识残留!
脑域探针的资料残缺不全,核心成员早已不知所踪。调查再次陷入僵局。一种无形的、针对思维本身的恐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下一个目标的大脑,会被如何处理那缝合的眼皮,是在阻止看到什么被烧毁的缓存里,到底储存了什么
间隔缩短到了仅仅二十小时。当电话铃声在深夜如同程序崩溃的警报般响起时,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这一次,是市中心一栋高级公寓,报案人是死者的智能家居系统——它检测到主卧生命体征异常超过设定阈值,并持续播放无法识别的尖锐噪音。
智能门锁被技术科强行破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一种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类似高频电流啸叫的噪音,瞬间冲了出来!那声音如同无形的钢针,狠狠扎进耳膜!
客厅里一片狼藉。昂贵的智能家居控制屏碎裂在地板上。主卧室的门敞开着。
卧室中央,奢华的地毯上,一个穿着丝绸睡袍的中年女人,以那个我们已不再陌生的、诡异的僵坐姿态凝固在那里。头颅微仰,对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眼皮被同样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纤细银线,密密麻麻地缝合了起来!
死者苏芮,一位知名的神经科学女博士。
她的耳朵里,塞着两枚极其微小的、黑色豆状的入耳式设备。那令人疯狂的、如同高频电流啸叫的噪音,正是从这两枚微型扬声器里持续不断地、循环播放出来的!
声音的内容,在穿透性的噪音背景中,隐约可辨——
是婴儿撕心裂肺的、持续不断的哭声!
呃啊!陈默发出一声短促的痛苦呻吟,猛地捂住耳朵,脸色瞬间煞白,身体无法控制地蜷缩起来。那声音直击灵魂深处,带来生理性的强烈不适和巨大的心理冲击。
老张的脸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他死死盯着那具塞着噪音源的坐尸,眼神里的暴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却又被那刺耳的婴儿哭声强行压制。
我的目光缓缓移开那令人崩溃的声源,落在死者被缝合的眼皮上。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同那缝合的银线边缘,似乎……过于干燥了没有血迹渗出
验尸!老张的咆哮几乎被那尖锐的婴儿哭声淹没,他指着尸体,对着法医嘶吼,现在就验!把那鬼东西给我关了!
法医和技术人员顶着巨大的噪音折磨上前。小心翼翼地取出死者耳中的微型扬声器。那刺耳的婴儿哭声戛然而止,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了真空般的死寂,只有耳鸣还在嗡嗡作响。
法医开始初步尸表检验。当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轻轻触碰死者被银线缝合的眼皮边缘,准备记录缝合细节时——
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那两片被银线死死缝合的眼皮缝隙里,猛地渗出两行粘稠的、暗红色的鲜血!
那鲜血并非缓缓流出,而是如同被内部压力挤压喷射出来一般,迅速汇聚成两股细流,沿着死者青白僵硬的脸颊蜿蜒而下,在腮边凝成两颗巨大的、摇摇欲坠的血珠,最终啪嗒、啪嗒两声,沉重地滴落在她丝质的睡袍前襟上,晕开两朵刺目的暗红!
啊!正在旁边记录的法医助理吓得失声惊叫,猛地后退。
陈默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跳了起来,脸色瞬间由白转青,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老张浑浊的眼睛骤然收缩,如同被强光刺中!他死死盯着那两行还在不断渗出的鲜血,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诡异、最亵渎的景象!尸僵状态下,血液早已凝固!怎么可能还有新鲜的血液从缝合的眼皮下渗出!这违背了所有的生理学和病理学常识!
血……陈默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刚渗出来的……怎么可能……
不是血!我的声音在死寂的卧室里响起,冰冷而尖锐,带着一种被点醒的、混合着惊悚的急切!我一步跨到尸体前,不顾血污,凑近那渗血的缝合缝隙,死死盯着那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它的颜色……在强光下似乎过于暗沉质地也过于粘稠不像新鲜的动脉或静脉血……
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顺着那蜿蜒流下的血痕移动。当我的视线掠过死者微微敞开的睡袍领口,落在她左侧锁骨下方一小片皮肤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里,有一小块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圆形红点!像被最细的针尖刺破!红点周围,皮肤呈现出一种极其轻微、不自然的淡青色晕染!
