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是大多数学生成年后的第一个重要的人生节点,然而高考前一个月,别的班都在冲刺复习,我们班却集体逃课,不是因为叛逆,而是我们正被追杀。
1.
家人们谁懂啊,我被下头男偷窥了。
半夜我正蜷在被窝里打游戏,班级群里却弹出一条消息。
沈佳发完消息紧接着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的角度是俯拍,一个人影站在墙角的电线杆后面,全身穿着严实,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露出的一双眼睛正对着摄像头。
仅仅只是在照片对上那双眼睛,我便感受到眼睛主人的残忍和疯狂,还有……一点快意。
我半夜起来,往窗户外面一看,就发现这个下头男偷窥,还好我睡之前拉住了窗帘。
啊,竟然偷窥我们的沈佳小公主,真下头。
穿得这么严实,肯定怕被人认出来。
发出来曝光他！
群里几个和沈佳关系好的女生立刻关心起来,消息顶了一堆。
沈佳的父母平时忙着在外地做生意,她自己住在别墅里,算是个小富二代,除了性格上有点缺陷,对同学出手大方,在班里的人缘也不错。
沈佳,那你报警了吗
我想着那双眼睛,担忧的发了一条消息。
当然报警了,警察说最近的派出所已经出警了。
那警察到之前,你锁好门窗,小心那人进房间。
放心好了,我家防护措施很好的,一按遥控所有的门窗都会自动锁好,还会降下铁皮卷帘,他进不来的。
沈佳对自家的防护很有信心,我也没再多说,群里很快便淹没在对下头男的声讨当中。
甚至有几个热心的男生表示要组团去沈佳家里抓下头男。
可谁都没注意到,沈佳已经有将近十分钟没在群里发消息了。
沈佳,警察到了吗偷窥你的人走了吗
我在群里问着,然而沈佳却并未回复消息。
沈佳怎么不回消息啊不会出事了吧
群里终于有人察觉到不对劲,沈佳已经很久没回复消息了。
我们几个现在就过去,沈佳你坚持住！
有几名男生在群里说完后也没了消息,看来是付诸行动了。
你们快来！下头男……下头男进我家了！
是沈佳,她重新发来了消息。
沈佳,有同学准备过去了,你那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自觉地捏紧手机,打出一串字。
沈佳很快发来了消息。
我按下了遥控,门窗都被锁住,铁皮卷帘也降了下来,于是重回卧室准备睡觉。
可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听到客厅里有响动,把卧室门打开一条缝,发现那个下头男缩在沙发后面,探出一颗头看着我这边。
他就在黑暗里瞪圆了眼睛看我这边,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吓得不敢动弹。
不过他只是看着,暂时没有进一步动作,我这才敢给你们发消息。
沈佳发完消息,又拍了一张照片。
周围背景很黑,之前在电线杆后面的人影蹲在沙发后面,探出一颗脑袋,那双眼睛依旧直视着摄像头,令人不寒而栗。
拜托了,你们赶快过来吧。
2.
