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要转学的前夕,我以为不会再有人会来找我谈话了,我想了想,确实也是这样的,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我的存在都是很普通的,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注意。不过,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位内向的女同学找到了我,她俯下身子,略微有些害羞,她说呐,端穗同学,请问,你可以做我的笔友吗,啊我有点疑惑,面对着这个我没有什么印象的女生,我记得她好像叫雾子,我并不想伤她的心,我认为,没有什么必要在她身上花上那么一片精力,或许她之后就会忘记这种一时冲动所提出的要求了,我本想推脱,但是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下,我还是半推半就接受了当她的笔友。她很高兴,对我说谢谢,便回头离开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能写几封信就好了,很快她就会厌倦的了。
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错误,我们相互之间的来信持续了五年之久,在互相交换了第一封介绍信后,我们就止不住开始讨论些有的没的话题,人为什么活着活着就是受罪吗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端穗君,你的人生意义是什么端穗君,恋爱是什么男女之间因为相爱而结婚,那么为什么最后又会有那么多的人最后选择了离婚呢恋爱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最后的悲剧吗。说实话,我也挺喜欢思考这些问题的,我同样也会给她回信,慢慢地,我们不仅谈这些没有营养的话题,我们还开始谈自己的日常生活,看着她给我那么丰富多彩生活的来信,我的心很不是滋味,从我转学后,我还是那个模样,没有什么起色,父母不关心我,同学们老师们也漠视我,记得有一次,学校组织体育赛,要申班级观众报场馆的座位,全班都要参加,但是唯独忘记了我,导致我全程是站着看比赛的。在家里的时候也是,父母没有吵架,只是很冷淡地相处,他们彼此很冷淡,对我也很冷淡,每次我的晚餐午餐都是吃他们放在冰箱里所吃剩的食物,家里一粒米都不给我留着,他们总是晚上十二点回来,虽然同是在一个家里,但却形似同居的陌生人。
为了不让雾子担心,同时也不想自甘落后,我便写了自己所虚构的校园生活,在信里面的我,有很多朋友,而且还参加了足球比赛,有一次我踢进了最后一球,拿下了整场比赛的最后比分,队友们都高高把我捧起,我还参加了音乐社,在里面用吉他弹奏音乐,获得了很多同学的喜欢。本来,我只是想撒个小谎而已,但是没有想到,到了后面,虚构这些故事竟成为了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我写了一篇又一篇的虚假的信,极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很快,谎言被撕破的那天就要到来了。有些事情无论如何就是没办法在信上说出来。我希望我们能看着彼此的眼睛,听着彼此的声音,好好聊一聊。这是她给我最新的一封信,也是最让我心惊胆战的信。
我并没有立即回复她的请求,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自己在信里说了那么多的谎话,自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行为举止,话术话词都是可以模仿的,但是刻在我骨子里的怯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只要一见面,任何的粉饰都是徒劳的。我闭上了眼睛,一个想法浮现到我的脑海里,为什么,为什么不趁机结束这段关系呢一开始,本来就是要结束的,于是,我果断选择了这个决定,连我自己都惊讶,自己能够这么狠心切断这个持续五年的笔友关系,我将思绪丢向远方,沉沉地坠入梦乡中。本以为,这种情况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但是过了三天后,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低估了给雾子写信对自己的感情的依赖,我实在是忍受不了学校里的,家庭里的孤独,我还是没有狠下心切断这个关系,于是,我提起了笔,在信上写道我也希望能够与你相见,同样地,我也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地点的话,我们就约在火车站见面,晚上七点钟左右,我会在火车站的列台前面的长椅等你,约定的时间,刚好是我们放学后的时间,就这样,我把信给寄了出去。寄完信的那一刻,我如释重负,我会向她坦白一切的,希望,她还能够原谅我。
