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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丞用后背为我挡了刀。
被送进医院时刚好过了零点,便是他三十岁的生日。
我跟随救护车一路握住他的手。
直到医生把我抢救室,我才发现自己满身鲜血,满脸是泪。
不知是为小然,还是楚丞。
黎梦当场被扭送进警局,听说途中突发癫狂,咬舌自尽。
临死前还咒骂着楚丞,咒他不得好死。
如今,我盯着抢救室迟迟未熄灭的红灯,心里五味杂陈。
小然两次离开我。
两次都是因为楚丞。
本该恨极了他,可不知为何当看见他倒在我面前,沉寂许久的心却突然开始疼。
楚老爷子蜷进长凳,白发看起来更多了。
不时抬眸与我对视,什么也没说又垂下头去。
直到灯终于熄灭。
医生满身是血,冲我摇了摇头。
我们已经尽力了,家属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楚老爷子当场昏厥。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
床上那人听见声响,艰难睁开眼。
认出是我后,招招手摘下呼吸面罩。
你…
没事的。
楚丞撇撇嘴,医生给我打了强心针,咱们估计还有半个小时说话的时间。
若汐,终归是我对不住你。
男人哽咽落泪,牵动后背的伤口渗出鲜血。
你别动了…
伸出的手却被他用力攥紧,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不碍事,反正我能流的血也不多了…
黎梦那刀可真狠,直接扎穿了我的心肺造成大出血,输血根本来不及…
所以,我要死了若汐…你总该念一念我的好,别再恨我了吧
我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见我沉默,男人却唠叨起来。
之前总听说,人在濒死之际会有走马灯,原来是真的…
就躺在这儿抢救的时间,我脑海里闪过的全是你的脸…从父亲带你回楚家到今天,我们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如果我说,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你信吗
我信。
张张嘴,眼眶涨得发涩。
别过脸去不敢再看他。
你信就好,你信就好…
楚丞喃喃笑了,不知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怪老天,一场车祸带走了关于你的所有记忆。
其实这六年里,我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的心…我动摇过,挣扎过…想过跟你好好谈谈,可每次都被黎梦打断…
我向来执拗叛逆,喜欢反其道而行…父亲越让我珍惜你,我便越靠近黎梦…
至于小然,我心里一直都很想接受…可每每看见他身上的鳞片又退却…
归根结底是我的错,无论有没有失忆,都是我害死小然,害得你煎熬了整整六年…
所以今天…我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若汐…
听见自己的名字,我怔忡抬头。
楚丞张开双臂,迅速把我搂进怀里又仓促推开。
你走吧！我的葬礼你也不用再来。
我哽了哽,男人已经伸手按动呼叫铃。
医护人员涌进来,把我推搡出去。
房门砰然关紧的瞬间,我如梦方醒。
脑海里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
就在刚刚,楚丞拥抱我的几秒钟时间。
海底那个男人很好,你要是跟着他我也放心。
抱歉啊若汐,我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了…如果有一天你能再见到小然,记得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还有就是,爸爸爱他…只是没来得及…
被什么硌着手,摊开掌心握着一枚戒指。
我把自己那枚摘下来,咔嗒扣成同心结。
抢救室内响起高呼声。
楚老爷子挤着我的肩膀冲进去,哭天抢地。
抬头看了眼挂钟。
生日快乐,楚丞。
垂眸砸落一滴泪,五彩斑斓。
鱼在水中游,是尾也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