沈佳,有几个同学已经在过去的路上,我现在也过去,你保持联络,千万不要断。
我飞速地穿好衣服,爸妈还在熟睡,我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家,骑着电动车往沈佳家里赶。
一路上我把电门拧到最大,好在路程不算太远,很快我便赶到沈佳的别墅。
几名同学已经赶到,旁边还有两个警察,不过别墅的门窗被铁皮卷帘封住,里面又有嫌犯和人质,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让沈佳把铁皮卷帘升上去。一名警察说道。
我将警察的话转述过去。
我用完遥控之后就随手扔在客厅桌子上了,现在铁皮卷帘升不上去了。
怎么办,你们快救救我！
从几句简单的消息里,我能感受到沈佳此刻的崩溃。
之前的消息和照片也给两名警察看过,再结合下头男现在只是缩在沙发后面,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样子,两名警察做了一个决定。
嫌犯肯定发现了你们同学,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很可能只是初犯,我们不能强行破门,这样会刺激他。
让你同学打开视频通话,试试能不能劝说他。
在警察的建议下,沈佳在群里打开了视频通话,摄像头正对着下头男。
他仍保持着缩在沙发后面的姿势,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如果不是那双让人胆寒的眼睛,真就像个雕塑一般。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过现在你还没犯下大错,还有挽回的机会。
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朋友……
警察的话还没说完,下头男突然站了起来,这令屏幕外的我们顿时紧张起来。
没什么可想的！
下头男低沉沙哑的嗓音不似人类,从背后抽出一把尖刀,冲着卧室扑过去。
沈佳,快关门！
我心头一跳,也不知沈佳听没听见我的声音。
屏幕里传来沈佳的尖叫声,紧接着在下头男扑进卧室前,一只颤抖的手反锁了房门。
摄像头对着卧室门,镜头抖动着往后倒退,剧烈的撞门声像鼓点一般敲在我们心上。
糟了,嫌犯行动了,赶快破门！
你们也来帮忙！
两名警察脸色难看,招呼我们一起破坏铁皮卷帘。
我去找工具。
我说了一声之后,转身飞奔着去找工具,期间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沈佳缩在卧室的墙角里,带着哭腔的声音满是绝望。
我捏紧了手机,在周围找到一把消防斧,赶紧到警察手里,警察抡起斧头狠狠劈在铁皮卷帘上。
你不要冲动,别做后悔的事情,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警察一边破门一边劝说,而我注意到屏幕里卧室门的撞击声也停止了,似乎下头男已经放弃了抵抗。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这口气又被堵在了嗓子眼儿！
沈佳的摄像头突然调转,对准了卧室黑暗的角落,下头男的身影突兀的从黑暗中浮现,手里的尖刀反射着寒光！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出现在卧室里！
别过来！别过来！
镜头剧烈的抖动着,沈佳惊恐的声音发颤,下头男的眼中露出一抹残忍,举起尖刀冲了过去！
不,不要！
手机屏幕陷入了黑暗,沉闷的入肉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让我心中胆寒。
快,快！
警察终于用消防斧破开了铁皮卷帘,第一时间冲到卧室房门前。
屏幕里沈佳的惨叫渐渐停息,突然手机被人捡起,下头男调转了摄像头,拍着自己。
脚边沈佳的睡衣被染成红色,口中涌出的鲜血伴着血沫,双眼失神的盯着天花板。
下头男看着镜头,那双眼睛似乎透过了屏幕看见了我们。
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手机被狠狠摔在地上,视频通话也随即终止。
砰！
消防斧将卧室门锁砸开,两名警察冲了进去。
我的视线越过打开的房门,到达了卧室里面。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我预想中的凶手,也没我预想中的尸体。
3.
你们几个先别回家了,一会有些事情还需要问你们,先通知你们家长吧。
我们被带到了警察局,两名警察强打精神,却不难看出他们的痛心和愤怒。
说完之后,两名警察走了出去,留下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沈佳被杀,我们是同学,尤其又是亲身经历者,这份悲伤尤为浓烈。
温良,你脑子好使,你说说沈佳到底死没死
说话的同学叫梁旭,体格高大,是篮球队的成员,平时为人热心,没救下沈佳对他打击很大。
我也不知道。
不过他问我算是问错了,我现在脑子也是一堆浆糊。
从下头男出现到他和沈佳一起消失,处处透露着诡异,让我忍不住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去想。
我们几个一夜都没有睡觉,都在讨论下头男和沈佳。
并不是说我们对真相有多好奇,而是急切地需要做些什么来转移心里的悲伤和恐惧。
毕竟那家伙可说过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等到两名警察回来找我们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
