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死人化妆的时候,他们比活人还诚实。
那天,我把一个贪官的遗体整容成含笑九泉的模样。
镜头扫过灵堂,亿万网友为他落泪。
可没人知道,他嘴角的弧度是我用手术刀一点点雕出来的——就像我帮他伪造的那张:
清白一生的遗书。
当晚,他的儿子给我转账五百万,说:荆哥,我爸在天上都说你是个好人。
我盯着屏幕冷笑。
好人
我连自己葬礼上的悼词都写好了:
此人生前无恶不作,幸亏死得其所。
1.
我蹲在殡仪馆的冷藏库里,数着高利贷催命的短信。
一条条弹出来,像尸袋拉链滑动的声音。
今晚不交钱,他们就要我的命。
而唯一能换命的东西,在那场葬礼里——花圈上的署名、吊唁者的名单,都是人脉遗产。
我要偷它妈的一手好货。
但那地方装了人脸识别摄像头,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我只能扮成哀乐师混进去。
唢呐一响,全场肃静。
但我不是来送别的,是来撬棺的。
我把唢呐调得格外刺耳,盖住撬棺材板的声音。
可当我摸到寿衣内衬,手指碰到U盘时——
尸体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死人没死
再一看,他指甲发紫,嘴唇泛黑,明显是中毒迹象。
最后的挣扎中,他攥紧了那个U盘。
我扯下来,手抖得不行。
插进随身读卡器,想确认内容。
结果屏幕上跳出的视频让我两眼发黑。
那是我和高官五年前合谋诈骗的画面。
每一帧都够我吃枪子。
背后有人操控这一切。
林世诚的名字出现在视频右下角。
他要拿这个勒索我。
我还没出告别厅,就已经掉进了他的局里。
2.
我还没从那个U盘的噩运里缓过神来,煤老板就带着一帮人冲进了我的棺材仓库。
他红着眼睛砸了六口棺材。
最后一口纹丝不动。
里面居然有敲击声——咚、咚、咚。
像是死人求生,又像催命符在响。
我盯着那口镀金棺材,知道里面有我要的东西。
富豪假牙,刻着瑞士银行密码。
但棺材焊死了,钥匙藏在煤老板情妇的胸里。
我只能赌一把。
液态氮喷上去,金属炸裂。
撬开盖子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假牙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带血的臼齿。
牙髓里嵌着追踪器,闪着微光。
我刚想喘口气,煤老板一脚踹翻工具箱。
你他妈连我爸的牙都敢偷!
我愣住了。
什么我爸
林世诚的名字再次浮现在我脑海。
这哪是什么假牙。
是林设的局。
他让我亲手偷到弑父的证据。
我成了杀人嫌疑犯。
3.
我跪在棺材边,手里攥着那颗带血的臼齿。
追踪器闪得刺眼。
煤老板骂骂咧咧地走了,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林世诚不会放过我。
他布的局,从来不止一个出口。
手机又震了。
新消息:【想活命,就来玩复活者游戏。】
我没得选。
当我推开那扇门时,一股浓烈的防腐剂味扑面而来。
尸体躺在停尸床上,像一尊铁铸的人偶。
后颈有针孔——早就死了。
是林亲自下的手。
还他妈让我运出境。
交接人要验尸,要求尸僵持续12小时,室温三十度。
这根本不可能。
我扯开尸体衣服,关节硬得像钢筋。
正常人早该软了。
我盯着那张死人脸,脑子里飞速转着。
微波炉。
殡仪馆的旧设备,能局部加热。
我拆开尸体四肢关节,用锡纸包裹,设定功率。
啪一声,机器启动。
热气腾起,尸体手指微微颤动。
我盯着它,心跳快过秒针。
十二小时,撑住。
搬运时,尸体眼珠突然一转。
我差点摔了担架。
靠!
防腐剂副作用,神经反射。
我咬牙扛住,把尸体塞进恒温箱。
任务完成。
但下一秒,富豪口袋滑出一张照片。
我捡起来,手抖得厉害。
两个小孩笑嘻嘻站在苞谷地里。
左边是我。
右边是林世诚。
童年。
4.
