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又在阳台和前男友阿杰打电话。
我蹲在厕所假装拉肚子,耳朵竖得像天线。
她不知道我早看过她手机,早就知道她偷偷联系前男友。
我假装愤怒砸东西,暗中却推波助澜撮合他们私奔。
你们走吧,我成全你们！我对着空房间嘶吼,脸上却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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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又在阳台打电话。
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做贼。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我蹲在厕所假装拉肚子。其实耳朵竖得像天线。马桶盖冰得我屁股发麻。但我没动。
……嗯……我知道……再等等嘛……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裹在夜风里飘进来。
再等等等什么我嘴角抽了一下。我知道她在等什么。等一个自以为安全的时机,跟着那个叫阿杰的前任,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这戏,我陪她演了三个月。
三个月前,一个普通的晚上。小雅在洗澡。她那个粉红色手机壳的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一样躺在沙发上。屏幕突然亮了,无声地跳出一条新信息。发信人的名字像根针,猛地扎了我眼睛一下：阿杰。
心跳漏了一拍。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屏幕没锁。滑开。信息内容很简单：方便说话吗
往上翻。聊天记录像一条丑陋的疤,刺眼地躺在那里。频率不高,但足够说明问题。暧昧不清的试探,小心翼翼的思念,还有一些我没见过的、属于他们俩的老地方。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我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把手机放回原位。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愤怒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冰冷的算计。像冬天里冻硬的泥巴。小雅躺在我旁边,呼吸均匀,睡得很沉。我看着黑暗里的天花板,脑子却异常清醒地转动起来。
阿杰,我知道他。小雅以前提过。开过小公司,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债。听说现在跑网约车小雅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还是图他……能给她我暂时还不能给的那种刺激
但小雅的心,显然已经野了。强扭的瓜,不甜。留着一个心不在焉的女人,有什么意思而且,我的情况……有点特殊。
半年前,老家老房子拆迁。一笔不大不小的补偿款。这事儿,我跟小雅提过一嘴。但具体数目,我从来没细说。只说不多,够个首付。她当时眼睛亮了一下,但也没多问。这笔钱,一直存在我单独的卡里,密码只有我知道。这是我翻身的底牌。是我和小雅这种浮萍般生活里,唯一能抓住的、有分量的东西。
一个计划,像黑暗里滋生的霉菌,悄无声息地在我脑子里成型了。既然她想走,不如……我帮她一把送她上路顺便,干干净净地,保住我那份拆迁款。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奥斯卡影帝。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对小雅更好了。好得有点刻意,好得让她心虚。
小雅,
我给她夹菜,声音温和得像掺了蜜糖,最近看你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要不请两天假休息休息
她筷子顿了一下,眼神有点飘：啊没……没有啊。挺好的。
她低头扒饭,不敢看我。
那就好。
我笑得更温和了,有什么事儿一定跟我说,别憋着。我是你男朋友嘛。
我把男朋友三个字咬得特别清晰。
她头埋得更低了。
有时,我故意在她面前唉声叹气。唉,这房价,真是涨得没边了……我那点拆迁款,连个像样的厕所都买不起。
我偷瞄她的反应。她脸上的失望,像水面的油花,藏都藏不住。
我就是要让她觉得,跟我耗下去,没前途。让她觉得,我这个男朋友,窝囊、没本事、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让她觉得,阿杰那边,哪怕是个火坑,跳下去也比在我这温吞水里泡着强。
阳台上的低语终于停了。脚步声靠近。
我赶紧按下马桶冲水键。哗啦一声。门打开,我揉着肚子,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小雅站在客厅,有点手足无措。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屏幕朝下贴着大腿。她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我。
还不睡
我问,声音带着点拉虚脱的沙哑。
啊……马……马上。她慌乱地应着,转身就往卧室走,像只受惊的兔子,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我心里冷笑。猎物,正一步步走向我设好的陷阱。这个陷阱的名字,叫私奔。
时机成熟了。该加把火了。
几天后,我精心策划了一场戏。主角是我,一个被生活压垮的、可怜的男人。道具是我那台用了五年、卡得像老年痴呆的旧笔记本电脑。它终于在一个加班到深夜的晚上,光荣牺牲了。屏幕漆黑一片,无论怎么按电源键,都毫无反应。
我抱着它回到家。脸上是真实的疲惫,但心底酝酿着即将爆发的风暴。我把电脑砰地一声,重重摔在客厅的旧茶几上。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小雅正在看电视,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薯片都掉了。怎么了你发什么疯
我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通红——一半是熬夜熬的,一半是用力憋气憋的。发疯