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也不知案情讨论的如何。
其中一名警察板着脸坐到我们面前的椅子上,语气强硬地问道：
说说吧,你们大半夜的去撬人家房门干什么
这话一出,直接把我们几个问懵了。
啊,我们不是一起去救人的吗叔叔你怎么……
啪！
那名警察猛地一拍桌子,皱起眉毛,你们说谎,那房子里根本就没有人,还不说实话！
都是成年人了,行为还这么幼稚！
另一名警察则是相对缓和,说道：
别墅的房主和你们的父母现在就在外面,只要说实话,得到房主的谅解书,再做个笔录就可以回家了。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把我们搞得摸不清头脑,这两名警察表现太奇怪了,就好像……
就好像忘了半夜我们一起破门救人的经历。
态度缓和的警察叹了口气。
据你们父母说,你们都是高三的学生,马上就要高考了,别让这影响你们。
啊那沈佳呢难道你们不管了吗
梁旭瞪圆眼睛,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沈佳沈佳是谁你们难道还有同伙
坐在我们面前的警察眉头皱得更深。
你们！
我拉住了要爆发的梁旭,冲他摇了摇头。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两名警察的表现就像是完全忘了昨晚的事情,这太不正常了。
警察叔叔,我们错了。
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于是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
我们压力太大了,看到别墅的铁皮卷帘,就好奇到底能不能打开,我们错了。
这就对了,老实说才能快点走。
接下来我顺着这个方向说,警察做完了笔录,示意我们得到房主谅解后就可以离开。
很快我们见到了别墅的房主,也就是沈佳的父母,奇怪的是他们脸上并没有失去女儿的悲伤。
反倒脸上是家里被闯空门的愤怒,以及发现闯空门的是一群高三学生的无语。
叔叔阿姨,很对不起,我们错了。
我对沈佳父母鞠躬道歉,后者也只能无奈的表示不再追究。
小伙子,虽然我们并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你们半夜闯进我家的杂物间干什么,但高三是重要的人生阶段,而且你们也都成年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希望你们别走歪路。
沈佳的爸爸苦口婆心,我心里却惊涛骇浪。
沈佳的父母虽然在外面做生意不常回家,可沈佳经常带同学回别墅玩,我也去了好几次,再怎么着我们和沈佳的父母也见过几面。
可现在他们表现的像是完全不认识我们。
我决定试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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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你的话我记住了,像您这么大度的人,孩子也一定很优秀吧。
哈哈,小伙子很会说话。
沈佳爸爸脸上浮现出笑容,却轻轻摆了摆手。
不过我们是丁克家庭,并没有孩子。
沈佳爸爸的话让我整个身体僵住,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后的同学们也和我一样。
可是沈佳……
梁旭还想说些什么,我冲他摇摇头。
看来事情远比我想的要复杂,如此诡异的情形让我心里满是疑窦。
叔叔阿姨,你们太大度了,我们实在过意不去,我们几个商量好了,愿意亲自修补损坏的门。
算了,也不值几个钱,你们还是安心准备高考吧。
请您一定要答应,不然我们实在过意不去。
在我的坚持下,沈佳父母总算同意了我们亲自修门的请求。
签完谅解书,办完手续之后,我们的父母又拉着我们向沈佳父母道歉,这才离开了警局。
回家后,少不得被爸妈一顿教训,更是勒令我在高考前不准在外面瞎混。
期间我也旁敲侧击父母知不知道沈佳这个人,他们不出意料地表示并不认识。
更令我惊讶的是昨晚群里沈佳发的消息全部都消失了,甚至连她的账号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4.
温良,我回去想了几个钟头,怎么也想不通。
再次从家出来,已经是上午九点,我和昨晚那几个同学在沈佳的家门口集合。
梁旭一脸的苦恼：警察就算了,沈佳的父母怎么也不认识沈佳了,还说没有孩子,沈佳难不成白死了
周子阳接着说道：沈佳的聊天记录也没有了,我们现在反倒成了闯空门的小贼了。
是啊,下头男还在逍遥法外,警察要是不管,我们可就危险了。
几个同学闹哄哄地说着,语气里既有疑惑又有恐惧,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温良,现在不应该想办法对付下头男吗怎么还让我们来修门
修门只是借口,主要还是想看看沈佳的卧室,也许会有线索。
借着修门的由头,我们顺利进了别墅,其他同学拖住了沈佳父母,我则是到了沈佳的卧室。
果不其然,如同沈佳父母所说,这里已经变成了杂物间。
而且看积落的灰尘,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
明明前一晚还是沈佳的卧室,现在却成了布满灰尘的杂物间。
我在杂物间里翻找起来,试图找到些线索,可沈佳和下头男的痕迹消失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找不到。
5.
