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失败了。
沈斯年很快控制住了我,他掰开我的手,又一次保护了林媛媛。
或许是有愧,他这一次没对我说重话。
我冷笑一声,起身把那封君君临终前偷偷藏下的纸条,贴在了他的骨灰盒上。
上面只有一句话,歪歪扭扭,写着:
妈妈,对不起,我不乖。
我终于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我看着君君的遗像。
他还那么小,才七岁,就一丁点大。
可现在只能放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里。
这一刻,我知道。
我也死了。
君君的灵堂撤了那天,天格外冷,风像刀子,刮得我脸都麻了。
我没有哭,也没闹,就像一具行走的尸体。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疯,我只是清醒了。
我这辈子最后一滴眼泪,已经陪着君君埋进了那口棺材。
从那天起,我开始装。
我装作一副痛过了、认命了的样子,和沈家人有说有笑。
像是那个柔顺、体面的宋太太又回来了。
沈斯年看着我,说:你能走出来就好。
我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他搂着我,说:
婉婉,我知道你恨我。但时间会过去的。
我回抱住他,轻声说:
没关系,反正君君也回不来了。
他没看见我眼里那一瞬间的恨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穿。
我开始暗中调查那家特训营。
我卖了陪嫁首饰,收买了一个负责清理监控的保安,又托老同学找到了内部人员,翻出了监控备份。
光碟塞进电脑的一瞬间,我的手抖得不受控制。
画面里,林媛媛穿着白裙走进特训营办公室,笑着抱住一个男人。
那是特训营副院长。
她坐在他腿上,嗓音娇软:
那个孩子越惨,宋婉就越听话,沈斯年也会越心疼我。
副院长说:你确定她会不反抗
林媛媛轻笑一声:
她不是个聪明人,她只会哭,只会求。放心,等她彻底疯了,站在沈斯年身旁的就是我。
我盯着屏幕,手指几乎嵌进掌心,直到画面中响起一声幼童的哀哭。
妈妈......救我......
我终于忍不住,把笔记本砸在了地上!
我没哭,我的眼泪早就哭干了。
我只是坐在地板上,慢慢地,把每一段监控整理分类,剪辑成一个完整的视频。
视频包括君君被虐待,以及办公室里林媛媛和副院长的亲密互动。
我写了一段话附在视频后面:
【我叫宋婉,这是我死去的孩子留下的证据。】
我点下发布,然后删光了所有社交账号,把手机号卡剪断,一切信息清零。
我最后一次走进沈家的时候,屋里安安静静的。
我把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放在客厅茶几上,压着君君小时候画的那幅画。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幅画,他说:
画好后要给爸爸妈妈看。
我从没舍得丢,今天,我留给他了。
我看了一眼四周,熟悉又陌生。
我曾在这里煮饭、缝补、哄孩子入睡。
现在,每一寸空气都带着血腥味。
关于沈斯年的东西我一件也没带走,我也不想带走。
我带走的只有关于君君的东西,包括君君的骨灰盒。
沈斯年不配拥有君君的一切。
我没有回头。
我拖着行李箱,走得坚定又干净。
再也没有人,能让我低声下气。
沈斯年回来的时候,是凌晨两点。
他接到电话,说林媛媛昏迷进院,被记者围堵,说她虐待未成年人致死。
他还没搞清状况,就匆忙赶回家。
别墅里灯是灭的,屋里安静得诡异。
婉婉
他喊了一声。
没人应。
他转头看到茶几上的文件。
打开,是一份离婚协议,白纸黑字,干脆利落。
下一秒,他手机叮地一声弹出通知:
【热搜第一:《沈氏继承人死亡真相曝光》】
【内容涉及:虐童、性交易、继承权阴谋......】
他颤抖着手点开视频。
视频里,君君的惨叫声传出来,以及林媛媛坐在副院长腿上的那句:
只有那孩子死了,我才能爬上沈家。
他一下坐进沙发,脑子一片空白。
而此时此刻,我已经坐在开往南方的列车上。
我望着窗外,风吹得我脸颊发冷,但我心是热的。
我不回来,不回头。
但他会后悔。
会疯,会崩溃。
会在无数个深夜里,看着君君照片,永远记得一句话:
我好乖,能不能回家了
你不肯救他。
那我来替他,讨回这一切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