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表弟考上了大专。
舅舅在全市最大的饭店摆了升学宴。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足足摆了六十多桌。
舅舅喝的满脸通红,志得意满我们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也出了个大学生了。
我李大光没给祖宗们丢脸呀！
一众亲朋好友听了无不点头称赞舅舅教子有方。
我妈更是激动的眼底泪花闪闪。
爱怜的抚摸着正在埋头狂吃的表弟的后背。
不住的抹着眼角的眼泪。
被一众亲朋好友恭维得飘飘然的舅舅大着舌头问我小燕今年也高考了吧考得怎么样啊考上大专没啊
我妈在一旁不屑的道她一个破丫头片子还能考上大专
就她那猪一样的脑袋,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我托人给她找了个工作,现在正在等信呢。
咱们家耀祖堂堂一个大专生到时开销肯定少不了的。
让她给咱们耀祖挣点零花钱。
我妈讨好的看向她的好大侄李耀祖。
可她的好大侄只知道埋头苦吃。
根本不搭理她。
舅舅吐着酒气满意地点点头。
舅妈王丽萍装模作样叹口气丫头片子就是比不上男孩子,上学也是白上。
我说当初你就是多余让她上高中,浪费了那么多钱。
去打几年工,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不就得了。
我妈连连点头称是。
一面埋怨的看向我我当初说了不让她念的。
就是这个死丫头把她老师找来了,说什么她学习好,肯定能考个好大学。
然后上学学的什么狗屁玩意吧,啥都没考上。
说罢在我胳膊上狠狠扭了一下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副馋鬼模样！
一桌子人都轻蔑的瞥向我,带着嘲讽与鄙夷。
我没在意。
只是依然拿着筷子飞速地夹着菜。
因为我很少能吃到这样丰盛的饭菜。
说起来我觉得我真是个悲哀。
我爸我妈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
我妈是小学老师,我爸是个小科长。
按理说家庭条件应该还不错。
可谁能知道我在家经常连饭都吃不饱。
在我有记忆以来。
在我们家每次吃饭都是我爸我妈吃完了我才能吃。
他们剩的多我就能吃顿饱饭。
剩的少我就只能饿着。
有时他俩吃得一点不剩。
饿极了的我就只能在那舔盘子。
或者啃他们剩下的骨头。
我妈心情好时就会哈哈大笑,嘴里啧啧啧～
发出逗狗的声音。
然后把骨头再丢远,让我去捡。
心情不好时就会拎着我猛扇我嘴巴子。
说我是个馋逼,没出息的贱骨头。
我爸呢,就在旁边剔着牙,乐呵呵地跟看戏一样看着热闹。
我那时小。
以为小孩子都是像我一样。
后来我发现别人家的小孩不这样。
他们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
他们的爸爸妈妈不会经常打骂他们。
他们有新衣服穿。
有漂亮的玩具。
还有许多的零食。
摔倒了他们的妈妈会赶快地扶起他们。
并细心的查看有没有摔伤。
而我,摔倒了得到的只是我妈的嘲笑或者打骂。
再后来我发现妈妈对舅舅家的表弟特别好。
温柔又有耐心。
每次到我家来妈妈都会给他做好多好吃的。
还给他买很多玩具。
隔三差五还会买很多的零食衣服给送去。
而爸爸对伯伯家的堂弟很好。
会让他骑在脖子上带他满屋子飞。
会开着小车带他到处玩。
然后会给他很多零花钱。
妈妈夸表弟聪明伶俐。
爸爸说堂弟聪明大气。
小小的我就天真的以为是因为我没有表弟堂哥聪明懂事。
所以爸爸妈妈才不喜欢我。
于是我就努力的学习。
帮妈妈做家务。
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邻居们说我聪明懂事。
学校的老师也夸我聪明好学。
可每次我拿着奖状或者考了满分的卷子献宝一样给我爸我妈看。
得到的也只是轻飘飘一句一个丫头片子,考得好有什么用
2
我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我这么努力的讨他们欢心。
这么努力的把自己变的更优秀。
为什么他们还是对我冷眼相待。
直到一天我在书上看到了一个词。
重男轻女！
那时我才终于明白了。
性别才是我的原罪。
不是我不够聪明。
不够漂亮,不够懂事。
而是因为仅仅我是个女孩子。
但我还是心存幻想。
如果我比男孩子更优秀了。
爸爸妈妈会不会就注意到我,然后喜欢我。
于是我更加努力学习。
当我以全市第一的分数考上了重点高中时。
我兴奋地把录取通知书摆在他们面前。