如期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因为我的学校离火车站不远,所以我就从学校骑着自行车赶往火车站,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违约的人,况且我本人还很愧对雾子,所以,我提前半个小时赶到了约定的地点,雾子还没有出现,于是我坐到了长椅上,从书包拿出文库书与CD机,带上耳机捧起书,就这样开始消磨着时间,不知道CD的音乐循环了多少遍,也不知道手中的书翻了多少页,我的脖子对我发起了抗议,使我不得不抬头休息,我看了看火车站柱子上挂着的时钟,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半小时了。我想,可能是雾子察觉到了我对她撒谎的事实了,又或者是,我延迟了写信的时间打破了彼此间的默契,总之她肯定是对我很生气的了,她肯定是不会来的了。我想了想,还是去她的高中找她吧,我果然还是想要取得她的原谅。于是我便骑上自行车离开了火车站。
在去往她高中的路上,我一直想着,该怎么向她道歉呢,我真该死,就不应该晚回她的信,正这么想着,突然在拐角处遇到了一个往前跑的女孩,我来不及多想向左闪避,没想到她也同时向左闪避,碰！我们相撞了。我与她都甩倒在了地上,但是我知道,她的伤肯定是最重的,在我扶起她后,她连忙说没事没事,自己有事要处理,便往我走的方向赶去,但是没有走几步,腿上的伤就让她却步了,我还是想要帮助她,弥补自己的过错,她还是推脱着,就这样往复,她还是抵不过我的请求,于是,她扭捏了一小会儿,便对我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喜欢你能够搭我到一个地方,我答应了她的请求。是要去车站,看她急急忙忙的样子,肯定是赶着去搭车,我搭着她往火车站飞奔,一路上我们无言,感觉这个样子也挺不错的,不,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女孩产生好感呢没有理会那么多,我们赶到了火车站。
列车已经开始发动了,她跳下了自行车,往列台前的那些长椅望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那样,最后她认命那般,坐在了其中的一个长椅上,拿出文库书,机械式地翻阅着,眼睛没有落完的地方也匆匆翻页过去,似乎在极力搪塞自己的想法那般。我向她鞠躬,抱歉,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错过了站点,她摇了摇头,对我苦笑道没有的事,感谢你,让我比计划的时间来得早。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了,夕阳也抹去了最后的一丝残光,冷风填补了空旷旷的火车站,我看到她开始因为冷而瑟瑟发抖起来,因为我的愚蠢而令她受伤的伤口也似乎因为冷风关系而扯得更开了那般。我心里充满了愧疚,因为我的问题,让一个女孩子受伤,还让她错过了站点,我想尽可能地弥补自己所造成的过错。
我从自动贩卖机那边,买了两杯热奶茶,我给她递过去了一杯,她向我表示感谢,便抱着热奶茶小口喝了起来,我顺势坐到了隔了她旁边一个人空间的座位,也喝起了热奶茶。就这样,我们无聊地看着一辆又一辆的火车经过。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了那个,很感谢你的关心,可是你不必没完没了地陪我耗下去。我并不是因为受伤不能动,只是喜欢待在这里。,我们真合得来,我也只是喜欢待在这里。,……是吗,今天,发生了一件有点悲伤的事。。说完,我顿了顿,想起了雾子这个笔友,可能我们就要结束这段关系了,不免还是会心疼,我笑了笑继续道我刚才会不小心撞到你,也是因为满脑子只想着那件事。虽然我现在因为对你过意不去,没有心思去想那件事,但等我一离开这里,只剩自己一人,就得再度面对这种悲伤。我不想这样,所以没有离开。
说完,我就闭上了眼睛,想休息一下,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又是等雾子,又是帮这个女孩,说到底,其实都是我酿成的过错,是我需要赎得罪把我压的喘不过气而已。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女孩也在睡觉,天气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凉了,但是我还是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孩身上,但是我似乎并不怎么手巧灵活,给她披外套的时候,不小心把她弄醒了。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提出,让我搭她回家,她依旧是想要推脱,但是,终究难挡我的请求,在我问她地址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地址与我寄信的地址是一致的,这时我们才知道,原来彼此就是要等待的人。此时,时间已经不多了,她就要过门禁时间了,不能过多寒暄了,我立即单刀直入对她说我有事情要对你表白。,她似乎有点慌张,眼神左右摇摆着,嘴巴欲言又止那般,我继续道雾子,我从国中就一直瞒着你一件事。