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罗盘血咒
灵堂香烟袅袅升起,弯弯绕绕出五十八的形状。
我双眼通红,直勾勾地盯着父亲攥在手里的铜罗盘,十二地支的刻度间渗着暗红色的血渍。
而三天前他喝农药时,手腕上缠着地,正是同款血线——那是用狼狗肠子搓成的绳。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卡住了,有点发紧。我把脖子上的红绳扯松了些,微微松了一口气。
阿瑾,过来磕头。母亲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头,正对着她耷拉着泪沟,浮肿的眼皮似两团浸了水的棉花,冷白的灯笼泛着冷光,照得她鬓角的银丝越发明显。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铜罗盘上五十八的刻痕,我双拳攥紧,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
太爷的大儿子二十八生日那天在屋后的老杉树上上吊自杀,二儿子我爷爷四十八生日那天喝了百草枯,如今父亲五十八,刚好和罗盘上的刻痕吻合。
豆大地雨点砸的灵棚哗哗作响,我想起13年前,也是这样白色的灯笼高高地挂着,朱家奶奶抱着高烧的我冒雨求医,膏药味、雨水青草的香味、她身上栀子花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这是我对奶奶最深刻的记忆。
灵堂外不知哪来的野狗扒着门槛,往里张望着,冷光照在它湿漉漉的身上,它尾巴直直地竖起,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低嚎,那双眼睛格外的诡异地盯着灵堂。可怜见的,落大雨,找不到吃的。朱家奶奶随手撵起供桌上的一块红烧肉,扔了出去,野狗一跃而起,接起肉躲到门边。
这一刻,十三年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爷爷手起刀落,宰了从小养大地大狼狗,我幼儿园归家时,大狼狗还耷拉着脑袋倒挂在老杉树上,地上是一片鲜红,爷爷坐在树旁,磨着刀冲我咧着嘴:阿瑾,我们晚上吃狗肉火锅呢。我吓得后退一步,刚好绊倒在地上,泥水混着血水糊了我一手,我哭的不能自已,朱家奶奶踩着小碎步跑来,拉起我,捂住我眼睛别看这些晦气东西!
当晚我就发了烧,梦里我看到爷爷坐在床头,黑黢黢的脸上看不见表情。
2
暗格之谜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入眼是一片白,白色的对联,白色的灯笼,白色的灵棚,还有总是忙得不见人影的爸妈和躺在冰棺里的爷爷。我坐在门口的爬爬凳上发呆,耳边传来邻里的闲言碎语。
狗哭主人亡,果然哦。
你瞧瞧,从小养大地狗,流了眼泪,转头他就宰了狗,多狠心的人啊,这不遭报应了吧。
他兄弟也自杀的哦。
……
瞎说什么呢。朱家奶奶拄着雕花拐杖拨开人群,一如她十三年前站到我面前那样。
她藏蓝色的头巾上别着我送的银簪,颤巍巍的手抚过罗盘,这纹路和你太爷书房的暗格钥匙很像呢。
她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记得你十岁那年,你爹喝醉把你锁书房,还是我用发簪帮你撬开的门。
我心里一颤,那时她确实说过
陈家的锁都有老祖宗传的机关。
当晚守灵时,我在供桌下发现半截褪色的红线。这和我脖子上的红绳材质一模一样,线头处还沾着暗红污渍。我攥着红线走向去她家里,暗红色的大门没有关,我走进东边她的房间,入眼的是梳妆台上摆着和父亲罗盘同款的青铜摆件,底座刻着
朱陈永契
四个篆字。她见我盯着摆件,笑着解释:是你太爷年轻时送我爹的,说是定亲信物。
她边说边往我兜里塞了块薄荷糖,还是儿时熟悉的味道。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我妈上班,我在家整理父亲的遗物。雕花的木床下面垫着些什么,我掏出一看,是本泛黄的日历,2018
年
6
月
8
日那页被红笔圈了无数次
——
正是父亲出事前五年。每个圈旁边都画着杉树的简笔图案,我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窗外突然响起尖锐的刹车声,我掀开窗帘,月光下,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窗摇下,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
——
是戴着玳瑁老花镜的朱家奶奶,她正对着我微笑,手里把玩着我送给她的银簪。
3
杉树惊魂
我猛然想起,小时候她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画出的图案,老鼠、杉树、狗……我甩甩头,最近忙晕了头,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要钻牛角尖。可不是和叫我一样,我爸也是她带大的。
之后的几天,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我,每天夜里都噩梦缠身。
这天夜里,我又梦到了老杉树。
梦里,父亲浑身是血,指着老杉树对我大喊:挖开它!挖开它!
