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在律师赶到后,我将协议递给他。
看过后,律师迟疑了一瞬。
「这份协议是合法的,签字部分也没问题,是生效的,不过,许先生应该会闹的吧,」
「毕竟许先生是您的丈夫,如果真要闹起来,出于人道主义......」
律师的话提醒了我。
许墨能做到为了刘茜茜,偷我方案。
得知要净身出户后,他自然也会不甘心,我需要做两手准备。
不过这些年能够让许墨净身出户的证据太多了。
他是我的丈夫,却从未履行过丈夫的义务,联姻六年,他说关系要培养,所以我答应了分房,可六年过去,我想要关系更近一步,他却一把推开我,不在乎我的尴尬和屈辱感,嫌弃我脑子不干净。
他还说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互不相欠,可后来我为做慈善,给了他一张副卡后,他便一直在默认刷我的卡,后来就连刘茜茜的应酬也是如此。
他知道我不会追究。
这么多年,我确实也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真要追究起来,所有的证据收集齐全,也不到半个小时。
律师拿到证据,满足地离开后,我给银行打了通电话,冻结了许墨目前在用的副卡。
不到几分钟,许墨又主动打来电话,这次语气柔和很多：「陈雪,你的卡出问题,被冻结了。」
我「嗯」了一声：「我知道,是我做的。」
「你冻结卡做什么现在给银行打电话解冻,我着急用。」许墨似乎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被逗笑了：「你着急可以找刘茜茜啊,找我做什么」
我毫不怀疑刘茜茜可能就在他身边。
许墨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夫妻,你让我找别的女人要钱,算什么了」
「你别闹了,我现在真的急用,大不了等晚会儿回去我再还给你。」
话音落下,我淡声回他：「已经不是了。」
「什么」许墨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就在半小时之前,你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而且也答应了净身出户。」
许墨嗓音气恼：「陈雪,你在做什么梦我什么时候签了......」
话还未说完,他的话戛然而止。
看来他也想起来不久前签的那份合同。
「陈雪,你骗我」许墨震惊的叫出声。
不等我出声,对面传来刘茜茜温柔的嗓音：「许墨哥,怎么回事」
电话里窸窸窣窣,大概是许墨捂住了听筒,但隐约还能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小事情,你怎么出来了先回包厢,晚会儿我去找你。」
即便是火烧到眉毛,许墨第一时间都是在关注刘茜茜。
可是以前,他手里但凡有一点小事,就根本顾及不到我,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太在乎刘茜茜,还是根本不把离婚协议当回事。
我嗤笑一声,挂断电话,将电子版的协议发给他。
5.
没过三分钟,许墨又一次打来电话,我没有接,直接挂断。
许墨语气崩溃的发来消息。
「陈雪,你这个小人！你竟然用这种手段骗我！」
「你简直无耻,我放弃那么多跟你联姻,你就这样对我吗」
「......」
看到消息,仿佛我亏欠他一样的话,我只觉得好笑。
当初陈家要找联姻对象时,不少势力庞大的家族都找了过来,那时的许家在各大家族里根本不入眼。
可许墨曾经帮过我,所以在看到联姻对象时,我毫不犹豫便指了他。
结婚后,我才知道许墨很抵触联姻这件事情,他觉得我害他丧失了恋爱的机会,说永远不会爱我。
那时的我是有些寒心的,可想通后,我便并不是很在意。
联姻本就是为了利益而已,怎么会有感情
所以这些年无论他为了刘茜茜再怎么闹,我从来没提过要离婚。
他在我面前宣扬刘茜茜有多能干,拿到过多少项目,我都没说太多,发现项目有问题对许氏不利时,还会顺手帮他一把。
我本以为能等到他回心转意,没想到他会越陷越深。
而这次,他更是犯了商场的大忌。
我没有回消息,专心处理公司的事情。
最近陈氏正准备着上市的事宜,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再陪他们闹。
方案也是我为了拉投资,和团队成员熬了三个月,修改了数十版才修改出来的。
现在许墨将方案拿给了刘茜茜,这版显然已经不能再用了,必须要在一周递交前再想一份全新的方案。
当晚许墨回到别墅,我本以为他会因为净身出户的事情很生气的将我大骂一顿,并且要求重新分割财产。
可谁知却没有,许墨见到我,双眼泛红,开口时嗓音沙哑：「你真的要和我离婚」
「为什么」
他这么问倒让我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我抬眼望着他：「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离婚给你和刘茜茜腾位置,成全你想要的爱情,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许墨愣了一下,匆忙摇头：「不是的,我和刘茜茜什么也没有,我只是欣赏她。」
「欣赏她到可以偷我的方案给她是吗」
我平静的望着他,或许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觉得生气,只是觉得很心寒：「你分明知道这份方案是我们花了很久才做出来的,对我有多重要,但你还是给了她。」
「许墨,你确定你这是欣赏,不是爱吗」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发现,许墨的脸色蓦的变得煞白：「她马上就要升职了,如果合作的事情没成功,恐怕升职会受影响,我不想让她......」
「你担心她升职受影响,但你为什么没有担心我的公司会出事呢」我打断了他的解释。
这些年他为刘茜茜解释的太多了。
担心刘茜茜没办法转正所以将重要的合同交给她,怕刘茜茜会被排挤所以破格给刘茜茜升职,觉得刘茜茜很不容易所以陪她应酬......
