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末世富豪培养的活体器官容器。
原主林薇死后,我作为她的克隆体在培养舱中苏醒。
每天被迫学习她的笑容、步态甚至转笔的小动作。
记住,你只是林薇的替代品。冰冷的机械音每天重复。
当我的心脏即将被移植给原主时,秦漠突然叫停手术。
他捏着我的下巴冷笑:学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后来他却在爆炸中死死护住我,血染透了我的克隆服。
快走...别回头...他咳着血把我推出火海。
我跌跌撞撞逃到实验室深处,撞开一扇冷藏库的门。
上千个培养舱幽幽亮起蓝光,每个舱里都沉睡着我的脸。
舱体标签刺痛双眼:林薇克隆体七号迭代批次。
身后传来秦漠虚弱的声音:你...是唯一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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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养液带着一股冰冷的铁锈味,黏稠地裹住我的口鼻,每一次无意识的吞咽都像是在咽下凝固的金属碎屑。挣扎,窒息,肺部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即将爆裂。混沌的黑暗中,唯一的念头是撕开这层令人作呕的液体囚笼。
哗啦——!
我猛地冲破粘稠的液面,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冰冷的空气像无数细针扎进肺里。培养舱厚重的弧形玻璃外,光线惨白刺眼。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就站在那片刺眼的光晕里,轮廓坚硬,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隔着扭曲的玻璃和水痕,他的目光穿透过来,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精准地落在我因缺氧而剧烈起伏的胸口。那眼神,不是在看我,是在检查一件即将启用的工具是否完好无损。
林晚。我的编号是七号。林薇的克隆体,活体器官容器。这就是我全部的存在意义。
剧烈的喘息稍稍平复,冰冷的恐惧却更深地渗入骨髓。我下意识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尖摸索着抚上脖颈左侧。那里的皮肤光滑,带着新生的脆弱感,但指尖的触感却能清晰地勾勒出下方一道隐秘的、早已愈合的微小凹痕——肾脏摘除留下的印记。每一次触碰,都像电流窜过神经末梢,唤醒沉睡在身体深处的、被精密仪器精准切割过的剧痛记忆。那痛楚冰冷、锐利,深入骨髓,仿佛手术刀此刻仍在那片区域游走。
容器七号,生命体征稳定,器官活性符合标准。记忆导入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七点三,行为模拟契合度评估中……
冰冷的、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空旷的培养室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细小的冰渣,砸在神经上。
眼前的光线骤然扭曲,视野被强行拖拽进一片刺目的纯白空间。又是这里。训练室。
啪!
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鞭响,带着高压电流特有的蓝色弧光,毫无预兆地抽打在我的小腿外侧。肌肉瞬间痉挛、剧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我闷哼一声,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步,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错误!电子音尖锐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判决,目标步态特征:步幅五十五厘米,频率每秒一点三步,重心偏移百分之三。重复错误!惩罚等级提升!
电流的强度骤然加剧,蓝色的光蛇瞬间缠绕上我的身体,疯狂噬咬。视野边缘发黑,牙齿咯咯作响,每一块肌肉都在高压下失控地抽搐。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强迫自己不去看单向玻璃后那个模糊的身影——秦漠。我知道他在那里。每一次惩罚,每一次模拟失败,他都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审判官,用他冰冷的视线记录着我的不合格。
你不是林薇!电子音如同淬毒的钢针,一遍又一遍,带着洗脑般的疯狂节奏,狠狠扎进我的意识深处,记住你的身份!容器!替代品!你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完美复制她!直到你的心脏最后一次为她跳动!
