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醉魂劫:苏记灵酒传 > 第一章

酒能壮胆,亦能通神,一壶灵酒在手,天地皆可入梦。当苏晴雪从酒坛中发现那泡得变形的死人时,她才明白,这壶酒里藏着的不仅是醉意,更是一场跨越阴阳的真相追寻。万魂酒起风云,生死一线间,善念酿酒,方得善终。
掌柜的唾沫星子喷我脸上。
苏晴雪!还不快去地窖搬酒磨磨蹭蹭等死呢
我攥紧围裙角。指甲掐进掌心。
围裙上的酒渍都能拧出酸水了。可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谁让我是
醉仙楼
最贱的丫头。月钱只够买三斤糙米。
地窖的霉味能呛死人。
我摸着黑往深处走。脚底下全是碎瓷片。
掌柜说今儿要招待县太爷。指定要喝十年陈的
女儿红。
可这堆破烂酒坛里。哪儿有什么女儿红
手指突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不是陶瓮。是木头。
凑过去闻。一股甜腻腻的臭味。像夏天烂透的杨梅。还混着井水的腥气。
封坛的泥是新敷的。颜色比别的坛口深。像凝固的血。
搞什么鬼我嘟囔着。捡起碎瓷片撬泥封。
咔嚓
一声。
泥封裂开的瞬间。一股恶臭猛地冲上来。熏得我当场干呕。
黑黢黢的坛口里。漂着团白花花的东西。
我哆嗦着摸出怀里的火折子。火光一跳。
坛子里漂着个死人。
他脸泡得像发过头的馒头。眼珠子鼓得要掉出来。嘴唇翻着。露出黑黄的牙。
最瘆人的是他右手。食指上戴着个墨莲扳指。跟我祖父常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火折子掉在地上。光晃得死人的脸一明一暗。
吵什么掌柜的吼声从楼梯口传来。酒呢县太爷等着呢!
我想喊
有死人。可嗓子眼像被泥封堵住了。
掌柜的举着灯笼下来。光一照到酒坛。他的脸

地白了。
死……
死人!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指着我。苏晴雪!你……
你杀人灭口!
我没有!我想爬起来。却被碎瓷片划破了手。我刚来就看见……
还敢狡辩!掌柜连滚带爬地上楼。快来人啊!抓凶手啊!苏晴雪杀人了!
脚步声密密麻麻地冲下地窖。官兵的甲叶声。灯笼的晃动声。还有人咋舌的声音。像无数条蛇在我耳朵里钻。
就是她!掌柜指着我。这贱婢在酒坛里藏尸!
我看着官兵们抽出的刀。刀刃映着死人的脸。他们眼里的凶光比恶鬼还吓人。
我没有……我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破布。
带走!为首的捕头一脚踹在我背上。
我被踹得撞在酒坛上。坛口的死人晃了晃。一只泡胀的手搭在我肩膀上。那冰凉的触感让我浑身汗毛倒竖。
放开我!我尖叫着推开那只手。趁机滚到另一堆酒坛后面。
官兵们骂骂咧咧地追过来。地窖里堆满了酒坛。像个迷宫。
我闭着眼乱钻。听见身后
砰砰
的撞坛声。
堵住她!别让这贱婢跑了!