我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他妈倒是想发疯！这破电脑！它死了！彻底死了！我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方案！全在里面！全没了！明天怎么交差啊
我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我指着那台死透的电脑,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意味着我可能被炒鱿鱼！意味着我们下个月的房租都可能交不起！意味着我们得滚蛋！
我像一头绝望的困兽,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暴走,每一步都踏得很重,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们怎么办啊你说啊！我们他妈怎么办
我猛地停下,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像是在逼问一个答案。
小雅完全懵了。她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住了,缩在沙发角落,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大概以为我只是压力太大,或者方案丢失真的让我崩溃了。她眼里掠过一丝惊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鄙夷对,就是鄙夷。她大概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太脆弱了,太不堪一击了。一点风浪都扛不住。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就是要让她觉得,我完了。跟着我,没希望了。是个累赘。
我看着她惊恐又带着点嫌弃的眼神,心里那点冷笑几乎要溢出来。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天塌地陷、世界末日的绝望表情。我颓然地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双手痛苦地插进头发里,肩膀垮塌下去,整个人散发出浓重的失败者气息。
完了……全完了……
我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客厅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还有电视机里无聊广告的背景音。小雅呆坐在沙发上,很久没动,也没说话。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在她心里,已经彻底崩塌了。我这场崩溃的戏码,成了压垮她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效果,好得出奇。
第二天,家里的气氛像凝固的冰块。小雅对我格外体贴,端茶倒水,小心翼翼,但那眼神里的疏离和决断,却像冰层下的暗流,涌动得更厉害了。她手机震动得更频繁。躲在阳台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长。
我冷眼旁观。心里掐着时间。差不多了。
又过了两天。一个周五的傍晚。我下班特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家。打开门,客厅里亮着灯。小雅坐在沙发上,没开电视。她面前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旅行包。拉链敞开着,里面胡乱塞了些衣物。
她看到我进来,身体明显绷紧了。手指用力绞在一起,指节发白。她抬起头看我,眼神复杂得要命。有愧疚,有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如释重负
来了。我心想。脸上却立刻堆起疑惑和一丝不安：怎么了小雅收拾东西干嘛要出差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声音有点抖,但吐字很清晰：李峰,我们……我们分手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我愣在原地,脸上迅速变换着表情——震惊、不解、然后是受伤。分……分手为什么小雅我做错什么了
我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带着痛苦的颤音。
不,你没做错什么。
她避开我的目光,盯着那个旅行包,是我不对。我……我忘不了阿杰。我们……我们打算离开这里。
她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但肩膀却垮得更低了。
阿杰
我震惊地重复,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敢置信和被背叛的愤怒,那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废物小雅！你疯了吗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他能给你什么
我指着那个寒酸的旅行包,语气里是痛心疾首的质问,就这个破包这就是你要的未来那我呢我们三年的感情算什么
我的愤怒和痛苦似乎刺激了她。她猛地抬起头,脸上也浮现出破罐子破摔的激动：感情李峰,你告诉我,我们有什么未来你那个破工作,天天加班！你那点拆迁款,连个厕所都买不起！我们住在这破出租屋里多久了看不到头！阿杰……阿杰他懂我！他能给我想要的生活！哪怕苦点,我也认了！
她的话像连珠炮,带着一种被压抑太久终于爆发的怨气和委屈。这正是我想要的。我把她逼到了墙角,让她把对我的所有不满和失望都吼了出来。她吼得越凶,离开的决心就越坚定,将来……就越没脸回头。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像是被她的控诉击垮了。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痛苦。
好……好……
我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声音嘶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你走……你跟他走……