我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身体仍在电流的余威中微微抽搐。汗水、泪水和生理性的涎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视线模糊地扫过单向玻璃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模糊的黑暗。但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我的全部丑态。
练习微笑。电子音冷酷地命令,不容喘息,标准样本:林薇,生日宴会,场景编号
Alpha-7。
头顶巨大的全息投影瞬间亮起。画面中,是林薇。她穿着一条缀满碎钻的白色长裙,站在一个缀满粉色玫瑰和蓝色气球的奢华大厅中央,被一群衣着光鲜的人簇拥着。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无懈可击的轮廓。她微微侧着头,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那笑容明亮、纯粹,带着一种被世界温柔以待的、理所当然的幸福,像春日里最和煦的阳光,轻易就能融化人心。她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里面盛满了星辰般细碎的光。
那就是林薇的笑容。被无数镜头追逐、被无数人艳羡的、秦漠的妻子林薇的笑容。
而我,一个在培养液和电击中诞生的拙劣复制品,此刻正浑身湿透、狼狈地趴在冰冷的地上,对着这虚幻的、遥不可及的影像,艰难地、扭曲地牵动着自己僵硬的面部肌肉。嘴角抽搐着向上提拉,试图模仿那完美的弧度,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怪异的表情。镜面金属墙壁忠实地映出我的倒影: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空洞,嘴角那个强行拉扯出的弧度僵硬得如同裂开的石膏面具,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巨大的反差,如同冰冷的嘲讽。
错误!面部肌肉群协同度严重不足!眼神空洞,缺乏情感投射!这是林薇的笑容!不是你这种赝品的扭曲表情!
电子音咆哮着,新一轮惩罚的嗡鸣声再次在空气中尖锐地响起。
就在这时,单向玻璃墙上的某个微小观察口无声地滑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后面,是秦漠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纯粹的、评估工具性能般的审视。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扫过我脸上每一寸因痛苦和模仿失败而扭曲的肌肉,扫过我眼中无法掩饰的绝望与恐惧。
那目光停留了大约三秒,冰冷而专注。然后,观察口悄无声息地关闭了。仿佛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仓库里一件即将报废的零件。
冰冷的绝望像培养液一样,瞬间没顶。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颈侧那道无形的旧伤疤,发出无声的、尖锐的痛鸣。我瘫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秦漠那短暂的一瞥,比高压电击更彻底地击溃了我。那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有一种彻底的、令人窒息的漠视。他看着我,就像看着一块即将被丢弃的抹布,一块毫无价值的垃圾。
记住,你只是林薇的替代品。电子音冷酷地重复着,如同丧钟,敲打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意识上。
……
时间在无菌隔离室的绝对寂静里失去了意义。惨白的灯光二十四小时亮着,没有窗,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嗡嗡作响的空气过滤系统。这里是手术前的静置区,确保容器处于最佳生理状态,没有感染风险,没有情绪波动——一个完美的、待摘取的器官载体。
我赤脚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寒气顺着脚心直往上钻。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粗糙的白色克隆服,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非人的、物品般的触感。我走到唯一的家具——一面镶嵌在墙壁里的镜面金属板前。里面映出的脸孔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深黑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死寂的麻木和一丝竭力压制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我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抚过冰凉的镜面,拂过里面那张和林薇一模一样的脸。眉毛的弧度,鼻梁的线条,嘴唇的形状……每一寸都精确复刻。可镜子里的人,眼神空洞,灵魂被抽干,只剩下一个精致的、等待被拆解的躯壳。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光滑的镜面,仿佛想擦去什么污迹,又仿佛只是机械地重复一个动作。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我的食指和中指下意识地并拢,然后极其轻微地、流畅地转动了一下手腕,指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微小弧线。
像在转一支无形的笔。
这个动作出现的刹那,我自己都僵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跳动。这是林薇的小动作!资料片里反复强调过无数次!她在思考或放松时,总喜欢无意识地转动手中的笔!
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喉咙。我猛地收回手,死死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驱散这该死的、致命的错误。训练室里高压电击的剧痛记忆瞬间复苏,皮肤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灼烧般的蓝光。我强迫自己站得笔直,像一具僵硬的木偶,目光死死盯着镜中自己空洞的眼睛,一遍遍在心底嘶吼:我不是她!我是七号!容器七号!
容器七号,最终生理指标扫描完成。器官活性峰值状态,符合移植要求。准备进入无菌通道,前往手术准备室。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惊雷炸开。我浑身剧烈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来了!终于来了!