从别墅离开已经是中午
12
点,我低着头不语,几名同学的情绪也不高。
班级群里的同学都在讨论沈佳和下头男,所有同学都陷入一种若有若无的恐慌中。
沈佳被杀后就好像彻底被世界抹除了似得,除了我们还记得她,所有她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或者被修改了。
我埋头一边走着,一边得出这个匪夷所思的结论。
下头男是怎么做到的
冥思苦想却得不到半点线索,这太折磨人了。
你们看群里！下头男又出现了！周子阳拿着手机忽然惊呼。
我心里咯噔一声,想起下头男说的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难道他要像杀沈佳那样把我们全杀死吗
我打开手机,看着最新的那条消息。
我看见下头男了！
发消息的同学叫苏泽,为人老实,没什么兴趣爱好,精力全放在学习上,每回班里张贴成绩单总是第一个去看。
苏泽,你在哪里看到的
我放学出了校门,想起有东西没拿,一回头就发现了下头男。
他在不远处,混在人群里,眼睛盯着我。
然后一眨眼的功夫,下头男消失不见了。
而且有一点相当奇怪,其他人好像完全看不到下头男。
只有我看到了那个下头男。
短暂的等待之后,苏泽发来详细的情况,看得出来他脑子还没被恐惧压垮。
那咱们班的其他同学看到了吗
我在群里问道,不过其他同学都表示没看到。
我总是最后一个离班,不和同学们结伴,可能下头男出现的时候咱们班其他人早就离开了吧。
苏泽回复着。
下头男的再次出现,让我在大中午都感到一股凉意。
尤其是苏泽说其他人都看不到下头男,让我肯定下头男绝对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
这样的人要杀我们,我们该如何自保
下午到学校时,苏泽如往常一样早早到了学校,不同的是现在他被一大堆同学簇拥围着,七嘴八舌地问他下头男的情况。
平时低调没什么人注意的他很不习惯这种被包围的感觉,只能无奈尴尬的一遍又一遍和提问的同学说。
都围着干什么呢！都快高考了还不收收心。
正当我也想过去问问苏泽的时候,班主任捧着一沓试卷走了进来。
见到班主任,同学们纷纷回座位坐好,苏泽解脱般地松了口气。
你们啊,高考前都努努力,高考完爱怎么疯怎么疯,现在可是最重要的时候。
随着试卷发下去,班级很快响起沙沙的写字声,我则是看着试卷上的文字,实在没什么心情做卷子。
下头男,是下头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我抬头一看,下头男正站在班级门口。
叫什么叫,不好好答题都在干什么！
班主任听到喊声后,立刻板起了脸。
老师,门口有人啊！
你是谁现在是上课时间,请你离开。
班主任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走去。
小心,别靠近他！
我的提醒还是晚了,下头男隔着口罩发出咯咯的怪笑声,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把尖刀,捅进班主任的脖子里。
班主任双眼充斥着困惑和震惊,捂着脖子倒退几步,指缝里涌出大量鲜血,仰面摔在讲台上。
杀……杀人了。
有同学发出尖叫,更多人则是看着倒地的班主任呆愣在当场。
下头男踩着班主任的血迹缓步走向讲台,他似乎很享受我们的尖叫和惶恐,甚至还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子。
他拔出班主任脖子上的尖刀,又在班主任的身上捅了好几刀,嫣红的鲜血流满整个讲台。
班主任虽然严厉,但是个很负责任的好老师,看着他被如此杀死在讲台上,我心中不知从何升起一股勇气。
住手！
他是个好老师,你为什么要杀他
听到我的话,下头男停了下来,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我。
不知为何,我却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好老师
下头男的声音隔着口罩略显沉闷,紧接着变得歇斯底里。
因为他当年无视了我！
说罢,继续挥动尖刀在班主任身上捅着,那疯狂的样子,明显是在宣泄愤怒。
他疯狂的样子吓坏了我们,竟没人敢阻止他。
过了将近一分钟,下头男呼出一口长气,举起尖刀扫视我们,最终目光定格在苏泽身上。
下一个就是你了！
苏泽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瘫在地上。
下头男很满意苏泽的表现,大步走出班级门口,如梦魇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班主任的尸体随着下头男消失在讲台,一切就像是一场异常真实的噩梦。
6.
