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个汉子挤在巷子里,手里的砍刀铁棍在闪电划过时亮得刺眼。
他们分成两拨,互相骂着粗话,唾沫星子混着雨水往下掉。
领头的疤脸汉子一脚踹翻个垃圾桶,铁皮哐当响,惊飞了墙角避雨的野猫。
1
王老三,今天这地盘必须归老子!疤脸的声音粗哑,雨水顺着他脸上的疤往下淌,像条血痕。
对面的高个汉子冷笑,手里的钢管在掌心转了个圈:赵疤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
话没说完,有人喊了声打,两边人就像疯了的野兽,嘶吼着扑向对方。
刀光棍影在雨幕里乱闪,骨头碎裂的声音混着惨叫,被暴雨压得断断续续。
巷子深处,墙根下支着个旧木棚,棚下坐着个老人。
他面前摆着个工具箱,里面是各种修伞的零件。
老人头发花白,梳得整齐,脸上有几道深纹,眼睛半眯着,像是在打盹。
他右腿蜷在身下,裤管空荡荡的,显然是条假腿。
他叫伞骨,在这街角修伞十几年了,没人知道他从哪来,只知道他话少,手艺好,不管多破的伞,到他手里都能修好。
此刻,伞骨正低头用细线缠着一根伞骨,手指粗糙却灵活。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个染黄头发的小年轻被人追着,踉跄着撞到了木棚的柱子。
滚开!黄头发吼了一声,手里的刀差点砍到伞骨。
伞骨抬起头,眼神平静,像看一群打闹的孩子。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很轻,却像根针,刺破了雨幕里的混乱。
就在这时,又一个汉子被砍倒在地,鲜血染红了积水,朝着伞骨的脚边流过来。
旁边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眼看就要踩到伞骨的工具箱,手里的铁棍也挥向了旁边一个抱头蹲在地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七八岁,吓得浑身发抖,闭上眼尖叫。
伞骨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放下手里的伞骨,慢慢撑着木棚的柱子站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右腿的假腿让他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周围的打斗还在继续,没人注意到这个瘸腿的老人。直到伞骨从木棚下拿起一把半旧的黑布伞。那伞看起来普通,伞面有些补丁,伞骨是黄铜的,磨得发亮。
伞骨握住伞柄,手腕轻轻一抖。
唰的一声,伞面弹开,遮住了他半个身子。但这声音不是普通开伞的声音,更像是金属出鞘的锐响。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整个后巷。所有人都看到,那个瘸腿的修伞匠,举着一把伞,站在了打斗的中央。
让开。伞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没人理他,反而有个醉醺醺的汉子挥着砍刀冲过来:老东西,找死!
伞骨没躲,左手握住伞柄,右手在伞骨上一搭。
砍刀劈到伞面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像砍在铁板上。
汉子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手腕剧痛,砍刀哐当掉在地上。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雨幕里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疤脸和高个汉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疤脸一挥手:一起上,废了他!
七八个人提着家伙冲了上来,刀棍齐下,朝着伞骨招呼。
伞骨动了。他的动作和刚才站起来时完全不同,瘸腿似乎不影响他的速度,身影在雨幕里飘忽不定,像片落叶。
手中的黑伞旋转起来,伞面鼓风,形成一道黑色的屏障。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那是刀棍砍在伞面上的声音。
但伞骨的伞就像铁打的,纹丝不动。他每一次转动伞柄,伞骨就会像出鞘的短刃一样弹出,划过一道道寒光。
一个汉子的手腕被伞骨刮到,惨叫一声,铁棍脱手。
另一个汉子的膝盖被伞尖点中,当场跪倒在地。伞骨的动作不快,却招招精准,每一次出手都能让一个人失去战斗力。
闪电又一次亮起,照亮了伞骨的脸。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不是在打斗,而是在修伞。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贴在身上,露出精瘦却结实的线条。
高个汉子看得心惊,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指着伞骨:老东西,住手!不然我毙了你!
