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几天后,家里的信箱,多了封厚厚的信。
没有邮票,也没有署名,看样子是有心人投进来的。
那笔迹,我再熟悉不过。
周易下班回来时,看到我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堆信发呆。
他走过来,将信拿了过去。
想看吗
我点了点头。
我想看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周易拆开了信封,将信纸递给我,然后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我缓缓展开信纸。
念念：
请允许我再这样叫你一次。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当你从我面前走过,没有停留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被判了极刑。
我带着记忆重生了。
或许,这根本不是重生,而是下地狱的另一种形式。
它让我清醒地记得,我是如何亲手杀死了你和我们的孩子。
我一遍遍地回想,如果那天,我没有带你上那艘游艇。
如果那天,我听了奶奶的话,把你接回家。
苏晴说她不舒服的时候,我能信你一次。
那天在医院,我能亲自去确认一下,而不是听信助理的一面之词。
可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
我真是个畜生。
念念,你知道吗我常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他会跑,会跳,会奶声奶气地叫我爸爸。
可梦一醒,就只剩下无尽黑暗和悔恨。
这一世,我叫陈晋。
我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尝尽了世间冷暖。
我终于明白,当初你一个人,怀着孕,被所有人误解时,是多么的无助。
我看到你现在的丈夫了。
你们的孩子也很可爱。
真好。
念念,你终于过上了我曾承诺过,却又亲手毁掉的生活。
我写这封信,不是奢求你的原谅。
我知道,我罪无可恕,万死难辞其咎。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错了。
我只想跟你说一句,迟到了一辈子的——对不起。
如果有来生,我愿化作你家门前的一棵树,不求相见,不求原谅。
只愿能日夜守望着你的幸福,替自己赎那一世还不清的罪。
陈晋,敬上。
信纸从我的指尖滑落。
我的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周易担忧地看着我。
溪溪
我对他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没事。
我站起身,拿起那封信,和桌上的打火机,走到了阳台。
按动打火机,橙红色的火苗舔上了信纸的一角。
纸张迅速卷曲,变黑,陆谨言那些悔恨的字句,化作了飞灰。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更何况,他的深情,从来都只是感动他自己。
他的忏悔,也只是为了让他自己好过一点。
与我何干
周易从身后抱住我,将下巴轻轻搁在我的肩膀上。
老婆,都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转过身,回抱住他。
嗯,都过去了。
前世的苏念,已经死在了那艘游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