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后绑定了虐值系统,每次被虐就能抽走男主气运值。
他为了白月光逼我抽骨髓时,系统提示：虐值爆表,可抽取终极气运——战神之力。
婚礼当天我引爆系统,海面炸开血色烟花。
男主抱着白月光残骸嘶吼：把她的心脏移植给薇薇！
医生颤抖着举起空针管：顾总…苏小姐的遗体…只剩这个了。
后来他翻遍太平间,只找到一张染血字条：骨髓还你,战神之力我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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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椎骨缝里像是钻进了一万只烧红的钢针,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疯狂搅动、穿刺。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地狱般的区域,带来濒临碎裂的剧痛。
苏念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才勉强咽回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每一次细微的痉挛都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骨髓深处。
视野一片模糊,汗水糊住了睫毛。
她只能勉强分辨出病床前那个高大挺拔的轮廓,像一座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山。
顾北城站在那里,昂贵的黑色手工西装纤尘不染,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如同古希腊最完美的雕塑,却毫无温度。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深邃的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亟待使用的工具。
苏念,别装死。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淬着冰渣,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她溃烂的神经上,签了它。薇薇等不起。
一份薄薄的纸张被粗暴地拍在盖着她身体的白色薄被上,发出脆响。
即使视线模糊,苏念也能清晰地看到那刺眼的标题——**《骨髓自愿捐献同意书》**。林薇薇,又是林薇薇！那个顾北城心尖上的白月光,那个永远柔弱、永远需要被拯救、永远占据他全部温柔的女人！而她苏念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作为林薇薇的备用零件库,随时准备被拆解、被牺牲！
前世被抽干骨髓后抛弃在冰冷手术台上等死的绝望,如同最凶猛的毒蛇,瞬间噬咬住她的心脏。
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恨意,几乎要冲破她的胸腔！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突兀地在她混乱剧痛的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强烈生存执念与极致负面情绪……绑定条件符合……】
【‘虐值转化系统’启动绑定……10%……50%……100%！绑定成功！】
【系统核心：宿主所受一切伤害、屈辱、精神痛苦,皆可转化为‘虐值’。虐值可定向掠夺施虐者顾北城的气运值,转化为宿主自身力量或财富。虐值越高,掠夺越强！请宿主努力生存,尽情‘享受’施虐者的‘馈赠’！】
系统掠夺气运
苏念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前世临死前那深入骨髓的怨恨,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引爆！原来如此！原来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是让她再次沉沦,而是给她一把复仇的刀！一把用顾北城自己的残忍和冷酷锻造的刀！
顾北城见她死死盯着同意书,眼神空洞,以为她又在无声反抗,耐心彻底告罄。
他猛地俯身,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捏住苏念小巧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迫使她抬起苍白如纸的脸,对上他那双毫无温情的眼眸。
苏念,收起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薄唇开合,吐出的话语比手术刀更锋利,抽你点骨髓是看得起你！想想你那个躺在疗养院里等死的妈！签了字,她的医药费,我立刻让人续上。
不签……他冷笑一声,眼中是赤裸裸的威胁,后果你知道。
又是这样！永远用妈妈来威胁她！前世就是这样,他用妈妈的命,把她一步步逼上绝路！下颌传来碎裂般的剧痛,屈辱和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腾。
然而这一次,苏念的心底却是一片诡异的、冰冷的平静,甚至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她脑中疯狂刷屏：
【检测到肢体暴力（捏下巴）！虐值+10！】
【检测到精神威胁（利用母亲）！虐值+50！】
【检测到宿主强烈屈辱感！虐值+100！】
【当前虐值：160。已转化掠夺顾北城气运值：16点（气运值具现化：微小破财/轻微决策失误）。宿主可选择累积或兑换（微薄体力/小额现金）。】
呵……一声沙哑破碎的轻笑,从苏念被咬破的唇边溢出。
她看着顾北城,那双原本盛满痛苦和哀求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深不见底的寒潭,幽暗、死寂,又隐隐跳跃着某种让顾北城极其不舒服的、近乎疯狂的光。
顾北城眉头狠狠一拧,捏着她下巴的手指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你笑什么
苏念没有回答。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的、沾着冷汗和血丝的手指,摸索着抓住了那支被扔在被子上的笔。
冰凉的触感传来。然后,在顾北城冰冷审视的目光下,她一笔一划,极其艰难,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决绝,在那份象征着屈辱和掠夺的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念**。
笔迹扭曲,却力透纸背。
就在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病房门被粗暴地推开。几个穿着无菌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动作迅速而冷漠,如同处理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他们不由分说地按住她还在因剧痛而痉挛的身体,强行将她从病床上拖起,推向门外那辆冰冷的、象征着通往地狱的转运平车。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苏念象征性地挣扎着,声音嘶哑虚弱。
她的目光却穿过混乱的人影,死死钉在门口那个无动于衷的男人身上。
顾北城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甚至在她被粗暴地按在平车上时,他微微侧过身,对着电话低声说着什么,语气是截然不同的温和：薇薇,别怕,骨髓源解决了,很快就好。
那瞬间的温柔,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苏念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前世濒死的剧痛和此刻被当作垃圾般对待的屈辱感,如同海啸般轰然爆发！