伞骨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高个汉子手里的枪。他没有停,反而加快了动作,伞面猛地一甩,几滴雨水像子弹一样射向高个汉子。
高个汉子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闭眼,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墙上,溅起一片碎屑。
就在这瞬间,伞骨已经到了他面前。伞柄抬起,轻轻一点,敲在他手腕的麻筋上。手枪啪地掉在地上,高个汉子疼得脸色发白,抱着手腕后退。
伞骨弯腰捡起手枪,随手扔到一边的积水里。然后他转过身,看着剩下的几个还站着的汉子。
那些人看着倒了一地的兄弟,再看看眼前这个瘸腿老人,手里的家伙都在发抖。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功夫,一把伞居然能当成兵器,而且如此厉害。
疤脸咽了口唾沫,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干。
伞骨没再看他们,转身走到那个小女孩身边,蹲下身。
小女孩还在哭,浑身湿透。伞骨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轻轻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不怕了。他的声音温和了许多。
小女孩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老人,慢慢止住了哭声。
这时,雨小了一些。伞骨站起身,走到自己的木棚下,拿起刚才没修完的伞,继续坐下,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械斗从未发生过。
地上躺满了呻吟的汉子,手里的家伙散落一地。疤脸和高个汉子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
他们不敢再停留,挣扎着爬起来,招呼着还能动的手下,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后巷。
巷子里只剩下伞骨、小女孩,还有一地的狼藉。
伞骨头也没抬,手里的针线在伞骨间穿梭。小女孩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小声问:爷爷,你是不是大侠
伞骨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修伞,低声说:我只是个修伞的。
雨停了,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巷子,照在伞骨花白的头发上,也照在他手中那把普通的黑布伞上。
伞骨上的黄铜,在晨光中闪着淡淡的光,仿佛藏着无数故事。
2
清晨的阳光驱散了昨夜的潮湿,石板路上的积水渐渐蒸发,只留下暗红的痕迹,像未干的血迹。
街角的木棚下,伞骨已经摆开了摊位,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正用小锤子敲打伞骨的连接处。
小女孩叫丫丫,昨晚被伞骨救下后,就一直赖在他身边。
她蹲在工具箱旁边,好奇地看着各种工具,时不时捡起一个小零件问东问西。
伞骨话不多,但对丫丫的问题,总会简单地回答几句。
爷爷,这个是什么呀丫丫举起一个黄铜的伞顶。
伞顶,用来固定伞面的。伞骨头也没抬,眼睛盯着伞骨的缝隙。
那昨晚那些坏人还会来吗丫丫的声音低了下去,眼里闪过一丝害怕。
伞骨敲打锤子的手停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说:不会了。
他的语气很肯定,丫丫听了,松了口气,又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脚步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个中年警察,姓陈,负责这一片的治安。
他以前也来过,跟伞骨打过招呼,知道他是个老实的修伞匠。
陈警官看到地上的狼藉,眉头皱了起来。昨晚的枪声和打斗声,局里早就接到了报案,只是雨太大,昨晚没来得及勘察。
伞骨师傅,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陈警官走到木棚下,看着伞骨问。
伞骨放下锤子,抬起头,眼神平静:两帮人打架。
打架陈警官环顾四周,地上躺着的人早就跑了,只留下一些散落的凶器,动静那么大,还有枪声,你没看到
看到了。伞骨点点头,我一个修伞的,管不了。
丫丫在旁边忍不住说:陈叔叔,昨晚是爷爷把那些坏人打跑的!他用伞把他们都打倒了!
陈警官愣住了,看了看伞骨,又看了看丫丫,显然不信。一个瘸腿的老人,用伞打跑了十几个持械的暴徒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丫丫,别胡说。伞骨轻轻拍了拍丫丫的头,小孩子家,看错了。
丫丫还想再说,被伞骨用眼神制止了。陈警官笑了笑,只当丫丫是吓坏了,产生了错觉。
他又勘察了一下现场,记录了一些情况,临走前对伞骨说:伞骨师傅,以后遇到这种事,赶紧报警,别自己冒险。
知道了。伞骨点点头,又低头修伞。
陈警官带着人走了,巷子里恢复了平静。丫丫不解地问:爷爷,你为什么不告诉陈叔叔呀
伞骨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修着伞。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说了,麻烦。
丫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阳光正烈,巷子里没什么人。伞骨刚吃完带来的馒头,就看到巷口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身材高大,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们径直走到木棚下,上下打量着伞骨。
你就是伞骨其中一个寸头汉子开口,声音冰冷。
伞骨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
我们老大想见你。另一个长发汉子说,语气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不认识你们老大。伞骨低下头,继续修伞。
寸头汉子脸色一沉:我们老大有请,别给脸不要脸!
