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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大典时我看的很清楚,顾亭栩向皇帝亮明掌心时,后者眼里的意外与忌惮。
也许顾亭栩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是个冷宫里一无所知的皇子。
顾亭栩细心地为我系好绳扣,这才耐心地回答我。
没用。昨天那一问,是我对你真心的试探。
如果没有足够的资格与你并肩,我不会对你提出最后的要求。
他的要求,就是当上太子后要娶我为妃。
我当时犹豫了,没有立刻给他答复。
在我心里,顾亭栩之所以想娶我,大概率还是怕自己地位不稳,想要求助林家的力量。
而我从心底不想再被如此利用。
可他今天靠自己通过考验,短短时间调查清楚谢芷涵的秘密,都暗示着,他自己就有足够的能力,觊觎那个王座。
所以......
天空开始下雪,而顾亭栩温柔地拉住我的手。
穿上太子华服,他的身上有难以遮掩的贵气。
而他眼里是再也不加掩盖的温柔。
清霜,我是真心求娶......
......
大婚足足筹备了三个月的时间。
成婚那日,十里红妆,从宫城扑到了郊外。
顾亭栩说,他只想把最好的给我。
他骑着高头大马,我和他相视一笑,正要上轿,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要！不要嫁给他！
我愕然回头,就看到顾亭晔不顾一切地闯过人群。
几个月不见,他再也不复高贵的模样。
而是披头散发,麻袍也沾满泥污。
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眶通红。
清霜！别嫁给他！
顾亭栩按住腰间佩剑,冷冷地拦在我面前。
可顾亭晔却理都没有理会他。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瞎了眼,我…我灌了你毒酒！我还、我还害了林家满门！你弟弟…那么小的孩子…
他踉跄着前扑,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我错了！清霜！我真的知道错了！那个梦一定是上天对我的警示！
他猛地抬头,脸色一片灰白,
清霜,我已经被贬为庶人,谢芷涵那个贱人也被我亲手掐死了！你恨我,你打我骂我杀了我都行！但不要嫁给顾亭栩,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求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我们离开京城,让我用下半辈子弥补你！！
顾亭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我的轿门疯狂磕头。
额头溅出斑斑血痕,观礼的人群也议论纷纷。
顾亭栩脸色一沉,手按在剑柄上。
我却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很奇怪,看着顾亭晔狼狈的样子,我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顾亭晔。
我的声音不高,可顾亭晔却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
清霜！你肯......
那不是梦。
顾亭晔的表情瞬间冻结。
我继续上轿的动作,语气却非常平淡,
那就是我经历过的前世。你灌下的毒酒,你扣下的谋反罪名,我林家满门的尸体,我三岁幼弟的血肉被疯马踏碎的惨状,都是我上辈子的遭遇。
你现在这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比起我林家满门覆灭的绝望,比起我幼弟惨死的痛苦,算得了什么
顾亭晔脸色惨白,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我会弥补你的…
弥补用什么,你的爱吗
我嗤笑一声,轿帘隔断他的视线。
你以为你的爱很珍贵吗你不会以为你成了贱民,我却没有对你下手,是因为我还念着旧情吧请你搞清楚,那是因为,你这条贱命,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他的瞳孔紧缩,我却冷冷地继续道,
你要让你用贱民的身份活在世上,被万人骑,千人踏,才能弥补万分之一！
还有,你想多了,我嫁给顾亭栩,根本不是为了报复你,因为,你,不配。
顾亭晔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滚。
短短一个字,将顾亭晔彻底碾入尘埃。
出发吧。
顾亭栩翻身上马。
喧闹的迎亲路上,谁都没有再回头,施舍一眼那瘫软在地的崩溃身影。
我倚在轿边,收回思绪。
注视着掌心里一枚温暖的玉佩。
那是祭天大典前,我亲手交到顾亭栩手里的,可以调动林家势力的兵符。
本意是想给顾亭栩的太子之位多一份保障。
可他却在我出嫁前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
我相信你有足够自保的能力,才会安心留在我身边。
最后一丝疑虑和不安也散尽。
象征喜悦的锣鼓和乐声中,我抬眼望向重叠的宫门。
这辈子,挥别那些阴霾,我将迎来灿烂崭新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