沉重的金属门发出沉闷的液压声,缓缓向一侧滑开。门外,是一条更窄、灯光更刺眼的通道,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通道尽头,隐约能看见另一扇厚重的合金门,门上方闪烁着猩红的手术中字样。
两个穿着全套白色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医护人员像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只露出毫无情绪的眼睛。他们手中没有推车,只有两个闪烁着指示灯的小型手持仪器。他们的眼神平静无波,看着我的目光,和看着即将送上流水线的待加工零件没有任何区别。
我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灌满了冰冷的铅。极致的恐惧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濒死般的窒息感。颈侧那道无形的疤痕,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嘶嘶吐信。
跟上。其中一个医护人员毫无感情地发出指令,声音隔着口罩显得沉闷而遥远。
我僵硬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迈开步子,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灌入鼻腔,带着一种宣告终结的死亡气息。通道很短,尽头那扇闪烁着猩红警示灯的门却像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迅速逼近。我能听到自己沉重如破风箱般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就在我的脚即将踏入那扇通往最终湮灭的门时,身后,一个冰冷、低沉、带着绝对权威的声音穿透了消毒水的死亡气息,清晰地响起:
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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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冰的利刃,瞬间斩断了通道里所有机械运转的噪音和医护人员指令的余音。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我猛地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在这一刹那完全冻结。那两个白色防护服的身影也瞬间顿住,愕然地回头。
通道入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秦漠。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外面随意地披着一件实验室的白大褂,步伐沉稳地走了进来。皮鞋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富有压迫感的嗒、嗒声,每一步都敲打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径直走到我面前,那股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气息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霸道地侵入我的感官。巨大的身高差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我额前的碎发。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的嫩肉里,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他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修剪得异常干净的手,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力量感,精准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很大,迫使我不得不仰起头,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复杂暗流的眼睛。
他的拇指粗糙的指腹用力地碾过我因为恐惧和模仿而刻意练习过无数次、此刻却僵硬如石的下唇。那动作带着一种评估物品般的粗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亵渎感。冰冷的视线像手术刀,在我脸上每一寸皮肤上刮过,审视着这张与林薇别无二致的脸孔。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他唇间逸出,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厌倦,学得再像……
他的脸微微俯低,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我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意识深处:
……赝品,终究是赝品。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下巴上的钳制猛地松开,力道之大让我几乎向后踉跄。那冰冷的宣判如同最终的死刑执行令,将我最后一丝残存的、关于自我的微弱火苗彻底掐灭。心脏的位置,那个即将被摘取的器官,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般的剧痛,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手术,而是因为这彻底的否定和践踏。
秦漠甚至没有再多看我一眼,仿佛刚才触碰的只是一件令他极度嫌恶的垃圾。他面无表情地转向那两个僵立的医护人员,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不容置疑的冰冷:手术推迟。带她回去。
他转身,白大褂的下摆划出一道冷漠的弧线,皮鞋声再次响起,毫不停留地消失在通道尽头刺眼的光线里。
留下我一个人,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站在弥漫着消毒水死亡气息的通道中,站在那扇闪烁着猩红手术中的门前。脸上,被他指尖粗暴碾过的地方,皮肤火辣辣地疼,仿佛烙印着赝品两个屈辱的大字。
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更深、更冰冷的绝望,如同这通道尽头等待我的手术室一样,深不见底。替代品连替代品的资格都被他亲手剥夺了。我的存在,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意义。
……
隔离室冰冷的金属墙壁似乎又向我压近了几分。惨白的灯光下,我蜷缩在狭窄的硬板床上,像一只被遗弃在角落的破旧玩偶。下巴上被秦漠捏过的地方,皮肤下仿佛还残留着那种被粗暴评估的触感,隐隐作痛。他冰冷的宣判——赝品,终究是赝品——如同魔咒,在死寂的空气中反复回响,每一次都像重锤砸在早已麻木的心口。
替代品我连替代品的资格都没有了。那我现在算什么一堆等待处理的、无用的生物废料
无边的死寂和绝望像粘稠的沥青,包裹着我,一点点将我拖向窒息。就在意识即将沉入那片麻木的黑暗时,门外走廊里,一段刻意压低了、却因距离太近而清晰传入的对话,像细小的冰针,猛地刺破了这片死水。
……秦先生……突然推迟……林薇小姐那边……
一个略显焦虑的男声,是负责我的医疗主管。
紧接着,是秦漠那辨识度极高的、冰冷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的烦躁:她等不起哼,一个容器而已,器官状态必须保持最佳。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之前的投入岂不是白费林薇那边……我自有安排。
他的声音顿了顿,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容器’的情绪波动会影响脏器质量。确保她处于绝对安静状态,任何刺激都不允许。明白吗
脚步声渐渐远去,对话声也消失了。
我蜷缩的身体猛地绷紧,心脏在短暂的停滞后,开始疯狂地、不规则地跳动起来,撞击着脆弱的肋骨。刚才那番对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意识上。
容器。器官质量。情绪波动。刺激……还有那声疲惫的、带着某种隐秘焦灼的林薇那边……我自有安排。
秦漠推迟手术,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赝品的讽刺!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更完美的时机,确保我这个容器提供的心脏,能以最佳的状态移植给他心爱的林薇!他冷酷地评估我的状态,像评估一块即将被切割的肉,仅仅是为了保证肉质的新鲜和合格!