【检测到极致精神痛苦（被当作物品/对比温柔）！虐值+500！】
【检测到极致肉体痛苦（粗暴搬运/骨髓抽取预备）！虐值+800！】
【检测到强烈恨意与毁灭冲动！触发特殊状态‘心死如灰’！虐值+1000！】
【当前虐值总计：2460！警告！虐值突破临界阈值！检测到施虐者顾北城拥有稀世级天赋‘战神之力’雏形！可进行终极掠夺！是否抽取】
冰冷的金属平车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飞速滑向那扇紧闭的、象征着炼狱入口的手术室大门。头顶惨白的灯光在眼前疯狂晃动,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令人窒息。医护人员麻木的交谈声、器械碰撞的叮当声,混合着顾北城对林薇薇那几句低柔的安抚,形成一首残酷的交响曲。
终极掠夺战神之力
苏念躺在冰冷的平车上,身体因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嘴角却缓缓咧开一个无声的、近乎狰狞的弧度。
那双被汗水浸透的眼眸深处,所有痛苦、恐惧、哀求都被彻底焚毁,只剩下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和冰冷彻骨的恨意。
**抽取！**
她在意识深处,对着那个冰冷的系统,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剧痛骤然降临！比抽取骨髓的痛楚强烈千百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插进她的灵魂深处,攫取着什么！与之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庞大到令她灵魂都在战栗的力量洪流,带着亘古洪荒的冰冷杀伐之气,蛮横地倒灌进她枯竭的身体！这股力量太霸道了,几乎要将她渺小的身躯和灵魂瞬间撑爆、碾碎！
呃啊——！苏念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在平车上剧烈地弓起,像一条离水的鱼,四肢疯狂地抽搐！
推车的医护人员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突然的剧烈反应：怎么回事麻醉还没打呢！按住她！
意识在剧痛和狂暴力量的冲击下,如同风暴中的小船,随时可能倾覆。在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苏念涣散的瞳孔,似乎捕捉到走廊尽头,顾北城握着电话的身影,极其细微地晃动了一下。
他英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刺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转瞬即逝的迷茫和不适。仅仅是一刹那,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紧接着,手术室冰冷的金属大门在她眼前无情地合拢,将最后一丝光线隔绝。
无影灯刺眼的光芒亮起,麻醉面罩带着甜腻窒息的气味覆盖下来。
苏念彻底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只有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她灵魂深处清晰地回荡：
【终极掠夺执行中……目标：顾北城稀世级天赋‘战神之力’雏形……】
【当前掠夺进度：1%……5%……10%……】
【警告：此过程伴随不可逆灵魂剧痛及躯体崩坏风险……请宿主……坚持……】
手术后的日子,如同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冰冷、凝固,散发着死亡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异气味。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深处那个被反复穿刺、仿佛被掏空了的伤口,尖锐的疼痛如跗骨之蛆,日夜不休地啃噬着苏念的神经。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布娃娃,蜷缩在VIP病房巨大而空旷的床上,脸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眼窝深陷,曾经灵动的眼眸只剩下两潭枯寂的死水。
顾北城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有他的特助张铭,像个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每隔几天会准时出现。
他会面无表情地将一张数额巨大的支票放在床头柜上,或者公式化地汇报一下苏念母亲在高级疗养院的最新账单已付清的消息。
他的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待麻烦物品的疏离。
苏小姐,顾总让我转告您,安心休养。张铭的声音平淡无波,放下支票,转身欲走。
他……苏念的嗓子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林薇薇呢问出这个名字,像咽下了一把碎玻璃,喉管都在渗血。
张铭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轻微的、不易察觉的优越感：林小姐恢复得很好。顾总……很满意。说完,径直离开,病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很满意。
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苏念的心脏,然后用力搅动！那股熟悉的、被彻底利用后像垃圾一样丢弃的冰冷和窒息感,再次扼住了她的咽喉！前世躺在手术台上听着他们婚礼钟声的画面,清晰得如同昨日！
【检测到强烈精神痛苦（被彻底遗忘/工具化）！虐值+300！】
【检测到强烈恨意与自我厌弃感！虐值+200！】
【当前虐值：2960。战神之力掠夺进度：25%。宿主灵魂与躯体融合度：低。警告：躯体崩坏风险提升至30%！】
苏念死死攥紧了身下洁白的床单,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身体内部,那股被强行灌注的战神之力在缓慢流淌,它太浩瀚、太霸道了,与她这具被摧残得千疮百孔的凡胎肉体格格不入。每一次力量的细微流动,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和内脏被挤压的钝痛。这力量不是恩赐,是另一种酷刑。但她甘之如饴！
痛吧！越痛越好！顾北城,你加诸我身的每一分痛苦,都在加速我抽干你赖以狂妄的资本！她闭上眼,任由那蚀骨的痛楚和冰冷的恨意在四肢百骸蔓延。
时间在无边的痛楚和孤寂中缓慢爬行。窗外的梧桐树叶子绿了又黄,落了又长出新芽。
苏念的身体在顶级医疗资源的堆砌下,缓慢地、极其勉强地恢复着,像一株被暴风雨摧残后仅剩一口气的枯草。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里早已腐朽,全靠那股不驯的恨意和体内日益增长的、冰冷狂暴的力量在支撑。
掠夺进度在每一次想起顾北城和林薇薇时,在每一次身体剧痛发作时,都会悄然跳动。30%……40%……50%……每一次百分比的提升,都伴随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身体更深的崩坏感。
她的皮肤变得异常苍白脆弱,有时甚至能看到皮下青紫色的血管在微弱搏动,仿佛一碰即碎。
终于,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深秋傍晚,一则精心制作、占据所有娱乐版头条的婚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通过病房里那台超大液晶电视,狠狠砸进了苏念死寂的世界。
世纪婚礼！顾氏财阀掌门人顾北城与著名芭蕾舞艺术家林薇薇小姐,将于下月十五日,于‘海神号’超豪华邮轮举行盛大婚礼！据悉,这场耗资数亿的海上盛典,将邀请全球名流……