说着,他伸手就想去抓伞骨的胳膊。
伞骨手腕一翻,躲开了他的手。同时,放在旁边的黑伞被他握住,伞面微微一扬。
寸头汉子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没想到这个瘸腿老人的动作这么快。
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们老大。伞骨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寒意。
长发汉子看出了不对劲,拦住了寸头汉子,对伞骨说:我们老大是‘刀疤’赵虎,昨晚在这里吃了亏,想跟你聊聊。
刀疤赵虎,就是昨晚那个疤脸汉子。伞骨昨晚只是把他们打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没什么好聊的。伞骨拒绝道。
由不得你!寸头汉子又想动手,这次他学乖了,直接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伞骨刺来。
伞骨眼神一冷,手中的黑伞猛地向前一送。伞面张开,正好挡住了匕首。寸头汉子只觉得匕首刺在一块铁板上,震得他手臂发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伞骨手腕一旋,伞骨从伞面下弹出,像一根短矛,点向寸头汉子的手腕。寸头汉子吃痛,匕首哐当掉在地上。
几乎同时,长发汉子也扑了上来,拳头直奔伞骨面门。
伞骨不躲不闪,伞面一翻,拍在长发汉子的手臂上。
长发汉子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拍得倒退几步,撞在墙上。
前后不过几秒钟,两个高大的汉子就被伞骨制服了。
寸头汉子捂着手腕,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打不过一个瘸腿老人。
伞骨收起伞,冷冷地看着他们:滚。
寸头汉子和长发汉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恐惧。
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不敢再停留,捡起地上的匕首,灰溜溜地跑了。
丫丫看得目瞪口呆,刚才那一幕太快了,她只看到伞骨爷爷挥了几下伞,那两个人就跑了。
爷爷,你好厉害!丫丫崇拜地说。
伞骨没说话,只是擦了擦手中的黑伞,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知道,昨晚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赵虎不会善罢甘休,而那个高个汉子,背后可能也有势力。麻烦,才刚刚开始。
他抬起头,望向巷子深处,仿佛在回忆什么。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些深纹显得更加明显。
他轻轻叹了口气,拿起旁边的伞,继续修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似乎慢了一些,眼神里多了一丝忧虑。
3
下午,巷子里来了个卖糖葫芦的老头,梆子声笃笃地响着。
丫丫吵着要吃,伞骨给了她几个硬币,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跑去买糖葫芦。
木棚下暂时安静了下来。伞骨放下手中的活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半块磨损严重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伞字。
他用手指轻轻抚摸着木牌,眼神悠远,像是陷入了回忆。
就在这时,巷口阴影处走出一个人。那人穿着灰色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一个古朴的木箱,步伐不疾不徐,像是散步一般走了过来。
伞骨眼角的余光瞥见来人,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木牌收进怀里,重新拿起伞骨继续敲打。
灰衣人在木棚前站定,目光落在伞骨瘸了的右腿上,又扫过他手中的黑伞,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伞中剑,多年不见,你倒是把这身本事用在了修伞上。
伞骨敲打锤子的动作猛地停下,抬头看向灰衣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你是谁
在下墨尘,灰衣人微微颔首,将手中的木箱放在地上,当年‘风雨楼’的杂役,不知伞楼主可还有印象
风雨楼三个字像惊雷般在伞骨耳边炸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握着伞骨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风雨楼早已覆灭,你来找我做什么
墨尘叹了口气,打开木箱,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十二支长短不一的银质伞骨,每一支都雕刻着细密的云纹:楼主可还记得当年‘十二风雷’
当年楼中剧变,是属下拼死带出了这几支,一直盼着能物归原主。
伞骨的目光落在那些银质伞骨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他当年纵横江湖时,用天外陨铁混合精钢打造的兵器,每一支都能单独作为暗器发射,十二支齐出时可布下天罗地网,正是他伞中剑名号的由来。
当年之事伞骨的声音有些沙哑,你都知道了
属下只知楼主为护楼中秘宝,独战三大门派高手,力竭后坠入山崖,墨尘的语气带着惋惜,却不知楼主竟能大难不死,只是这腿
伞骨沉默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裤管,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崖下荆棘丛生,侥幸未死,却丢了这条腿。从此金盆洗手,只想做个安分的修伞匠。
安分墨尘轻笑一声,指了指地上残留的血迹,昨晚赵虎与‘铁棍’张彪在此械斗,楼主一伞定乾坤,这份身手,恐怕早已惊动了有心人。
伞骨皱眉:你都看见了
不仅看见了,墨尘从袖中取出一张折起的纸条,还收到了这个。
城西‘醉仙楼’楼主设宴,邀‘伞中剑’一叙。落款是‘铁手’唐敖。
铁手唐敖!伞骨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是当年参与围攻风雨楼的三大门派高手之一,一手铁砂掌练得炉火纯青,据说能徒手捏碎铜钱。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会知道我还活着伞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江湖虽小,消息却长,墨尘将纸条放在桌上,唐敖如今是城西商会的会长,明面上是商人,暗地里却掌控着不少地下势力。赵虎和张彪的械斗,恐怕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伞骨拿起纸条,指尖微微颤抖。当年风雨楼覆灭,他被同门背叛,又遭三大门派追杀,九死一生才逃得性命。如今仇人找上门来,是祸是福,难以预料。
楼主,墨尘看着他,眼神诚恳,当年风雨楼待我不薄,属下愿追随楼主左右,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伞骨看着眼前这个当年的杂役,如今已是鬓角染霜的中年人,心中百感交集。他本想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却没想到江湖的风浪,还是找到了他。