我摸到个狗洞。洞口还没我肩膀宽。身后的官兵已经举刀砍过来。刀刃擦着我头皮过去。削掉了我一绺头发。
我咬牙钻进狗洞。泥土和尿骚味灌满了鼻腔。我像条蛆虫似的在洞里爬。衣服被刮得稀烂。身后传来官兵的叫骂声和狗吠声。
爬出狗洞时。我撞在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上。是顶轿子。轿子门帘掀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轿板上沾着几点发黑的血迹。抬轿的脚夫正跟官兵说话。我听见
苏老爷子失踪
几个字。
祖父的空轿子。酒坛里戴墨莲扳指的死人。还有掌柜的诬陷……
这一切像团乱麻。勒得我喘不过气。
巷子深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
——
防贼防盗
——
我贴着墙根走。围裙上的酒渍还在往下滴。不是酒。是刚才撞破手流的血。可那血滴在地上。却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酒香。盖住了血腥味。
身后突然传来狗吠声。是官兵的猎犬。
我拔腿就跑。酒坛碎片扎进鞋底。疼得我眼泪直流。
破庙的蜘蛛网糊了我一脸。我缩在神台底下。听着官兵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又远去。心口跳得像要炸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地窖里的腐臭味。
妈的。跑哪儿去了一个官兵骂骂咧咧。这贱婢脚底板抹油了
仔细搜!县太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了。直到后半夜。庙里静得只能听见老鼠啃木头的声音。我才敢探出头。
神台上供着个缺胳膊少腿的土地公。神像脸上全是霉斑。我爬出来。饿得头晕眼花。摸遍全身。只摸到个扁扁的酒葫芦。这是祖父的酒葫芦。他总说
酒能壮胆。也能通神。
我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浓烈的酒香。比醉仙楼最好的女儿红还冲。
咕噜咕噜。我灌了两大口。
酒液像火烧一样滑进喉咙。瞬间涌遍全身。我打了个酒嗝。突然觉得眼眶发烫。像有根针在扎。
操。什么玩意儿……我揉着眼睛。看见庙门口晃过两个黑影。
那黑影飘到庙门外的歪脖子树上。它们没有脚。周身缠绕着浓黑的雾气。像被墨汁泡过的破布。指甲是青黑色的。还在往下滴黑水。
嘻嘻……
找到她了……一个黑影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酒气……
好香的酒气……
另一个黑影吸了吸鼻子。黑雾猛地朝庙里飘来。
滋滋……
灵酒……黑影碰到酒渍的手指突然冒出青烟。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
啊!我尖叫着往后缩。怀里的酒葫芦掉在地上。酒洒了一地。
就在这时。我看见那黑影碰到酒渍的手指突然冒出青烟。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缩回。
滋滋……
灵酒……黑影发出痛苦的嘶鸣。周身的黑雾都淡了几分。
另一个黑影也飘了过来。两个恶鬼围着我。黑雾把神台底下堵得严严实实。
把灵酒交出来……喝了你的血……
就能化形了……
它们的手同时朝我抓来。我闭眼等死。却摸到身边装酒曲的布袋。
我抓起一把酒曲。猛地朝最近的黑影脸上砸去!

——!黑影发出一声惨叫。黑雾
滋啦
一声炸开。露出里面扭曲的鬼爪。酒曲碰到它的瞬间。像撒在热油上的盐。噼啪
作响。冒出一股焦糊味。
两个黑影被酒曲烫得连连后退。我趁机抓起酒葫芦。又灌了一大口灵酒。
这次。酒液滑进喉咙。一股清凉的气息直冲双目。我眨了眨眼。看见庙门外的歪脖子树上。挂着密密麻麻的黑影。全是这种青面獠牙的恶鬼。它们被一层无形的墙挡住。进不了庙门。
而刚才那两个黑影。周身缠绕的黑气里。隐约能看到一些破碎的画面
——
一个醉汉被塞进酒坛。一个女人被剥了皮……
这贱婢……
能看见我们的过去……一个黑影惊恐地后退。
杀了她!不能让她活着!另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黑雾瞬间将我吞没。
我被黑雾裹住。喘不过气。浑身像被冰水浇透。
我咬着牙。把整袋酒曲都砸了出去。同时将灵酒泼在酒曲上。
轰!酒曲遇灵酒。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像冰雪般融化。
我趁机爬出神台。看见那两个黑影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庙门外的歪脖子树里。