他口中那个等不起的林薇……那个即将用我的心脏延续生命的女人……才是他一切行为的唯一坐标!而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件被精心维护的工具,一件连替代品都算不上的、纯粹的生命耗材!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冰冷绝望和狂暴愤怒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麻木!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从心脏深处蔓延开来的剧痛不再是生理性的,而是源自灵魂被彻底撕碎的绝望!我猛地从硬板床上弹坐起来,赤脚踩在冰凉的金属地板上,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我不是人!从来都不是!我只是一个会呼吸、会流血的……器官培养皿!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破碎嘶哑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在狭小的隔离室里凄厉地回荡。我像一头被困在绝境的受伤野兽,疯狂地扑向那面映照着我绝望脸庞的镜面金属墙!拳头,手肘,额头,不顾一切地狠狠撞向那冰冷坚硬、映着林薇面孔的金属!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一次都伴随着骨头与金属碰撞的钝响。皮肤瞬间破裂,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指关节滑落,在惨白的灯光下蜿蜒出刺目的猩红轨迹。镜面被撞得嗡嗡作响,映照出的那张脸孔扭曲变形,沾满血污,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恨意和毁灭一切的绝望。
我不是她!我不是!我不是——!
喉咙里爆发出泣血般的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变调。泪水混合着鲜血,在脸上肆意横流。那镜子里的人,那张和林薇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在我眼中是最大的嘲讽,是最深的诅咒!是囚禁我灵魂的牢笼!
我要毁掉它!毁掉这张脸!毁掉这个该死的、被诅咒的躯壳!
撞击声在狭小的隔离室里疯狂回荡,混合着我嘶哑破碎的哭喊,如同绝望的丧钟。额角、手背、指关节传来的剧痛,此刻反而成了一种诡异的宣泄,一种对抗那无边绝望的唯一武器。每一次骨头撞击冰冷金属的闷响,都像是在用血肉之躯向这个将我视为器皿的世界发出最卑微也最疯狂的控诉。
镜面金属墙在连续的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嗡嗡的震动感顺着墙壁传递到冰冷的金属地板,震得我脚心发麻。那张沾满血污、扭曲变形的脸在晃动的水波纹里愈发显得狰狞可怖,像一头从地狱爬出来的怨灵。
就在我积蓄起全身的力气,准备用额头再次狠狠撞向那面该死的镜子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整个世界!
不是撞击声,不是爆炸声,更像是什么无比巨大的结构被瞬间撕裂、扭曲、崩塌的恐怖声音!脚下的金属地板如同狂暴海啸中的甲板,猛地向上拱起、倾斜!巨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狠狠抛起,又重重砸落!
哐当!
身体失控地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剧痛淹没了一切。刺耳的金属撕裂声、管道爆裂的尖啸、混凝土块崩落坠地的轰鸣……各种恐怖的声响瞬间交织在一起,如同末日的交响曲!
头顶那二十四小时不灭的惨白灯光疯狂闪烁了几下,随即滋啦一声彻底熄灭!绝对的黑暗如同浓墨般瞬间泼下,吞噬了一切!紧接着,备用应急灯那诡异、微弱、带着不祥意味的暗红色光芒,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断断续续地亮了起来,勉强勾勒出周围地狱般的轮廓。
隔离室坚固的合金墙壁像脆弱的纸板一样扭曲变形,巨大的裂缝如同狰狞的黑色蜈蚣瞬间爬满墙面!天花板的一角轰然塌陷,露出里面断裂扭曲的钢筋和破碎的管线,冰冷的循环水混合着不知名的化学液体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带着刺鼻的气味!浓烟和呛人的粉尘如同有生命的魔物,从墙壁的裂缝、天花板的破洞中疯狂涌入,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本就微弱的红光!
呜——呜——呜——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警报声终于姗姗来迟,在浓烟和废墟中凄厉地嘶鸣起来,如同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毁灭敲响了丧钟!