你先走吧,伞骨将纸条捏成一团,让我想想。
墨尘没有多言,只是将木箱推到伞骨面前:十二风雷,本就该属于楼主。
无论楼主作何决定,属下就在城南旧窑等你。说完,他对着伞骨深深一揖,转身离去。
丫丫举着糖葫芦蹦蹦跳跳地回来,看到伞骨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爷爷,你怎么了
伞骨勉强笑了笑,摸了摸丫丫的头:没事,丫丫乖,吃冰糖葫芦。
他看着手中的黑伞,又看了看地上的木箱。当年的恩怨情仇,如同眼前的雨幕,再次笼罩了他。看来,这平静的修伞匠生活,是过不下去了。
夕阳西下,将伞骨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拿起一支银质伞骨,在手中轻轻掂量着,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传来,仿佛唤醒了沉睡多年的血液。
醉仙楼唐敖伞骨低声念叨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也好,那就去会会这位老‘朋友’。
4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城西醉仙楼是这片最气派的酒楼,雕梁画栋,门前车水马龙。
伞骨穿着一身干净的旧布衣,瘸着腿,与周围的繁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门童拦住了。
叫花子,滚远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一个门童嫌弃地挥挥手。
伞骨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张被捏皱的纸条,递给另一个门童。
门童疑惑地接过,展开一看,脸色立刻变了,连忙恭敬地弯腰:原来是伞先生,里面请,唐会长已经等候多时了。
另一个门童见状,也赶紧让开道路,脸上满是歉意。
伞骨没理会他们的态度变化,径直走进酒楼。里面装修奢华,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一个领班模样的人快步迎上来,恭敬地说:伞先生,这边请,唐会长在楼上雅间等您。
伞骨跟着领班走上二楼,走廊尽头有个最大的雅间,门上挂着醉仙阁的牌匾。
领班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请进。
领班推开门,伞骨走了进去。雅间里布置得古色古香,一张圆桌旁坐着一个身穿绸缎的中年男人,面色红润,双手粗大,手指关节突出,正是铁手唐敖。
唐敖看到伞骨,立刻站起身,哈哈大笑着迎上来:哈哈,伞老弟,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
伞骨看着他,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笑意:唐会长,我们好像没那么熟。
唐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伞老弟别来无恙,快请坐,今天我备了薄酒,专为给老弟接风洗尘。
伞骨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原地,目光锐利地看着唐敖:有什么话,直说吧。
唐敖见他如此直接,也不再客套,收起笑容,走到桌旁,拿起一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当年风雨楼之事,是个误会,希望伞老弟不要放在心上。
如今江湖早已不是当年的江湖,我们这些老人,也该放下恩怨,一起做点大事。
大事伞骨冷笑一声,是像赵虎和张彪那样,为了地盘打得头破血流,还是另有图谋
唐敖端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很快又掩饰过去:伞老弟说笑了,赵虎和张彪不过是两个不成器的小混混,他们的事,跟我没关系。
我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生意伞骨挑眉,我只是个修伞的,不懂什么生意。
不,你懂,唐敖走到伞骨面前,目光紧紧盯着他,我知道你当年从风雨楼带出了一样东西,只要你把它交给我,我可以给你数不尽的财富,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甚至帮你治好这条腿。
伞骨的眼神猛地一凝:你想找的,是风雨楼的‘天工秘籍’
天工秘籍是风雨楼的镇楼之宝,记载着各种机关暗器的制作方法,还有一套配合伞类兵器的绝世武功。
当年风雨楼覆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本秘籍。
唐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看来伞老弟果然知道。只要你把秘籍交给我,我保证,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就是我唐某人的坐上宾。
伞骨沉默了,他看着唐敖贪婪的眼神,心中冷笑。
当年风雨楼被灭,眼前这个人就是凶手之一,现在居然还想让他交出秘籍,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果我不交呢伞骨的声音冰冷。
唐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退后一步,拍了拍手。
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四个手持短刀的壮汉走了进来,将伞骨围在中间。
伞老弟,别给脸不要脸,唐敖的声音变得冰冷,当年你能从山崖下活着出来,是你的运气。
你要是不交秘籍,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伞骨看着周围的壮汉,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慢慢抬起手,握住了腰间的黑伞。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伞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上!唐敖厉声喝道。
四个壮汉立刻挥着短刀扑了上来。伞骨眼神一冷,手腕一抖,唰的一声,黑伞弹开。
下一秒,伞骨动了。他的身影在狭小的雅间里飘忽不定,瘸腿似乎完全不影响他的速度。
手中的黑伞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旋转、格挡、突刺,每一次动作都精准无比。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短刀砍在伞面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响。
伞骨的伞不仅能格挡,伞骨还能像暗器一样弹出,划伤壮汉的手臂。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四个壮汉就已经全部倒在地上,捂着受伤的部位呻吟。
唐敖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伞骨的武功居然如此厉害,十几年不见,似乎比当年更胜一筹。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双手握拳,掌心隐隐有黑气冒出。