我指着门口,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现在就滚！滚得越远越好！我成全你们！
最后几个字,我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心碎的疯狂。
小雅被我最后那声嘶吼震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不再看我,猛地拉上旅行包的拉链,动作粗暴,甚至把包口的一件衣服角都夹住了。她拎起包,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门口。
门砰地一声巨响,在我面前狠狠关上。那巨大的声响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响。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所有的痛苦、绝望、疯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像川剧变脸一样快。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咧开,一个无声的、巨大的笑容在我脸上绽放开来。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耸动,不是哭,是拼命压抑的狂笑。
我数着心跳。一、二、三……一直数到十。确保她真的走远了,不会回头。
然后,我猛地转身,几步冲到窗边,刷地一下拉开厚重的窗帘。楼下昏暗的路灯旁,果然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银色小轿车。一个穿着廉价皮夹克、头发梳得油亮的男人靠在车门上,正焦躁地抽着烟。是阿杰。那个懂她、能给她想要生活的男人。
小雅拖着那个塞得鼓鼓囊囊的旅行包,脚步慌乱地冲到他面前。阿杰看到她,立刻掐灭烟头,脸上堆起一种……油腻的、自以为深情的笑容他张开手臂,似乎想来个拥抱。小雅却只是把包用力塞进他怀里,然后自己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飞快地钻了进去,甚至没看他一眼。
阿杰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地抱着包,笨拙地拉开后车门,把包胡乱塞了进去。然后他也赶紧坐进驾驶室。
车子发动了。尾灯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两道模糊的红线,像两条仓皇逃窜的蛇,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走了。终于滚蛋了。
我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胸腔里那股憋了三个月的浊气,似乎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转身,环顾这个突然变得无比安静和空旷的小屋。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小雅常用的那种廉价香水的味道。茶几上还放着她没喝完的半杯水。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眼。
我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走到沙发边,把自己重重地扔进那个她刚才坐过的位置。沙发凹陷下去,发出轻微的呻吟。我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我依旧带着笑意的脸。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名字——林薇。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聪明,安静,看我的眼神里,有光。我们私下聊了很久,彼此心照不宣。只是碍于小雅的存在,一直停留在暧昧的阶段。
我点开她的头像,飞快地打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轻快的节奏：
宝贝,在吗今晚有空没老地方咖啡厅,请你喝拿铁庆祝一下我……呃,重获单身。
后面还加了个挤眉弄眼的坏笑表情。
发送。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就震动起来。
林薇回了三个巨大的问号,透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震惊。
紧接着又是一条：真的假的李峰哥你别逗我！
后面跟了一连串惊讶捂嘴的表情。
我手指翻飞：比珍珠还真！刚分的,热乎着呢。她跟人跑了。我现在是光荣的单身狗,急需安慰！
又加了个委屈巴巴的狗头。
天哪！这也太……太突然了！
她的文字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不过……你还好吗别太难过了。
后面跟着一个小心翼翼抱抱的表情。
难过我差点笑出声。我对着手机屏幕,无声地咧着嘴,手指打字飞快：难过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甩掉一个大包袱！感觉天都蓝了！空气都甜了！赶紧的,出来喝一杯,庆祝我脱离苦海！晚上八点,老地方,不见不散！必须来啊,不然我哭给你看！
发了个贱兮兮的威胁表情。
手机安静了几秒。似乎在消化我这反常的喜悦。然后,屏幕再次亮起：
噗……好吧好吧,李峰哥,你这反应……真是绝了！行,晚上八点,老地方！我倒要看看你有多‘高兴’！【偷笑】
搞定！我随手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身体往后一靠,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闭上眼睛,感觉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世界从未如此清净美好。
接下来的日子,我活成了悲情男主角。小雅和阿杰私奔的消息,像长了翅膀的瘟疫,在我们那不大不小的朋友圈子和公司里飞速传开。我,李峰,一夜之间成了全城知名的绿帽侠。
听说了吗李峰那女朋友,跟开网约车的前男友跑了！
真的假的啧啧啧,真惨啊……
看不出来啊,平时挺老实一人……
听说他当场就崩溃了,哭得可惨了……
