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4
顾安整个人都傻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冰凉的咖啡顺着他昂贵的西装外套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林婉也是一惊,但她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就从包里抽出纸巾,手忙脚乱地去给顾安擦拭脸上的狼藉。
「顾安,你没事吧」
那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和我平时听到的那个颐指气使的林婉判若两人。
看来,不论什么时候,顾安在她眼里都是第一位的。
半晌,顾安才回过神,看着自己身上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被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碍于王总的身份又不敢发作。
林婉心疼地看着顾安,随即猛地转头,柳眉倒竖,对着王总怒斥道：
「王总！我们敬您是远坂集团的负责人,但您也不能这样无缘无故地侮辱人！」
「就算这次合作不成,我们林氏也不是好欺负的！大不了我们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您这算不算寻衅滋事！」
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顾安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站在一旁,心中冷笑连连。
这林婉,还真是把顾安当成了心尖肉。
都这种时候了,不想着怎么挽回损失,竟然还要为了顾安出头。
一向抠门的她,哪怕不赚钱了,也要维护她的小情郎。
王总听了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被气笑了。
「呵,倒打一耙是吧」
他眼神冰冷,如同在看两个跳梁小丑。
「我看你们林氏,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刚落,王总身后的法务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个平板电脑递了过来。
王总接过,点开几张截图,直接怼到了林婉和顾安面前。
「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在聊天时说的话」
屏幕上,赫然是林婉的微信头像,以及她跟某个咖啡店老板的聊天记录,粗俗到不堪入目。
林婉的脸色瞬间煞白,急忙辩解道：
「这......这肯定是商家为了推卸责任,故意P图乱说的！王总您明察,我们怎么可能......」
王总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哦这么说,你承认咖啡店的事情,是你们干的了」
林婉顿时语塞,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支支吾吾道：
「不是的,王总,您误会了......」
「其实......其实这次合作,主要是陈凡在跟进,顾安他......他只是个新人,很多事情不懂......都是他的错,怪他考虑不周！」
为了保住顾安,她竟然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我还没开口,旁边几个平日里惯会见风使舵的同事已经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王总,这个项目一直都是陈凡负责的！」
「林总和顾安也是刚接手,很多细节不清楚！」
「对对对,肯定是陈凡之前得罪了远坂集团的人！」
听着这些颠倒黑白的说辞,王总脸上的怒气更盛,但随即又化为一声嗤笑：
「一派胡言！」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林婉,又落在她身旁还在瑟瑟发抖的顾安身上。
「我刚才就看你一直护着这小子,我看,这是你的小情人吧」
一句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婉脸上。
林婉的脸涨得通红,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羞愤欲绝。
我却不以为然。
林婉一直自诩聪明,如今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恼羞成怒之下,她猛地转向我,厉声喝道：
「陈凡！还不赶紧跟王总承认错误,赶紧道歉！」
「你要是还想在这行混下去,就立刻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不然,公司绝对会严肃处罚你！」
听着她色厉内荏的威胁,我却忍不住笑了。
「林总,你是不是忘了」
我晃了晃手中那张薄薄的纸。
「我昨天就已经离职了。」
「而且,这个项目在我离职前,就已经转交给了顾安负责。」
「现在,这口锅,与我何干」
5
闻言,林婉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手都在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王总脸色越来越沉,她也顾不上我了,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屈辱,猛地拉住王总的胳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总,王总您消消气,是我们不对,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求求您,再给我们林氏一次机会吧！我们一定......一定深刻反省！」
王总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机会」他冷哼一声,「可以。」
林婉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希冀。
「但我要你们让利五成,并且,现在,立刻,给我拿出一份全新的、能让我满意的合作方案出来！」
五成！
这简直是割肉放血！
但林婉此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
「没问题！没问题王总！我们马上就做！」
说罢,她立刻扭头,急切地催促着身旁已经吓傻了的顾安：
「顾安！你听到了吗赶紧！赶紧去把新方案做出来！用最快的速度！」
顾安如梦初醒,慌忙点头,连滚带爬地跑向自己的工位。
林婉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用一种夹杂着怨毒和得意的眼神看向我。
她仿佛在说,陈凡,看到了吗就算公司亏本,只要能达成合作,我照样有办法让你在这个行业里混不下去！
她挺直了腰杆,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傲慢：
「陈凡,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立刻向王总道歉,然后把你手上关于这个项目的所有资料、数据、分析报告,全部交出来。」
「做得好,我或许还能给你一条活路。」
我简直要被她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林总,这些资料,是我加班加点,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一张图一张图做出来的,是我陈凡的心血。」
「跟你林婉,跟林氏,没有半点关系。」
林婉脸色一沉,冷哼道：
「哼,给你脸不要脸！」
不多时,顾安就拿着一份赶工出来的方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得意洋洋地递给王总。
「王总,您请过目！这绝对是......」
王总接过那薄薄几页纸,随意翻了翻,突然嗤笑一声。
林婉见状,还以为王总对方案很满意,脸上立刻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正要开口吹捧几句。