铁砂掌伞骨认出了他的武功,眼神更加冰冷,当年你就是用这双手,杀了我风雨楼的兄弟
唐敖知道今天不动真格的是不行了,他怒吼一声,双掌齐出,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朝着伞骨拍来。
他的手掌呈黑红色,显然是常年修炼铁砂掌所致。
伞骨眼神一凝,没有硬接,而是侧身躲开。同时,他手中的黑伞猛地向前一送,伞尖直指唐敖的胸口。
唐敖反应极快,收回左掌格挡,右掌继续拍向伞骨的肋下。
伞骨手腕一翻,伞面挡住了他的右掌,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伞骨只觉得手臂一震,唐敖的铁砂掌果然名不虚传,力量极大。
但他没有后退,反而借力打力,伞面猛地一旋,将唐敖的右掌震开,同时伞骨弹出,刺向他的手腕。
唐敖吃痛,连忙收回双手,警惕地看着伞骨。两人在雅间里对峙着,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伞中剑,果然名不虚传,唐敖喘着粗气,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你以为,今天你能活着离开吗
说完,他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酒杯碗碟顿时碎裂。雅间的墙壁突然打开,露出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伞骨。
伞骨瞳孔骤缩,他没想到唐敖居然设下了埋伏,还有火器。
在这种情况下,他就算武功再高,也难以全身而退。
把秘籍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唐敖狞笑着说。
伞骨看着周围的枪口,又看了看唐敖贪婪的嘴脸,心中一片冰冷。
他知道,今天这场仗,恐怕不好打了。但他绝不会交出天工秘籍,那是风雨楼的传承,也是他师兄的心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雅间的窗户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一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甩出几枚铜钱,精准地打在几个持枪手下的手腕上。
哐当几声,手枪掉在地上。
伞骨和唐敖都愣住了,循声望去,只见窗边站着一个人,正是白天来找过伞骨的墨尘。
楼主,属下救驾来迟!墨尘拱手说道。
伞骨看到墨尘,心中一松,没想到他居然跟来了。
唐敖见状,怒吼道: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更多的手下冲了进来,将墨尘和伞骨围在中间。
墨尘掏出腰间的软剑,与敌人缠斗在一起。伞骨则握紧黑伞,再次加入战斗。
雅间里顿时刀光剑影,混乱不堪。伞骨和墨尘背靠背,配合默契。
伞骨的伞如同铜墙铁壁,格挡着敌人的攻击,同时伞骨弹出,伤人于无形。墨尘的软剑则灵动飘逸,剑剑致命。
两人联手,很快就杀开了一条血路。唐敖看得心惊,他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如此厉害,连忙下令:放火!烧死他们!
几个手下立刻拿出火折子,点燃了雅间里的窗帘和桌椅。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浓烟滚滚。
楼主,快走!墨尘喊道。
伞骨点点头,两人边打边退,朝着窗户的方向移动。唐敖在后面紧追不舍,铁砂掌不断拍出,掌风凌厉。
就在他们快要冲到窗边时,唐敖猛地一掌拍向伞骨的后背。伞骨听到风声,连忙转身用伞格挡。
砰的一声,伞骨被震得后退几步,手臂发麻。唐敖趁机扑了上来,双掌齐出,直取伞骨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墨尘猛地冲过来,用软剑挡住了唐敖的双掌。
但唐敖的力量太大,墨尘被震得口吐鲜血,软剑也飞了出去。
墨尘!伞骨大喊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不再保留,猛地将手中的黑伞向上一抛,同时从怀中掏出墨尘带来的银质伞骨。
十二风雷,起!
伞骨一声低喝,十二支银质伞骨在他手中飞速旋转,然后猛地向前甩出。
十二道银光如同闪电般射向唐敖,速度极快,角度刁钻。
唐敖大惊失色,连忙挥舞双掌格挡。但银质伞骨速度太快,他只挡住了几根,剩下的几根还是射中了他的手臂和大腿。
啊!唐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伞骨趁机抱起墨尘,从窗户跳了出去。外面是一条小巷,两人落地后,伞骨立刻背起墨尘,瘸着腿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醉仙楼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唐敖捂着伤口,看着伞骨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伞中剑,我不会放过你的!天工秘籍,我一定要得到!
5
夜色如墨,伞骨背着墨尘在小巷中穿梭。墨尘伤得不轻,刚才为了替他挡掌,被唐敖的铁砂掌击中,内腑受创,一直咳着血。
楼主,放下我吧,你自己走墨尘虚弱地说。
闭嘴!伞骨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当年风雨楼没了,我不能再让你出事。
他脚步不停,拐进一条更偏僻的小巷,最后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前停下。
这是他以前偶尔会来的地方,用来存放一些修伞的材料。
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伞骨将墨尘放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摸索着点起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墨尘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
伞骨从墙角的箱子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黑色的药丸,递给墨尘:把这个吃了,能暂时护住心脉。
墨尘没有犹豫,接过药丸吞了下去。伞骨又找来干净的布,蘸了些水,帮他擦拭伤口。
唐敖的铁砂掌带有毒性,墨尘的胸口已经呈现出一片黑紫色。
幸好你带了‘解毒丹’,墨尘喘着气说,不然这铁砂掌的毒,恐怕
别说话,好好休息,伞骨打断他,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用了,墨尘拉住他,唐敖肯定在全城搜捕我们,找大夫太危险。我这点伤,还能撑住。
伞骨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叹了口气,不再坚持。他坐在床边,看着跳动的灯芯,眉头紧锁。
唐敖的出现,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也揭开了他不愿回忆的过去。
当年风雨楼覆灭,师兄为了保护他和天工秘籍,独自一人引开追兵,至今下落不明。而他自己,也在逃亡中失去了一条腿。
这些年,他隐姓埋名,只想做个普通的修伞匠,没想到还是被认了出来。
唐敖想要天工秘籍,恐怕当年参与围攻风雨楼的其他门派高手,也可能已经得到了消息。
楼主,墨尘突然开口,天工秘籍真的在你手里吗