庙门外的恶鬼们发出愤怒的嘶吼。却不敢靠近金光半步。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手里的酒葫芦底。刻着三个小字
——
醉魂坛。
我捡起掉在地上的酒谱残页。那是我从祖父书房顺出来的。一直揣在怀里。残页被灵酒浸湿。原本空白的纸面上。显出血红色的字迹:
以血为引。以酒为媒。酒入愁肠。可辨阴阳。
我看着自己被酒曲烫红的手。又看看庙门外那些忌惮地盯着我的恶鬼。
庙外的鸡叫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我握紧酒葫芦。看着掌心被酒曲烫出的红印。
官兵还在追我。恶鬼还在暗处盯着我。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揣好酒葫芦和酒谱残页。朝阳照在我脸上。
狗吠声越来越近。我踩着碎瓷片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血从鞋底渗出来。和围裙上的酒渍混在一起。在地上拖出弯弯曲曲的痕迹。
在那边!官兵的吼声像炸雷。
我冲进一条死胡同。墙太高。爬不上去。身后的猎犬已经扑到巷口。猩红的舌头甩着涎水。
完了。
我靠在墙角。握紧怀里的酒葫芦。灵酒只剩半葫芦了。酒曲也用完了。
头顶突然
咔嚓
一声。墙头上的瓦片掉下来砸在捕头脚边。整面墙开始晃动。我趁机从缝隙钻出去。身后
轰隆
一声。墙塌了半边。
拐进另一条巷子。前方路口堵着几个黑影
——
是昨晚的恶鬼!它们悬浮半空。血窟窿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举起酒葫芦。却发现葫芦口被泥块堵住了!恶鬼们笑着扑来。我猛地扯开腰间装酒糟的布袋。朝它们脸上扬去。
呃啊
——!恶鬼惨叫着后退。黑雾散了大半。我趁机往前跑。后衣襟却被爪子抓住。衣服撕开道口子。后背火辣辣地疼。
我扎进旁边的空房子。躲在柴火堆后。恶鬼掀开柴火堆时。我抓起沾着硫磺粉的酒坛。猛地拍在恶鬼脸上。它化成一滩黑水。另一个恶鬼转身想跑。院门外却传来官兵的声音。
我从后门溜到街上。一个穿锦袍的公子勒住马缰。姑娘。可是遇到了麻烦他腰间的玉佩是半朵墨莲。和祖父扳指上的一模一样。
官兵的脚步声和恶鬼的黑雾越来越近。我接过他的手帕擦脸。魏无殇扶我上马。指尖冰凉。有我在。没人能伤你。他笑得温柔。眼底却像地窖里泡在酒里的死人。
魏无殇的马车里铺着厚毡子。放着暖炉。我却觉得冷。后背伤口隐隐作痛。
姑娘贵姓他递给我热茶。
我……
姓苏。
看你身手。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他从怀里掏出个锦盒。里面是枚刻着墨莲的玉扳指。这是我一位姓苏的故人遗物。他是位酿酒师。可惜失踪了。
我的手开始发抖。他故作惊讶。原来苏姑娘的祖父就是苏老先生我曾喝过他酿的酒。他的眼神像在打量货物。
到了魏府。丫鬟领我去西跨院。我关上门检查房间。窗外梅树上蹲着穿官兵衣服的黑影
——
是追杀我的捕头!
我吹灭蜡烛躲在门后。捕头挥刀劈向床铺时。我用茶盏砸他头。魏无殇带着家丁冲进来。冷冷下令:拖出去。乱棍打死。
惨叫声很快消失。魏无殇转身微笑。这捕头是县太爷的人。他递给我一个药瓶。上好的金疮药。
药膏触手冰凉。带着浓烈酒香。我涂在伤口上。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梅树枝。像无数鬼爪在晃动。
魏无殇腰间的墨莲玉佩。祖父的扳指。他杀捕头时眼都没眨。我握紧怀里的酒葫芦。后背的伤被药膏浸得发疼。
药瓶里的黑色药膏还剩半瓶。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药膏渗进伤口。凉得刺骨。
魏无殇站在窗边。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具僵尸。他突然转过身。手里把玩着祖父的墨莲扳指:苏姑娘。可知这扳指的来历
我攥紧酒葫芦。指尖发冷。
这是苏记烧坊祖传的信物。他把扳指对着烛光。玉面上浮出血色纹路。当年苏老先生靠它。在京城酿酒行立了万儿。
血纹路在扳指上扭曲。像条活蛇。
公子到底想做什么我往后退。后背撞在门板上。
魏无殇笑了。露出白牙:做笔交易。他打了个响指。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三杯酒。
这是我酿的
‘醉生梦死’。他推过一杯。酒液黑得像墨。喝了它。我帮你找出杀父仇人。
我祖父没死!我打翻酒杯。黑酒洒在地上。滋滋冒泡。
哦魏无殇挑眉。袖中滑出根银簪。簪头雕着朵墨莲。可这簪子。是从苏老先生书房搜出来的。
银簪上沾着暗红污渍。像干涸的血。
我抢过簪子。簪柄刻着祖父的名字!