却见王总下一刻,直接将那份方案哗啦一声,撕了个粉碎！
纸屑如同雪花般飘落。
「一坨屎,也敢给我过目」
6
眼看王总大发雷霆,林婉整个人都懵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王总,您看是不是哪里没解释清楚。」
「这......这可是顾安他......他熬夜做出来的,不可能那么糟糕吧」
闻言,王总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
「你自己不会看吗」
他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纸屑,语气冰冷得像是能冻死人。
林婉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蹲下身,颤抖着手去捡那些碎片。
她拼凑着,越看脸色越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那上面,何止是粗制滥造,简直是漏洞百出！
最基础的数据引用,竟然都错了好几处。
有些地方的逻辑,更是狗屁不通。
这哪里是合作方案,这分明是小学生交上来的涂鸦作业、
林婉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安,声音都在发颤：
「顾安！这......这就是你做的方案」
「那些数据......那些分析......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顾安被她质问得一愣,随即眼圈一红,委屈巴巴地辩解道：
「婉婉姐,我......我太紧张了,王总催得又急......」
「我一晚上没睡,脑子都是懵的......」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
林婉看着他这副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站在一旁,心中冷笑不止。
活该！
谁让她林婉瞎了眼,把这么个绣花枕头当成宝,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宠吧,继续宠吧。
直接把人宠成了一个除了会撒娇卖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点心！
王总冷哼一声,脸上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殆尽。
「机会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中用。」
「林总,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后续的事情,跟我的法务谈吧。」
「我们,法庭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带着他的人,直接扬长而去。
会议室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震得人心尖发颤。
顾安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似乎还没意识到大祸临头。
他甚至还有心情小声嘀咕,抱怨王总：
「什么人啊这是,一点风度都没有,咄咄逼人！」
「婉婉姐,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他凭什么这么羞辱我！」
林婉猛地转过身,胸口剧烈起伏,双眼赤红。
「啪！」
只听一声清脆响声。
她竟然直接一巴掌,狠狠抽在了顾安的脸上！
7
见状,顾安整个人都傻了。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婉：
「婉婉姐,你......你为什么打我」
「我做错了什么......」
林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打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公司要被你害死了！」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打你都是轻的！」
我瞥了一眼这对狗男女的闹剧,心中毫无波澜,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陈凡！你站住！」
林婉突然厉声叫住了我。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只见她深吸几口气,强压下怒火,开口道：
「陈凡,算我求你,帮帮公司,帮帮我这一次。」
「只要你能让王总回心转意,条件你开！」
我不由嗤笑一声。
「林总,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不是林氏的员工了。」
「你们公司的死活,与我何干」
林婉脸色一僵,随即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只要你肯帮忙,我给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这次和远坂集团合作成功,所有的提成,一分不少,全都给你！」
我听着,心里只觉得好笑。
股份提成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我为了一个重要项目熬了几个通宵,拿下大单后,想跟她提一提加薪和项目奖金的事。
她是怎么说的
「陈凡,你怎么眼里就只有钱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那些黄白之物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这么市侩！」
现在,为了救她的公司,她倒是知道拿钱和股份来砸我了。
可惜啊。
我现在已经不稀罕了。
不等我开口,一旁的顾安却先急了,也顾不上脸上的疼了,尖叫道：
「不行！婉姐！你怎么能把股份给他！」
「这个项目的提成,你明明答应过是给我的！你把这些都给了他,那我算什么！」
「你要是敢给他,我......我就辞职！」
果不其然,顾安又开始了卖惨撒娇。
之前的三个月里,每次顾安都会靠这招,博取林婉的同情。
而林婉每一次,也都会无奈一笑,随即同意顾安无理的要求。
我挑了挑眉,看向林婉。
以她之前对顾安的维护程度,怕是这次又要心软了吧
谁知,林婉看都没看顾安一眼：
「离职就离职,能不能快点滚,别在这里碍事。」
8
顾安彻底愣住了,仿佛没听清林婉说了什么。
「婉......婉姐你......你说什么」
闻言,林婉却已经彻底没了耐心：
「我说,让你滚！」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顾安先是一愣,随后可怜巴巴地看了看林婉。
「婉婉姐,你,你怎么变了」
「你明明之前都不会这样对我的」
「是因为陈凡吗他都毁了你的公司,你难道还爱着他吗」
「你肯定会后悔的！」
说罢,顾安又怨毒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捂着脸,哭着跑出了会议室。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林婉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她慢慢转过头,看向我,眼神复杂。
「现在,你满意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从今天起,你就是林氏的副总,除了我,公司你最大。」
「只要你能帮公司度过这次难关。」
我看着她,却没有一丝可怜的感觉。
「林总,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副总位置吗」
林婉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陈凡,我们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是我忽略了你,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但我做那些,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啊！」