我猛地惊醒,额头满是冷汗。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日历上,那些老杉树的简笔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在纸上扭动。我蜷缩在床头,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理智告诉我,不要封建迷信,别想太多,但内心的执念却像野火般越烧越旺。家族三代人的死亡阴影,父亲临终前紧握的罗盘,朱家奶奶一系列可疑的举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棵阴森的老杉树。
我拿着笔记本去找朱家奶奶,她正在院子里晒艾草。看到本子的瞬间,她的手明显抖了一下,艾草洒落在地。这都是些老黄历了,没啥好看的。
她边说边想把本子拿走,我却抢先一步收了起来。从那之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回避我,每次见面都神色匆匆。
这天夜里,我又梦到了老杉树。梦里,父亲浑身是血,指着老杉树对我大喊:挖开它!挖开它!
我猛地惊醒,额头满是冷汗。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日历上,那些老杉树的简笔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在纸上扭动。我再也坐不住了,拿起铁锹,悄悄向老杉树走去。
我起身穿上衣服,手指触到门把手时又犹豫了。万一挖开后什么都没有万一真的触动了什么可怕的诅咒可如果不挖,我这辈子都无法摆脱这如影随形的恐惧。我想起母亲独自垂泪的模样,想起父亲在病痛中绝望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清醒。我不能再让家人生活在恐惧中,就算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必须去探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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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铁锹,悄悄向老杉树走去。夜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老杉树在低声警告。每走一步,我的心都提得更高,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牵引着我。终于,我站在了老杉树下,抬头望着那斑驳的树干,树皮上的纹路像极了一张张扭曲的脸。我深吸一口气,握紧铁锹,用力向树根处挖去,泥土翻涌间,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即将被揭开……
我在老杉树下挖到个铁盒。打开的瞬间,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里面是块带齿痕的骨头,和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太爷和朱家老太爷勾肩搭背,背景正是老杉树,树下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
陈朱联姻之墓。石碑旁的石头上,隐约能看见用指甲刻的
阿瑾
字样,那歪歪扭扭的笔迹,和朱家奶奶教我写字时留在石板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4
诅咒真相
远处传来朱家祠堂的钟声,沉闷而悠长。我望着老杉树上斑驳的血迹,突然发现树皮缝隙里卡着半片银簪,正是我昨天见她别在头巾上的那支。当我伸手去够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朱家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阴影里,她藏蓝色的头巾被风吹开一角,露出后颈狰狞的疤痕
——
那形状,分明是被狼狗撕咬过的痕迹。
乖孩子,挖这些做什么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让我后背发凉,过来,奶奶给你煮了你最爱喝的艾草粥。
她伸出的手上,还沾着和铁盒里骨头同款的腐臭味。
暴雨来得猝不及防,我抱着铁盒躲进村口的破庙。雨水顺着坍塌的屋檐滴落,在地上汇成暗红的水洼,像极了父亲吐出的血沫。远处传来狗叫声,还有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破庙里回荡。
陈家小子,挺有本事啊。
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我握紧铁盒,借闪电的光,看见墙角蹲着个佝偻的身影
——
是村里的疯汉老周。他浑身湿透,凌乱的头发下,那张总是脏兮兮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手里把玩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刀刃在闪电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老周突然扑过来,匕首抵住我的咽喉:把东西交出来!
我挣扎着后退,后背撞上神台,供桌上的烛台应声倒地。火光中,我瞥见老周脖子上的胎记
——
和照片里朱家老太爷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你是朱家的人!
我脱口而出。老周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凶狠取代。就在这瞬间,我抬腿踹向他的膝盖,趁机夺门而出。雨幕中,我听见身后传来狞笑:跑吧,跑得越远越好!