这些议论,像嗡嗡的苍蝇,无孔不入。我照单全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强颜欢笑和故作坚强。
在公司茶水间,同事老王端着咖啡杯,一脸同情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小李啊……那个……听说你……
他欲言又止,眼神里充满了安慰和八卦。
我立刻垂下眼皮,嘴角勉强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声音低沉：王哥,别提了……都过去了。
我还配合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塌下去一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我很受伤但我很坚强的气息。
唉,兄弟,看开点！这种女人,走了也好！早走早清净！
老王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嗯……谢谢王哥。
我感激地点点头,眼神落寞地看向窗外,仿佛在追忆逝去的爱情。
下班路上,碰到小区里几个平时爱嚼舌根的大妈。她们聚在一起,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我,充满了探究和怜悯。
哎哟,小李下班啦
张阿姨嗓门最大,那个……小雅她……真跟人跑啦
我停下脚步,脸上迅速切换成一种混合着痛苦、难堪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复杂表情。我低下头,声音艰涩：张阿姨……是……是啊。
作孽哦！
李婶立刻接上,一脸痛心疾首,多好的小伙子,她怎么就……唉！造孽啊！跟着那个穷光蛋能有什么好以后有她哭的！
就是就是！小李啊,别难过,阿姨们帮你留意着,给你介绍更好的姑娘！
王奶奶也加入了安慰大军。
谢谢……谢谢阿姨们。
我感动地冲她们点点头,声音带着点哽咽,然后落荒而逃般快步走开。留下身后一片唏嘘和对我不幸遭遇的深切同情。
这些同情和安慰,像一层层金光闪闪的铠甲,完美地包裹着我,让我这个受害者的形象深入人心。没人会怀疑我。没人会想到,这出闹剧的导演和最大受益人,正是我这个看似可怜巴巴的男主角。
晚上和林薇的约会,成了我唯一的、真正的放松时刻。老地方咖啡厅,角落的卡座灯光柔和。林薇坐在我对面,小口啜饮着拿铁,大眼睛好奇又带着点担忧地看着我。
李峰哥……你真的……一点不难过
她试探着问,声音轻轻的。
我放下咖啡杯,靠在椅背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松和笑意：难过为什么要难过薇薇,我跟你说实话吧。
我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狡黠,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甚至……算是推了他们一把。
林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啊你……你推的
嗯哼。
我得意地点点头,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我故意在她面前表现得窝囊,没前途,让她觉得跟着我完蛋了。还……嗯,稍微刺激了一下她那个前男友的竞争欲总之,水到渠成。
我端起咖啡,惬意地喝了一口,感受着香醇在舌尖蔓延,现在多好一身轻。而且……
我看着她,眼神变得认真而温柔,没有她挡在前面,我才能……光明正大地请你喝咖啡,不是吗
林薇的脸颊微微泛红,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你这人……也太狡猾了吧！
但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丝笑意和……欣赏不过……她真的就这么走了没闹没分东西
闹
我嗤笑一声,摇摇头,她巴不得快点走,生怕我反悔缠着她。她带走的就是她自己那点破衣服和化妆品。别的呵,她有什么资格分
我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一个更重要的念头浮了上来,让我嘴角的笑意更深,而且,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林薇好奇地问。
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感觉胸腔里被一种巨大的、踏实的满足感填满。那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拆迁款！那笔一直悬着、让我和小雅之间总隔着一层算计的钱！现在,终于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全归我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任何隐患了！
但我忍住了。现在还不是庆祝这个的时候。对林薇,也需要时间。我只是神秘地笑了笑,端起咖啡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老天爷终于开眼了。来,庆祝我的新生！
林薇也笑了,端起杯子和我碰在一起：嗯！庆祝新生！
咖啡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我新生活开启的序曲。
几天后,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我正在公司对着电脑屏幕敲敲打打,心思却早已飘到了下班后的约会。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我瞥了一眼,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推销房产中介我随手划开,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带着点陌生沙哑和怯懦的女声,迟疑地响起：
李……李峰是我……
是小雅。
我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指关节有些发白。脸上的轻松笑意瞬间冻结,然后迅速沉了下去,覆盖上一层冰冷的面具。她居然还有脸打回来这才几天阿杰的好日子这么快就过到头了
哦。