你把他怎么了我掐住魏无殇的手腕。却摸到一片冰凉的鳞片
——
他袖口下。皮肤泛着青黑色!
放开!魏无殇甩开我。指尖弹出黑针。扎进我肩头。
剧痛袭来。我瘫倒在地。眼睁睁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坛。坛口封着人皮。上面写着祖父的生辰八字!
想救他他用银簪挑开人皮封。坛里飘出一缕白发。拿苏记烧坊的《灵酒秘谱》来换。
院外突然传来惨叫。我挣扎着爬向窗边。看见丫鬟倒在梅树下。七窍流血。身上缠着黑蛇般的酒雾。
这是
‘酒雾噬魂’。魏无殇擦着银簪。不听话的人。都这下场。
黑蛇酒雾钻进门缝。缠上我的脚踝。像烧红的铁丝。我抓起酒葫芦砸向坛子。葫芦里的残酒泼在白发上。竟冒出金光!
找死!魏无殇一脚踹在我胸口。我撞翻药柜。暗格里的酒谱残页掉了出来。
他眼睛发亮。扑过来抢。我连忙抓起残页塞进嘴里。酒液混着纸浆咽下去。
你敢吞秘谱他掐住我脖子。指甲陷进肉里。来人!把她关进酒窖!
家丁们冲进来。把我拖出房间。经过梅树时。我看见丫鬟的尸体在抽搐。嘴里吐出酒坛形状的气泡。
魏无殇的笑声越来越近。行尸们的腐臭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跑。血玉瓶在怀里发烫。像颗定时炸弹。
跑出地窖。魏府已经被酒雾笼罩。家丁们全变成了行尸。见人就咬。我躲在假山后。打开血玉瓶。里面掉出张血书:秘谱在云锦阁。用墨莲扳指开启。魏无殇是……
又是没写完!
酒雾里传来脚步声。我赶紧把血书塞进衣襟。却看见魏无殇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祖父的一缕残魂:苏姑娘。还要跑吗
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在滴血。眼睛里全是黑气:你以为逃出魏府就安全了整个京城。都是我的酒坛!
我看着他袖口的青黑色鳞片。突然想起祖父酒谱里的一句话:龙蛇混于酒坛。必出妖孽。
难道魏无殇不是人
把秘谱交出来。他一步步逼近。行尸们在他身后排列整齐。否则。我就让这些行尸。把你活活酿进酒坛。
我握紧血玉瓶。瓶身突然发烫。映出我胸口的秘谱残页
——
上面的血字正在变化。渐渐组成一幅地图。标注着云锦阁的位置。
魏无殇的笑声越来越近。行尸们的腐臭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跑。血玉瓶在怀里发烫。像颗定时炸弹。
身后的酒雾里。魏无殇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只有那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两条毒蛇。
我跑出魏府大门。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酒雾在飘荡。远处的云锦阁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个巨大的酒坛。等着我跳进去。
血玉瓶在怀里烫得像烙铁。
我躲在云锦阁对面的酒肆废墟里。撕开衣襟
——
胸口的秘谱残页已被血水浸透。血字晕染成地图。标记着阁内第三根梁柱下有暗格。
咳……肩头的黑针还在渗毒。我咬牙拔出针。血珠混着黑毒滴在地上。竟腐蚀出个酒坛形状的坑。
苏姑娘。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身握紧碎瓷片
——
是那个戴墨莲玉佩的买酒公子。他竟穿着秘画局的玄色劲装。腰间别着刻着
墨莲
的令牌。
你到底是谁我退到墙角。闻见他身上有祖父灵酒的味道。
秘画局探员。代号墨莲。他掀开衣襟。露出胸口与我相同的墨莲刺青。你祖父是我恩师。当年他让我潜伏在魏无殇身边。
祖父的酒葫芦突然发烫。葫芦底弹出枚铜哨
——
这是秘画局的联络信物。墨莲公子接过哨子吹响。废墟地砖裂开。露出通往秘画局密道的阶梯。
密道里堆满酿酒古籍。墙角摆着祖父的自画像。像下压着封血书:魏无殇是蛇妖化形。需用墨莲心尖血配合灵酒才能克制。
心尖血我摸向胸口的墨莲伤疤
——
那是幼时祖父用灵酒刻下的印记。
魏无殇要在中秋夜用万魂酒祭天。墨莲公子展开云锦阁结构图。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找到三件物事:百年酒曲、血玉瓶、墨莲扳指。
话音未落。密道顶部突然渗出血酒。凝成

字。我抓起酒葫芦泼出灵酒。血字遇酒爆燃。炸出个穿魏府家丁服饰的行尸。
他被血酒控了!墨莲公子挥刀劈断行尸手腕。刀刃却粘满黑虫。快走!魏无殇能听见我们说话!