屏幕上,是顾北城和林薇薇深情相拥的巨幅婚纱照。顾北城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礼服,俊美无俦,嘴角噙着苏念从未见过的、真正温柔的笑意,眼神专注地凝视着怀中巧笑嫣然的林薇薇。林薇薇穿着价值连城的定制婚纱,笑容明媚幸福,依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画面唯美浪漫得如同童话。
记者激动的声音还在继续：……顾总深情告白,称林小姐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光,是他历经磨难也要守护的唯一真爱……
唯一真爱……
历经磨难……
守护……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匕首,狠狠捅进苏念的心窝,然后用力翻搅！她前世被抽干骨髓的剧痛,今生被当作垃圾遗忘的屈辱,母亲被当作筹码的威胁……无数画面碎片在眼前疯狂闪回！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噗——！苏念身体剧烈一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点溅在洁白的被单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目惊心。
【检测到极致精神刺激（真爱宣言/婚礼公告）！虐值+1000！】
【检测到躯体严重损伤（气急呕血）！虐值+500！】
【当前虐值：4460！战神之力掠夺进度：75%！躯体崩坏风险：60%！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请立刻停止情绪波动！】
苏念却像感觉不到身体的崩溃,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对璧人,盯着顾北城温柔含笑的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那是极致的恨意和疯狂在燃烧！
唯一真爱历经磨难守护
顾北城！你踩着我的尸骨,榨干我的血肉,铺就你通往真爱的红毯！你守护她的光,是用我的永世沉沦为代价！
电视里,婚礼策划人还在眉飞色舞地介绍着：……婚礼最高潮,将在邮轮驶入‘永恒之心’海域时,由顾总亲自为林小姐点燃一场史无前例的海上烟花盛典！象征着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如同烟花般璀璨永恒……
烟花盛典
永恒之心海域
苏念布满血丝的眼眸,骤然亮起一抹令人心悸的、毁灭性的幽光！她抬手,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手背上那抹刺目的红,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地狱之火,在她心中轰然点燃！
咳…咳咳…她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牵扯着肺腑深处的剧痛,脸上却浮现出一种病态的、近乎妖异的潮红。她颤抖着伸出手,够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指尖带着血,在冰冷的屏幕上缓慢而坚定地划动,输入一个她烂熟于心、却从未拨过的加密号码。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恭敬而略显疑惑的声音：苏小姐
苏念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和破釜沉舟的决绝：是我。帮我准备一样东西……送到‘永恒之心’海域坐标……要快……在我上船之前……钱,不是问题……她报出了一串精确的经纬度,以及一个物品的名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被要求的东西惊到了,但最终还是应下：……明白。保证准时送达指定位置。请您务必……小心。
挂了电话,苏念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病床上,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她看着天花板惨白的灯光,嘴角却一点点勾起,那笑容越来越大,无声地裂开,露出染血的牙齿,扭曲、疯狂,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顾北城,林薇薇。
你们想要璀璨永恒的爱情烟花
好。
我送你们一场……最盛大、最刻骨铭心的……血色烟花！
用我的骨为引,我的血为焰,我的魂为祭！
我要你们这对真爱,在这片以永恒为名的海域……灰飞烟灭！
掠夺进度在疯狂的恨意推动下,数字剧烈跳动：【战神之力掠夺进度：80%……85%……90%……95%……】
婚礼的日期,在苏念如同自虐般的倒数中,一天天逼近。她的身体在加速崩坏,皮肤苍白得透明,时常毫无预兆地流下鼻血,走路需要扶着墙壁。张铭再次出现时,带来了一个烫金的、散发着清雅香气的婚礼请柬。
顾总的意思,苏小姐毕竟是‘功臣’。张铭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施舍,希望您能到场,见证他们的幸福。他将请柬放在床头柜那叠厚厚的、从未被动用过的支票上。
苏念没有看那张请柬,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告诉他,我会去的。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我会送他们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张铭皱了皱眉,觉得苏念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想到顾总对林小姐的重视,以及苏念如今这副风吹就倒的样子,也翻不起什么浪。他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病房再次陷入死寂。苏念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张华丽的请柬。翻开,里面是顾北城和林薇薇甜蜜的婚纱合照,以及烫金的婚礼时间地点——下月十五日,海神号邮轮,永恒之心海域。
她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疯狂,缓缓抚过照片上顾北城温柔的笑脸。
【战神之力掠夺进度：98%……99%……】
【警告！掠夺已达临界点！宿主灵魂与躯体融合度极低！强行承载100%战神之力将引发不可逆自毁！请立刻停止！请立刻停止！】
冰冷的系统警报在脑中尖锐嘶鸣,如同死神的催促。
停止
苏念无声地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将那张请柬紧紧按在自己剧烈起伏的、仿佛随时会停止跳动的胸口,感受着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毁灭性的力量在咆哮。
顾北城,我的地狱,怎么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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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夺进度,在她决绝的意志下,悍然冲破最后的枷锁——
【100%！战神之力掠夺完成！】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撕裂苍穹的恐怖力量在她体内彻底苏醒！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狂暴的灭世海啸！苏念的身体猛地绷直,像一张拉满的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蛛网般的血痕！鲜血从她的眼角、鼻孔、嘴角、甚至毛孔中缓缓渗出！她整个人如同一个被打碎的、正在渗血的精致瓷器！
剧痛席卷了每一寸神经！灵魂仿佛被投入了恒星的核心,在焚烧、在湮灭！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是一种燃烧生命本源、带着无尽毁灭快意的疯狂之光！