我盯着那具尸体,它像块铁板一样杵在停尸床上。
林世诚干得漂亮——过量防腐剂让关节锁死,根本塞不进运尸袋。
我只剩二十小时。
洗白的机会,就悬在这具死人身上。
微波炉嗡嗡作响。
工业级的,功率调到最大。
我把锡纸缠在四肢关节上,像包一块活该被烤烂的肉。
滋啦一声,尸体手指动了。
我屏住呼吸,盯着它慢慢软下来。
成了。
我扯开它的脸皮,用化妆蜡一层层堆出富豪生前最后一面。
嘴角弧度、眼角皱纹、连鼻梁上的老年斑都要一模一样。
这不是整容,是造假。
是骗全世界。
缝合线滑过喉结时,刀尖突然碰到了什么。
我扒开舌头,发现舌根黏着一枚米粒大小的存储器。
插进读卡器,画面跳出来。
林世诚和富豪妻子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一瓶红酒。
她笑着,他点头。
毒是他们一起下的。
我盯着屏幕,手抖得握不住鼠标。
林从不给我活路。
他要我替他背锅。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殡仪馆来了警察。
毒理检测谁他妈举报的
我收起存储器,把尸体塞进袋子里。
拉链拉上的那一刻,我听见自己后槽牙碎了。
不是愤怒。
是认命。
5.
我捏着那枚存储器,手心全是汗。
它像一根刺,扎在我掌纹里。
毒杀证据不能留。
可这玩意儿被粘在死人舌根,用的是林世诚特制的防腐剂胶水——硬扯酸液三秒销毁。
门外传来脚步声。
还有十分钟。监工的声音阴冷,完不成任务,你自己知道后果。
我咽了口唾沫。
手指一抖,抽出殡仪馆的遗体抽血针管。
乙醇推进去,慢慢泡软胶水。
尸体舌头泛起白沫,像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我屏住呼吸,一点点撬开舌根。
镊子夹住存储器,轻轻一提。
出来了。
没触发销毁程序。
我刚松口气,插进读卡器。
空的。
里面什么都没有。
林世诚早换了东西。
他根本不怕我拿到证据。
他是要我死。
我盯着屏幕发愣,门外突然传来闷响。
砰!
像是椅子翻倒。
我冲出去一看,监工趴在地上,嘴角吐白沫,脸扭曲得不像人脸。
他摸了门把手。
而我把防腐剂涂在那儿,原本是为林世诚准备的。
现在他替我试了毒。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抽搐的身体,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冷。
林的局,从来不是为了杀人。
是为了让我亲手把自己送上绝路。
6.
我盯着那具创二代的尸体,脸像炸开的血管网。
兴奋剂打多了,死得惨。
连化妆都救不了这张脸。
可我需要一场婚礼。
冥婚。
活人和死人结婚。
噱头够大,能逼林世诚收手。
林家千金疯了。
她坚信自己已经死了,非要选在太平间办仪式。
我只能赌一把。
3D扫描、建模、打印。
整整一夜,我在殡仪馆后厅敲出一张新郎的脸。
塑料皮套在尸体上,妆容完美。
直播开始。
摄像机对着太平间的冷光灯,气氛拉满。
各位观众朋友们。
我站在灵堂前,声音稳得像块铁。
今天我们见证一段跨越生死的爱情。
林家千金穿着寿衣走进来,眼神空洞。
仪式继续。
戒指戴上,誓言念完。
就在这节骨眼上——
咔啦一声。
尸体脸部裂开。
打印材料遇冷收缩,脸皮崩裂成碎片。
镜头没关。
全国观众都看到了底下那张真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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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
刻在额头下,鼻梁上。
五个字:
林世诚杀我。
直播间瞬间炸锅。
弹幕刷屏,截图狂飞。
我站在原地,心跳快过秒针。
这不是巧合。
是尸体带着真相,硬生生撕开了这场假婚礼。
而林家千金看着屏幕,嘴角突然露出笑。
像是终于找到了死的证据。
7.