我们冲进酿酒古籍室。书架后突然涌出无数酒坛。每个坛口都钻出青面恶鬼。我将灵酒浇在祖父画像上。画像竟渗出金光。化作护盾挡住恶鬼。
秘谱残页能引动灵酒!墨莲公子捡起地上的《酿酒要诀》。书页间掉出张人皮书签。这是魏无殇收集的酿酒师皮。上面有云锦阁的机关图!
地窖突然震动。头顶的酒坛纷纷炸裂。露出魏无殇的脸
——
他竟趴在密道天花板上。皮肤裂开露出蛇鳞:小贱人。还想跑
墨莲公子将我推入药柜。去云锦阁!我来断后!他掏出墨莲短刃刺向魏无殇。刀刃却被蛇鳞弹开。反手被掐住脖子。
墨莲!我抓起人皮书签塞进怀里。撞开密道暗门。身后传来骨骼碎裂声。回头看见魏无殇咬断墨莲公子的手臂。蛇信子舔着伤口:下一个就是你!
我滚进暗河。冰冷的河水冲走毒血。却听见魏无殇的笑声在河道里回荡:中秋夜。万魂酒里见!
暗河尽头是城西乱葬岗。
我爬出河面。看见遍地都是喝了血酒的行尸
——
他们眼珠泛白。嘴角流着黑酒。正用指甲在墓碑上刻

字。
咳……我吐出河水。摸向怀里的人皮书签。上面的血字正在蠕动。变成
血酒源头在醉仙楼地窖。
三更梆子响时。我潜回醉仙楼。地窖里摆满新酒坛。每个坛口都插着活人手指。坛中飘出祖父的呻吟:烟儿……
毁了血酒母坛……
突然。坛群中央的母坛炸裂。魏无殇裹着血酒冲出。蛇尾扫倒整排酒坛。他胸口的人皮面具已烂成碎布。露出蛇信子吞吐的蛇口:把秘谱交出来!
我将灵酒泼向母坛。酒液却被血酒腐蚀成黑烟。魏无殇甩出蛇尾缠住我脖子。鳞片刮破我的皮肤。血珠滴在母坛上。竟让坛中血酒泛起金光。
这是……
墨莲血!魏无殇瞳孔骤缩。蛇尾猛地收紧。当年苏老头就是用这血封印我的!
我摸向胸口的墨莲伤疤。鲜血涌出染红灵酒葫芦。葫芦突然爆燃。烧穿母坛露出里面的血玉瓶
——
瓶中装着祖父的完整魂魄!
还我魂来!祖父的魂魄冲出。附在酒坛碎片上化作利刃。刺向魏无殇的蛇眼。魏无殇惨叫着甩尾。蛇信子卷走血玉瓶。撞塌地窖支柱。
祖父!我扑向坠落的梁柱。却被墨莲公子拉住
——
他断了左臂。用牙咬着止血带:先毁了血酒引子!