我期待着他们眼中的惊喜
毕竟他们俩喜欢的大侄子连高中都没考上。
我妈只是冷冷瞥了一眼。
连翻开的兴趣都没
然后冷漠的告诉我。
让我收拾收拾去打工。
原来我妈压根就没想让我再上学。
对于她来说我考多少分都一样。
九年义务教育是她没办法推脱的。
她早早就托人给我在饭店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
她的原话就是一个丫头片子上什么学。
心都学野了。
而且女孩子后劲不足。
即便初中学习好,到高中肯定就不行了。
上学也是在学校和男同学勾勾搭搭。
还不如早点给家里挣钱去,好帮着补贴她的大侄子。
我那好大爹也是一个奇人。
他也觉得我妈说的对。
也觉得我没必要再上学。
毕竟我只是个女孩。
早早上班早早嫁人才是。
提出要求就是我挣的工资两人要平分。
毕竟他那大侄子上高中买分就要不少钱。
钱当然是越多越好。
于是俩人就这样达成了协议。
我的工资一人一半。
即便我跪在地上,如何地苦苦哀求。
俩人毫不理睬,兴高采烈地把我送到了饭店去打工。
后来开学时,学校老师发现全市第一竟然没来报名。
老师以为我被别的学校挖走了。
直接跑我家来找人。
我妈作为一位优秀的小学教师。
肯定不能说是她不让我去上学的。
对找来的老师大吐苦水。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说是我青春期叛逆了,自己不想上学。
她在家怎么劝都没用。
不敢打不敢骂的。
愁的她是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我妈的演技爆棚。
把老师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都以为是我自己不想上学了。
然后一旁苦口婆心的劝导我。
我当然是想上学的。
不顾我妈一旁的挤的快要抽筋的眼皮。
很爽快的答应了老师去上学。
我妈没办法。
她又要面子。
不能明着不让我去。
万般无奈只得强装笑颜让我去上学。
上了高中后我妈没让我住校。
她嫌开销大,让我走读。
还好我家离学校不是很远。
我骑自行车也就三十来分钟。
因为中午来回就要一个多小时。
我们高中学习紧。
中午也就一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
所以中午我就不回家。
问题就来了。
我妈根本就不给我午饭钱。
她一脸嫌弃的跟我说能让你上高中就不错了。
你知道你上高中我损失多少钱还想要钱吃饭
我是没钱给你的,想要钱你找你爸去。
能损失多少钱
她还挣钱了好不！
我上高中学校奖励了我两万块。
学杂费全免。
她和我爸俩人分钱时分得挺痛快。
到我这就一毛不拔了。
我去找我爸要。
我爸嘴上叼着烟,手里盘着他那新买的黄花梨木手串,很是漫不经心你这个不归我管,找你妈去。
两人互相踢着皮球。
谁都不想掏钱出来。
哪怕这一顿饭只要五块钱。
一个月也才不过一百五。
也就是我爸的两包烟。
我妈的一支洗面奶。
我没办法,只得从家带饭。
每天早起做早饭时焖点米饭。
头天晚上要有剩菜了我就装上剩菜。
没有我就浇点酱油。
就这我妈还嫌弃我吃的多。
在一众亲戚邻居面前诉苦我家那个丫头片子,嘴贼挑,嫌学校食堂饭不好,非要在家带饭。
跟头猪似的,学习不咋地可贼能吃,一个人比我俩大人吃的都多。
我这天天一大早还要给她做饭。
然后大家都知道老张家的姑娘又懒又馋又蠢又能吃。
瞅着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夷与厌恶。
3
高二那年。
我终于来了例假。
说来也可笑。
人家正常的女孩都是十二三岁就开始来了。
而我,因为营养不良到了高二才来。
来例假的时候我并不知道。
只是从沙发起身时让我妈看见了印在沙发上的血迹。
我妈疯了一样抓住我的头发就扇我耳光。
整个房间回荡的都是她的谩骂：
你这个骚货,臭不要脸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一天天的就想勾引谁呢
当时的我被打懵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打我。
只得喊我爸跟他求救。
谁料我一喊我妈打我打的更狠了。
你这个骚货,连自己亲爹都要勾引！
而我爸嫌我们吵闹。
索性把卧室门给关严了。
等我妈打累后。
她拿走了她放在卫生间的所有卫生巾。
包括卫生纸。
她阴森森的一脸坏笑跟我说你这个贱货,既然你这样喜欢跟狗一样的到处留印记。
那你就别用这些！你可以到处去显摆了！
从此,每个月那几天就成了我的梦魇。
惊恐而羞耻。
我没有钱。
买不了卫生巾和卫生纸。
只有扯用过的本子和卷子。