,她的脸更红了,连喘气也发出了声音,她的眼眸映出了我要表达自己决心的样子。瑞穗同学,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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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抢先一步开口堵住她的话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敢要你原谅我,但我还是非得对你道歉不可。她有点错愕,似乎我讲了什么让她预期不符的话,这让我更焦虑更担心她对我的态度了,信里的‘汤上瑞穗’,是虚构的人物。他是我为了继续和你当笔友而创造出来的人物。待在这里的我,也就是真正的汤上瑞穗,和信上的他是不同人。说完,我向她深深鞠躬,我很紧张,很害怕,我怕她不会再原谅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点恍惚。于是我便向她具体解释,因为我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因为我不想让她担心,因为我不想自甘落后,于是,我便愚蠢地向她撒谎,捏造了自己不存在的校园生活,并且还是骗了她五年。我的说话时,声音都有点颤抖,眼睛也不敢看她的脸,我怕看到她失望的脸或者愤怒的脸,但是,她似乎在我的解释中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那般,闭眼沉思,有点还点点头,像是刁蛮的公主在咀嚼奴才的话那般,我像是等待着法官审判的嫌疑犯那样,焦虑地等待最终审判。
瑞穗同学。,她唤了我一声,是！我在！我挺直了腰,等待着她发落。她只是抿笑地说下一个问题,请你千万不要说谎,老实回答我。你和我见过面后,有什么样的感想似乎不是什么大的惩罚,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嗯,我不想被你讨厌既然这样,我就来当你的朋友她立刻接口道,这让我有点惊讶,我以为她会大发雷霆,打多我几巴掌也不为过,没有想到是接纳我,心里涌出了一丝丝暖流,我很荣幸,谢谢你。
我搭着她,把她送回家去,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了,泥路上不见半个人,只有几只萤火虫在草丛边闪烁,还时不时传来蛙叫的声音,她侧坐在位子上,头挨着我的背,双手环抱着我的腰,她腿上的伤,我已经用创可贴贴好了,她对于我随身带纸巾与创可贴的习惯感到惊讶,她说,没有想到还有男孩子带这些细腻的东西,我有点小尴尬,挠了挠头,问她,她以为男孩子会带些什么,她眼珠子溜达一圈,摇了摇头,说她不知道,但是就是不可能带这些东西。
路上,很安静,彼此相互依靠,我觉得很温暖,可能是觉得太过安静的氛围有点尴尬,她便开口打破它,对我说我认为瑞穗同学应该要增加和别人相处的时间。在我看来,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已经让自己太习惯‘一个人的节奏’。所以,瑞穗同学必须先从‘两个人的节奏’开始,照顺序一步步回想起来。我想了想,确实如此,我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导致我忘记了或者说根本没有品味到与其他人相处的滋味,我点了点头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要怎么做,只要跟我更频繁地见面就好了。可是,这不会让你为难吗你觉得为难吗我摇了摇头不会,我感到很开心那么,我也很开心。……你有时候会说一些让我听不懂的话。那是因为我觉得不必让你听懂也没关系。原来如此。我似懂非懂,但还是不要过问多了好。
送她回家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似乎生出了别样的情愫,挠得我的心痒痒的,以至于我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一顿烦躁,没有办法,我便从房间的书架上拿出几本书,开着台灯,打开CD机,戴上耳机,看起书来了,当时钟的时针转了三圈后我才有些许困意,趴在书桌上睡着。
此后,我们便每周里有三天在一起度过,由于害怕火车站有熟人,于是我们便选择离火车站距离五分钟左右路程的在一座设立于小溪溪畔步道旁的欧式凉亭,做为会面地点。我们坐在凉亭的长椅上,CD盘上的耳机分别插在我们的左右耳上,因为耳机线很短,所以我们不可避免地相互用肩倚靠,其实我还挺怕雾子介意我的肩膀,当我问她的时候,她却煞无其事说,这是在锻炼我与人相处的能力,我又再一次认同她的话。
于是,在亭园里,我们享受着耳机的音乐,感受着微风拂面的凉意,看着微风掀起水面的涟漪,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我们都不想打破这种寂静的氛围,于是我们拿起了纸笔,用文字交流着内心的想法,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书信交流的日子,只不过我的笔友就在我面前,看着我给她的文字窃笑。我别无所求,只希望时间能在此片刻能够长一些,让我再多看看这位少女的笑颜。