他满心都是刘茜茜,却根本没想过我的处境,也没想到外界传绯闻时,我被媒体堵在公司门口是怎么样的心情。
许墨抿了抿唇,道：「一个小方案而已,你顶多失去一个合作,可你的公司发展这么大,失去一个小小的合作根本不算什么。」
我被他气笑了。
刘茜茜升职不成功是大事,而事关许氏发展的合作却不算什么。
我不清楚,这种谁弱谁有理的道理究竟是谁教给他的。
或许看我的情绪稳定,许墨语气又软了几分：「如果你是因为刘茜茜的事情跟我闹离婚,我以后跟她保持距离,可以了吗」
他走上前,拉住我的手：「陈雪,我们在一起六年,就算是联姻,这么多年也总该有感情了。」
「我知道你生气,但再生气也不能拿感情开玩笑,不要动不动就提离婚好吗」
「这件事我当作没听到过,你把协议作废,这件事就当是结束了,我们之后谁也不要再提了。」
他的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
我望着他的眼睛,破天荒的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之前从没见过的爱意。
可惜,已经太晚了。
许墨还想说什么,这时律师走了进来,将手里两个绿色的小本递给我：「陈总,离婚流程已经加急办好了,这是离婚证,您看一下。」
6.
许墨猛然怔住。
他僵愣的看了眼离婚证,又匆忙望向我,神色崩溃：「为什么陈雪,你就这么着急跟我离婚吗」
我无视他的崩溃,将离婚证递到他的手里：「着急吗,我倒觉得刚刚好。」
「再晚一些,或许我的丈夫会为了刘茜茜,把陈氏都给他,到那个时候,就已经晚了。」
大概是明白我打定了主意,许墨终于放弃了再说服我。
他气恼的将离婚证扔进垃圾桶：「可就算离婚,凭什么要我净身出户陈雪,我是你的丈夫,夫妻财产就算不能一人一半,也应该经过协商再决定,你没有资格私下分配。」
「夫妻财产」
我望着他认真的脸,提醒他：「当初你嫁进来的时候,做过婚前公证,许家的任何东西是不随你一起的,所以我们的夫妻财产,是陈家这么多年打拼的产业。」
「这些年房和车是我买的,装修也是我出钱,就连你的花销,也是我在负责,你凭什么跟我分这些财产呢」
许墨紧抿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初联姻后我才知道,许家对许墨并不好,只是将他当成联姻的工具,给许家一个跳板而已。
见许墨再说不出话来,我也没再浪费时间,淡声道：「没什么异议的话,你可以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了。」
「我很忙,没时间再陪你了。」
我转身回了卧室。
许墨当晚并没有搬出去。
事情在我意料之中,我也看得出来许墨是真的不想和我离婚,无论是因为他对我真的有感情,还是因为不想净身出户。
我没多理会,相信他为了刘茜茜还是会离开的。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翌日一早,我惊讶的发现许墨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换作往常,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去公司见刘茜茜了。
见到我下楼,许墨像是昨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快步迎上来,笑道：「陈雪,我刚才做了些早餐,你尝一尝。」
我扫了一眼,看到餐桌上摆放着的早餐丰盛。
联姻六年,我还从来不知道他会下厨。
只是可惜,饭菜里有一大半都是我不爱吃的,而且我对花生过敏,可其中一道早餐内撒着满满的花生粒。
我淡声道：「没有几个我能吃的菜,许墨,别再浪费粮食了,省省心考虑怎么搬出去吧。」
他喜欢买游戏卡,还喜欢收集手办,别墅内满满当当的几乎都是他的东西。
真要搬出去,大概要花些时间。