而我,连穿的内裤都是我妈不要的。
宽松肥大。
根本兜不住。
冬天还好。
裤子穿的多。
到了夏天,我都不敢走动。
生怕垫的纸从我裤腿子滑落下来。
那时的我就更加坚定了决心。
我一定要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于是我更加努力地学习。
基本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
这次高考。
我更是不负自己的努力。
以七百二十的高分成为省状元。
而青大的录取通知书就藏在我的枕头里。
但我爸我妈不知道。
他们也不屑知道。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蠢货。
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让我继续上学。
4
说起来今年的省状元就在咱们市,好像也叫张燕。
小燕,不会是你吧啊隐藏的高考状元。我大姨啃着一个鸡爪子含糊不清的调侃我。
旁边的几个亲戚听了也忍不住跟着乐了起来。
归功于我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懈的宣传。
我在亲朋好友眼里就是一个尖懒馋滑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傻货。
哈哈,开什么玩笑就她这蠢的跟猪一样的脑袋,还高考状元狗拿爪子踩几脚都比她考得高！我妈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尖着嗓子讽刺道。
一桌的亲朋看着我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没说话,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
当然,也根本没人在意我的态度。
我默默的吃着菜。
在想怎么样才能顺利地逃离这个家。
我妈看着我一脸嫌弃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跟猪一样,就知道吃。
小燕以后有什么打算小姨问道。
出去找个工作刷盘子刷碗啥的都行,我和她爸已经完成当父母的义务了。她该回馈我和她爸了。
我妈冷冰冰地道。
然后又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她那脑满肠肥的好大侄。
还得是我们家耀祖,聪明懂事！
不对,这不就是小燕吗小燕真的是高考状元。大姨家的表姐拿着手机给旁边的小姨看。
什么满桌一片哗然。
大家都凑到表姐身边。
我妈不屑冷笑悦悦,你应该配副眼镜了,你啥眼神啊
二姐,真没错,是你家小燕。你家小燕真是高考状元。有她照片,上面写着高考状元呢。你看！小姨递过手机。
我妈一把夺过手机看了起来。
目光狠戾脸色阴沉。
半晌。
我妈抬头阴森森地问我张燕,我问你,这分数是你考的吗你是不是作弊了
还不等我回答。
我妈把手机还给我小姨。
你们不用激动,肯定是这个不要脸的作弊了。
这个分数肯定是不真实的。
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笨的跟头猪一样,天天就知道吃。
你个蠢货,高考作弊可是犯法的。你抄也不抄个低点的分数,还抄个高考状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作弊了是不
我妈重重地推了我脑袋一下。
我没作弊,我是凭自己本事考的。我看着我妈大声道。
王丽萍在旁边阴阳怪气就凭你真是笑话。就你那猪脑袋还能当高考状元你要能考上我家耀祖都能当美国总统了。呸,抄都不会抄！抄大劲了吧
我舅痛心疾首二姐,这孩子学习不好没事,但骗人可就是品德问题了。
我站起身怒道我没抄！我就是凭自己真才实学考上的！
王丽萍在一旁斜着眼平时学的跟狗屎一样,一考就考个全省状元,这说了谁信呀不作弊就怪了个屁的了！
我跟你说呀,这纸包不住火,你趁早去自首,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要是让人家发现了,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又对着我妈道二姐,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家这孩子心思不正。别让她上高中,去了学不着好。你不听我的,看！现在摊上大事了吧！还少挣了好几年钱！
5
我妈越听火越大。
一把薅住我。
抓住我的头发就是两耳光。