皮下注射点!我失声叫道!手指猛地指向那个红点!肾上腺素还是……某种强效的血管扩张剂和抗凝剂的混合鸡尾酒!在死后被注射进去,强行驱动早已停滞的血液循环系统!
老张瞬间明白了!他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可怕的、近乎狂怒的酱紫色!死后注射!强行制造新鲜渗血!这他妈是在玩弄尸体!是在制造一场精心设计的、针对法医感官的……恐怖表演!
他在示威!老张的咆哮震得房间嗡嗡作响,他不再看那两行刺目的血泪,充血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奢华却混乱的卧室,找!给老子找出注射器!找出他留下的所有鬼东西!他一定还在这里面藏了东西!
吼声在充满血腥味和高频噪音残留的房间里回荡。技术人员立刻展开更细致的搜索。老张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目光扫过碎裂的智能屏、翻倒的椅子、散落的文件……
陈默还僵在原地,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地看着死者脸上那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死后注射这亵渎般的操作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我站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示威不,绝不仅仅是示威。缝合眼皮阻止看,耳中噪音干扰听,死后注射制造视觉冲击……凶手在系统地、精准地破坏或篡改感官接收!他在屏蔽什么又在强行灌输什么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死者被缝合的眼皮上。那渗出的血泪……脑海里突然闪过孙师傅太阳穴的电极贴片和李工后颈被烧毁的神经缓存芯片。
信号。接收。删除。
感官屏蔽……
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我的大脑!我猛地看向卧室墙壁上那面巨大的、智能控制的穿衣镜!镜面此刻是关闭的,漆黑一片。
接收器!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和一丝疯狂的洞悉,她不是终点!她是接收器!凶手在用她的尸体……接收和播放信号!
我顾不上解释,猛地冲向那面漆黑的智能镜,手指在冰冷的镜面边缘疯狂摸索寻找着电源或数据接口。找接收装置!任何能接收无线信号的设备!音箱路由器智能中枢快!
陈默被我吼得浑身一激灵,茫然地看向四周。老张浑浊的眼睛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瞬间明白了我的指向,如同猎豹般扑向卧室角落那个被忽略的、造型前卫的智能音箱!
就在老张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音箱的瞬间——
滋啦——!
一声极其尖锐、短促的电流噪音,毫无征兆地从那漆黑的智能穿衣镜内部爆发出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恶意!
紧接着,那关闭的、漆黑的镜面,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唤醒,骤然亮起一片刺眼的白光!
白光中,没有任何图像。只有一片剧烈抖动的、令人眩晕的雪花噪点!
在这片疯狂的雪花噪点中央,三组完全不同的、剧烈跳动的波形,如同三条被剥了皮的、痛苦痉挛的神经,毫无规律地、疯狂地扭曲、纠缠、闪现!
那是脑电波(EEG)原始波形!未经任何处理的、最狂暴的神经信号!
其中一条波形,频率极高,振幅剧烈,如同濒死的尖叫——是苏芮博士的!
而另外两条……那熟悉的、带着某种特定低频震颤的波形……
孙……李……陈默失魂落魄地喃喃道,脸色死灰,仿佛看到了地狱的具象化。
老张的手僵在半空中,离智能音箱只有一寸之遥。他死死盯着镜面上那三条疯狂跳动的、代表着三个死者最后脑部活动的波形,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在刺眼的白光下扭曲得如同恶鬼。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鼓风机般的声响。
信号!凶手不仅窃取了死者的脑电波信号,还将它们混在一起,用死者的尸体作为扬声器和显示器,在向我们……播放!这不是示威!这是……挑衅!是宣告!
他猛地收回手,不再试图关闭音箱。他佝偻着背,一步一步,异常缓慢地走向那面闪烁着地狱波形的魔镜。那背影透着一股被彻底击垮的疲惫和一种更深的、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冰冷愤怒。他需要看清。看清那疯子到底想展示什么。
就在他距离镜面不足一米,几乎要贴上那片狂乱雪花的时候——
镜面上的三条波形,毫无征兆地、同时消失了!
雪花噪点也瞬间熄灭!
镜面重新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
仿佛刚才那骇人的一幕从未发生。
只有苏芮博士脸颊上那两行粘稠的血泪,在死寂中缓缓滑落,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