地震袭击还是……实验室自毁!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我呛咳着,肺部被浓烟灼烧得剧痛,挣扎着想从冰冷的水泊和碎石中爬起来。身体每一处都在尖叫,刚才撞击的伤口被脏水浸泡,更是钻心的疼。
就在这时,隔离室那扇严重变形、卡在滑轨里的厚重金属门,被人从外面用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
哐啷!
扭曲的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通道里更加混乱的暗红色应急灯光和滚滚浓烟冲了进来!是秦漠!
他此刻的模样与平日那个冷酷、一丝不苟的掌控者判若两人!深灰色的昂贵西装外套不见了,里面的白色衬衫沾满了黑色的污渍和暗红色的、疑似血迹的斑块,领口被粗暴地扯开,袖口卷到肘部,露出沾满灰尘和刮痕的小臂。他脸上也蹭着几道黑灰,几缕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凌乱地贴在额角,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冰冷审视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点燃了,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焦急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蜷缩在冰冷污水和碎石中、狼狈不堪的我。
走!
没有任何废话,没有任何解释。他低吼一声,声音在警报的尖啸和崩塌的轰鸣中显得异常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他几步就跨过狼藉的地面,带着一身硝烟和尘土的气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
他的手掌滚烫,力道大得惊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那是一种纯粹的、不顾一切的拖拽力量,粗暴地将我从地上硬生生扯了起来!
放开我!
极致的恐惧和对这个男人的本能抗拒让我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挣扎起来,试图甩开他的手,你滚开!让我死在这里!我不需要你假惺惺!
声音因为呛咳和嘶喊而完全破音,眼泪和血水、污水混在一起,糊了满脸。
闭嘴!
秦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暴怒,他猛地将我往怀里一带,另一只手铁箍般死死扣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几乎是半提半抱着,强行拖向那扇扭曲变形的门口!不想死就给我走!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头顶,那里面除了愤怒,似乎还混杂着一丝……更深的恐惧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隔离室门口的刹那——
轰——!!!
又是一声比刚才更加恐怖、更加近在咫尺的爆炸声!仿佛就在我们头顶上方炸开!
一股无法形容的、毁灭性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裹挟着炽热的火焰、碎裂的金属和混凝土块,从通道的尽头狂猛袭来!整个世界瞬间被刺眼的白光和灼人的热浪吞噬!巨大的力量将我们狠狠抛飞!
在意识被彻底震碎前的最后一瞬,我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我推开!紧接着,一个沉重而滚烫的身体,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如同崩塌的山峦般,死死地、不顾一切地覆压在了我的身上!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极其痛苦的闷哼,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轻微咔嚓声,清晰地传入我嗡嗡作响的耳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
刺眼的白光和灼人的热浪像退潮般迅速消散,留下的是更加浓郁的黑暗和呛得人无法呼吸的烟尘。尖锐的耳鸣持续着,盖过了远处依旧凄厉的警报和崩塌声。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地按在冰冷、布满碎石的地面上,动弹不得。背上压着的重量沉得可怕,滚烫的液体正透过我身上那件粗糙的白色克隆服,迅速渗透进来,黏腻地、带着生命流逝的温度,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
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几乎要碎裂的脖颈,侧过头。
秦漠的脸就在我的颈侧。距离近得能看清他额角滑落的一滴混着黑灰的汗水,能看清他沾满血污的睫毛。他紧抿着唇,脸色在昏暗的应急红光下呈现出一种死人般的灰白。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带着审视和冷漠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瞳孔微微涣散,所有的锐利和掌控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剧痛彻底击穿的脆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他正看着我。
滚烫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正从他紧贴着我背部的胸膛位置,源源不断地涌出,迅速染红了我后背的克隆服,又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猛地呛咳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剧烈地牵动着他压在我身上的身体,更多的鲜血从他嘴角涌出,滴落在我的颈侧,烫得我浑身一颤。
……走……
他终于挤出了一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力。
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决地推着我的肩膀。
……别……回头……
更多的鲜血涌出,染红了他的下巴。那双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里面没有命令,没有掌控,只有一种近乎哀求的、燃烧到尽头的急切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快……走……
最后两个字,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那只推搡着我的手,力量彻底消失了,无力地滑落下去。
他覆压在我身上的重量,似乎又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生命正在急速流逝的冰冷感。
我被他死死地护在身下,周围是地狱般的废墟,浓烟弥漫,烈焰在远处通道里发出贪婪的咆哮声。背上,是浸透了他鲜血的、滚烫而黏腻的温热。耳边,是他气若游丝的催促,和他身体里生命正疯狂流逝的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绝望,在这滚烫的鲜血和濒死的凝视面前,瞬间被冻结,然后轰然碎裂!