她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极其小巧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微型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猩红的按钮。
永恒之心……血色烟花……我来了
海神号邮轮如同一座移动的、灯火通明的海上宫殿,劈开深蓝色的夜幕,缓缓驶向传说中拥有最美星空的永恒之心海域。甲板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悠扬的弦乐流淌在微咸的海风中,水晶吊灯的光芒将每一张笑脸都映照得光彩夺目。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槟、鲜花和顶级香水的馥郁气息,这是金钱和权势堆砌出的极致奢华与浪漫。
顶层甲板被布置成了梦幻的婚礼殿堂。纯白色的玫瑰和铃兰缠绕着精致的围栏,一路延伸至船头。巨大的心形花门下,顾北城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如松,英俊得令人屏息。他微微垂首,深邃的眼眸中盛满了足以溺毙任何女人的、专注而温柔的星光,正凝视着挽着他手臂的新娘——林薇薇。
林薇薇穿着由顶级大师耗费数月手工缝制的曳地婚纱,蕾丝层叠,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恍如将整条银河披在了身上。她妆容精致,脸色带着恰到好处的娇羞红晕,美得如同误入凡尘的精灵。她微微仰着头,看向顾北城的目光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爱慕。
薇薇,顾北城低沉醇厚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甲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因激动而产生的微哑,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此生的意义,就是守护你的笑容。无论经历多少风雨,你都是我唯一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嫁给我,让我用余生,弥补你曾经受过的所有苦难。他拿起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璀璨钻戒,动作轻柔而珍重地托起林薇薇纤细的手。
宾客们发出由衷的赞叹和祝福的掌声,闪光灯此起彼伏,记录下这王子与公主终成眷属的完美瞬间。
林薇薇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声音甜腻动人：北城,我愿意。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她伸出纤纤玉指,准备迎接那枚象征永恒承诺的戒指。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突兀、极其不和谐的身影,闯入了这片流光溢彩的梦幻世界。
船舱通往顶层甲板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明显不合身的旧连衣裙,款式早已过时,松松垮垮地罩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体上,更显得形销骨立。她的头发枯黄干燥,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近乎疯狂的火焰。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体微微佝偻着,仿佛一阵海风就能将她吹倒。
是苏念。
她像一个误闯入天堂盛宴的幽灵,与周围的珠光宝气、欢声笑语格格不入。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音乐似乎卡顿了一下,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涌起。
天啊！那是谁怎么穿成这样
好像是……苏念顾总以前那个……
她怎么来了这副鬼样子……是来闹事的吧
保安！保安呢！
顾北城脸上的温柔瞬间冻结,如同面具碎裂。他猛地转头看向入口,当看清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时,深邃的眼眸骤然缩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愕、被冒犯的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心悸,狠狠攫住了他！她怎么敢！怎么敢用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他和薇薇最重要的时刻！
林薇薇也看到了苏念,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小鸟依人般更紧地偎进顾北城的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和委屈：北城……她……她怎么来了我好怕……她抓着顾北城手臂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顾北城立刻感受到怀中娇躯的颤抖,眼神瞬间变得阴鸷无比,如同即将扑杀猎物的猛兽。他轻轻拍了拍林薇薇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即抬起头,锐利如刀的目光直刺向苏念,声音冰冷得能冻结空气：苏念！谁让你来的立刻给我滚下去！
他的呵斥如同鞭子,抽打在寂静的甲板上。
苏念却像是没听见。她无视了周围所有或鄙夷、或好奇、或厌恶的目光,也彻底无视了顾北城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她的视线,越过了层层叠叠的华丽人群,越过了璀璨的灯光和鲜花,死死地钉在了船头——那巨大的、缠绕着玫瑰和铃兰的心形花门下,那个穿着洁白婚纱、被顾北城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女人身上。
林薇薇。
这个夺走了她的一切,最终还要用她的骨髓延续生命、踩着她的尸骨享受荣华富贵的女人！
前世被抽干骨髓后抛弃在冰冷手术台上等死的绝望、重生后再次被按在手术台上抽取骨髓的剧痛、被当作垃圾遗忘在病房里日复一日的孤寂和屈辱……无数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念的灵魂深处！
一股无法抑制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再次涌上喉头！她强行咽了下去,身体晃了晃,却硬撑着没有倒下。她的右手,死死地攥在口袋里,紧握着那个冰冷的、带着唯一按钮的微型遥控器。
来了！终于来了！
苏念的嘴角,在顾北城愤怒的呵斥声和林薇薇惊恐的目光中,缓缓咧开一个无声的、极致疯狂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恨意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解脱感。
就在这时,婚礼司仪试图挽救气氛,用激动的声音高喊：各位尊贵的来宾！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让我们共同见证,顾北城先生与林薇薇小姐的爱情,如同这永恒之心上空的星辰,亘古璀璨！请看——！
随着他的话音,邮轮前方那片被命名为永恒之心的深邃海域上空,突然爆开了一朵巨大的、绚烂夺目的金色烟花！
砰——！
璀璨的光芒瞬间点亮了半边夜空,将深蓝色的海水映照得波光粼粼,也将甲板上每一张仰望的笑脸染上梦幻的色彩。宾客们发出惊艳的赞叹。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姹紫嫣红的烟花接连升空,在夜幕中肆意绽放,勾勒出心形、玫瑰、甚至隐约的婚纱轮廓。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人们的欢呼,营造出极致的浪漫与喧嚣。