许墨原本还在求夸奖般冲着我笑,闻言,脸色慢慢变化,变得惨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没再理会许墨,而是和团队的成员留在公司,专心赶制新的方案内容。
因为时间有限,大家加班熬夜,怨声连连,为此我开出了三倍的加班费,每天留在公司陪大家一起加班,也没再关注许墨的事情。
等到方案终于递交,合作落成的时候,我回到别墅,发现许墨已经搬了出去。
本以为他是终于想通,事情也到此结束了。
我疲惫的准备休息,缓解这一周以来的劳累。
结果谁知道,却接到了律师的电话,许墨因为净身出户的事情对我发起了起诉。
7.
从律师那里了解清楚情况后,刚挂断电话,许墨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我望着闪烁的「许墨」的名字,迟疑几秒后,点了接通。
刚刚接下,许墨沉闷的嗓音传过来：「算了吧,茜茜,协议已经签过字了,就算起诉也没用的。」
「不行啊,许墨哥,你跟她在一起六年,就这样妥协太委屈了,我们不能向强权妥协的。」
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两人似乎是在争夺手机。
很快,对方便发现我接听了电话。
刘茜茜清了清嗓子：「陈雪姐,消息你应该已经接到了吧,我和许墨哥也不想这么做的,但你这样欺人太甚了,我看不过去。」
「我知道陈氏正在筹备着上市,我怀疑你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许墨哥踢掉,所以借题发挥让许墨哥净身出户。」
「我和许墨哥是清白的,你这么做,才是真的很无耻。」
她喋喋不休的说完。
我没有理她,朝听筒那端淡声道：「许墨,你也是这么想的」
许墨呼吸声从听筒传来,却并没有说话。
我也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嗤笑,也懒得跟他解释。
陈氏上市的机会早几年就已经有了,但为了许家,所以我一直在往后推迟。
他接手许家,应该很清楚,这些年许家财务赤字,几乎都是我力挽狂澜。
可他作为我枕边人,却听信别人的话,怀疑我的用心不纯。
既然如此,我即便解释,他大概也不会听。
见我沉默,刘茜茜几乎用威胁的口吻,又道：「陈雪姐,你应该也不想让大家知道你这么无耻的行径,从而导致公司上市出现问题吧。」
「其实许墨哥也不想撕破脸面,闹得很僵,所以我们可以私下再聊一聊。」
「就算夫妻财产不平分,但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也不能让许墨哥净身出户,对吧。」
听她这么说,我也明白了她是想要拿上市的事情威胁我。
我被逗笑了：「你说的有道理。」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许墨有些诧异：「陈雪,你真的答应了」
不等我说话,刘茜茜笑了,朝许墨道：「陈雪姐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那我们找个时间,约个地方聊一聊吧。」
我笑了笑：「不是已经约好了吗」
刘茜茜不解：「什么」
我没解释,给律师打了通电话。
在法庭见面的时候,两人的脸上都有些惊慌。
我没在意,在他们坐在原告位,脸红脖子粗的证明净身出户不合理时,我轻飘飘的拿出证据,三言两语便怼的他们说不出话来。
最后判决对方诉讼无效,净身出户合理时,两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跌坐在椅子上。
但他们显然已经猜到了这种结果,瞪了我一眼后,便灰溜溜的准备离开。
不过很快,有人便摁住了他们,将他们引到了【被告】的席位。
我的律师在旁边站起身,嗓音铿锵有力：「我方原告要起诉被告,偷盗公司重要文件,导致我方原告造成巨大损失,现索赔......」
8.
