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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疯了。
他把从血污棺出来的不明物体,当成一件稀世珍宝,日夜锁在屋里。
白天,他把门窗关得死死的,屋里传出的声音,不堪入耳。
那张我妈生前最爱的摇椅,被他摇得吱呀作响,日夜不休。
一开始,他还会给她穿上他最好的衣服。
后来,他连那层遮掩都嫌麻烦。
他像一头圈养着母兽的公畜,贪婪地享用着他的战利品,不许任何人窥探。
我成了给他送饭的下人。
每天,我把饭菜放在门口,敲三下门,然后远远退开。
门会开一道缝,一只男人的手伸出来,把饭菜端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
我甚至能闻到门缝里飘出的,混杂着汗和玉望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中风的奶奶也都是我一直在照顾,
他从不问一句。
奶奶枯瘦得像一截朽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她的嘴歪着,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她想示警,想呼救。
但没人理一个中风的废人。
几天后,我爸对拿东西的热情,从痴迷的占有,变成了暴虐的掌控。
他似乎厌倦了她木偶般的顺从。
他想看到她哭,想听到她叫。
他拿出了那根用来抽牲口的鞭子。
屋里开始传来鞭子撕开空气的咻咻声,和沉闷的,肉体被击打的声音。
但始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越是沉默,我爸的鞭子就抽得越狠。
他开始强迫她干活。
光着身子,在院子里洗衣服,在田里锄地。
村里的男人,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成群结队地聚在田埂上,
对着她赤露的身体指指点点,发出污秽的哄笑。
我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掐着腰,
像个炫耀自己最肥美家畜的农夫。
那羊脂玉般的皮肤上,很快就添上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痕。
旧的结了痂,新的又盖上去。
那几道我出生时留在我妈小腹上的银白色印子,也被一道狰狞的鞭痕覆盖。
我爸怕她跑了,更怕她被村里哪个眼红的男人偷偷弄走。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根粗重的铁链,一头锁在‘我妈’的脚踝上,另一头,锁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树根上。
她的活动范围,只有那小小的院子。
吃喝拉撒,都在那里。
连羊圈里的羊,都比她活得体面。
我爸迷上了抱着她睡觉。
他说,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勾人魂魄的香味。
闻着那股味道,他睡得格外香甜。
那天晚上,他又抱着‘我妈’,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羊膻味......他喃喃自语。
是羊肉的味儿。
他眼里的玉望,从色玉变成了食欲。
他起身,从墙上摘下屠刀,走向了家里仅剩的那几只羊。
刀光闪过,羊血溅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