我站在创二代母亲面前,装成临终关怀师。
她眼睛红得像烧起来的炭。
儿子的脸在直播里裂开,刻着林世诚杀我。
可她手里攥着的,才是真正能要我命的东西。
一段视频。
拍的是林世诚下毒的画面。
但她把手机藏得太深。
骨灰盒焊死在殡仪馆名人堂展柜里。
指纹锁、虹膜识别、红外警报——
这他妈是保险库,不是放骨灰的地方。
我没时间硬闯。
只能走歪路。
致幻剂混进空气清新剂,喷在她呼吸的方位。
她眼皮开始打架。
我趁机摸出她随身带的电击器,顺走骨灰盒。
回到操作间,撬开盖子。
结果里面没手机。
只有个手办。
创二代生前最爱的玩具。
我扯开它胸口,内存卡插在里面。
插进读卡器。
画面跳出来。
不是林世诚。
是我。
荆九。
拿着针管,往创二代水杯里注射兴奋剂。
他倒下的那一刻,镜头还对准了我扭曲的脸。
录音响起。
是创二代的声音。
妈,我手机里的视频是假的……真凶是荆九。
我整个人像被钉在墙上。
林世诚早换了东西。
他让我亲手去偷证据。
然后让我变成凶手。
我盯着屏幕,手指发抖。
这不是谋杀。
是陷害。
是猎杀。
8.
我坐在太平间角落,手机屏幕烫得能煎蛋。
热搜榜上,林世诚三个字像钉子一样扎眼。
但他不是高官、不是慈善家、不是殡葬集团总裁。
他是从这里起步的——一个穿白大褂扫地的杂工。
我要把他的黑历史炸出来。
可社交平台像是被封了口。
关键词一发就消失,水军头目也倒戈。
他收买了我最信任的人。
我只剩最后一招。
二维码。
贴在遗体登记牌上。
扫码跳转页面,里面是林世诚当年扫厕所、搬尸体、偷公章的照片。
每一张都写着:这人不配做人。
我按下发送键,等流量爆发。
可不到十分钟,殡葬管理局电话就打进来了。
你他妈用尸体传播信息
我冷笑一声:我没用尸体,是尸体比我诚实。
但更糟的事来了。
扫码人群中混着警察。
他们顺着IP定位,直接锁定了我。
立案通知弹出来那一刻,我手一抖,烟灰落进咖啡。
亵渎尸体+散布谣言+煽动公众情绪。
罪名够我蹲五年。
而热搜榜依旧干净。
林世诚的名字,稳如老狗。
他在屏幕那头笑着。
而我,成了用死人搏出位的疯子。
9.
我盯着那段视频,看了整整三遍。
画面里,是我亲手给一具尸体注射防腐剂。
可这具尸体,是活人。
失踪富豪。
现在他成了被谋杀的证据。
林世诚把视频上传到区块链,删不掉,也改不了。
全网疯传。
家属悬赏千万。
我要么死,要么翻盘。
我查了殡仪馆的记录,找到了那天接收的遗体。
掀开裹尸布,他胸口在动。
植物人。
深度昏迷,但没死。
我扯出除颤仪,电极板贴上他胸口。
啪!
身体弹起。
又一下。
他眼睛睁开了。
我凑近,声音压得低:你记得什么
他嘴唇抖了抖。
然后说了一句让我胃抽筋的话:
荆九……让我装死骗保。
我整个人像被泼了冰水。
不是证人。
是演员。
林世诚安排好的局。
我站在他床边,手捏成拳头。
指甲掐进掌心。
痛得清醒。
这不是证词。
是死刑判决书。
而门外,已经传来脚步声。
警察来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死者。
他嘴角微微扬起。
和视频里的林世诚,笑得一模一样。
10.
我换上白大褂,戴上法医助手的工牌。
林世诚把棺材藏进了证物室,想碰它,得有权限。
我没权限。
但我有工具。
殡仪馆那套尸检刀、探针、还有能骗过压力感应器的防腐剂凝胶——只要不触发重量变化,警报就不会响。
我蹲在证物室角落,手指一寸一寸撬开棺材缝。
镀金盖子缓缓升起,一股霉味冲出来。
我伸手进去,摸到的却不是假牙。
是骨头。
狗骨头。
上面刻着两个字:骗子。
我愣住了。
这他妈是谁玩的
我把骨头拿出来,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表面有打磨痕迹,像是故意放进去的。
可更糟的是,骨头缝隙里残留着皮屑和血渍。
DNA检测结果没多久就出来了。
比对数据库后弹出一条提示:
【与20年前儿童失踪案匹配——编号093】。
那是我小时候的案子。
我出生的地方,早年被拐卖,警方查了十年也没个结果。
现在这块骨头,居然指向我自己。
我站在证物室门口,手里的骨头像块烧红的铁。
这不是证据。
是林世诚埋在我身上的钉子。
他要让我相信——
我根本不是人。
我是死人。
11.