我打你这个丢人现眼的骚货,一天天不学好,竟给我干这丢人的事！
我妈手劲很大,扯的我头皮都要掉了。
我抓住我妈的手妈,我没作弊,我真是自己考的,你为什么不信我呢
你个骚货,死鸭子嘴硬啊！
我妈扯着我咣咣又是两个耳光。
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我放弃了挣扎。
我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
只觉得郁结愤恨。
承认我优秀就这么难吗
非要把我摁在泥泞中她才满意吗
二姐,别打了。这高考哪里那么容易作弊的说不定就是小燕自己考的呢。我小姨上来拉扯我妈。
表姐也上来阻拦。
我妈是人来疯。
越有人拦着越打我打得厉害。
我们这边吵的这样热闹。
早就惊动了周围吃饭的亲朋。
大家都纷纷围上来看怎么回事。
王丽萍在那高声叫嚷哎呀,别提了,我二姑姐教训孩子呢。
她家那孩子,平时学习贼差,又懒又馋的。
然后高考作弊,这一下子抄大发了,抄了个高考状元。
被她妈发现了,她还死不承认。
你们说说,学习差就差呗,这弄虚作假那可就是道德败坏了。
要我说,就该打！王丽萍义愤填膺的补充道。
不能吧,那高考多严啊那么多摄像头呢,怎么能随便作弊呢围观甲说。
是呀是呀,这高考状元哪里是随便抄就能抄上的我家那小子,你把答案放那他都抄不对！围观乙附和道。
对呀,可别冤枉孩子,一个高考状元呢,要我家孩子我得大办三天流水席,村里的狗我都得单开一桌。围观丙说。
周围大家伙都纷纷点头附和。
王丽萍没好气的道你们懂啥我姑子家这个孩子就是一个不省心的小女混子。
平时在学校跟着男生勾三搭四的。
猪脑子一个,啥也学不会,她要是真是高考状元她妈能不高兴吗
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孩子吗
大家一听,也是哈。
这谁家要是出了名高考状元那不得开心到疯啊
都得敲锣打鼓拿板把孩子供起来。
高兴都来不及呢。
哪里会逮着孩子使劲揍。
肯定是这孩子有问题。
大家又纷纷倒戈。
我妈这边揍累了。
喘着粗气把我往地上一推。
站在那大义凛然地道作为一名教书育人的优秀老师。
我对自己教出来这样一个败类深感惭愧。
所以,我不能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我决定大义灭亲。
我要亲手把她交给警察局！
我妈一席话毕。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我妈一把扯起我走,你这个贱货,我带你去警察局自首。
我面无表情妈,真是我凭自己本事考上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可以问我班主任我平时学习怎么样啊
我妈恨恨唾道就你这骚狐狸样,肯定跟你那班主任有一腿！今天我非把你送进去不可！
王丽萍挤了过来。
对着我妈喊二姐,你还跟她废话啥走,赶紧带她自首去！争取从宽处理。
6
一群人以我妈为首,王丽萍为辅。
押着我浩浩荡荡来到警局。
到了警局,我的内心反而平静下来。
高考状元是我凭自己本事考来的。
不是靠我妈和王丽萍俩人空口白牙三两句话语就能颠覆的。
果然。
值班警察耐心地听完我妈和王丽萍的述说后问你们有她作弊的实际证据吗
我妈和王丽萍一下愣住了。
她俩面面相觑。
王丽萍反应快。
推了我妈一把我也是听她妈说的,她亲妈发现的,她妈有证据。
我妈支支吾吾地说这……这还要什么证据她平时成绩那么差,笨得跟头猪一样。怎么可能考上省状元
这不合常理啊。
再说我是她妈,我还不知道我家孩子是什么样的
这成绩要是真是她自己考的,我开心都来不及。
她就是作弊了！同志,你看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警察很无奈可这要讲证据的啊,你拿不出实际证据证明她作弊了啊。
我妈语气高昂我就是最好的证据！我是她亲妈,我能证明她作弊了！我就是来大义灭亲的。快把她抓起来！
警察无奈摇头,同情地看着我。
警察叔叔,我能证明我是靠本事自己考的。我在一旁轻轻地说道。
我把我班主任电话给了警察。
班主任很快就发来了我平时测验的成绩。
每次考试我都是全年级第一。
我妈和王丽萍看着我的成绩单一脸不可置信。
不可能！
两人不约而同地尖声喊道。
王丽萍目眦欲裂,一双眼睛满是恶毒怎么可能她就是头猪,笨的要命。
我知道了！我妈呆愣半天,恍然大悟我这个女儿是个不要脸的骚货,从小她就喜欢跟人乱搞。
肯定勾搭上她的班主任了。
他俩肯定有一腿,所以给她做假证！
我妈不喜欢我。
我知道从她嘴里说不出我什么好话。
但是这样随随便便逮个屎盆子就往我身上扣。
我还是忍不住难受得想哭。
