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失败后我死在她眼前
绑定攻略系统穿进小说时,警告刺耳:沈玉是全书最疯批女主。
我却在雨巷捡到浑身是伤的她,捂住她眼睛说:别看血,跟我回家。
十年间我替她挡刀挡枪,用脊背替她铺成王座。
她登顶那夜,我听着脑内【警告!好感度0%!】,咽下最后一颗止痛药。
任务失败,宿主将在72小时后死亡。
我笑着替她调整钻石胸针:沈总,放我自由吧。
她捏碎香槟杯冷笑:你这种毒蛇,也配谈自由
我倒在她订婚宴外的暴雨里,胃癌诊断书被血浸透。
后来她砸开太平间,却捂不热我冰冷的指尖。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陈默的脑海:
【警告!核心攻略目标[沈玉]好感度清零!攻略任务彻底失败!】
【系统脱离程序启动……72小时倒计时开始……】
【死亡方式:多器官衰竭(胃癌晚期加速版)】
嗡——
剧烈的眩晕感如同巨浪拍岸,陈默猛地踉跄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撑住冰冷的电梯金属壁才勉强稳住身形。胃部传来熟悉的、撕扯般的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狠,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疯狂搅动。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熨帖的白色衬衫领口,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
他颤抖着从西装内袋里摸出那个磨得发亮的银色小药瓶。瓶身冰凉,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颗白色药片。拧开,倒出,他甚至没去找水,就这么干涩地、近乎凶狠地将药片吞了下去。粗糙的药片刮过食道,带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楚,却压不住胃里那翻江倒海的绝望绞痛。
72小时……
也好。
终于,解脱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挺直了疼痛中微微佝偻的背脊。光洁如镜的电梯壁映出他此刻的模样:剪裁完美的藏青色西装勾勒出依旧挺拔却过分清瘦的轮廓,俊朗的面容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死寂。他抬手,一丝不苟地抚平西装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然后,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按下了通往顶层的按钮。
电梯无声上升,数字不断跳动。像他脑中那个冰冷的死亡倒计时:【71:59:58】。
叮——
电梯门滑开,扑面而来的是沈玉的订婚盛宴。
极致的奢华如同无形的重压。巨大的水晶吊灯倾泻下令人目眩的光瀑,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水、雪茄和陈年香槟交织的奢靡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虚伪的笑语和恭维被悠扬的弦乐四重奏包裹着,流淌在这座云端宫殿的每一个角落。而人群绝对的中心,是今晚的女王——沈玉。
十年。
从那个充斥着血腥、垃圾腐臭和绝望尖叫的肮脏雨巷,到此刻这个足以俯瞰整座城市、象征着权力巅峰的空中花园。陈默用自己整整十年的血肉、脊梁和灵魂深处最后一点干净的东西,亲手将那个蜷缩在泥泞里、眼神像受伤母狼般凶狠又脆弱的少女,托举上了这令人窒息的王座。
他为她挡过致命的一刀,刀刃穿透腹部时,温热的血浸透了他整个手掌;他替她处理过所有觊觎她位置的绊脚石,双手沾染的黑暗洗刷不尽;他替她在豺狼环伺的谈判桌上周旋,无数次在悬崖边缘起舞,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为她铺平染血的登顶之路。
十年饮冰,热血早已凉透成冰。支撑着陈默像个不知疲倦的幽灵般游走的,除了系统那冰冷的好感度数值,或许在最开始,也曾有过一丝微弱到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飞蛾扑火般的妄念——妄念她眼底偶尔掠过的一丝温度,是属于他的。
可如今,连那点可怜的妄念,也被系统最后的宣判彻底碾碎。
好感度:0%。
多么可笑。他燃尽自己,换来的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是对方心底刻骨的冰冷与……厌弃。
陈默穿过喧嚣的人群,如同穿过一片无声的墓园。那些或探究、或忌惮、或纯粹看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恍若未觉。他的目光,只穿透浮华,锁定在那个光芒万丈的女人身上。
沈玉。
十年时光将她淬炼得越发耀眼夺目。一袭酒红色丝绒曳地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肌肤在灯光下泛着冷瓷般的光泽。墨色的长发盘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和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眉眼深邃锐利,鼻梁高挺,红唇饱满,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掌控一切的弧度。她微微侧首,听着身旁未婚夫——赵氏集团的继承人赵廷轩说着什么,姿态慵懒而高贵,像一只巡视领地的黑豹。
赵廷轩一身白色礼服,俊朗挺拔,看向沈玉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迷恋与征服欲。他手臂占有性地环在沈玉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上。好一对金童玉女。