我们爬出战火纷飞的地窖。看见整个京城已被血酒雾笼罩。醉汉们变成行尸。在街头互相啃食。嘴里喊着:喝万魂酒……
成酒仙……
魏无殇在云锦阁顶楼!墨莲公子指向天空。那里飘着九十九个人皮灯笼。每个灯笼都画着被剥皮的酿酒师。
我们冲进云锦阁。楼梯却变成酒槽。无数断指在酒浆里浮沉。三楼密室中。魏无殇正将血玉瓶嵌入万魂鼎。鼎中血水突然暴涨。凝成祖父被剥皮的幻影。
烟儿……
用墨莲血……幻影伸出手。我咬碎舌尖将血滴进灵酒。酒液瞬间变成墨色。
找死!魏无殇甩出蛇尾扫翻鼎炉。万魂鼎倾斜。血酒泼向我和墨莲公子。墨莲公子突然推开我。用断臂接住血酒。手臂瞬间石化:快用秘谱!
我摊开胸口的秘谱残页。血字在墨莲血中显形。竟组成《焚酒咒》。我用灵酒沾血书写。符咒爆燃成火龙。将魏无殇困在火圈中。
不!我的万魂酒!魏无殇的蛇身被烧成焦炭。鳞片剥落露出人形
——
他竟是二十年前被祖父逐出师门的师弟!
你……
你不是蛇妖我握咒的手在发抖。
我是被酒妖附身的!魏无殇爬向万魂鼎。血酒突然暴涨。将他拖进鼎中。苏老头!你当年为何不救我!
万魂鼎炸裂的瞬间。祖父的魂魄抱住我冲出云锦阁。回头望去。整座京城的血酒雾都在燃烧。行尸们化作飞灰。唯余醉仙楼的酒旗在火光中飘扬。
墨莲公子的断臂还插在鼎炉里。指尖捏着半块烧焦的墨莲扳指。我捡起扳指。听见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
已是中秋黎明。而魏无殇的惨叫声。还在云锦阁的废墟里回荡。
中秋黎明的风带着焦糊味。
我攥着半块烧焦的墨莲扳指。指腹被烫出燎泡。
祖父的魂魄在我肩头飘着。透明的手指指向城西染坊:百年酒曲在那。
染坊的门虚掩着。院里晒满人皮幡。每个幡面都画着酿酒师的脸。我踩着血水潜行。听见后堂传来女子的笑:小帅哥。陪姐姐喝杯血酒呀。是魏无殇的小妾!她赤着脚坐在酒缸上。怀里搂着个被剥了皮的少年。酒缸里泡着无数断指。
我摸出怀里的人皮书签。血字蠕动成
酒曲在灶膛。
姐姐。我给你拿酒曲去。我捏着嗓子学少年音。溜进厨房。灶膛里果然埋着陶瓮。刚要扒开柴火。小妾的指甲突然掐住我后颈:你身上有墨莲血的味道!
我反手将灵酒泼进灶膛。火焰爆燃成墨莲形状。烧得小妾惨叫着后退。陶瓮炸裂。百年酒曲滚出来。曲块上爬满金色酒虫
——
这是酿造灵酒的关键!
抓住她!小妾的头发化作黑蛇。缠住我的脚踝。我抓起酒曲塞进嘴里嚼碎。酒虫钻进血管。皮肤泛起墨莲纹路。黑蛇触碰到纹路瞬间化为血水。小妾的身体也随之崩解。只剩张人皮落在酒曲上。
刚跑出染坊。就看见墨莲公子靠在墙角。断臂处插着半截蛇牙:血玉瓶在魏无殇的棺材里。他身后跟着十几个行尸。全是秘画局的探员。眼睛里浮着酒坛倒影。
城西乱葬岗的义庄里。魏无殇的棺材摆在中央。棺盖上刻着九十九个血酒咒。我用墨莲扳指划开棺木。血玉瓶正躺在尸骨堆里。瓶身缠着祖父的白发。
嘻嘻……
想要瓶子棺材底突然伸出蛇尾。将我卷进棺内。魏无殇的骷髅头咬断白发。蛇信子舔着瓶塞:用你的心尖血换呀。
我咬破舌尖喷血。血珠在棺内凝成墨莲盾。祖父的魂魄趁机夺走血玉瓶。棺外的墨莲公子却突然举起刀:把瓶子给我!他的瞳孔变成酒坛形状。显然已被血酒控制。
墨莲!醒醒!我将酒曲混着灵酒砸向他。酒虫钻进他断臂。石化的手臂竟重新长出皮肉。魏无殇的骷髅头趁机咬住我的手腕。棺盖轰然合上。密不透风的黑暗里。只有血玉瓶在发烫。
棺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用墨莲扳指划破掌心。血珠滴在血玉瓶上。瓶身浮现出祖父的遗言:三灵酒需以魂为引。
魏无殇的骷髅头突然张嘴吸血。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却看见棺木缝隙透进月光
——
今天是中秋夜!