和沈佳一样,仅仅过了一夜,班主任被杀死后一切存在的痕迹都被抹除或修改。
我们的班主任变成了隔壁班的老师,原来的班主任彻底消失在其他人的记忆中。
只有我们还记得班主任是如何被下头男残忍杀死的。
第二天我进入班级时,少了一大半的人,毕竟一踏进班级就能看见讲台,很容易联想到班主任的死状。
有许多同学承受不住打击,即使是临近高考,也选择了请假和逃课。
苏泽还是早早来到了教室,捧着试卷皱眉解题,不过发黑的眼圈和苍白的脸告诉我他昨夜并未睡好。
苏泽,你感觉怎么样
我走到他的桌前问道。
说实话,我很害怕。
苏泽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怕的想回家,但是想到下头男的凶残,我更害怕回家后带给我父母危险。
苏泽不用怕！
我刚想说些什么,梁旭和周子阳走进班级,手里还拿着不知从哪儿拆下来的凳子腿。
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一定不会让下头男得逞的。
苏泽闻言只是苦笑。
谢谢你们。
苏泽,我也会保护你的。
我拍了拍苏泽的肩膀,脑海中回想关于下头男的一切,试图找到些线索。
在杀死班主任时,他说的那句班主任当年无视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也许这句话里藏着什么线索。
整个白天我都在思索着下头男的话,根本没仔细听课,不过还真被我想到了调查方向。
下头男的话表明他认识班主任,有很大概率下头男曾是班主任的学生。
我用手机打开学校的官网,里面有曾在学校毕业学生的信息,也许能从这里得知下头男的真实身份。
这是怎么回事
当我打开往届学生信息的时候,却被里面的内容震惊,看着手机屏幕不知所措。
我在往届学生的姓名中,赫然看到我们班所有同学的名字。
温良、苏泽、梁旭、周子阳……
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我翻开更早毕业学生的信息。
温良、苏泽、梁旭、周子阳……
每一届的毕业学生中都有我们班级所有同学的名字。
难道是系统故障
这个理由并不能说服我自己,这和下头男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很快便到了放学的时间,我们几个围着苏泽,警惕地盯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因为苏泽不想让父母陷入危险,所以他并没有回家,我们几个在附近公园一直待到第二天快上学下头男都未曾现身。
这个狗杂种,一定是怕了！
梁旭揉了揉眼睛,低声骂了一句。
守了一夜,下头男都没来,我真顶不住了,我困死了。
周子阳打着哈欠,眼眉中充满疲倦。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先找个地方轮流休息。
我强撑着精神,对他们说道。
学校附近有不少小宾馆,我们几个凑凑钱住了一间。
周子阳和梁旭一碰到床便睡了过去,我和苏泽只能尽力睁着眼皮,不让自己睡去。
过了好几个小时,梁旭和周子阳才醒过来顶替我们。
7.