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从他身下挣脱出来的。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爆发出连自己都震惊的力量。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踉跄着,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滚烫的金属碎片上,脚底传来钻心的疼痛,却远不及背上那被鲜血浸透的温热带来的灼烧感。
不能回头!他说的!不能回头!
我像一具被恐惧和本能驱动的木偶,在浓烟弥漫、不断有碎块坠落的通道里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暗红色的应急灯如同垂死巨兽的眼睛,在烟尘中投下诡谲变幻的光影。脚下是扭曲的金属、破碎的玻璃和不知名的粘稠液体。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刀子,浓烟灼烧着喉咙和肺部。
轰!又是一次剧烈的爆炸震动从身后传来,气浪推得我向前扑倒,手臂在粗糙的地面上擦过,火辣辣地疼。我甚至不敢去查看伤口,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尖叫: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狱!离开那个……用身体和血为我挡住地狱的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毒蛇,疯狂噬咬着我的神经。他不是说我是赝品吗他不是厌恶我到了骨子里吗为什么在毁灭降临的那一刻,他会用身体挡在我前面为什么他最后看我的眼神……那么复杂
混乱中,我似乎闯入了一条相对完好的内部通道。这里的应急灯更少,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也相对没有那么灼热呛人。通道两侧不再是隔离室,而是一扇扇更加厚重、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光的合金大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序列编号。
容器七号……生命信号……检测……逃逸路径……可能性……
断断续续的、被爆炸干扰的电子合成音,如同索命的幽灵,不知从哪个角落的残破扩音器里飘了出来。
追兵!他们还在追踪我!
极致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心脏!我像受惊的兔子,慌不择路地扑向通道深处一扇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合金大门!那扇门上的幽蓝指示灯比其他门都要黯淡,门体似乎也有些陈旧。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甚至没有思考这扇门后是什么,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用肩膀狠狠撞了上去!
砰!
肩膀传来骨头错位般的剧痛!但那扇看似沉重的门,锁扣似乎早已在之前的爆炸冲击中损坏了!竟然被我撞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混合着浓烈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防腐剂的气流,如同冰河世纪的风,猛地从那缝隙里喷涌而出,瞬间包裹了我!那寒气刺骨,深入骨髓,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心脏狂跳着,几乎要冲破喉咙。我咬紧牙关,忍着肩膀的剧痛,用身体顶开那条缝隙,踉跄着扑进了门内。
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面通道里隐约的警报和崩塌声。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不,不是完全的寂静。
一种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声,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在黑暗中规律地回响着。
我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因为刚才的狂奔和吸入的冷空气而针扎般地疼。应急灯似乎在这里也彻底失效了,只有门缝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眼前空间的巨大轮廓。
这里似乎异常空旷。寒气如同实质的冰水,不断渗透进我单薄的克隆服,冻得我牙齿咯咯作响。空气中那股消毒水和防腐剂混合的味道更加浓烈刺鼻。
我摸索着冰冷的墙壁,试图找到光源开关。指尖触到的只有光滑、冰冷、带着水汽的金属。
突然——
滋……嗡……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电流启动声,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空旷死寂的黑暗中响起。
紧接着,如同被这声音唤醒的星辰,又像是沉睡巨兽睁开的眼睛——一点,两点,十点,百点……幽蓝色的光芒,在我面前巨大的空间深处,无声无息地、成片成片地亮了起来!
那光芒冰冷,恒定,带着一种非生命体的、纯粹的科技感。它们排列得异常整齐,如同某种诡异的矩阵,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我目力所不及的远方!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刹那彻底冻结了!心脏骤停!
借着这骤然亮起的、冰冷诡异的幽蓝光芒,我终于看清了眼前地狱般的景象。
这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冷藏库!而我正站在它的边缘。
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数个……无数个!
巨大的、圆柱形的、半透明的培养舱!它们如同冰冷的墓碑森林,整齐地、密集地排列着,填满了整个巨大的空间,一直延伸到黑暗的尽头!
每一个培养舱里,都注满了淡蓝色的、微微发光的营养液。
而每一个培养舱里,都静静地悬浮着一个……人!