我嘶哑着嗓子问她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你为什么能这样污蔑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我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污蔑你呸！我这是大义灭亲,为民除害！
7
她一把抓住我警察同志,我要举报,我怀疑我女儿和她班主任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警察的面色骤然冷沉造谣可是犯法的,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捏造事实诽谤他人属于违法行为,情节严重可能构成刑事犯罪。
我妈抓着我胳膊的手微微发抖。
可她仍然梗着脖子嚷道就是这样,她俩肯定关系不正常,要不她班主任给她做什么假证
你确定你女儿和她班主任有不正当关系
一个威严的女声响起。
一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小老太太走了进来。
她走到我妈面前,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我妈翻了个白眼关你什么事你又哪冒出来的
我看见小老太太,眼眶一热。
齐老师我哽咽道。
齐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
她转身看向我妈我就是张燕的班主任。
……
铁证如山。
我妈和王丽萍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再蹦哒不起来了。
……
回到了家。
我妈重重关上房门。
她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看不出来呀,张燕,你隐藏得挺深啊,高考状元呢啊。
怎么是不是想甩开我和你爸自己偷偷跑了
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觉得可能吗
我妈面露狰狞,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指甲深深地抠进掌心。
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声嘶力竭地嘶吼着。
多年积压的委屈与愤怒在这一刻爆发。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呀你为什么和别人的妈妈不一样别人的妈妈都那么爱自己的孩子,你为什么把我当仇人
我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浑身颤抖着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妈
矫情个屁！你以为我愿意给你当妈呸！你个小婊子！我妈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扔进我的房间。
随即迅速把房门反锁上。
她在外面阴森森地笑着我的乖女儿,你就好好的给我待在里面吧,啊哈哈～
我房间是家里的杂货间。
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放我出去,妈！妈！我惊恐地拍打着房门。
可不管我如何叫喊。
始终得不到我妈的回应。
我慢慢地滑坐在地。
不甘、愤怒、委屈、绝望
,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妈把我整整关了四天。
一滴水一粒米都没有给我。
8
第四天傍晚时,房门打开了。
我妈和王丽萍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我妈伸脚踢了踢躺在地板上的我。
贱货,死没
我闭紧双眼
,没有理会。
四天没吃没喝,我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丽萍抱着胳膊嫌弃地说就你家这贱丫头,命硬着呢,哪里那么容易死的
给她吃点东西,收拾收拾,邋里邋遢的,别到时卖不出好价钱。
王丽萍一发话,我妈立刻屁颠颠执行。
她从厨房端了碗剩饭直接倒在我脸上贱人,赶紧吃！
我没有动,我也不想吃,我也不觉得饿。
只是觉得就这样好了。
一了百了。
我妈看我不吃。
狠狠地踹了我一脚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即蹲下身抓起饭就往我嘴里塞。