我和苏泽一挨着枕头没几秒钟就睡了过去,没半点酝酿过程。
救命！
在一片朦胧中,我的意识在梦里飘荡,直到听见苏泽的呼喊声。
苏泽你在哪儿
周围变得清晰起来,苏泽在一处昏暗的小巷子里,背靠着垃圾箱,战战兢兢地环抱双腿蹲着。
而我此时正在小巷子的入口处。
你是温良我在这儿！
苏泽听到我的声音,抬头向巷子口望去。
我赶紧朝巷子里走去,刚落脚便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低头一看,巷子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玻璃碎渣,不知为何,这些玻璃碎渣让我感到危险和厌恶。
苏泽,快跟我离开这里。
我不想往前走,于是招呼苏泽,这小巷子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不能走,我不能走……
苏泽一听要离开,将头低下,更用力的环抱双腿,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
你怎么了
苏泽的表现实在奇怪,我强忍着对地上那些玻璃碎渣的不适感,走到他的跟前。
苏泽,你到底怎么了
我伸手去拉苏泽的胳膊,巷子的更深处却传来一声惨叫,苏泽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
发生什么了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巷子深处看去,隐约间看到几道人影。
隔得太远看不清面容,不过能大体分出男女来。
两男一女站着,还有一个男的跪在地上捂着脸,看起来很痛苦。
那边有人,苏泽,我过去看看。
我有种直觉,这几人一定和下头男有关,想过去看清楚,苏泽却拉住了我的胳膊。
温良,别过去,千万别过去。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更让我摸不着头脑。
苏泽,你不肯离开这里,又不让我过去看,你到底想怎么样
也许是我的声音太大,巷子深处的那几道人影齐齐抬头看向了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苏泽也注意到了那几道人影,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们要来了！
苏泽说罢,除了跪着的那个,剩下的两男一女怪异的扭动着身体,以极其诡异的姿势飞快爬向我们,一边靠近还一边发出怪笑声。
什么鬼东西！
我暗骂一声,也管不得多少,拉起苏泽往巷子外面跑。
不过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不像人类,顷刻间撵到我们身后。
按这个情况,我们根本没办法逃出小巷子。
正当那两男一女要抓住我们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当一头野兽追击你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有可能是你到了另一头更凶猛野兽的领地。
巷子的入口,熟悉的身影正挡在那里。
下头男的双眼充斥着怒火和恨意,比以往更加强烈,伴随着一声暴怒的吼声,下头男举刀径直冲了过来。
我往后退了几步,可下头男此刻如同一只蛮牛,巷子根本没有空间闪避。
情急之下,我只能拉着苏泽认命般的靠在墙边。
然而下头男的目标并不是我们,他举刀冲向那两男一女,愤怒的挥舞着尖刀,将他们砍成了碎片。
不,不要！
见到这一幕,苏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捂着脑袋大喊。
下头男发泄完之后,转过头盯着我们,口罩下发出冷笑声。
而在巷子深处最后的那个人影此时也站了起来,走到我们面前,和下头男并排站在一起。
他的脸上都是碎掉的玻璃碴子,鲜血顺着伤口染红身上的衣服。
不,不能怪我,我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苏泽捂着脑袋不敢去看,下头男揪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脑袋强制抬起。
放开苏泽！
滚开！
我冲过去想救苏泽,下头男恶狠狠地瞪着我,手臂一用力,将我狠狠地摔在墙上。
苏泽,你好好看看,因为你的懦弱,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下头男咬牙切齿地说着,伸手摘下脸上的口罩。
我倒吸一口凉气。
错综复杂的疤痕像是蚯蚓一样布满下头男的脸,可怖的样子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更奇怪的是下头男的那张脸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啊！不怪我,这不怪我！
苏泽抽搐着身体疯狂大叫着,下头男见状满意的大笑着,充满了宣泄的快感。
8.
在下头男的大笑声中我从床上惊醒,苏泽在我旁边不停地抽搐着,梁旭和周子阳惊慌的摇晃着他的身体。
温良,到底怎么回事儿
从刚才起你们就怎么都叫不醒,我们快急死了。
梁旭的眼睛里满是慌乱,见我醒来才稍微好一些。
醒醒,苏泽,你醒醒！
我用力推了推苏泽,可他仍没有醒过来的样子,我从桌子上抄起一瓶水,全泼在苏泽脸上。
苏泽的眼睛猛然睁开,布满红血丝,死死地盯着周子阳。
接下来轮到你了！
接着转过头看向梁旭说道：你也逃不掉。
不过当苏泽看到我的时候,像是受到莫大的刺激,大叫着从床上蹦起来,在我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出了宾馆。
再次见到苏泽的时候是在警察局里,他彻底变成了疯子,被人发现的时候正拿碎玻璃瓶划自己的脸。
他的父母在警局里哭的不成样子,好端端的孩子变成疯子,换成谁都受不了这种打击。
要不是下头男,苏泽也不会变成这样！
梁旭握紧了拳头,牙齿都快咬碎了。
周子阳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泽说下一个轮到我了,下头男会不会来找我
他要是再出现,我绝对要让他好看！
梁旭眼里闪过凶狠的光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9.