伞骨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师兄把它交给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它。
当年楼中剧变,很多事情都透着古怪,墨尘艰难地说,我总觉得,背叛我们的,不止是那个内奸
伞骨眼神一凝:你想说什么
我当年无意中听到,那个内奸在跟人联络时,提到了‘紫金阁’墨尘的声音越来越低,紫金阁当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怎么会突然有能力联合其他门派围攻我们
紫金阁伞骨皱起眉头,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似乎是当年一个以制作暗器闻名的小门派。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伞骨立刻吹灭油灯,示意墨尘不要出声,自己则握紧了身边的黑伞,悄悄走到门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茅草屋门口。接着,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咚、咚、咚。
伞骨屏住呼吸,没有回应。
伞爷爷,是我,丫丫。门外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伞骨一愣,连忙打开门。只见丫丫浑身湿透,脸上挂着泪珠,手里还拿着一把小伞。
丫丫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伞骨连忙把她拉进屋,关上门。
丫丫看到伞骨,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伞爷爷,不好了!刚才有好多坏人去你的摊位找你,没找到就把你的木棚砸了,还说要抓你!我害怕,就跑来找你了
伞骨心中一沉,唐敖果然开始动手了,居然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他蹲下身,擦掉丫丫脸上的泪水:丫丫不怕,有爷爷在。
伞爷爷,那些坏人好可怕,他们手里拿着刀,还说要把你抓去喂狗丫丫哭得更厉害了。
伞骨抱着丫丫,心中怒火中烧。唐敖为了得到天工秘籍,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墨尘,又看了看怀里害怕的丫丫,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不能再逃避了。唐敖不会放过他,那些当年的仇人也不会放过他。
与其一直被追杀,不如主动出击,查清楚当年风雨楼覆灭的真相,彻底解决这些恩怨。
墨尘,伞骨开口,你好好养伤,我去处理点事情。
墨尘挣扎着想要起来:楼主,我跟你一起去。
你伤成这样,去了只会拖累我,伞骨按住他,看好丫丫,等我回来。
说完,他拿起黑伞,看了丫丫一眼,眼神温柔:丫丫乖,听墨尘叔叔的话,爷爷很快就回来。
丫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抓住伞骨的衣角:伞爷爷,你要小心。
伞骨摸了摸她的头,转身打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他没有去自己的摊位,而是朝着城西唐敖的商会走去。
既然唐敖想玩,那他就陪他玩到底。他要让唐敖知道,惹到他伞中剑,是要付出代价的。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寒意。伞骨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瘸腿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他手中的黑伞在月光下闪着幽光,仿佛一头沉睡的猛兽,即将醒来。
唐敖,我来了。这一次,不是修伞匠伞骨,而是风雨楼的伞中剑。
6
城西商会位于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是一栋三层高的青砖建筑,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即使深夜也亮着灯。
伞骨远远地躲在街角的阴影里,观察着商会的动静。
他看到门口有四个壮汉把守,个个身材魁梧,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武器。
商会的窗户上也时不时有黑影闪过,看来唐敖早就料到他会来,加强了戒备。
伞骨没有贸然行动,他绕到商会后面,发现那里有一个狭小的后门,旁边是一条臭水沟。他皱了皱眉,忍着恶臭,沿着水沟慢慢靠近后门。
后门是木制的,上面挂着一把大锁。伞骨从怀里掏出一根细铁丝,熟练地插入锁孔,轻轻拨动。
他当年在风雨楼时,不仅擅长用伞,开锁也是基本功之一。
咔哒一声,锁开了。伞骨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里面是一条黑暗的走廊,尽头有微弱的灯光传来。他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走廊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伞骨走到灯光处,发现是一间仓库,里面堆放着各种货物。他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来到了楼梯口。
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伞骨立刻躲到楼梯后面。只见两个巡逻的守卫一边聊天一边往下走。
大哥,你说唐会长这次能不能抓到那个瘸子一个守卫问。
难说,另一个守卫叹了口气,那瘸子功夫太厉害了,昨晚醉仙楼那么多人都没拦住他。听说他以前还是什么江湖高手,叫什么‘伞中剑’。
伞中剑没听说过。不过再厉害也没用,唐会长已经请了‘紫金阁’的人来帮忙,我看那瘸子这次是死定了。
紫金阁就是那个做暗器的门派他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好像就在这两天吧。听说他们阁主亲自来了,还是唐会长的老熟人呢。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远了。伞骨从楼梯后面走出来,眉头紧锁。
紫金阁果然来了,而且阁主亲自出马。当年风雨楼覆灭,紫金阁就是参与者之一,看来这次麻烦大了。
他不再犹豫,快步走上楼梯。二楼是办公的地方,房间很多,大部分都关着门。伞骨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听到最里面的房间有说话声。
他悄悄靠近,将耳朵贴在门上。
阁主放心,只要拿到天工秘籍,里面的机关术和武功心法,我们一定共享。是唐敖的声音。
唐会长客气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阴柔,当年的事,我们紫金阁也有份,这秘籍本就该有我们一份。
只是不知道,那个伞中剑是否还活着,能不能拿到秘籍。
阁主放心,唐敖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插翅难飞。而且,我还抓了个筹码在手里,不怕他不乖乖交出秘籍。
哦什么筹码
一个小女孩,好像是他很在意的人。
伞骨听到这里,浑身一震,眼中怒火中烧。丫丫!唐敖居然抓了丫丫!难怪刚才丫丫会跑到茅草屋去找他,原来她是趁乱逃出来的。
他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脚踹开门。
唐敖!