我咬紧牙关不张嘴。
我妈塞了半天塞不进去。
看热闹的王丽萍白了我妈一眼真没用！
你扒开她嘴,我往里塞。
我妈使劲摁住我下巴,扒开的我嘴快！
王丽萍抓住饭就往我嘴里塞。
我拼命挣扎。
无奈体力悬殊太大。
很快我就被王丽萍塞了满满一嘴的饭。
往里咽！王丽萍拍拍我的嘴。
噗！我用尽全身力气把嘴里的饭向王丽萍吐去。
大米饭粒子喷了王丽萍一脸。
妈的！
王丽萍气急败坏咣咣连扇我两巴掌。
她站起身,抹掉脸上的米饭粒子。
一脸狠戾想死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二姐,冲杯葡萄糖,给她灌进去！
家里没有葡萄糖。
我妈又跑超市买了包。
王丽萍骑到我身上,我妈压着我头。
俩人合力捏鼻子掰嘴灌我。
我被呛得连连咳嗽。
一连灌了我两大碗。
两人才停止。
好了,一时半会死不了。王丽萍拍拍手。
又吩咐我妈给她收拾收拾,换身干净点的衣服,速度点,人马上就要来了。
我妈二话不说,捡起旁边的抹布就直接给我擦了擦脸。
然后两人拽住我胳膊随便给我套了件衣服。
又随手把我一推,任我倒在床上。
王丽萍拍了拍手别说,你家这贱丫头挺值钱。
人家给了十万块呢。
加上高考状元奖励的那二十万,足足挣了三十万呢哈哈！
我妈嫌恶地看向我呸,她也就这点用了！
然后又转过头一脸谄媚丽华,你看奖励的那二十万都全给你了,这次卖这死丫头的十万能不能分我五万
不是我想要啊,就是得给你姐夫个交待。
要不他要知道了闹大了就不好了。
王丽萍一听,脸迅速阴了下去。
到手十万要分出去一半。
这不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当即就断然拒绝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到时你就说她跟小流氓跑了不就得了。
然后又斜着眼咋了这钱给你大侄子你心不甘情不愿那我都退给你
我妈连忙摆手没没没,我心甘情愿。都给耀祖,就按你说的办,到时她爸问我就说她跟人跑了。
王丽萍很满意我妈的态度这就对了,耀祖可是你们老李家的大金孙,你当姑的有钱不给他给谁
对对对。我妈点头如捣蒜。
9
虽然我脑袋一阵一阵地发晕。
我还是听出来她们的意思。
这是找好了买家要把我卖了啊。
不行！
我奋力从床上爬起。
挣扎着滚落在地上妈,你别卖我,我去打工给你挣钱,我会给你挣很多钱的！
你看,我这还没上大学都给表弟挣了二十万了,这十万我很快就会给你挣来的。
我妈一听也是,当即有点犹豫。
王丽萍扒拉了我妈一下别听她忽悠,到时她翅膀硬了你上哪找去咱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妈瞬间清醒也是,差点让这贱人给忽悠了。呸！
我妈向我唾了一口。
这时我舅李大光进来了,问收拾好没人都来了,赶紧把人弄下去。
我妈和王丽萍连忙来拽我。
我拼命挣扎,大喊救命。
可我实在太虚弱了。
他们三人很快将我摁住。
将我手脚捆住,嘴也塞住。
往我头上盖了个床单。
然后我妈和王丽萍在前面探路。
李大光背着我。
把我扔到了一辆小三轮车上。
开三轮车的是一对老夫妻。
老太太扒开盖着的床单看了看我。
又扒了扒我眼皮怎么病怏怏的
王丽萍赶忙说没病,就是饿了几天没给饭吃,回去你给喂点吃的就好了。
老太太点点头,又问是高考状元
我妈在旁边赶紧递上我的身份证你看看,错不了,我这丫头聪明着呢！回去包给你生个聪明的大胖孙子！
老太太拿着身份证对着我脸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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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老头说老头子,你看看。
老头也凑近仔细看了看没错。
王丽萍脸笑得跟朵花一样包错不了！正正经经的高考状元,来年你们就能抱上聪明的大孙子。
老头老太太听了很是高兴。
俩人从驾驶室拿出一个包递给王丽萍你们点点,这是十万块。
王丽萍眉开眼笑的接过来。
李大光掏出一个点钞机。
三人围在一起很快就数好了。
没错没错！王丽萍抱着钱袋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三轮车很颠簸。
老太太很开心憨娃有媳妇了,明年咱们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老头心情也非常好是呀,一个高考状元,这十万块没白花。
老夫妻俩想到马上就能抱上聪明的大孙子,不禁喜笑颜开。
我挣扎着坐起。