但是美好总是短暂的,一个月后,一切都打破了。周三这天,我还是往常地那般提前半小时到亭园处等待,但是等到了超过约定时间的半小时后,我担心起来了,心中似乎有点什么疙瘩那般,让我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她的影子,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骑着自行车在去往她高中的路上了,我与一群嬉闹的同龄人擦肩而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些人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厌恶,总觉得他们做了伤害我的事情,焦虑的心情还在不断发酵。
直到我听到了几声轻微的哭啼声,我的心才瞬间泡入冰水那般冷静了下来。我以为是不是我听错了,可是持续传出来的想要抑制住自己的啼声打破了我的幻想,我停下车,蹑手蹑脚靠近哭啼声,这个声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雾子,是你吗哭啼声立即刹住了,雾子,靠近泥沟,在里面看到了抱膝的雾子,她抬起头,对我勉强地笑着。
我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还是笑着对我说,但是我知道,她在忍耐着自己,啊,果然是雾子我想都没有想,就扔下书包,跳进泥沟里,不过果然我还是很笨拙,差点站不稳要摔倒,幸好及时用屁股坐了下去,还不小心把几滴泥溅到了她脸上,似乎是被我滑稽的样子给看呆了,她愣了一下,便破涕而笑起来。还没完,我躺在泥沟里,来回滚动,直至与她一样满身都是泥为止。
之后,我们彼此沉默着,我不想问她发生什么,我不想伤害她的自尊心,我等待着她告诉我,就这样,我们彼此都躺在了泥沟里,也是那般寂静,只不过不是在亭园里了,而是在脏兮兮的泥沟里。呐,雾子是你看那里我指着上方的满月,快到冬至了呢。
后面,她便告诉我全部的故事了,一开始,她写信给我约我出来见面,就是要把她的故事告诉我,她的父亲早逝,母亲便嫁给了继父,但是继父是一个窝囊的男人,只会满嘴跑火车,但是母亲就是崇拜他的谎言,终于,这样一个糟糕的男人还是显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他开始不停地打母亲,可能是因为心情,可能是因为赌博失利,但是母亲还是默默忍受着,雾子问她是否想要离婚,母亲还是摇头,就这样慢慢地,那个男人将拳头挥向了雾子,母女都只能忍受着,她还有个继妹,继妹不喜欢她,于是纠集同学殴打她,给她喝拖地板的脏水,用刀刮她的手脚,给她灌高浓度酒精等等,但是她不想让我担心,不想给我看到不堪的一面,于是给我的信都是虚构的雾子生活,直到最近,继父对她的控制又进一步了,把我写给她的信都拿去自己研读取乐,她没有办法,只能与我见面了。
我握着她的手,静静地听着她诉苦,没有打断她,她对我苦笑这种事情就算跟你说了也无济于事吧。,她在向我求助,我又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虽然已是夜色,但是我还是能够看到,从她眼里透出的求助。雾子嗯如果你厌倦了自己的生活,请告诉我,到时候,我会杀了你这句话是我思考了一段时间后说出来安慰她的话,她已经对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希望,寻求解脱才是她最想要的东西,她嘴角抽搐,眼含泪光……瑞穗同学真是个冷酷的人呢。,她对我寂寞地笑着,是啊。我想我多半是个冷酷的人。。然后,顺势我们相互拥抱了起来。
就这样,我骑着自行车搭她来到了我家,借给她浴室与衣服来清理自己,我告诉她说,不用那么着急,父母只在十二点钟后才回来,她点了点,脸上抹了一层红晕,彼此都洗漱完后,似乎内心有一种焦躁感,又或是氛围所驱使,我们亲吻了起来,我的手还抚摸了她的干皱的胸部,但是我立即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不能够再给她增添痛苦了,最后我轻轻吻了她的额头,结束了我们之间偷摸的索求。
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步了,表面上我们还是不动声色,但是心底里,彼此间的触摸,相互间的对视,总是会掀起一丝波澜。冬至如期而至,我们穿着外套坐在亭园的长椅上听歌,她不断打哈欠,是觉得无聊了吗不,不是的她揉着眼睛继续道经常去睡觉的图书馆闭馆维修了,没有地方睡觉了她告诉我,在家里,在学校都没有办法好好睡觉,因为继父与继妹会骚扰她,只有在图书馆,在这个安静的,满是书的地方,才不会有人打扰她。似乎至少还有二十天不能用,要是还有其他地方能像图书馆一样就好了。她叹气道。嗯,我想了想,的确有一个这个样的地方,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几乎完全符合你说的条件。……咦我想知道。非常想！她显得有点兴奋,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眼睛那里跟图书馆相比,藏书量差得远了,不过有很多还不错的书,当然也可以听音乐。是个围绕在树林里的地方,所以安静得吓人,而且也没有什么关门时间的限制。不用收费,甚至还有地方可以躺。说到这,我正视她的眼睛,只是有一个致命的扣分因素她忍着笑意那个地方是瑞穗同学生活起居的地方,对吧正是,所以,说不上是太好的提议坦白说呢,这对我来说是大大加分的因素。只要瑞穗同学不觉得困扰,我马上就想上门打扰。……那么,今天的音乐就听到这里为止吧。我关掉CD机,轻轻摘下她戴上的耳机。