烟花盛典,开始了！
就是现在！
在漫天烟花炸响、光芒最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向天空的那一刻！
苏念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眸,骤然锁定了花门下依偎在一起的顾北城和林薇薇！她的瞳孔深处,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情感彻底湮灭,只剩下纯粹的、玉石俱焚的毁灭意志！
她用尽全身最后的气力,猛地从口袋里抽出右手！那个冰冷的、闪烁着死亡光泽的微型遥控器,在漫天烟花的映照下,被她高高举起！她的动作吸引了附近几个人的目光,包括顾北城！
顾北城在烟花炸响的瞬间,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和心悸感骤然攀升到了顶点！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苏念的方向,正好看到她举起那个奇怪的金属物体！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维系他生命本源的东西,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抽取、撕裂！
苏念！你要干什么！顾北城目眦欲裂,失态地厉声咆哮！他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怀里的林薇薇冲过去！可一切都太晚了！
苏念看着他那张瞬间因极度惊骇而扭曲的俊脸,看着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真实的恐惧,嘴角的弧度咧到了最大,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带着无尽嘲讽和快意的口型：
**再见了,顾北城。带着你的‘真爱’,一起……下地狱吧！**
然后,在顾北城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在漫天烟花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她的拇指,带着一种决绝的、解脱般的快意,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按下了遥控器上那个猩红的按钮！
滴——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电子音,在苏念的意识深处响起。
紧接着——
轰！！！！！！！！！
不是烟花！
是来自邮轮正下方,幽深冰冷的海底深处,一场毁天灭地的恐怖爆炸！
仿佛沉睡的海神被彻底激怒！一道无法形容的、刺目欲目的惨白光芒,瞬间撕裂了深蓝色的海水,如同地狱之门在海底洞开！巨大的冲击波以光速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海水被瞬间蒸发、撕裂、抛向数百米的高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甲板上所有仰望烟花的笑脸,所有举起的香槟杯,所有华丽的装饰,所有欢声笑语……都在那惨白光芒亮起的瞬间,被定格成一幅荒诞的末日图景！
下一秒,毁灭降临！
海神号这艘数万吨级的钢铁巨兽,在海底升腾起的恐怖能量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积木！坚固的船体从底部被拦腰撕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洪荒巨兽濒死哀嚎的金属扭曲断裂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这才姗姗来迟,如同亿万雷霆同时在耳边炸开！瞬间盖过了所有的烟花声、音乐声、欢呼声！
无数扭曲的钢铁碎片、燃烧的船体残骸、以及……人体……被狂暴的冲击波裹挟着,如同垃圾般抛向四面八方！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船尾！冰冷的海水疯狂倒灌进巨大的创口！
尖叫！哭嚎！绝望的嘶喊！瞬间取代了所有的浪漫与喜悦！甲板在恐怖的爆炸和船体断裂中剧烈倾斜！人们像下饺子一样被甩飞出去,撞在栏杆、桌椅、墙壁上,骨断筋折！华丽的布置被火焰吞噬,被海水淹没！上一秒还是天堂,下一秒已是炼狱！
顾北城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凭借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和那身战神之力带来的恐怖反应速度,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怀中的林薇薇死死护在身下！同时双腿如同钢钉般狠狠扎进剧烈晃动的甲板！
饶是如此,那毁天灭地的冲击波和瞬间倾斜的甲板,依旧让他感觉像是被一柄无形的万吨巨锤狠狠砸中！气血翻腾,眼前发黑！护着林薇薇的手臂传来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
薇薇！抱紧我！他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无数惨叫声中嘶吼,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奋力抬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和冲天的火光,死死地看向苏念刚才站立的位置！
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被爆炸撕裂的豁口！扭曲的钢铁边缘还燃烧着火焰,冰冷的海水正疯狂涌入！那个穿着旧裙子、瘦骨嶙峋的身影……消失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从顾北城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这深秋的海水更加刺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紧接着,是撕裂般的剧痛！
苏念……她……
北城！救我！啊——！林薇薇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濒死的绝望。一块巨大的、燃烧着火焰的船体残骸,在剧烈的颠簸中,如同死神的镰刀,朝着他们所在的船头花门处轰然砸落！
顾北城瞳孔骤缩！来不及思考！那身属于战神的力量瞬间爆发！他怒吼一声,抱着林薇薇,如同炮弹般向旁边猛扑出去！
轰隆！！！
巨大的残骸狠狠砸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纯白的玫瑰和心形花门瞬间被碾碎、点燃！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碎片擦着顾北城的后背掠过,将昂贵的礼服撕裂,留下焦黑的痕迹和血痕！
咳咳……顾北城抱着林薇薇滚落在湿滑冰冷的甲板上,剧烈地咳嗽着,后背火辣辣地疼。怀里的林薇薇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搂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北城！北城！我怕！我们是不是要死了船要沉了！呜呜呜……
邮轮发出更加恐怖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断裂处不断扩大,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下沉！冰冷的海水汹涌地漫上甲板！哭喊声、求救声、爆炸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悲歌！
混乱中,顾北城挣扎着抬起头,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疯狂地扫视着周围混乱的海面！寻找着那个消失的身影！