回到家时,母亲正对着父亲的遗像发呆,手里的帕子被揉搓得不成样子。茶几上放着个信封,里面是叠厚厚的现金,还有张字条:别再查了,不然下一个就是你妈。
字迹歪歪扭扭,和父亲日记里的如出一辙。
阿瑾,别管了。
母亲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这才发现她的手掌冰凉且颤抖,你爸临走前让我告诉你,好好活下去。
我望着母亲憔悴的脸,想起小时候她被爷爷打得肋骨骨折,却依然护着我。此刻她眼底的恐惧,比任何威胁都让我揪心。
但铁盒里的骨头和照片不断在我脑海中闪现。深夜,我再次来到老杉树下。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我顺着记忆中的位置挖掘,突然触到个硬物
——
是块墓碑,上面刻着
陈家长子陈安之墓,立碑时间正是
1967
年。
墓碑背面的文字让我浑身发冷:因毁婚约,遭朱家长老诅咒,三代男丁活不过本命之年。
原来太爷的大儿子不是自杀,而是被诅咒而死!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身,看见朱家奶奶拄着拐杖,站在月光下,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她身上的黑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像一只即将择人而噬的老蝙蝠。
5
祭品之夜
终于找到了
她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六十年前,你太爷和我爹定下娃娃亲,结果他毁约娶了别人。我一气之下,在老杉树下施了诅咒。从那以后,陈家男丁就没活过本命之年。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手腕上的狗项圈,不过,诅咒是可以破解的……
破解方法是什么
我急切地问。朱家奶奶凑近我,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熏得我几乎作呕:用陈家后人的血,祭献老杉树。
她的指甲划过我的脸颊,而你,就是最合适的祭品。
朱家奶奶的话像把重锤,砸得我耳鸣。月光下,她的影子在老杉树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仿佛无数只手在树干上攀爬。我后退半步,却被树根绊倒,后腰撞上墓碑,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她举起拐杖,杖头的铜铃发出刺耳的声响,从你吧开始,陈家就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当年他工程款被拖欠,是我让人做的局;那些追债的小工,也是我雇的。
她笑得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暗红的血沫,滴落在她黑色的旗袍上,他耳朵聋了,脾气暴躁,还不是因为我在他酒里下了药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父亲日记里的
朱
字,威胁信上的字迹,还有老周的胎记,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原来父亲不是死于诅咒,而是被人蓄意逼死。我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为什么就因为六十年前的婚约
因为仇恨!
朱家奶奶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她的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震得周围的落叶都跟着颤动,凭什么你们陈家一家老小开开心心,团团圆圆,我就是要让陈家断子绝孙!这些年,我看着你们一个个痛苦死去,比什么都开心!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坟场回荡,惊起一群乌鸦,黑压压的一片在空中盘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母亲举着手电筒冲过来,光束在夜色中摇晃。她的头发凌乱,衣服上沾满泥土,手里还握着把菜刀,那是她平时切菜用的,此刻却成了保护我的武器。看到朱家奶奶的瞬间,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但还是挡在我面前:你别动我儿子!
朱家奶奶冷笑一声:当年你嫁进陈家,我就警告过你。
她挥了挥手,黑暗中走出几个黑影
——
是老周和村里的几个壮汉。
妈,你怎么……
我话没说完,母亲突然转身,将手电筒塞进我手里,她的手紧紧握住我的,传递着力量与温度:跑!别回头!
她举起菜刀冲向众人,却被老周一脚踹倒在地。我冲过去想扶她,却被人从背后打晕。昏迷前,我听见母亲的哭喊:阿瑾,去……
找……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老杉树下的祭台上。月光透过树冠洒在我身上,朱家奶奶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把刻满符文的匕首。她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时辰到了。
她举起匕首,刀尖对准我的心脏。
6
破咒重生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打破寂静。朱家奶奶的匕首应声落地,她捂住肩膀,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警服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
是表哥!他手里拿着枪,眼神坚定:住手!
表哥是县刑警队的,从小和我关系最好。他快步上前,将我扶起:幸好我来得及时。
他转头看向朱家奶奶,你涉嫌多起谋杀案,跟我回警局吧。
但事情远没有结束。在警局里,表哥给我看了份档案,上面记录着朱家奶奶这些年犯下的罪行。然而,当我提到老杉树下的诅咒时,表哥却皱起眉头:阿瑾,这世上哪有什么诅咒你别被迷信迷惑了。
我正要反驳,突然想起母亲昏迷前说的话。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冲出警局,朝着家的方向狂奔。推开家门的瞬间,我只觉得眼前一黑
——
母亲吊在房梁上,脚下是张字条:对不起,阿瑾。
那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她在极度痛苦中写下的,旁边还散落着父亲生前最爱抽的烟盒,里面只剩下几根烟。
母亲的尸体在月光下轻轻摇晃,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张字条被泪水晕开,最后几个字模糊不清。我跌坐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原来朱家奶奶说的没错,诅咒从未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继续。
表哥冲进来时,我正死死攥着字条。他试图安慰我,却被我一把推开: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早点来,我妈就不会死!