房间里的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只见唐敖和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中年人站在桌旁,桌上放着一壶酒。那中年人脸色苍白,三角眼,嘴角带着一丝阴笑,正是紫金阁的阁主,紫无影。
伞中剑!你果然来了!唐敖看到伞骨,先是惊讶,随即露出狞笑,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你了。
紫无影打量着伞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就是伞中剑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一条腿还是瘸的。
伞骨没有理会紫无影,只是死死地盯着唐敖:丫丫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说那个小丫头唐敖哈哈一笑,放心,她暂时还活着。只要你把天工秘籍交出来,我可以保证她毫发无损。
你做梦!伞骨怒吼一声,手中的黑伞唰地弹开,今天我不仅要拿回秘籍,还要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大言不惭!紫无影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就让老夫来会会你这‘伞中剑’,看看是不是浪得虚名!
说完,他猛地打开折扇,扇面上寒光一闪,竟然藏着一排细小的毒针,朝着伞骨射来。
伞骨早有防备,看到紫无影打开折扇的瞬间,就已经侧身躲开。
毒针擦着他的衣服飞过,钉在后面的墙上,发出噗噗的声音。
卑鄙!伞骨怒喝一声,挥伞攻向紫无影。
紫无影哈哈一笑,折扇挥舞,如同蝴蝶穿花,巧妙地避开伞骨的攻击,同时扇面翻转,又有几枚毒针射出。
伞骨一边格挡,一边后退,心中暗自警惕。紫无影的武功以诡异多变著称,尤其是他的暗器,防不胜防。
唐敖在一旁看得冷笑,他没有上前,而是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观战,准备等两人两败俱伤时再出手。
伞骨和紫无影缠斗在一起,伞来扇往,打得难解难分。
伞骨的伞法刚猛霸道,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千钧之力。而紫无影的扇法则灵动诡异,毒针暗器层出不穷。
叮!一声脆响,伞骨的伞骨弹开,挡住了紫无影射来的一枚毒钉。
但紫无影趁机欺近,折扇直指伞骨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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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骨瞳孔骤缩,连忙后仰躲避,折扇擦着他的下巴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就在这危急关头,伞骨猛地将手中的黑伞向上一抛,同时从怀中掏出十二支银质伞骨。
十二风雷!
伞骨一声低喝,十二支银质伞骨在他手中飞速旋转,然后猛地向前甩出。十二道银光如同闪电般射向紫无影,速度极快,角度刁钻。
紫无影大惊失色,他没想到伞骨居然还有这手。
他连忙挥舞折扇格挡,但银质伞骨速度太快,力量太大,他只挡住了几根,剩下的几根还是射中了他的手臂和大腿。
啊!紫无影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手中的折扇也掉在了地上。
伞骨没有停顿,立刻捡起地上的黑伞,转身看向唐敖。
唐敖脸色大变,他没想到紫无影这么快就被打败了。
他看着伞骨眼中冰冷的杀意,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双手握拳,准备施展铁砂掌。
伞中剑,你敢!唐敖色厉内荏地喊道。
伞骨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向他,手中的黑伞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撞开,几个手持长枪的守卫冲了进来,将伞骨围在中间。
唐敖见状,顿时有了底气,狞笑着说:伞中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给我杀了他!
守卫们立刻举枪刺向伞骨。伞骨眼神一冷,再次挥动黑伞。
一时间,房间里枪影闪动,伞影翻飞。伞骨在枪林中穿梭,伞面格挡着长枪的攻击,伞骨则不断弹出,刺伤守卫的手臂。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无比。很快,地上就躺满了呻吟的守卫。
唐敖看得心惊胆战,他没想到伞骨居然如此厉害,连这么多守卫都挡不住他。
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连忙转身想从窗户逃跑。
伞骨哪里会让他跑掉,他猛地将手中的黑伞抛出,伞面旋转着飞向唐敖,正好打在他的腿弯上。
唐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伞骨快步上前,用伞柄顶住他的咽喉,眼神冰冷:说!丫丫在哪里
唐敖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说:在地下室我带你去
伞骨押着唐敖,来到了商会的地下室。地下室阴暗潮湿,中间绑着一个小女孩,正是丫丫。
丫丫看到伞骨,顿时哭了出来:伞爷爷!
伞骨心中一痛,连忙上前解开绳子,抱住丫丫:丫丫不怕,爷爷来了。
丫丫抱着伞骨,哭得像个泪人:爷爷,我好怕
伞骨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怕了,没事了。
他转身看着唐敖,眼中杀意凛然:唐敖,你作恶多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唐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伞大侠,饶命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饶了我吧!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求你饶了我吧!