我把她带进了我的房间,她似乎觉得很惊讶,问我,为什么男孩子的房间会有这么多书为什么会有顶到天花板的书架这不应该是一个17岁男孩子会有的房间。像上次那样,我苦笑,问她,她觉得什么样的房间才是男孩子的房间她还是像上次摇摇头说不知道。她问,是因为我喜欢读书吗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藏书。我摇摇头,是因为我对任何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干什么都会腻,所以才挑一个无聊的东西作为自己的爱好,这样无论有没有损失,我都不亏,刚好读书是一个无聊的活动,且书籍还挺便宜,所以我便一直坚持这个读书的习惯了,虽然我还是不喜欢读书,但是起码我知道了那些爱阅读的人的感受了,好了,话题就在这里结束吧,都准备好了,你尽管睡吧
她穿着我的睡衣,似乎有点害羞,上我床的动作有些僵硬,我给她披上被子,拉上了旁边的窗帘,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拉住了我的袖子那个,可以请你留下来吗如果你走了,我可能睡不着,我有点难为情,毕竟是孤男寡女独处在一室,不行,如果我对你起歹心了怎么办她轻轻一笑那么,我会做形式上的反抗不可以只做形式上的反抗哦,如果我真的做了让你不舒服的事,请一定要狠狠打我的额头,这样,即使是我这样内向的男生,也就会冷静下来的她还是笑着,只是微微点头,让我不知道她是否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好吧,到时间我会叫醒你的,放心睡吧。于是,我坐在凳子上,点开书桌上的台灯,打开着几乎听不到声音的CD盘,拿出书开始看。
滴答滴答,房间内只有秒针转动的声音,还有我偶尔的翻页声,在她朦胧欲睡之际,我已经把音乐关了。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去厨房,把早上买来的牛奶装入杯子里,再放到电饭煲加热,拿出来,撒上我珍藏的红茶茶叶,用筷子搅拌均匀。呈到我的房间,轻轻把她唤醒,把奶茶递给她喝。看着她抱着热奶茶小口小口喝的模样,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在火车站相遇的模样,只不过,对比那个时候的她,我与现在的她距离更近了,了解更深了。
之后,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即使是图书馆整修完了,我还是领着她来我的房间里睡觉,我很享受这个闲暇的时光,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在我的床上没有戒备地,安静地睡觉,而我在旁边看书,偶尔,我会帮她盖好被她弄到一边的被子,有一次,我看着她可爱的容颜,真的快要无法容受心中的欲望了,但是我还是忍下来了,我不想伤害她,给她增添痛苦不是我的本意。我想保持这段时光,但是,上帝似乎总是喜欢与我开玩笑。
十二月的月底,雾子带着我坐电车来到一个偏远的小镇,我们落地后,走了将近三十分钟左右,来到了一处山丘的公共坟地上,开阔的原野上,只有几个墓碑,我们走到了其中一个墓碑前,那是雾子已逝世的父亲,我们没有带鲜花,而是合掌祭拜。在坟前,她告诉了我很多关于她父亲的事,她的父亲很爱她,当雾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她的父亲便会带她去兜风,让她在车上感受狂风袭来的滋味,车子来播放着乡野音乐的歌声,可能就是这样美好的经历体验,所以她才会爱上听音乐。
可是她忽然间说到继父似乎欠了很多债。他沉迷于赌博,我早就想过迟早会发生这种事,但金额远超出我预料。用正常的方式,已经无论如何都还不完了。他欠的那些钱似乎不是从正当管道借来的,而且欠钱的原因是赌博,也就很难声明破产。我知道,她会因为继父的所作所为而受牵连,自己的人生即将破碎,我安静地听着她的话,好了,瑞穗同学,我也差不多累了。再次地,她又对我露出了那个寂寞的笑容,这样啊嗯,所以,你会用什么方法杀我呢我回想起了那个夜晚下,在那个泥沟里,那个绝望的她,我恨自己,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对自己很生气,她似乎被我的神情给震慑住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我愤怒的是我自己,于是,我在墓地里,强吻了她,在墓地里强吻,这便是我无可救药爱上她的表示,我是不会放弃她的,我爱她,既然你向我求助,那么就由我来守护你吧。