陈默的脚步停在沈玉面前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是心腹该有的分寸,也足够他看清沈玉眼底那瞬间凝结的、冰封般的寒意和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沈总。陈默开口,声音是他刻意维持的平静,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像绷紧的琴弦,下一秒就要断裂。
音乐似乎在这一刻微妙地降低了音量,周围的目光瞬间聚焦,带着猎奇的兴奋。谁不知道,沈女王身边这位最神秘、最锋利的影刃,最近似乎光芒黯淡而此刻,这把失宠的刀,竟敢在主人的订婚宴上,如此不合时宜地现身
沈玉抬起眼睑,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目光像冰冷的X光射线,扫过陈默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停留在他紧抿的、透着一股倔强脆弱的唇线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审视,像评估一件出现瑕疵、需要决定是否丢弃的武器。
有事沈玉的红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冰冷质感,清晰地传入陈默耳中,也落入周围竖起耳朵的宾客耳里。
陈默无视了赵廷轩投来的、带着明显敌意和优越感的视线。他微微上前半步,动作自然而恭谨,仿佛只是在尽一个首席特助最后的职责。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轻轻触碰到沈玉胸前那枚流光溢彩、象征着她无上权柄的钻石鸢尾花胸针。冰凉的钻石棱角透过薄薄的丝绒传来。
您的胸针,陈默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那枚象征着权力与美丽的胸针调整到最完美的角度,有点松动了。
他的动作极轻,极慢,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专注。仿佛这不是在整理饰品,而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诀别。他离得那么近,近到能清晰地闻到沈玉身上那冷冽的鸢尾与雪松混合的独特气息,那是他刻入骨髓、曾为之沉沦的味道。
沈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她垂眸,看着陈默低垂的、浓密眼睫在苍白脸颊上投下的脆弱阴影。看着他那双曾为她握枪染血、也曾在她深夜头痛时替她按摩太阳穴的手,此刻正无比珍重地触碰着她心口的徽记。
一丝极其怪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烦躁,如同细小的电流,猛地窜过沈玉的心尖。这陌生的情绪让她极度不悦,甚至隐隐有些失控的征兆。
就在陈默的手指即将离开胸针的瞬间,沈玉猛地抬手,一把攥住了陈默的手腕!
力道之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凶狠,几乎要捏碎他腕骨!
呃……陈默猝不及防,剧痛和胃部的翻搅让他闷哼出声,喉头那股腥甜再也压抑不住,唇角瞬间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更多的血涌出。他被迫抬起头,迎上沈玉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冰冷怒焰的眼眸。
陈默,沈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玩够了吗嗯在我订婚宴上,摆出这副要死不活、楚楚可怜的样子,演给谁看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似乎想剖开他平静的表象,挖出里面潜藏的毒汁。十年了,你这条毒蛇的芯子,我比谁都清楚!
毒蛇……
陈默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剜穿,痛到麻木。原来,在她心里,他始终是这样不堪的存在。十年的倾尽所有,十年的生死相随,换来的,只是毒蛇二字。
手腕被攥得剧痛钻心,骨头似乎都在哀鸣。胃里的绞痛如同有无数把钝刀在疯狂切割。死亡的倒计时在脑内冰冷地跳动着:【70:15:22】。所有的痛苦、疲惫、绝望,在这一刻,竟奇异地沉淀为一种彻底的、死水般的平静。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很轻,带着气音和一丝压抑不住的咳意,在骤然安静下来的这一小片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和……凄凉。
沈玉的眉头狠狠蹙起,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你笑什么!
陈默止住笑,抬起眼。那双总是沉静、偶尔流露出疲惫、却从未像此刻这般……空茫到一无所有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沈玉眼底燃烧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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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总,他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又带着一种斩断千丝万缕的决绝,您说得对。我是毒蛇。
所以……他微微用力,试图挣脱沈玉铁钳般的手掌,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放我走吧。
放您眼前这条……碍眼的毒蛇,自由。
自由沈玉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红唇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充满嘲讽的弧度。她猛地甩开陈默的手腕,力道之大,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狠戾!