伞骨冷哼一声,正准备动手,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楼主,小心!是官兵!墨尘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伞骨一愣,连忙抱着丫丫,看向楼梯口。只见一群官兵举着火把冲了下来,为首的正是陈警官。
伞骨!你果然在这里!跟我们走一趟吧!陈警官看到伞骨,大声喊道。
伞骨皱起眉头,他没想到官兵会来得这么快。看来唐敖早就报了警,想借官兵的手来对付他。
爷爷,怎么办丫丫害怕地问。
伞骨看着怀里的丫丫,又看了看周围的官兵,心中快速思考着对策。
硬闯的话,带着丫丫不方便,而且官兵手里有枪,太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黑伞,对陈警官说:我跟你们走。
陈警官愣了一下,没想到伞骨会这么痛快。他挥了挥手,让官兵上前将伞骨铐住。
伞骨没有反抗,任由官兵给他戴上手铐。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唐敖和紫无影,眼神复杂。
这次虽然救回了丫丫,但也落入了官兵的手中。
官兵押着伞骨和丫丫,离开了商会地下室。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第一缕阳光洒在伞骨的脸上,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动摇他。
只是,他手中的黑伞,被官兵收走了。那把陪伴他多年的黑伞,此刻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7
警局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伞骨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子上,丫丫坐在他旁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陈警官坐在桌子对面,看着伞骨,眉头紧锁:伞骨,你老实交代,昨晚醉仙楼失火,还有城西商会发生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伞骨抬起头,眼神平静:是。
陈警官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愣了一下,继续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唐敖说你是为了抢他的钱财,还打伤了很多人,是不是
伞骨看了陈警官一眼,没有说话。他知道,跟官府的人解释江湖恩怨,只会越描越黑。
爷爷没有抢钱!丫丫突然开口,鼓起勇气说,是那些坏人先欺负爷爷的!他们还想抓爷爷,抢爷爷的东西!
陈警官看了丫丫一眼,叹了口气:丫丫,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他又看向伞骨:伞骨,我知道你功夫好,但这不是你违法犯罪的理由。现在唐敖和紫无影都指证你,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伞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没有违法犯罪,我只是在讨回属于我的东西,还有,保护我该保护的人。
属于你的东西陈警官追问,是什么东西
伞骨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附在陈警官耳边说了几句话。
陈警官脸色一变,点了点头,对伞骨说:你先在这里待着,有人要见你。
说完,他带着那个中年人走了出去,留下两个守卫在门口。
伞骨睁开眼,看着丫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丫丫不怕,没事的。
丫丫点了点头,却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过了一会儿,门再次打开,走进来的人让伞骨吃了一惊。
居然是墨尘,他的伤似乎好了一些,脸色不再那么苍白。
楼主,墨尘恭敬地喊了一声。
伞骨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
楼主放心,墨尘笑了笑,我已经打通了关系,保释你出去。
伞骨愣住了:保释
是的,墨尘点点头,刚才来的那位,是我的一位故交,在政府里有些关系。
唐敖和紫无影作恶多端,早就被盯上了,这次正好借你的手,把他们一网打尽。
伞骨这才明白,原来墨尘早就安排好了。他看着墨尘,心中有些感慨:谢谢你,墨尘。
楼主言重了,墨尘连忙说,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天工秘籍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紫金阁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需要楼主主持大局。
就在这时,陈警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伞骨,你的保释手续办好了,可以走了。
伞骨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丫丫高兴地跳了起来:太好了!爷爷可以走了!
墨尘上前,解开了伞骨的手铐。三人一起走出了警局。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伞骨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楼主,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墨尘问。
伞骨看了看丫丫,又看了看远处的街角,那里曾经是他的修伞摊。他沉默了片刻,说:先送丫丫回家吧。
墨尘点点头,带着两人朝着丫丫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墨尘告诉伞骨,唐敖和紫无影已经被警方逮捕,他们的罪行被一一揭露,很快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而紫金阁的其他势力,也在暗中被调查。
伞骨听着,没有说话。他知道,江湖恩怨和法律制裁是两回事。
紫金阁不会就此罢休,天工秘籍的秘密,恐怕还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送丫丫回到家,她的父母感激涕零,不停地向伞骨道谢。伞骨只是笑了笑,说:照顾好丫丫。
从丫丫家出来,墨尘看着伞骨,问:楼主,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隐居,还是
伞骨抬头望向远方,眼神坚定:风雨楼不能就这么没了,师兄的仇不能不报,天工秘籍也不能落入坏人之手。我要回去,回到那个属于我的地方。
墨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楼主,属下愿意追随左右,重建风雨楼!
伞骨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当年风雨楼的岁月。
几天后,城市的角落里,又出现了一个修伞的摊位。
摊主是个瘸腿的老人,话不多,手艺却很好。只是,他身边多了一个帮手,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
没人知道,这个修伞匠就是当年名震江湖的伞中剑,也没人知道,在平静的修伞生活下,正酝酿着一场重建江湖传奇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