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用尽最大力气撞开他。
闺蜜迅速爬起来跑了出去,爸爸爬起来捡起刀要追出去,我去一把抱住他的腿。
他迅速转身将我压制,举起刀。
爸爸！我大叫一声,他双眼血红,刀子停在了我的眼前。
看清是我,他收了刀,喘着气,一把将我推开。
他蹒跚着走到门前,将门关了反锁。
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他居然去洗脸洗手。
我真的觉得好疲惫,我已经哭不出来。我甚至有一刻怀疑我才是精神病,我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幻觉！彻彻底底的幻觉！
可是,刚才撞飞爸爸,我也受了伤,膝盖很痛,痛得非常真实,还有血。
爸爸走过来,递上碘伏和棉签。处理一下。
我接过去,就这样默默地做完一切。
爸爸起身准备上楼。
你不怕我报警吗他没有什么反应。
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我忍不住问道。爸爸！
他停了脚步,并没有回头。
为什么她们总说你有致命的魅力。为什么你要对这些喜欢你的人痛下杀手他不作声,开始上楼。
是因为我吗他停了脚步,是因为你恨我吗他就这么背对我站在楼梯上,一言不发。
突然,屋里的灯全灭了。好像是停电,两三秒后,灯又全部亮了。
爸爸此刻已经不在楼梯上,我一回头,发现他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往外看什么
爸......我刚想叫他,他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掏出手机看了下,似乎没有信号,举起来各处试试。他这从来没有的举动,让我也不禁掏出手机来,果然没有信号,连wifi都没有。
突然,我手机被一把抢过去扔在地上,我甚至都来不及生气,就被他一把拉起往地下室跑去。
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慌张的神情,我所有的疑问都被他脸上巨大的恐惧驱散了。
他带我跑到了地下室的一个卫生间,把所有的水龙头打开,开到最大,水哗啦啦的流出来,整个房间都是水声。
爸爸走到浴缸边,在墙上摸索什么,我隐约听到啪的一声,接着他拉着浴缸,将它整个推起来了。没错！浴缸就跟柜子一样立起来了！我惊呆了。
浴缸下面是一段向下的阶梯,他推着我下去,我挣脱开他,害怕地往后退。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么,随后他塞了一个信封给我,低声说道这是你妈妈的遗物,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他想了想,把他随身的老式按键手机也塞给了我。
就在这时,一楼大门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夹杂着叫嚷。他听到了,立刻将卫生间的门关住反锁。我正要大叫,被他一把捂住嘴,他的脸就正对着我的脸。他看着我,摇摇头。相信我!就这一次！
那眼神是那么熟悉,我不由自主闭上了嘴,他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快走。我双腿居然听话地往那个浴缸后的楼梯走去。他突然又拉住我,眼里似乎有一种巨大的悲伤,不要回来！一直往前走。这个信封,一定要给一个你信得过的人。记住,那个人左脸有痣。说完,他推了推我,示意我快走。
楼上的声音陡然增大,我有一瞬间觉得应该是警察,我在犹豫,我是不是应该跑上去,让他们把父亲抓走可是,我看见了爸爸的眼神,那熟悉的,十多年前才有的眼神,比起将他抓走,我更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为什么！
走！父亲猛然推我,我跌跌撞撞冲下去,在我身后光线消失了,那个浴缸迅速恢复到了它原本的位置,一瞬间我置身无边的黑暗中,我感觉我被抛到了宇宙之中,周边是无尽的空虚。
我本能伸开手,立即触到了两边的墙壁,这让我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我隐约听到了上面的声音。我咬了咬牙,快速跑下了台阶。
短经过短短几秒黑暗,我终于慢慢看清了周围,其实这就是一条甬道,将近一米宽,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
上面的声响再加大,我近乎本能地撒开腿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甬道似乎没有尽头,我感觉我已经跑出了小区的范围,甚至过了街道,跑到了小区的对面。
甬道里很干燥,没有一点声音。我从一开始的害怕,变成了适应,最后竟然有了安全感。两只手触摸着粗粝的墙壁,我快步向前,我一点也不担心有台阶或者障碍,我就张开手就这么跑着,跑着。
我脑海中突然想起,这情景似曾相识我在前面跑,爸爸在后面追我,他抓到了我,抱着我咯吱我,我两在黑暗中哈哈大笑......
记忆似乎撕开了一道裂缝。
我跑了很久,停下来喘气,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仍然感觉有一股巨大的悲伤和熟悉感将我包围。我似乎进入了一个时空的隧道,有一种幻觉,我走到尽头,就能回到从前,回到小时候,我就能知道答案。
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在前方,我拼尽力气加快了速度。
地铁的声音,甬道的前方,迅速闪过交替的光影。那是地铁！！
爸爸居然挖了个甬道,通到了地铁！！！
我跑了过去,甬道尽头是一扇并不严实的门。我透过缝隙向外看,地铁的速度比平时慢,地铁上没有一个人。哦,对了,现在应该是凌晨了。
我掏出了手机,爸爸老式按键手机显示现在是凌晨3点。检查的地铁开了过去,周围一片寂静。我顺手拿起门边挂着的地铁的工服和安全帽子,迅速穿上打开门出去。凌晨的地铁几乎看不到人,我穿着工服走出了地铁站。
街上安静得出奇,冷风吹得我似乎清醒了很多。爸爸对我说过,不要回来。
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整个世界,没有我能去的地方。
我下定决心一般,转身迅速往家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