我盯着那份DNA报告,手抖得像风里的电线。
狗骨头和二十年前的儿童失踪案匹配。
而那个孩子——是我。
警方没立案,但媒体已经炸了。
人脉殡葬师实为绑架犯。
标题一个比一个狠。
我要毁了它。
可鉴定机构负责人连看都不让我看第二眼。
他是林世诚大学同学。
滚。他头也不抬,你这种人渣,别脏了我的地板。
我不说话,直接动手。
晚上十一点,我摸进鉴定所后巷。
导盲犬睡在笼子里,安静得不像警犬。
我撬开锁,把它偷出来。
用它的犬齿,替换了证物室那块狗骨头。
只要重新检测,假象就会拆穿。
可机器刚启动,门口就响起了脚步声。
一群警犬冲进来,鼻子贴着地面狂吠。
他们发现了。
我被围在中间,背后是操作台。
灯光一束束打过来,照得我睁不开眼。
就在这时,我扯下导盲犬的项圈。
里面藏着一张照片。
两个小孩站在苞谷地里。
一个是我。
另一个——
眉眼和林世诚一模一样。
但脸上有疤。
我弟弟的疤。
他失踪那天,脸上就有那么一道。
我盯着照片,喉咙发紧。
这不是狗骨头的问题。
这是林世诚给我下的最后通牒。
他说:你不是人。
你是死人。
而你亲弟弟,早就死了。
12.
我蹲在公寓楼对面的巷口,盯着监控屏幕。
情妇住在二十七楼,窗户是防弹玻璃,门锁要林世诚的声纹验证。
她每天六点出门,坐黑色宾利去私人会所。
前后四名保镖,像贴身卫队。
我没时间等她落单。
只能抢时间差。
我穿上外卖服,把麻醉剂涂在餐盒底部。
然后开着殡仪馆的遗体运输车,在她出门前五分钟撞上街边护栏。
警报响了半条街。
保镖全被吸引过去。
我冲进电梯,心跳快过上升速度。
房门没开。
我掏出微型声纹模拟器,把林世诚以前的语音录音塞进去。
滴。
门开了。
我冲进去,直奔卧室。
床上有人。
长发、香氛、肌肤白得反光。
我一把扯开被子——
是个充气娃娃。
脸部在动,是AI换脸系统在运作。
我还没反应过来,扬声器里传出林世诚的声音:
你连真假都分不清,还混什么江湖
我整个人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这不是人。
是陷阱。
我转身要逃,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保镖回来了。
他们没去车祸现场。
是假消息。
我被人按在地上,鼻尖贴着地毯,呼吸都困难。
耳边全是冷笑。
荆九,你越来越菜了。
我咬破嘴唇,尝到血味。
不是疼。
是羞辱。
我被耍了。
从头到尾,像个跳梁小丑。
13.
我坐在网吧角落,盯着直播标题:《人脉殡葬师の末路》。
点击量破亿了。
林世诚亲自下场,把我这些年干的脏活一件件翻出来。
客户们像躲瘟神一样删我联系方式。
连殡仪馆都不接我电话。
我只剩最后一张牌。
真人脉。
不是名单、不是花圈署名,是死人也能听我指挥的场面。
网红葬礼正在直播。
我冲进去的时候,主播还在念悼词。
我一把抢过话筒,声音压过哀乐:
我能让他复活。
全场静了三秒。
然后爆笑。
没人信。
我扯开棺材盖,尸体躺在那儿,脸蜡黄蜡黄的。
我按下遥控器,藏在尸体身下的录音机开始播放心跳声。
同时用电击器刺激肌肉,让手指抽动。
摄像机拍到这一幕时,观众开始慌了。
有人喊:诈尸了!