表哥沉默良久,才低声说:阿瑾,有些事你还不知道……
他从包里拿出个
U
盘,插进电脑。监控画面里,母亲在半夜独自来到老杉树下,和一个黑影交谈。虽然画面模糊,但我还是认出了那个黑影
——
是表哥!
那天我接到匿名电话,说你有危险。
表哥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赶到时,正好看见你妈被他们抓住。我本想救她,可她说如果我报警,你就会没命。她求我帮她演一出戏,让你以为她是被朱家奶奶逼死的,这样你就会放弃调查……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母亲为了保护我,选择了牺牲自己。而我,却一直蒙在鼓里。我握紧拳头,指甲再次刺破掌心:那现在怎么办朱家奶奶还没受到惩罚!
表哥叹了口气:她已经死了。在被押往警局的路上,她咬舌自尽了。不过,我在她家里发现了这个。
他递给我一本破旧的账本,上面详细记录着这些年她买通的人、下的药,还有每一笔和陈家有关的
死亡交易。
翻到最后一页,我愣住了。上面写着:2023
年
6
月
8
日,计划完成,陈家人全部死亡。
可我还活着。我突然想起朱家奶奶说过的话,诅咒需要用陈家后人的血祭献老杉树。而我,还没有死。
阿瑾,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诅咒会生效
表哥突然问,他的目光深邃,像是要看穿我的内心,不是因为什么巫术,而是因为仇恨。朱家奶奶利用了人们的恐惧和迷信,让陈家的人自己吓死了自己。你爷爷杀狗,是因为害怕;你父亲酗酒,是因为绝望;而你妈……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
我望着窗外的老杉树,月光下,它的影子像张巨大的网。这些年,我们都活在恐惧编织的牢笼里,却忘了真正的敌人,不是什么诅咒,而是人心的恶意。
我要去老杉树。
我突然说。表哥想要阻拦,却被我推开:只有毁掉它,才能真正结束这一切。
深夜,我带着汽油来到老杉树下。火光中,我仿佛看见太爷、爷爷、父亲和母亲的脸在火焰中浮现。他们的眼神里,有痛苦,有不甘,也有解脱。当火焰吞没整棵树时,我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
是七年前那条狼狗的叫声,声音凄厉而悠长,像是在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老杉树在火中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灰烬随风飘散,落在父亲的坟前。我跪在坟前,将铜罗盘、铁盒和账本一并投入火中。火光映照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他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欣慰。
爸,妈,我做到了。
我轻声说,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些日子的恐惧、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终于化作了释然。原来诅咒从来都不是什么超自然的力量,而是仇恨和恐惧编织的牢笼,困住了陈家三代人。
表哥站在我身后,沉默良久:阿瑾,跟我去城里吧。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
我摇摇头:不,我要留下来。我要让村里人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诅咒,有的只是人心的黑暗。
我在老杉树的废墟上立了块石碑,上面刻着:仇恨终将被宽恕,恐惧终将被勇气驱散。
村里的人都来围观,他们看着石碑,表情复杂。
刑警寻找证据时,发现了本日记。里面详细记录了朱家奶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还有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原来,她也想过就此放下,但撒下一个谎,就需要千千万万个谎来弥补。杀人偿命,而她不想死。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临走前,我站在村口,望着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老杉树的灰烬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嫩绿的新芽。或许,这就是生命的力量,无论经历多少黑暗,总会迎来新的曙光。
多年后,我成了一名记者,专门报道那些被偏见和迷信笼罩的故事。我时常想起那个血色的夏天,想起老杉树下的诅咒,想起母亲的牺牲。我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仇恨和恐惧,但我也相信,总会有人愿意用勇气和爱,去打破这些无形的枷锁。
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母亲最后的眼神。那不是绝望,而是希望
——
希望我能走出阴影,迎接新的人生。而我,也会带着这份希望,继续前行,让更多的人相信,光明终将战胜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