我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冷得像块冰,有事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我甚至能听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好几秒,她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过很久：
李峰……我……我对不起你……
她抽噎了一下,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阿杰他……他根本不是人！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控诉：他……他就是个赌鬼！骗我说找到了好工作……结果把我带到这个鬼地方……当天晚上就……就抢走了我包里所有的钱！还有我的手机！逼着我……逼着我去借钱……我不肯,他就打我……呜呜呜……
她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李峰……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受不了了……他会打死我的……求你看在……看在我们三年的份上……帮帮我……借我点钱……我买张车票就回去……求你了……
她的哀求卑微到了尘埃里,带着濒临崩溃的颤抖。
我的嘴角,在电话这头无声地勾起。一丝冰冷的、残酷的笑意蔓延开来。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那个阿杰,狗改不了吃屎。小雅,也终于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背叛愚蠢活该。
我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听着她绝望的哭声和哀求,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反而有种奇异的、冰冷的快感。
哦。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哭求。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这样啊。
电话那头的哭声戛然而止,似乎被我这过于平淡的反应噎住了。
李峰……
她怯生生地、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地叫我的名字。
我拿起桌上的水杯,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水有点凉了,顺着喉咙滑下去,很舒服。
小雅,
我开口,声音清晰、平稳,没有任何情绪,我们分手了。记得吗是你亲口说的。是你拎着包,跟着阿杰走的。是你选择了他,放弃了‘没前途’的我。
电话那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压抑的呼吸声。
你的选择,很棒。
我继续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赞许,阿杰多好啊,‘懂你’,能给你‘想要的生活’。我这种连个‘厕所’都买不起的窝囊废,怎么配得上你呢
李峰……我……
她还想辩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嘘——
我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打断她,别哭。哭给谁看呢给阿杰看还是给我这个……前男友看
我顿了顿,感觉胸腔里那股积压已久的浊气,终于找到了一个畅快的出口。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锋利：
钱,我一分没有。就算有,
我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也绝不会借给你这种人渣。
至于回去的车票
我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电话里显得格外刺耳,自己想办法吧。或者……求求你的阿杰他不是能给你‘想要的生活’吗
再见了,小雅。
我最后说道,声音里只剩下彻底的漠然,哦,不对。是再也不见。
说完,不等她有任何反应,我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
嘟…嘟…嘟…
忙音响起,像一段关系终结的丧钟。办公室里敲击键盘的噼啪声重新涌入耳朵。
我随手把手机丢回桌面,屏幕朝下。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我面前的桌面上投下一条条温暖的光带。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节发出舒服的轻响。然后,我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起来,嘴角噙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工作邮件下午茶还是想想晚上带林薇去哪里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哦,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我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拿起手机,解锁。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熟练地打开了手机银行APP。输入那串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密码。
登录成功。
我的目光直接锁定在那个标注着拆迁补偿的账户上。光标移到余额查询的选项。
轻轻一点。
屏幕上瞬间跳出一串清晰的数字。
一个曾经让我和小雅之间充满猜忌和算计、让我小心翼翼守护了半年的数字,7900万！
现在,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只属于我一个人。
7900万,在手机屏幕的光线下,显得那么清晰,那么饱满,那么……安全。它代表着一个全新的、没有背叛、没有拖累的起点。
我静静地看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
然后,无声地笑了。笑容越来越大,几乎咧到了耳根。
这顶绿帽子。真暖和。毕竟,是我亲手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