可就在最乱的时候——
尸体睁眼了。
不是电击器的效果。
是他本来就没闭紧的眼皮,在防腐剂作用下卡在了半开状态。
画面定格。
直播间封了。
但最后一帧里,尸体手里滑出一张照片。
两个小孩站在苞谷地里。
一个是我。
一个是林世诚。
童年合影。
没人知道那年我们多大。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假的。
这是我最后的人脉。
用死人炸出来的真相。
14.
我套上实习生白大褂,手里拎着防腐剂桶。
监控镜头在头顶转着圈,像只盯人的秃鹫。
正门进不去。
指纹、虹膜、人脸识别三重锁。
但我还有别的办法。
防腐剂倒进线路口的那一刻,火花啪地炸开。
监控黑了。
我冲进档案室,翻找无名尸记录。
手指在编号间滑动,心跳快得像漏拍。
找到那份标注【林世诚=亲弟】的档案。
我手一抖,差点摔了文件夹。
可照片只剩一半。
另一半被撕了。
剩下的那张脸模糊不清。
但右臂疤痕清晰可见——
烫伤,形状和我胳膊上的如出一辙。
我盯着它,喉咙发紧。
这不是巧合。
是林世诚刻意留下的线索。
他早就知道。
我们不是兄弟。
是血亲。
我爸妈是谁
他是怎么从苞谷地里活下来的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门外传来脚步声。
谁在里面
声音冷得像铁。
我攥紧档案,贴着墙边往后退。
警报没响,说明我没触发机关。
可我知道,我已经踩进了林世诚的局。
他让我看到真相。
却不想让我活着说出去。
15.
我站在AI数据中心门口,手里攥着院长的地址。
孤儿院三年前拆了,原址变成了一栋闪着蓝光的玻璃大楼。
冷得像墓碑。
唯一知道真相的人,现在住在养老院。
可他脑子早就散了架。
阿尔茨海默症晚期,记不清昨天吃了什么,却记得二十年前的事。
我化妆成他的亡妻。
用殡仪馆那套手艺,把脸整得像她生前的模样。
白发、皱纹、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他看见我的那一刻,眼神亮了一下。
你……回来了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他坐在轮椅上,手抖得厉害。
嘴里喃喃:那孩子……右臂的疤……不是天生的。
我屏住呼吸。
是林家人……用烟头烫的。
为了匹配他们死去的儿子……才好领养。
我整个人像被钉在地上。
不是因为恨。
是因为痛。
原来我们不是兄弟。
是替身。
一个死了,另一个补上。
我咬紧牙关,继续问:
那真正的亲生子呢
他愣了几秒,突然笑起来。
早没了……火烧干净了。
我转身走出养老院,风吹在脸上,像是从火里吹出来的。
林世诚不是我哥。
他是把我当成死人复活的替代品。
而我……
才是那个本该消失的人。
16.
我站在停尸床前,手里捏着弟弟的照片。
一张童年合影,苞谷地里,他笑得像个活人。
现在我要让他死在我的尸体里。
林世诚的证据链太干净,连影子都抓不住。
我只能造一个现场——
让全世界相信:荆九是凶手。
照片被我缝进一具无名尸的掌心,用的是殡仪馆特制的防腐线,针脚细密到看不出破绽。
胸口烙上我的指纹,药剂一抹,皮肉立刻长出我的纹路。
完美。
像亲手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我拨通报警电话,声音稳得像块铁:
这里有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可能和多起命案有关。
警方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媒体也来了。
他们要直播人脉殡葬师落网。
摄像机对准我时,我正站在尸体旁,像个见证者。
可就在警察伸手碰我肩膀的那一刻——
尸体抓住了我的手腕。
猛地一攥。
全场炸了。
镜头拍下这一幕:诈尸!
尖叫、推搡、闪光灯狂闪。
而我知道,这不是鬼故事。
是林世诚的把戏。
那具尸体关节在动,是电动装置驱动的。
他从头到尾都在看戏。
看我怎么替他收场。
看他怎么让我变成他的替罪羊。
我盯着尸体,手还在它冰冷的指间。
它的眼睛,空洞无神。
可我却仿佛听见林世诚在耳边笑:
你不是我哥。
你是我的死人。
17.