没有！到处都没有！
只有漂浮的残骸、燃烧的火焰、挣扎呼救的人和迅速被海水吞噬的尸体……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顾北城！比这即将沉没的邮轮更加让他窒息！那个被他当作工具、当作血库、当作垃圾一样丢弃的女人……那个刚刚按下了毁灭按钮、带着疯狂笑容消失的女人……她真的……就这么……
不……不可能……顾北城失神地喃喃,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空茫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灵魂深处挖走了,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无法填补的巨大空洞。这痛楚来得如此猛烈,如此陌生,瞬间盖过了后背的灼伤和眼前的灭顶之灾！
为什么为什么心会这么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让他忘记了此刻的生死危机
他明明……明明只把她当作薇薇的药引……明明对她只有厌烦和利用……可为什么……当她消失在那片爆炸的火光中时……他会感觉……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一角
北城！船要沉了！快想办法啊！我不想死！呜呜呜……林薇薇的哭喊和摇晃,将顾北城从那股撕心裂肺的空茫剧痛中暂时拉回现实。
他猛地一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压下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陌生痛楚和恐慌。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必须活下去！必须带薇薇活下去！
抱紧！顾北城低吼一声,眼中重新凝聚起属于战神的冷酷和决断。他抱着林薇薇,凭借着非人的力量和敏捷,在剧烈倾斜、不断下沉的甲板上艰难移动,寻找着漂浮物和生机。每一次发力,每一次闪避坠落的残骸,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更痛的,是心口那片不断扩大的、冰冷刺骨的空洞。
爆炸的余波还在继续,火光照亮了不断下沉的邮轮和如同沸水般翻腾的海面。冰冷的海水迅速漫过脚踝、小腿、腰际……
顾北城终于找到了一块较大的、相对稳固的漂浮平台,将惊魂未定的林薇薇推上去。他自己则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一手紧紧抓住平台边缘,一手还要不断拨开漂浮过来的杂物和……尸体。
就在他奋力支撑,目光扫过一片漂浮着油污和杂物的海面时,一抹刺目的白,瞬间攫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一件……被撕裂的、洗得发白的旧连衣裙的碎片！
布料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浸泡在浑浊冰冷的海水里,上面……沾染着大片大片已经晕开的、暗红色的血迹！如同雪地里绽开的、凄厉绝望的红梅！
是苏念！是她刚才穿的那件衣服！
顾北城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捏碎！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比后背的伤口痛千万倍！他死死地盯着那块染血的碎布,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大脑一片空白！
血……这么多血……
她……她真的……
呃啊——！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绝望到极致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顾北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猛地伸出手,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抓住那块漂浮的碎布！仿佛抓住它,就能抓住那个刚刚消失的女人！
冰冷的海水灌入他的口鼻,巨大的漂浮平台因为他的动作而剧烈摇晃,吓得上面的林薇薇发出惊恐的尖叫：北城！不要！危险！抓住我！别管那些垃圾了！
垃圾
这两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顾北城混乱剧痛的脑海！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垃圾他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认为苏念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是低贱的、可以随意牺牲的血库！可现在……看着她染血的衣角……想着她最后那疯狂又解脱的眼神……想着她按动按钮时无声的口型……心脏像是被无数把钝刀反复切割、凌迟！
痛！痛彻心扉！痛不欲生！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她灰飞烟灭的这一刻,他才感受到这种灭顶的、足以将他灵魂都焚烧殆尽的剧痛和悔恨他才意识到……那个被他亲手推进地狱的女人……对他而言……似乎……远不止是工具那么简单
不……苏念……不……顾北城泡在冰冷的海水里,失魂落魄地低喃,声音破碎不堪。他眼睁睁看着那块染血的碎布被一个涌来的浪头卷走,迅速消失在漂浮的油污和杂物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就像苏念这个人,彻底消失在了这片以永恒为名的冰冷海域。
带走了她所有的恨,也带走了……他身体里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噗——！急怒攻心,加上之前爆炸的内伤,顾北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猩红的血雾喷洒在浑浊的海面上,瞬间被稀释。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连抓住漂浮平台的力气都在飞速流失！
北城！你怎么了别吓我！林薇薇惊恐的哭喊声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顾北城却充耳不闻。他死死捂住剧痛到麻木的心口,感受着那股仿佛灵魂被撕裂的空洞和寒冷。冰冷的绝望,如同这无边的海水,彻底将他淹没。
苏念……死了。
被他亲手……逼死的。
这个认知,如同最残酷的判决,将他打入了比眼前这片沉船地狱更深、更冷的无间深渊！
冰冷,无孔不入的冰冷。
像无数根钢针,刺穿着皮肤,钻进骨髓,冻结血液。
顾北城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白。不是邮轮甲板刺眼的灯光,也不是爆炸时那毁天灭地的惨白光芒,而是医院病房单调、死寂的白。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令人作呕。
意识回笼的瞬间,爆炸的巨响、金属撕裂的哀鸣、冲天的火光、冰冷刺骨的海水、以及……那块漂浮在油污中、浸满暗红血迹的白色碎布……所有画面如同失控的列车,狠狠撞进他的脑海！
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顾北城痛苦地弓起身,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后背尚未愈合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心口那片巨大而冰冷的空洞。
苏念……死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北城！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一个带着浓重哭腔、惊喜万分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顾北城艰难地侧过头,看到了趴在床边、面容憔悴的林薇薇。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显然是哭了很久。此刻看到他醒来,脸上绽放出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