陈默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被她狠狠甩开,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身后一座堆叠着水晶高脚杯的香槟塔上!
哗啦啦——!!!
惊天动地的碎裂声骤然炸响!
晶莹剔透的酒杯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瞬间倾塌!碎裂的玻璃如同冰雹般四处飞溅!金色的香槟如同决堤的洪流,肆意奔涌,瞬间浸透了陈默昂贵的西装裤腿和锃亮的皮鞋,也溅湿了旁边几位名媛华丽的裙摆,引来一片刺耳的尖叫和惊呼!
你也配谈自由沈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宴会厅,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和轻蔑,陈默,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的命,从十年前在巷子里把你捡回来的那一刻起,就是我的!
她上前一步,高跟鞋踩在碎裂的玻璃渣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居高临下地笼罩着脸色惨白、嘴角染血、狼狈不堪的陈默。周围的宾客早已吓得噤若寒蝉,连赵廷轩都皱紧了眉头,下意识想拉沈玉,却被她一个冰冷的眼神钉在原地。
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把戏!沈玉的眼神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刺向陈默,想滚可以。
她猛地抬手,涂着猩红蔻丹的手指,如同染血的判官笔,决绝地指向宴会厅那扇巨大的、通向外面冰冷雨夜的雕花大门,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判,响彻全场:
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给我滚出去!滚出我的视线!永远别让我再看到你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每一个滚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心上,也砸碎了他对这十年、对这个女人最后一点可悲的幻想。
宴会厅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所有的目光,或惊惧,或怜悯,或幸灾乐祸,都聚焦在陈默身上。香槟的金色液体在他脚下蔓延,混合着嘴角刺目的鲜红,将他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陈默低着头,看着自己裤脚上不断晕开的、粘稠冰冷的金色与暗红交织的污迹,像一幅绝望的抽象画。胃部的绞痛和喉头翻涌的血腥味交织,眼前阵阵发黑。系统的倒计时在脑中冰冷地跳动:【69:48:17】。
他慢慢地、极其艰难地,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重新挺直了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梁。仿佛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能守护的东西。
他没有再看沈玉一眼。
也没有看任何人。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沈玉所指的那扇象征着放逐与终结的大门走去。脚步虚浮,踏在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粘腻的酒液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细碎又粘稠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踏在他自己早已千疮百孔、此刻彻底死去的灵魂上。
推开那扇沉重冰冷的雕花大门,外面是深秋狂暴的雨夜。
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冷的暴雨,如同万千钢针,瞬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狂风瞬间卷走了他身上最后一丝暖意,单薄的西装被彻底打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过分消瘦的轮廓。雨水疯狂地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和污渍。
陈默的身影,在门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和狂暴的雨幕中,停顿了那么一瞬。
那么单薄,那么孤寂。
像一片在惊涛骇浪中即将被彻底撕碎的枯叶。
然后,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步踏入了那片冰冷刺骨、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暴雨之中。
厚重的雕花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声响,彻底隔绝了门内的喧嚣浮华、璀璨灯光,和那个曾是他整个世界的、冷酷无情的女王。
也隔绝了他短暂而荒诞的一生。
……
暴雨。冰冷,狂暴,如同天河倒灌。
豆大的雨点带着千钧之力砸在身上,每一滴都像冰冷的子弹。狂风撕扯着他湿透的西装,带走仅存的热量,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疯狂地钻进他的骨髓。
陈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那长长的、被雨水冲刷得光滑冰冷的台阶的。胃部的绞痛已经演变成一种弥漫全身的、撕心裂肺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窒息感。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口腔和鼻腔,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温热的、粘稠的液体。
意识在极度的寒冷和剧痛中浮沉,像狂风巨浪中即将沉没的孤舟。系统的倒计时在脑中变成了模糊扭曲的血红色:【58:37:06】…【47:22:51】…时间失去了刻度,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凌迟。
他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雨水模糊了视线,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曲、拉长、破碎,像通往地狱的迷幻鬼路。冰冷的雨水灌进领口,流进鞋里,每一步都沉重如灌铅。
最终,他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向前扑倒!