拼了!我将百年酒曲、灵酒、心尖血全倒进血玉瓶。祖父的魂魄化作火焰。将瓶中液体煮沸。棺材突然炸裂。三灵酒爆发出金光。魏无殇的骷髅被烧成飞灰。唯余枚蛇形酒器掉在我脚边。
快走!万魂鼎要开了!墨莲公子斩断行尸的手臂。带我冲进云锦阁废墟。顶楼的万魂鼎正在滴血。鼎下埋着九十九个酿酒师的尸体。他们的嘴都被缝成酒坛形状。
用三灵酒!祖父的魂魄撞向鼎炉。我趁机将酒液泼进去。金光闪过。尸体们纷纷坐起。从嘴里吐出完整的酒谱残页。在空中拼成《焚酒咒》全文。
魏无殇的鬼影突然从鼎中钻出。他的身体由无数酒虫组成。每只虫子都刻着

字:苏晴雪。尝尝万魂酒的滋味!酒虫组成的巨掌拍向我。墨莲公子却用身体挡住。虫子钻进他的眼睛。让他变成半人半酒的怪物。
墨莲!我用酒谱残页画出锁链。将他捆在鼎炉上。祖父的魂魄化作酒剑。我握住剑柄刺向魏无殇的核心
——
那是颗用酿酒师心脏酿成的酒核。
不!魏无殇的鬼影炸开。酒虫如雨般落下。每个虫子都变成透明的酒滴。落进万魂鼎里。鼎中升起光柱。将所有酒滴凝成玉露。祖父的魂魄和墨莲公子都恢复了人形。
结束了……祖父摸着我的头。魂魄渐渐透明。记住。酒是活物。需用善念酿。
墨莲公子捡起蛇形酒器。器身上浮出秘画局的密文:魏无殇只是棋子。真正的邪徒在……话未说完。云锦阁的废墟突然震动。地底钻出无数酒坛。每个坛口都插着秘画局的令牌。
我握紧三灵酒。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云锦阁废墟的血腥味刺得鼻腔发疼。
我三灵酒的玉露。瓶身还残留着祖父魂魄的余温。墨莲公子捧着蛇形酒器。器身上的秘画局密文正在褪色。只剩
真正的邪徒在
几个残字。

——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明明是正午。更鼓却敲出三更的调子。我转身看向声源。只见更夫的脑袋在脖子上倒转。露出后颈的酒坛刺青:苏姑娘。魏楼主有请。
是魏无殇的傀儡!
墨莲公子挥刀砍断更夫的手臂。断口处涌出黑酒:秘画局的人早被渗透了!他的断臂处又开始石化。酒虫在皮肤下疯狂蠕动。
突然。三灵酒瓶剧烈震动。祖父的残魂从玉露中飘出。透明的手指指向染坊方向:陷阱……
在老烧坊……残魂周身缠绕着银丝。每根丝上都串着酿酒师的冤魂。
祖父!我伸手去抓。残魂却化作酒雾钻进我掌心的墨莲伤疤。染坊方向腾起黑色酒柱。柱顶悬着九十九具酿酒师尸体。全穿着秘画局制服。
他们早知道我们会去取完整酒谱。墨莲公子用刀尖挑起块尸体碎布。布上绣着半朵墨莲。真正的内鬼是……
话未说完。地面突然开裂。无数酒坛破土而出。坛口喷出迷魂酒雾。我捂住口鼻后退。却看见墨莲公子的眼睛变成纯黑色。刀身反射出秘画局局长的脸
——
他正站在酒柱顶端。手里拎着祖父的人皮酒袋!