薇薇……顾北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看着林薇薇,眼神却有些空洞。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感受不到。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心口那不断蔓延的、名为悔恨的剧毒。
北城,你吓死我了！医生说你有内伤,后背也有烧伤,昏迷了两天……呜呜呜……林薇薇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海神号’沉了……死了好多人……太可怕了……我们差点就……她身体微微颤抖,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中。
顾北城任由她抓着手,目光却越过她,直直地投向病房门口,声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的嘶哑：她呢
林薇薇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带着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恐慌：谁……谁啊
苏念！顾北城猛地拔高声音,牵扯到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却锐利得吓人,死死盯着林薇薇,找到她没有！她人呢！
林薇薇被他眼中的戾气和疯狂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闪烁,带着委屈：北城……你……你怎么还提她就是她害得我们差点死掉！就是她引爆了炸弹！她是杀人凶手！她肯定……肯定也死在海里了……
闭嘴！顾北城厉声打断她,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我问你找到她没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林薇薇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委屈和害怕：没有……搜救队说……爆炸太剧烈了……靠近爆炸中心的人……都……都找不到了……可能……可能被炸碎了……她越说声音越小,带着恐惧。
炸碎了……
这三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劈在顾北城的心上！
他猛地推开林薇薇试图安抚他的手,不顾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挣扎着就要从病床上坐起来！动作之大,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鲜血瞬间涌出！
北城！你干什么！你伤还没好！林薇薇尖叫着去扶他。
滚开！顾北城一把挥开她,眼神凶狠得如同失去幼崽的孤狼,我不信！给我找！就算把整个太平洋翻过来！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他嘶吼着,踉跄着就要下床,身体却因为虚弱和剧痛猛地一晃,重重摔倒在地！
北城！林薇薇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过去扶他。
顾总！您不能乱动！听到动静的医生和护士也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想要将他扶回床上。
放开我！顾北城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双目赤红,疯狂地挣扎着,力气大得惊人,去找苏念！听到没有！去找她！！她不能死！她不能就这么死了！！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和疯狂。
混乱中,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怪异。他是顾家的私人医疗团队负责人,陈医生。
顾总！顾总您冷静点！陈医生看着地上状若疯狂的顾北城,连忙上前,声音尽量平稳,您吩咐的事情……有结果了。
顾北城的挣扎猛地停住,赤红的双眼如同探照灯般死死盯在陈医生脸上,声音因极致的紧张而颤抖：说！她……她在哪
陈医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犹豫了一下,才艰难地开口：搜救队……在爆炸核心区域附近的海底……打捞上来一些……人体组织残骸……他顿了顿,声音更低,经过……DNA比对……确认……属于苏念小姐。
轰——！
顾北城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被彻底击碎！他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全靠医生架着才没再次摔倒。
人体组织残骸……
炸碎了……
真的……尸骨无存……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顾北城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当场喷出血来。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林薇薇在一旁捂住了嘴,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又换上浓浓的悲伤和恐惧。
陈医生看着顾北城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汇报,声音干涩：另外……按照您之前的紧急命令……我们……我们第一时间动用了所有资源,在各大医院和停尸间寻找……寻找苏小姐的遗体……希望能……能尽快为林小姐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心脏移植！林薇薇的心脏病！
顾北城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却又陷入更深的绝望深渊！他猛地看向陈医生,眼中燃起最后一丝病态的、扭曲的希冀：对！心脏！她的心脏呢！找到没有！快！立刻给薇薇移植！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急促而疯狂,只要她的心脏还在……只要薇薇能活下来……苏念……苏念她……他哽住了,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用苏念的心脏救薇薇这个念头此刻让他感到一阵阵恶寒和剧痛,但在巨大的绝望和偏执下,这似乎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证明苏念存在过的方式。
陈医生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恐。他颤抖着手,从白大褂的口袋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东西,递到顾北城面前。
那是一个……透明的、小小的医用真空采血管。
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管壁上,残留着几道已经干涸、呈现出暗褐色的……血痕。
顾总……陈医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所有打捞到的……苏小姐的……残骸……我们都……都第一时间进行了最细致的检查……除了……除了这个……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如同见鬼一般：
除了这个在残骸衣物附近找到的、里面什么都没有的空针管……没有……没有任何……成型的器官组织……尤其是……心脏……
苏小姐的遗体……或者说……遗骸……只剩……只剩这个了……