不,不是人!是和我拥有着完全相同的脸、完全相同的身体轮廓的……沉睡者!
她们闭着眼睛,面容安详,如同陷入了永恒的沉眠。一模一样的黑色长发在营养液中无声地漂浮,一模一样的苍白皮肤,一模一样的五官……林薇的五官!我的五官!
成百上千个我!成百上千个林薇的克隆体!
我的呼吸完全停止了,肺部像是被冰锥刺穿!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知都被眼前这极度诡异、极度恐怖的景象彻底碾碎!
目光机械地、不受控制地移动,死死地盯住离我最近的一个培养舱。舱体表面,靠近顶部的位置,贴着一个清晰的标签。幽蓝的光芒下,冰冷的白色字体刺得我眼球生疼:
【林薇克隆体七号迭代批次
-
序列:0719】
【培育状态:静置期】
【器官适配度:A+】
【备注:心脏储备】
七号迭代批次……序列0719……
我的编号……是七号。
我……是这无数个容器中的一个只是其中一个批次里的……一个序列号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吞没!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我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刺骨的金属地板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钝痛毫无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
视线死死地钉在那冰冷的标签上,序列0719那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在我视网膜上灼烧。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不成调的怪响,像是濒死野兽的呜咽。我是谁七号0719还是……这成千上万个培养舱中,无数个等待被摘取器官的序列号之一
秦漠……他拼死护住的,究竟是哪一个七号是此刻跪在这里、被真相碾碎的我还是这庞大流水线上,随时可以替换的、微不足道的一个零件
嗬……
破碎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抽泣。眼泪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滴落在同样冰冷的地板上。不是悲伤,不是恐惧,是一种灵魂被彻底掏空、存在被彻底否定的虚无和冰冷。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最终只剩下眼前这无边无际的、幽蓝色的、沉睡着无数个我的冰冷墓场。
就在这崩溃的边缘,在这死寂冰冷的巨大冷藏库中,一个微弱得几乎被心跳声掩盖的、断断续续的声音,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合金门板,微弱地飘了进来:
……你……是……唯一……逃出来的……
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的喘息和浓重的血腥气。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来的。
是秦漠!
他还活着!他就在门外!
跪在冰冷金属地板上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我倏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席卷而来的巨大寒意!
唯一……逃出来的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猛地插进了我混乱意识的最深处!那些在训练室电击中看到的、关于林薇死亡的破碎画面——刺目的蓝光,扭曲的金属管道,凄厉的警报……秦漠眼中一闪而过的、深不见底的痛苦……还有他办公室里,那张林薇照片背后,一行模糊的、被刻意涂抹掉的标记——普罗米修斯
初代……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被秦漠这句濒死的低语,被眼前这成千上万个沉睡的林薇克隆体,被那个冰冷的迭代批次标签……瞬间串联了起来!一个冰冷彻骨、令人窒息的真相,如同黑暗中缓缓睁开的巨眼,带着无边的恶意和嘲讽,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林薇……她根本没有死!
或者,她以另一种更恐怖的方式活着!
所谓的器官移植,根本不是为了救活林薇!而是……而是为了维持这个庞大的、永不停歇的克隆体器官农场!用我们这些容器的生命,去滋养那个真正的、隐藏在幕后的本体!秦漠……他根本不是林薇的丈夫,他是这个恐怖计划的看守者!是普罗米修斯的执行人!
他拼死护住我,不是因为我是林晚,更不是因为我是林薇的替代品!而是因为……我是七号迭代批次中,唯一一个成功逃逸出来的样本!一个可能携带了某种关键数据、或者发生了计划外变异的……有价值的实验体!他的唯一,指的是实验数据的唯一性!不是生命的唯一!
巨大的恐惧和冰冷的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没顶!我甚至忘了哭泣,只是睁大了空洞的眼睛,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
门外,秦漠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喘息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那声音不再代表庇护,而是像一个冰冷的诅咒,宣告着我永远无法逃脱的宿命——无论我逃到哪里,都只是从一个培养舱,逃向了另一个更大的、无形的实验场。
冷藏库深处,那些幽蓝色的光芒依旧恒定地亮着,成千上万个我在营养液中沉睡着,如同永恒的标本。而门外,那个掌控我命运的男人,正用他最后的生命,宣告着我作为唯一逃逸样本的珍贵价值。
逃我能逃到哪里去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培养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