砰!
身体砸在冰冷湿滑的柏油路面上,泥水四溅。他蜷缩在一条背街小巷的入口处,污水混合着雨水迅速浸透了他的侧身。刺骨的寒意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他淹没。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像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咳咳…呕——哇!
一大口温热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猛地从喉咙深处喷涌而出,混着暗红的血块和未消化的药片残渣,溅落在肮脏的雨水中,迅速被冲刷、晕开,像一朵朵绝望绽放又瞬间凋零的暗色之花。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撕裂般的灼痛。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脸上的血迹和污渍,混合着生理性的泪水,在惨白的脸上肆意横流。
视线开始旋转、模糊、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撕裂雨幕的尖锐刹车声骤然响起!
两道雪亮到刺眼的车灯如同审判之光,猛地穿透狂暴的雨帘,精准地、冷酷地打在了蜷缩在泥水里、如同破布娃娃般的陈默身上!强烈的光线让他瞬间失明,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牵动了全身的剧痛。
轮胎在湿滑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后,车门被猛地推开。
一双镶嵌着碎钻的、价值不菲的猩红色高跟鞋,重重地踩在浑浊的积水里,污水瞬间淹没了精致的鞋尖。
沈玉。
她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站在离陈默几步远的雨幕中。伞沿垂下的冰冷雨线,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流动的水幕屏障。她高挑的身影逆着刺目的车灯光芒,面容笼罩在伞下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能感受到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冰冷的、被冒犯的怒意。
她怎么会追来是觉得刚才的羞辱还不够还是来看他这条丧家之犬如何咽下最后一口气
陈默的意识已经模糊,剧烈的疼痛和寒冷吞噬着他的神智。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透过迷蒙的雨幕和刺眼的光线,望向那个曾是他全部信仰、如今却亲手将他推入地狱的女人。
沈玉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锐利地扫过陈默嘴角不断涌出的、刺目的暗红血迹,扫过他身下污水中被血染红的大片区域,扫过他因剧痛而蜷缩颤抖、如同濒死小兽般的身体,扫过他脸上那混合着雨水、血水、泥水和绝望的、狼藉不堪的面容。那眼神里,有审视,有被触怒的冰冷,有居高临下的嫌恶,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或温度。
陈默,沈玉的声音穿透狂暴的雨声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装可怜,也要有个限度。
装可怜
陈默的嘴唇极其微弱地翕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却只牵动了嘴角的伤口,更多的血涌了出来。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绞痛,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他猛地弓起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暗红色血沫喷溅在沈玉昂贵的高跟鞋尖上,在那耀眼的猩红上留下几点刺目的污迹。
沈玉撑着伞,一步步走近。高跟鞋踩在污水中,发出清脆而冷酷的声响,溅起的泥点落在她华贵的裙摆上。她在陈默面前停下,伞沿微微抬起,露出那张美得惊心动魄却冷若冰霜的脸。雨水顺着她精致的下颌线滴落。
你以为这样,她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割在陈默脸上,红唇吐出的话语比这秋雨更寒彻骨髓,我就会心软就会忘记你这条毒蛇的本性
她的目光扫过他身下那片被血水浸染的泥泞,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嫌恶,仿佛在看什么肮脏的垃圾。弄脏了我的地方,弄脏了我的订婚宴……陈默,你的把戏,真是越来越下作了。
下作……
陈默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冰冷让他如坠冰窟。沈玉冰冷的话语像最后的冰锥,狠狠扎进他残存的神智里。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摸索着,从早已湿透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被雨水浸泡得发软、边缘卷曲的纸。
那是他的胃癌晚期诊断书。
纸张被雨水打湿,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一片,但那个刺目的Ca标志和晚期字样,以及下面密密麻麻的、触目惊心的医学术语和结论,在车灯的强光下,依旧能辨认出大致的轮廓。
他颤抖着,试图将这张象征着终结的纸举起来,递向沈玉。沾满血污和泥水的手指,在冰冷的暴雨中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
他想说什么是控诉是证明自己并非装可怜还是……可笑地乞求一丝最后的怜悯或……理解
他不知道。他只是凭着本能,将这张承载着他所有痛苦和绝望的证明,递向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源,尽管那光源早已冰冷如寒月。
沈玉的目光落在那张被血水和雨水浸透、皱巴巴的纸上。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神似乎有瞬间的凝滞。那张纸……那张纸上的内容……
就在陈默的手即将触碰到沈玉伞沿的冰冷雨线时,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耗尽。
那只沾满血污、努力高举着诊断书的手,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猛地垂落!