我坐在被告席上,袖钉埋在皮下,针脚缝得像一道旧疤。
法警搜身时没发现它。
血渗出来了,在衬衫上晕开,像是某种标记。
林世诚坐在对面,西装笔挺,像个活人。
他冲我点头,嘴角一扬。
笑得像条蛇。
庭审开始。
法官念完指控,轮到我发言。
我没说话,手指贴着栏杆,轻轻敲击。
摩斯密码。
录音启动。
法庭音响突然嗡了一声。
像是电流穿过死人的耳朵。
旁听席有人骚动。
录音里传来林世诚的声音:
处理掉那个记者,做成自杀。
一字一句。
清晰得像他亲口说的。
全场哗然。
法官拍锤:证据暂扣!立刻封存!
可技术人员刚插上设备——
录音继续播。
自动绕过封存程序。
林世诚的脸终于变了色。
但更糟的还在后面。
最后一段音频里,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
两个崽子,换二十万。
是当年拐卖我们的蛇头。
录音里,他和林世诚低声交谈:
你弟弟已经死了。
这一个……凑个数。
我整个人像被钉在椅子上。
不是因为恨。
是因为真相。
原来我从来就不是林家的儿子。
我是他们从苞谷地里捡回来的替代品。
一个死人,替另一个死人活着。
我盯着林世诚。
他也看着我。
我们之间隔着二十年的谎言。
而今天,全烧光了。
18.
我钻进整容室,把一张死刑犯的脸贴在自己脸上。
药水抹开,皮肉软下来,像融化的蜡。
镜子里的我,变成了另一个死人。
穿好囚服,我被押进重刑区。
弟弟就在里面。
他不说话,不见人,连律师都赶走。
可我知道,他等我。
我也知道,时间不多。
我摸进他的牢房,守卫只看监控。
没异常。
我走到墙边,从袖口抽出一支隐形笔。
特殊药水滴在水泥墙上——
童年家的轮廓慢慢浮现。
苞谷地、土屋、还有那扇歪斜的木门。
是我们小时候的家。
弟弟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动了。
我蹲下身,敲了敲下水道铁管。
纸条裹着照片,从缝隙里滑进去。
兄弟俩的照片。
还有一个女人——我们的生母。
他捡起来,手指抖得厉害。
我没说话,等他开口。
可他只是盯着照片,嘴角扯了一下。
然后,他吐出一句话:
我们从来就不是亲兄弟。
我愣住了。
不是亲兄弟
那我们是谁
我张嘴想问,警报突然响了。
他吞药片了。
毒是早就藏在牙齿里的。
我冲过去,隔着铁栏伸手抓他,却只抓住空气。
他倒下了。
而我手里,只剩那句话。
像一把刀,插在我心上。
我们不是兄弟。
可为什么
谁骗了我们
19.
我走出监狱那天,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没人等我。
连老客户都把我拉黑了。
人脉镀金这行,我已经没法再干下去。
可我还是接了个活。
一个政客找上门,要洗白。
我收了定金,签了合同。
然后在签约现场,按下遥控器。
大屏幕亮起——
是他贪污的账目、受贿的照片、还有和黑帮往来的录音。
全场炸锅。
他跳起来想掐死我。
我站着没动。
你他妈疯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合同撕了。
警察冲进来时,我已经被架着带走。
但我笑了。
这是我第一次不靠死人赚钱。
是我最后一次用荆九这个名字做事。
回到家,我把弟弟的骨灰磨成粉,混进钻石里。
镶在那枚袖钉上。
贴身带着,像他还活着。
我开了直播。
镜头对准我的手。
砸锤抡下。
工具碎了一地。
棺材、防腐剂、整容刀、扫描仪——
全都砸烂。
我要亲手毁掉这一切。
可就在最后一口棺材裂开时——
里面掉出一张纸。
弟弟的字。
写得很潦草:
哥,我不是你弟弟。
但我还是想叫你一声哥。
后面还有一行地址。
生母的。
我盯着它,手里的锤子终于落下。
不是砸东西。
是砸醒了自己。
我不是死人。
我是人。
活着的人。
我曾跪在苞谷地里,以为自己是根葱。
我曾装成金箍棒,以为能撑起天。
我曾用死人镀金,以为能洗白自己。
现在,我不再需要谁来认证我的价值。
我不再是别人的影子。
不再是替代品。
不再是一个被命运捏碎的名字。
我活着。
我认回我自己。
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成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