空针管
只剩……这个呢
顾北城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死死地盯着陈医生手中那个小小的、空荡荡的真空采血管,瞳孔放大到了极致,里面所有的疯狂、希冀、痛苦、绝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单调的滴滴声,和林薇薇压抑的、带着恐惧的抽泣声。
顾北城的视线,缓缓地从那根空针管上移开,落到了自己因刚才挣扎而流血的手背上。针头被扯掉的地方,一个小血珠正缓缓渗出。
针管……抽血……骨髓……
前世今生,苏念一次次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被抽走血液,被抽走骨髓……的画面,如同最残酷的慢镜头,一帧帧在他眼前闪过。她苍白的脸,隐忍痛苦的眼神,最后……是爆炸前那一刻,她染血的嘴角,那疯狂又解脱的笑容……
骨髓还你,战神之力我拿走了。
一个冰冷、带着无尽嘲讽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噗——！
再也无法抑制！顾北城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红的血雾在空中喷洒,染红了洁白的床单,也染红了他眼前的世界！
北城！！！林薇薇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顾北城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只看到那根染着苏念血迹的空针管,从陈医生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冰冷的地板上。
像是一声最终的、无情的嘲弄。
她走了。
走得干干净净。
用最惨烈的方式,拿走了她给予的一切（骨髓）,也夺走了他赖以为生的根本（战神之力）。
只留下这根空针管,作为他余生永恒的、血淋淋的讽刺。
**……**
十年后。
隆冬,深夜。
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在破败脏乱的城中村狭窄巷道里肆虐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空气里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和劣质煤烟的味道。
一个佝偻肮脏的身影,裹着几层看不出原色的破布烂絮,蜷缩在一个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后面,试图躲避这刺骨的寒风。他头发花白纠结,如同肮脏的鸟窝,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冻疮和污垢,一只眼睛浑浊不堪,另一只眼睛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周围是狰狞的疤痕。他的一条腿从膝盖以下空荡荡的,破烂的裤管用脏污的布条草草扎住。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瘪瘪的编织袋。
正是顾北城。
十年前那场震惊世界的海神号爆炸沉没案后,失去战神之力庇护的他,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昔日的战神光环褪去,显露出他性格中致命的狂妄、偏执和树敌无数的隐患。顾氏财阀在各方落井下石的疯狂围攻下,迅速分崩离析。巨额赔偿、股价崩盘、合作伙伴反目、内部高层背叛……大厦倾塌,只在顷刻之间。
而失去力量本源的顾北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爆炸的内伤、后背的烧伤从未真正痊愈,反而在失去力量滋养后不断恶化、溃烂。他成了自己昔日最看不起的、苟延残喘的蝼蚁。为了给林薇薇治病（爆炸也加重了她的心脏病）,他耗尽了最后一分钱,卖掉了所有能卖的东西,甚至……在黑市卖掉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和一个肾脏。
讽刺的是,掏空了自己的一切,林薇薇最终还是死在了一个寒冷的冬夜。临死前,她看着一贫如洗、形容枯槁的顾北城,眼中没有了爱慕,只剩下深深的恐惧和怨毒：顾北城……我后悔了……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这句话,成了压垮顾北城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无所有,病痛缠身,众叛亲离,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活着。
嗬……嗬……
顾北城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空洞的胸腔和溃烂的后背,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哆嗦着,从破编织袋的角落里,摸出一个硬邦邦、已经发霉的馒头碎块,塞进嘴里,用所剩无几的牙齿艰难地啃咬着。冰冷的碎屑刮过喉咙,噎得他直翻白眼。
风雪更大了。寒意穿透几层破布,如同刀子般切割着他早已失去知觉的残肢和身体。意识开始模糊,过往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
奢华的顾家别墅,他冷漠地将一份文件甩在苏念面前：签了它,抽点骨髓而已,死不了人。
病房里,他捏着她的下巴,眼神淬毒：抽你骨髓是看得起你！
海神号上,烟花绚烂,他温柔地凝视着林薇薇,说出那句唯一真爱……最后,定格在苏念按下按钮时,那疯狂又解脱的眼神,和那根染血的空针管……
不……苏念……对不起……对不起……
顾北城浑浊的独眼里,流下两行滚烫的、混着污垢的泪水,瞬间在寒风中变得冰冷刺骨。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日夜不息地绞紧。他错了,错得离谱！他用最残忍的方式,亲手杀死了唯一真正属于他的光,然后将自己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眼皮越来越重,身体的热量在飞速流失。恍惚间,他似乎看到风雪中,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裙子的单薄身影,静静地站在巷子口,背对着他,望着远方。是苏念！
苏念！等等我！
顾北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呼唤,挣扎着想要爬过去。残肢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摩擦,留下暗红的血痕。他伸出手,拼命地向前够着。
然而,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回头。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然后,身影在漫天风雪中,如同泡影般,缓缓消散。
嗬……
顾北城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最后一点意识也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和冰冷。
风雪呜咽着,很快覆盖了他蜷缩的身体,覆盖了他伸出的、徒劳的手,也覆盖了那只掉落在污雪中、被踩得变形的空针管。
第二天清晨,扫街的清洁工发现了这个冻僵在垃圾桶旁的流浪汉。
啧,又死一个。
清洁工麻木地用扫帚拨弄了一下那具覆盖着薄雪的僵硬尸体,摇了摇头。破编织袋从尸体僵硬的怀中滑落,里面除了一些发霉的碎屑,只有一张被反复摩挲、早已褪色发脆的旧报纸碎片。
碎片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日期标题——正是十年前,海神号沉没的新闻日期。日期旁,似乎有人用早已干涸的、暗褐色的血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笔画深刻,透着无尽的绝望与执念：
**念…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