三轮车的车斗是半封闭的
他们坐在前面看不见我。
我把手挪到车斗横撑那里。
咬牙用力磨着。
我妈他们绑我的是捆东西的那种塑料绳。
等磨段时我已经两眼发黑,满头大汗。
我看着路边黑逡逡的菜地,奋力一跳。
落地瞬间,我失去了意识。
10
等我醒来时,是在医院的床上。
我很幸运。
我跳车没多久。
正好一队骑行的队伍经过。
他们发现了我,并把我送到了医院。
我报了警。
我妈、王丽萍、李大光以及那对老夫妻都被逮了起来。
我爸在得知我妈和我舅他们把我卖了后大为恼火。
他恼火不是因为卖我。
而是我妈竟然把钱私吞了。
于是他道貌岸然假装正义谴责我妈。
他哭诉我妈平日极度的霸道与自私。
他在家完全没有一点儿话语权与人权。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巴巴受害者的形象。
并迅速和我妈离了婚。
但我妈的这一做法启发了他。
他迅速嗅到了商机。
他不敢明着来,就是在不经意间给我安排了相亲。
什么四十多岁的离异男。
刚刚坐牢出来的小混混。
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无一例外,他们都跟我爸许诺了高额的彩礼。
我假装听不懂他话中明里暗里的暗示。
给他急得直跳脚。
但到底顾及脸面,没敢硬来。
于是只好悻悻作罢。
我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索性提前去了学校。
我开学后,法院审理了我妈她们。
我妈被判了七年。
王丽萍和李大光盼了六年。
我特意回去看了我妈。
我妈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一半。
她的眼皮也耷拉了下来。
现在完全就是一双三角眼。
看见我,那双眼睛依然闪烁着恶毒与不甘。
我问她我做了亲子鉴定,我是你亲女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嗬嗬冷笑着因为你就是个灾星,是个祸害！你天生就是克我的,现在我这样,你满意了
她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我。
一双三角眼就像淬了毒一样。
我摇摇头你现在这样,不是我造成的。
怎么不是你我妈崩溃大喊都是你！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都是你,都是你！
在我妈疯狂的怒骂中我拼凑出了真相。
原来当年我妈怀我时一心想要儿子。
吃了好多偏方。
导致生我时大出血。
她虽然被抢救过来,但却再不能生育了。
她不认为是她乱吃偏方的事。
她认定是我不详,是我克的她。
她拒绝给我喂奶。
想让我自生自灭。
我爸也不管。
我奶没办法,只好把我抱回家自己养。
我快三岁时,我奶奶去世了。
我爸才把我接回家。
我回家没多久。
我妈就堵到了正在家里被窝妖精打架的我爸和我大伯母。
崩溃的我妈找我大伯去告状。
我大伯并不在意。
因为他早就知道,而且还是他给拉的皮条。
因为我大伯没有生育能力。
所以找我爸给生个儿子。
而我爸知道还有这样好事时,则欣然前往。
得知我大伯家的儿子其实是我爸的儿子后,我妈是彻底崩溃了。
换作正常人,肯定就和我爸离婚了。
但我妈不,因为她不能生育了。
她特别怕我爸不要她。
只得掉落的牙齿往肚子里咽。
不仅默默接受我爸和我伯母的奸情。
还会为他俩遮掩。
然后她就觉得是因为我来了这些事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所以把心中的愤恨都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11
大学的生活充实而快乐。
四年时光很快就一晃而过。
我又继续读了研究生。
四年间我一次都没回我那个所谓的家。
我爸看在我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来,也就不再搭理我了。
每天就忙着到各个网吧寻找他那个名义上的大侄子。
他那个大侄子重度网瘾少年。
天天逃课上网。
不让去就在家砸锅摔碗。
要不就打爹骂娘。
我大伯被打了几回后索性就不管了。
反正也不是自己儿子。
自己悄悄搬了家过消停日子去了。
我爸和我大伯母干脆就明目张胆住一块了。
俩人天天一起到处找儿子。
至于我舅家的耀祖。
在他爸他妈被抓后他就放飞自我了。
家里的钱随便花。
花完了就卖家里的东西。
家里的东西卖完了就开始偷鸡摸狗。
在他爸他妈进去的第二年就也进去陪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