啪嗒。
诊断书脱手飞出,如同断翅的蝴蝶,轻飘飘地落在沈玉高跟鞋前肮脏的积水中,瞬间被泥泞吞没了一半。
而陈默的身体,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骼,彻底软倒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鲜血,混着雨水,从他身下无声地、迅速地蔓延开来,在车灯的强光下,红得刺眼,红得绝望。
他蜷缩在暴雨肆虐的街角,在沈玉冰冷的目光下,一动不动。只有身下那片不断扩大的、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在无声地宣告着生命的流逝。
暴雨如注,冲刷着一切。
沈玉撑着伞,慢慢走进陈默身边,捡起那张被陈默血水浸透的纸。只看了一眼,沈玉如遭雷劈,瞳孔巨震。
怎么会怎么会她声音颤抖。
那张纸……那张被血水泡烂的纸!虽然字迹模糊,但那刺目的Ca标志,那触目惊心的晚期字样,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象征着死亡判决的医学术语……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
胃……癌
晚期
他刚才咳出的……是血!是真正的、带着生命温度的血!不是道具!不是伪装!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恐慌感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住沈玉的心脏,越收越紧!她猛地丢掉手中的黑伞!
啪嗒!
昂贵的伞摔在泥水里,瞬间被污浊淹没。
冰冷的暴雨失去了唯一的遮蔽,瞬间劈头盖脸地砸在她精心打理的盘发、昂贵的礼服和她那张失去所有血色的脸上!雨水冲刷着她精致的妆容,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像无数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着她的神经。
陈默!沈玉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掌控一切的冰冷,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凄厉的颤抖和恐慌。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高跟鞋踩在泥泞和血水里,溅起肮脏的水花。她猛地跪倒在陈默身边,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她昂贵的裙摆。
陈默!你给我起来!她伸出手,颤抖着、近乎粗暴地去抓陈默的肩膀,想将他从冰冷的泥水里拽起来。指尖触碰到他湿透的西装下那冰冷僵硬的躯体,一种彻骨的寒意瞬间顺着她的指尖蔓延至全身!
醒醒!我命令你醒过来!她用力摇晃着他,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惧和命令式的强硬,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笼罩着他的、浓重的死亡气息,听见没有!陈默!
然而,手下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他软倒在那里,脸埋在冰冷的泥水中,身体冰冷得可怕,只有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那气息拂过她沾满雨水的手指,冰冷得让她心胆俱裂!
不……不可能……沈玉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慌将她彻底吞噬。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人的模样——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的脸,紧闭的双眼,嘴角凝固的暗红血迹,还有身下那片刺目的、不断被雨水冲刷却依然触目惊心的暗红……
他怎么会……他怎么能……就这样倒在这里!
救护车!叫救护车!!沈玉猛地抬起头,朝着身后那辆停着的、打着刺目远光的车子嘶声力竭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扭曲变形,快啊!!!
司机早已被这骇人的一幕吓傻了,听到沈玉的尖叫才猛地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冲回车里,手忙脚乱地拨打电话。
沈玉重新低下头,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陈默。冰冷的雨水和泪水在她脸上疯狂交织。她从未感觉如此无助,如此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陈默……你坚持住……医生马上就来……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从未有过的软弱和哀求,手指颤抖着,徒劳地想要擦去他脸上的血污和泥水,你不是毒蛇……你不是……是我错了……是我胡说八道……你听见没有是我错了……
然而,陈默紧闭的双眼,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微弱的气息,如同游丝,在冰冷的暴雨中,随时可能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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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VIP特护病房外。
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长长的走廊尽头,急救室刺目的红灯如同魔鬼的眼睛,无声地亮着。
沈玉浑身湿透,昂贵的酒红色丝绒长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此刻控制不住颤抖的身形。湿透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精心描绘的妆容早已被雨水和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露出底下从未有过的脆弱和惊惶。她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濒临崩溃的母兽,在急救室紧闭的大门外焦躁地踱步,高跟鞋踩在光洁冰冷的地砖上,发出空洞而急促的回响,每一步都踏在她自己濒临碎裂的心尖上。
沈总……助理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叠干燥的毛巾和一套干净的衣服,声音发颤,您……您先换一下衣服吧这样会生病的……
滚开!沈玉猛地挥手,狠狠将助理递过来的东西打落在地!她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隔绝生死的大门,声音嘶哑而尖锐,里面的人怎么样了!说话!!