「只要这次的事情顺利解决,我们就......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她语气放软,眼神里带着一丝希冀。
仿佛只要她一句话,我就会像以前一样,屁颠屁颠地回到她身边,为她赴汤蹈火。
可我却忍不住冷笑出声。
结婚
我记得,以前每次我小心翼翼地提起结婚的话题,她总是怎么敷衍我的
「哎呀,阿凡,我们现在还年轻,应该以事业为重。」
「结婚的事情不着急,等公司再稳定一些,好不好」
「你怎么又提这个,给我点时间,我还没准备好呢。」
一次又一次,她用各种借口推脱,将我的期待碾得粉碎。
现在,她走投无路了,倒是想起用婚姻来绑住我了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林总,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用这么麻烦。」
林婉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还以为我答应了,急忙道：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你......」
可我下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入深渊。
「林婉,我们分手吧。」
9
林婉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
她呆呆地看着我,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分......分手」
「陈凡,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我看着她煞白的脸,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解脱的快意。
「我说,我们分手。」
「林总,你年纪轻轻,耳朵应该没那么背吧」
她猛地后退一步,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你......你是认真的」
我平静地点了点头。
「当然。」
闻言,林婉顿时指着我的鼻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妆都哭花了。
「陈凡,我待你不薄！」
「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你故意搞砸了和王总的合作,是不是就是想看我死」
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嘶吼着,和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林总判若两人。
我却只是冷眼看着她发疯。
「林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咖啡是你要退的,方案是顾安做的,王总是自己走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可林婉根本不听解释,只想找个发泄的出口。
「陈凡,我告诉你,你别得意！」
「既然你不肯帮我,那我就报警！」
「我要告你商业泄密！告你蓄意破坏公司财产！」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可我却差点笑出声。
她拿什么告我
就凭她空口白牙的臆想吗
我看着她,不以为然道：
「好啊,你报啊。」
「我等着。」
林婉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气急败坏。
她颤抖着手摸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
可下一刻,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表情严肃。
其中一个领头的警察开口问道：
「谁是林婉」
林婉懵了,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我......我就是林婉。」
闻言,警察却直接围住了她。
「林婉,你涉嫌偷税漏税,金额巨大,现在需要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林婉整个人都傻了,尖叫道：
「不......不可能！」
「你们搞错了！我怎么可能偷税漏税！」
「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是陈凡！警察同志,是他！是他陷害我！」
她像疯了一样指着我。
我嗤笑一声,都懒得反驳。
领头的警察却皱了皱眉：
「我们接到实名举报,证据确凿。」
「举报人是......顾安。」
听到这两个字,林婉顿时愣在原地。
「顾......顾安」
「那个小畜生！他怎么敢！」
林婉气得浑身发抖,双眼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捅她一刀的,竟然是她一直护在手心里的小情人！
真是天大的讽刺。
连我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为了报复林婉,顾安不惜爆出自己跟林婉偷税漏税的勾当,自己坐牢也要拉上林婉一起。
林婉也算是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听着林婉的咒骂,警察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催促着：
「林女士,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可林婉却不停挣扎着,像个泼妇一样。
「我不走！我不走！」
「是顾安！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你们抓他啊！」
「王八蛋！顾安你这个不得好死的狗东西！」
她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架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光鲜亮丽。
直到她被警察带走,公司才彻底恢复了宁静。
而我看着这个千疮百孔的公司,早已没了念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
后来。
林婉偷税漏税的罪名成立,数额巨大,直接被判了刑。
当然,那个绣花枕头顾安,自然也逃不掉,作为从犯,也跟着进去了。
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监狱里也能做个伴。
至于林氏公司,本就因为我的离职项目瘫痪、又被远坂集团封杀,业务停摆。
现在老板又出了这种事,更是雪上加霜。
没过多久,就因为资不抵债,宣布破产了。
林婉引以为傲的积蓄,也被法院查封充了公款。
一场闹剧,至此落幕。
而我则靠着这些年积累的经验和人脉,在风波平息后,自己开了一间小小的设计工作室。
没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人和事,我的事业反而顺风顺水。
接的单子越来越优质,赚的钱也比在林氏的时候多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我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再也不用受那些腌臜气。
每天睡到自然醒,做自己喜欢的项目,交自己想交的朋友。
身心从未有过的自由。
阳光透过工作室的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我伸了个懒腰,看着电脑屏幕上刚刚完成的设计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从现在开始,新的人生正式启航。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