回到家里我心情低落,躺在床上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不断出现在脑海里,让我久久不能入睡。
下头男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往届的毕业生会出现我们的名字
下头男为什么要杀我们
这些问题纠缠着我,让我直到快天亮时才睡了一小会儿。
醒来时迷迷糊糊到了洗漱间,看着镜子却把我吓得清醒过来。
我的双眼通红,布满血丝。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下头男的眼睛会给我熟悉的感觉了。
因为那双眼睛我早已看了无数次,那分明是我的眼睛！
为什么下头男的眼睛会和我的一样,我和他究竟有什么关联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想的脑子都在发胀,正当我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准备让自己清醒清醒时,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梁旭打来的。
温良,你快来学校后山,下头男正在追杀我和周子阳！
什么！还没等我询问些什么,电话另一头却传来惨叫,紧接着是嘟嘟嘟的忙音。
喂喂！
看着挂掉的电话,我心里焦急万分,顾不上思考那些让人头疼的问题,立马冲出家里,往学校后山赶去。
10.
学校后山很荒,不过平时倒是一些学生谈情说爱的好去处,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肉麻的情话。
可今天后山静得很,别说情话,就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
这种超乎常理的安静让我心里有一阵危机感。
谁
我紧张的望着四周,忽然听到背后有人靠近,刚想回头,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嘘,温良,是我。
梁旭做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道：
小声一点,下头男就在附近,别被他听到了。
我点点头,他这才挪开了手。
周子阳呢
他被下头男抓了。
今天早晨我们在后山碰到了下头男,本想着抓住他,可他的力量完全不像人类,我俩根本打不过。
我逃了,周子阳被抓了,生死不知。
我听着他的话,不觉张大了嘴巴。
究竟是怎么样的脑回路,竟能想到和下头男正面对抗
我还想说些什么,梁旭却将我的脑袋按下,两人一起藏了起来。
下头男过来了。
梁旭的话音刚落,下头男便提着浑身是血的周子阳走到不远处。
下头男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将周子阳倒挂着绑在树上,不一会儿的时间,周子阳的脸因为充血变得通红。
梁旭,你还不出来吗
你忍心看着好兄弟受苦吗
下头男坐在周子阳旁边,把玩着手里的尖刀,语气戏谑。
梁旭捏紧了拳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冷静一点。
我按住了冲动的梁旭,说道：咱们去找人帮忙。
看来你是不打算出来了。
下头男站了起来,提刀走到周子阳的面前。
不要,饶了我吧。
周子阳被吓哭了,泪水倒流落在地上。
呵呵,当年我也曾向你们求饶,你们放过我了吗
下头男残忍地笑着,刀尖一点一点捅进周子阳的胸口。
啊！啊！
周子阳惨叫着,下头男并未直接了结他的性命,而是放缓了这个过程。
比起行凶,我更愿意称下头男是在处刑。
梁旭见状呼吸急促,身体紧绷,盯着下头男充满愤怒,我用浑身力气按住了他。
别冲动,我们去找人帮忙！
我拉着梁旭悄悄向后退去,下头男那边却忽然用力捅进周子阳的胸口,紧接着转头看着我们的方向。
糟了！
我心沉到谷底,他发现我们了。
下一个轮到你了。
下头男拔出尖刀,周子阳胸口喷出的血染红了地面,让下头男更显恐怖。
快跑！
我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转身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向后山外面跑。
11.