医生……医生还在全力抢救……助理吓得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全力抢救沈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助理,那眼神疯狂得让人心悸,我要他活着!我要他完好无损地活着!告诉他们!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不惜一切代价!他要是死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我让整个医院给他陪葬!
助理吓得噤若寒蝉,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沈玉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画面:
雨巷里,她浑身是血,意识模糊,那个少年捂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又坚定:别看血,跟我回家。那是她冰冷世界里,第一次感受到不属于黑暗的温度。
谈判桌上,对方突然拔枪,他像一道影子般扑过来,子弹穿透他肩胛的声音,还有他倒在她怀里时,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白色的衬衫,他虚弱地扯出一个笑:沈总……没事了……
深夜里,她头痛欲裂,是他沉默地递上温水和止痛药,那双染血的手,此刻却无比轻柔地替她按摩着太阳穴,直到她沉沉睡去……
还有……他递上那份胃癌诊断书时,她冰冷嫌恶的眼神,和他最后那空茫死寂的目光……
毒蛇……我骂他是毒蛇……沈玉喃喃自语,身体抖得更厉害,巨大的悔恨如同硫酸,疯狂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我他妈才是毒蛇!我才是那个最该死的!她低吼着,声音充满了自我厌弃的痛苦。她抬起手,还想再打。
沈总!助理惊恐地想要阻拦。
就在这时——
急救室那扇沉重的、象征着审判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刺目的红灯熄灭。
穿着无菌服的医生一脸凝重地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遗憾。
沈玉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猛地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医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眼神却如同濒死野兽般疯狂的女人,沉重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沈玉的心上:
沈女士……我们……尽力了。
患者陈默,因胃癌晚期引发多器官功能衰竭,并发急性大出血……抢救无效……
于……凌晨三点十七分……宣告临床死亡。
轰——!!!
医生后面的话,沈玉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临床死亡四个字,像一道裹挟着万钧雷霆的闪电,狠狠劈开了她最后残存的理智!
世界在她眼前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和声音,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的灰白。耳边是尖锐到极致的耳鸣,仿佛有无数厉鬼在疯狂尖啸!
死……死了她失神地喃喃着,身体晃了晃,像一具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灵魂的空壳。那双曾经掌控一切、锐利逼人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无法聚焦的茫然,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不……不可能……她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这个荒谬绝伦的噩耗,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拒绝相信,你撒谎!他怎么会死!他怎么可能死!他只是……只是胃不舒服!他只是……在跟我赌气!他装的!他一定是在装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看看他!
她像疯了一样,猛地冲向急救室的大门!助理和护士慌忙上前阻拦。
沈女士!请您冷静!患者已经……
滚开!都给我滚开!沈玉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推开阻拦的人,猩红的眼睛里只剩下那扇紧闭的门,陈默!你给我出来!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来啊——!!!
她不顾一切地扑到门上,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冰冷厚重的金属门板!拳头砸在门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巨响,指骨瞬间红肿破裂,鲜血顺着门板蜿蜒流下,她却浑然不觉!
开门!开门!让我进去!让我看看他!他还没死!他没死!她嘶吼着,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充满了毁天灭地的绝望和哀求,我错了!陈默!我真的错了!我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金属门板冰冷的触感,和她自己绝望哭嚎在空旷走廊里回荡的、令人心碎的回音。
那扇门,始终紧闭。
像一道无情的、永恒的界碑,彻底隔绝了生与死,也隔绝了她所有迟来的、泣血的忏悔。
她的陈默,她用了十年时间去依赖、去伤害、最终彻底失去的陈默,就躺在那扇门后,再也……不会回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