金额报出时,两人的脸色都青了。
当证据提交上去,法院判处有效时,两人都生无可恋的瘫倒在地。
我没有理会,在散庭后,平静地走出法庭大门。
如我所料,在我上车时,许墨和刘茜茜两人都追了过来。
或许是知道来硬的对我没用,两人对我的态度都软了下来。
许墨抓着我的衣服,眼眶湿漉漉的：「陈雪,你来真的吗为了一点钱,你就要对我这么狠吗」
刘茜茜也抓住我的胳膊,慌张得再没有了之前的骨气,扑通一下在我面前跪下来。
我了解过她的收入,也知道这笔钱许氏是拿不出来的。
刚才法庭报出的数额确实值得她跪下来。
刘茜茜哭诉：「陈雪姐,我知道错了,许墨哥也知道错了,你撤诉吧。」
「我们怎么能赔得起那么多呢你这是要让我们死啊,我好不容易才从贫困的山村里走出来,到现在的地步......」
我用拇指掏了掏耳朵,懒得听她这种长篇大论。
不过她这句话,倒是让我想到一件事。
知道今天不松口两人都会不罢休的纠缠着我,我望向一旁脸色惨白的许墨：「你说得对,为了一点钱,确实不至于让我们六年的感情走到现在的地步。」
「我可以分给你一笔钱,也可以答应不再追究。」
听我这么说,许墨以为我回心转意,脸上闪过一抹惊喜：「真的。」
我点了点头,继续道：「我们之间归根究底是因为刘茜茜,只要你把刘茜茜送进去,之前从你那里收回的,我都可以再给你。」
刚要松一口气的刘茜茜脸色又猛地一白,匆忙朝许墨委屈道：「许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许墨动了动唇,犹豫的待在原地。
他还想跟我求情,我抬手,扫了一眼腕表：「我还有事,赶时间,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要尽快决定好啊。」
在一起六年,许墨知道我说的话算数。
他脸色苍白的望着刘茜茜,半天才艰难道：「刘茜茜,不然你委屈一下,以后等有机会......」
「不行,许墨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刘茜茜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你明明知道的,我走到现在不容易。」
「可是......」
许墨握着手心已经起的茧子,欲言又止。
我明白,这几天的生活已经让许墨害怕了。
许家纵然对他不在意,但也是让他锦衣玉食,和我结婚后,我也不舍得让他做事,家务和重活有人专门负责。
现在离开后,他身上没太多钱,很多事情他只能亲手去做。
见他犹豫,刘茜茜像是想到什么,匆忙道：「还有个办法,许墨哥。」
「你把许氏卖了吧,我记得前段时间有人要收购,这笔钱不仅能赔偿陈雪,还能让我们重新过上好的生活。」
许墨僵住,可很快便在刘茜茜循循诱导下眼神动摇。
许墨父母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保住许氏,如果就这样卖了,他爸妈九泉之下也要被气活吧。
眼看他就要答应下来。
我抬手从车内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你好好看一看吧。」
「许墨,你也应该醒一醒了。」
9.
许墨茫然的接过。
似乎猜到了我递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刘茜茜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夺。
但这次许墨却死死的拽住了。
当看到文件上的内容后,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我调查到的刘茜茜的情况。
没有好不容易从山村考出来的大学生,也没有善良一直在捐款的刘茜茜。
当初刘茜茜是拿钱偷的别人的分数上的大学,大学期间不学无术,毕业时没拿到毕业证,最后是找人买的。
而且刘茜茜也不是她的本名,她的本名叫杨倩,也正是这些年许墨一直在捐款的账号的户主。
从一开始这就是针对许墨的骗局。
只要许墨用心愿意调查,这些资料他都能查到的。
可他却被刘茜茜伪装出来的面具蒙蔽了眼睛。
眼看许墨看完了全部,刘茜茜慌了：「许墨哥,你听我解释......」
话未说完,许墨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我看了眼时间,五分钟已经到了。
「想来,你也做出答案了吧。」我淡声道。
随即也没再理会他们,上车后,踩下油门离开。
前路漫漫,虽远且长。
我们的人生,都刚刚开始。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