剧烈的运动快让我的肺都炸了,可我和梁旭却不敢停下,下头男就在后面追着。
我本想着跑到人多的地方找人帮忙,可今天就像是见了鬼,不光学校的后山没人,就连学校和大街上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梁旭和我跑的气喘吁吁,下头男却不见丝毫疲劳的样子,依然紧跟在我们身后。
按他的体力,早就该追上来给我们两刀,可他并没有,只是紧跟在我们身后,似乎是在享受追杀我们的过程。
慌不择路下,我和梁旭竟跑到一个小巷子里,更令人绝望的是这还是个死胡同。
我们被迫停了下来,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小巷子很眼熟。
这不就是梦里的那个小巷子嘛！
奇怪,怎么之前从未见过学校附近有这么个小巷子。
不跑了吗
下头男狞笑着从小巷入口走进来,眼里迸发凶残的目光。
梁旭,你还记得这个小巷子吗
问你也是白问,你也不是真的梁旭。
我和你拼了！
梁旭冲了出去,可下头男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下头男转过脑袋看向我。
温良你还记得这个小巷子吗
随着下头男的发问,我的脑袋发胀,紧接着一股又一股的剧痛快要把我的脑子炸开。
我当然记得！
我痛苦地咬紧牙关,痛苦的记忆不断浮现,下头男摘下口罩,露出那张遍布疤痕的脸,满意的笑着。
记忆中沈佳、梁旭、周子阳站着,我跪在地上向他们求饶。
梁旭,苏泽那小子看见我们了,他会不会告诉班主任啊
周子阳有点担忧地问道。
怕什么,就算苏泽真告诉班主任,那老登也不会管的。梁旭凶狠地说着。
梁旭,这小子不长记性,多少次了,竟然还敢看我。
真下头。
沈佳环抱双臂,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
求求你们,别欺负我了,我真没有看沈佳。
我跪在地上求饶,祈求他们能放过我。
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他们三个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欺凌我罢了,班主任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而欺凌我也没有理由,只不过是把我当成发泄压力的工具而已。
看来这次得来个狠的,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说罢,梁旭将我一脚踹倒,看着一旁的玻璃碎渣,将我的脸狠狠按在上面摩擦着。
啊！
听着我的惨叫,三人丧心病狂的大笑起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将我从记忆中抽出来,我双目通红,盯着梁旭充满了恨意。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被他们彻底摧毁了。
呐,刀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下头男把手里的刀扔给我,咧开的嘴角让疤痕更加恐怖。
我提着刀,一步步走向被举起的梁旭……
12.
我睁开双眼,身上的束缚衣捆得我有些难受。
在我的面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一脸无奈的揉着眼角。
温良,你不配合催眠治疗我是没办法帮你的。
闻言我只是冷笑一声,却抽动了脸上的疤痕。
苏泽,快收起你那副伪善的面孔吧。
苏泽沉下了脸。
是,当年我因为害怕没有把事情告诉其他人,可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受良心的折磨,如果当年我勇敢一点,去找人的话,你的结局也许会不同。
让我帮你吧,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睡一个好觉的。
闻言我只是继续冷笑。
我偏不,我就是要让你良心受折磨,让当年的人受惩罚！
苏泽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心里的恨也该放下了。
再说你不是已经报仇了吗
在同学聚会上亲手杀了班主任、沈佳、梁旭和周子阳。
是的,那是我从那天之后经历过的唯一一件好事。
苏泽抿着嘴唇,重复着揉眼角的动作。
既然已经报仇,就应该配合我的催眠治疗,只要配合我,我会申请让你的死刑变成缓刑的,也许以后还能有出去的机会。
我扯起嘴角笑着：比起出去,我更想看你良心受折磨的样子。
你简直是无可救药！苏泽黑沉着脸,恼怒的吼了起来。
说罢,苏泽甩手就要离开房间。
等等,苏泽,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听到我的呼喊,他回过了头,脸色好看了些。
看到他回头,我露出得逞的笑容。
多谢了你的治疗。
才能让我一遍又一遍的回味他们的恐惧。
我期待你的下一次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