自那天后,我便顿感到强烈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那样,四天后,那股不安终究还是实现了。那天傍晚,我被强烈的不安所驱使,就像是那天在亭园等待她时的不安那般强烈,似乎泥沟里满身淤泥的她在我眼前若隐若现,这次,我不愿意再等下去,我不想让她再遭受伤害了,于是我骑着自行车迅速赶往她的家,如果我能见到她对我的泯然一笑,或许我从此就不会那么多心了。
结果,我的确见到她了,她满身伤疤,衣服凌乱,双手被皮带捆于后背,我看到她在街上盲目地跑,我赶忙按住她的双肩,她猛地抖了一下身子,转头看到是我后,差点就要昏倒在我的身上了,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抽泣地说,那个男人嗜酒,把她的母亲给活活打死了,她想救她的母亲,也被狠狠地打了,为了不让她逃跑与反抗,用皮带捆绑了她的双手,然后足足打了四个小时左右,把她打晕了,等到她醒的时候,发现那个男人似乎去上厕所了,于是她赶忙用捆绑的手打开门,急急忙忙跑出来。
我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她抽泣地言语,我默默解开了束缚她双手的皮带,把我所穿的外衣披给她。我拥抱着她,她嘴唇发白,全身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冬至缘故,还是她只有单薄衣服的缘故,总之她很冷,我怎样都无法为她取暖。我摸了摸她的头,乖,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说着我便去往了她家的门口。
我丢掉沾血的菜刀,本来想把衣锦与裤脚沾红的地方洗一下,但是我太紧张了,在我用窗帘布盖上了雾子母亲的遗体后,我就忘记了清洗了。此时已经下起雪了,她看到我的模样后,忍不住叹息,骗子她说,你弄错要杀的人了。你不是说过会杀了我吗,我笑了笑我是个骗子这种事,你明明早就知道了吧。……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这样。
雪花纷飞,我们相互无言对视,夜幕也慢慢降临,呐,瑞穗同学。嗯。我们远走高飞吧,尽可能走多远就多远。于是,我骑着自行车,后座驮着她,朝着远离她的家方向前进,没有目的地,只是盲目地沿着泥路前行,我已经杀了她的继父了,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警察很快就会找到我,我们迟早会分离,现在,我们只是需要一些分别的时间罢了。
她侧坐在后面,头挨着我的背,双手抱着我的腰,就像是第一次我送她回家那样,只是现在,我是带着她远离这个家而已。我安慰她说,等到高中毕业了,我们要一起生活,她用发抖地声音,答应了我的请求,双手抱得更紧了一分。就这样,我们骑了一夜的路,黎明拂晓,路边的雪慢慢融化,冷透的身体开始回暖。
我们来到了路边的一个便利商店,用我自己仅剩的钱买了些炸鸡与蛋糕,与她坐在长椅上一起吃,有炸鸡又有蛋糕,简直像是生日。她对我笑着说,也是啦,实际上就是一种纪念日。我也对她回以微笑。我们就这样,享受着手里最后的美味,看着那些觉得我们满身血污很古怪的人嬉笑。
我们再度骑上了车,途中还见到了那群欺凌过雾子的学生,他们看着我与雾子跟他们的路背道而驰感到惊讶。雾子把头埋在我的背上,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最后,我们来到了游乐园,似乎游乐园寿命年限将至,今天是最后一天开放游乐园了,活动与游玩设施全是免费的。雾子兴奋地拉着我,她说,她想最后体验一下游乐园的快乐,以前生父在世的时,她们家总是会来这里玩,她在这里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虽然披着外衣,掩着面,但是散发的血腥味还是无法掩饰,不过我们并不在意路人异样的眼光,我们手牵着手,在游乐园里逛。
我想搭摩天轮,趁着在摩天轮的最高处,在太阳刚露面之际,向她表露我对她的心意,但是她想玩云霄飞车,因为她想体验一次以前生父带她兜风的经历,我们天真地争辩了一会儿,不过我还是顺从了她。于是我们便开始搭乘云霄飞车。
不过我发现,似乎她的座位有点松弛,于是,便欺骗她说,我的座位更能体验风的速度,将座位调换了过来。从列车开始的时候,我就已经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庆幸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换过来的座位的固定带无法正常工作,使旁边的钢筋狠狠扎进了我的胸部。
飞车还在驰行,即使列车的噪音与乘客们的呼喊求助声很大,都无法使我脱离看着她的目光,透过她的眼睛,我看到,似乎什么东西在她内心中破碎了,我已经没有办法安慰她了,我感觉有股暖流在手里,在腿上流淌,感觉到肺部已经无法抓住我吸进去的氧气了,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意识即将离去之际,对着她朦胧的脸庞,轻轻说到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