苏晴雪。拿三灵酒来换你祖父的皮!局长扯开酒袋。里面掉出祖父的半片指甲。指甲缝里卡着血字:局长才是万魂酒主酿……
墨莲公子突然挥刀刺向我。刀刃停在我咽喉半寸处:快走!我撑不了多久!他的瞳孔里浮出局长的虚影。显然被邪术操控。我咬碎舌尖喷血。血珠滴在墨莲伤疤上。祖父的残魂再次显形。用魂魄凝成的酒剑斩断墨莲公子身上的银丝。
去老烧坊!残魂推着我冲进酒雾。身后传来局长的狂笑:陷阱早就为你挖好了!
染坊的方向。每块砖瓦都渗出黑酒。汇集成巨大的酒坛形状。坛口正对着我逃窜的方向。
老烧坊的木门上钉满人皮符。
我用三灵酒泼门。符纸遇酒爆燃。露出门内景象
——
祖父的酿酒灶台被改造成血酒祭坛。九十九口酒缸里泡着秘画局探员。他们的心脏被挖出来当酒曲。
嘻嘻……
你终于来了。局长从酒缸后走出。胸口插着祖父的墨莲扳指。扳指正在吸血。只要用你的心尖血激活万魂酒。你祖父就能还魂。
祖父的残魂突然冲进酒缸。托起一具探员尸体
——
是墨莲公子!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被泡在酒缸里发出微弱的光芒:救他……
扳指是陷阱……
局长甩出银丝缠住我的脖子。银丝勒进皮肉。我看见他袖口露出的蛇鳞
——
原来他才是当年附身在魏无殇身上的酒妖!
给你!我将三灵酒瓶掷向祭坛。瓶身却在半空炸裂。玉露被局长用银丝接住。瞬间激活了所有酒缸。泡在酒缸里的探员们纷纷坐起。胸口浮现出墨莲伤疤。和我掌心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苏记烧坊的传人。局长用扳指划开自己的手腕。黑血滴进酒缸。当年你祖父为了保密。把我们全封进酒缸。现在该还债了!
墨莲公子突然冲破酒缸。用仅剩的手臂抢过扳指。却被扳指吸走所有血液。身体迅速干瘪。祖父的残魂发出凄厉的尖叫。钻进扳指试图阻止。却被局长用银丝绞成碎片。
祖父!我扑向扳指。掌心的墨莲伤疤突然爆发出金光。将所有酒缸震碎。探员们恢复神智。纷纷掏出秘画局令牌刺向局长。令牌却全部插进我的肩膀
——
他们早已被改造成局长的傀儡!
现在轮到你了。局长抓住我的头发。将扳指按在我胸口墨莲疤上。用你的血打开万魂酒的最后一道封印……
我看着墨莲公子干瘪的尸体。又看看祖父残魂消散的光点。突然抓起地上的碎酒坛片。刺向自己的心脏。血珠飞溅在扳指上。竟将扳指染成纯金。露出里面祖父完整的魂魄:烟儿。毁掉万魂酒的方法是……
局长的蛇尾突然刺穿我的后背。他的脸贴近我耳边。蛇信子舔着我的伤口:晚了。万魂酒的封印被打开。整个老烧坊开始塌陷。地底涌出的黑酒瞬间淹没脚踝。而祖父没说完的话。也被酒浪彻底吞噬。
黑酒淹到腰际时。我摸到祖父的酒葫芦。壶里只剩灵酒。混着我的血。在壶底晃出金红色波纹。局长的蛇尾穿透我后背。蛇信子舔过伤口。疼得我眼前发黑。
万魂酒要开坛了!局长掐住我脖子。扳指死死按在我胸口墨莲疤上。地底涌出的黑酒突然沸腾。无数断指从酒里钻出。抓挠我的脚踝。
操你妈的!我咬碎后槽牙。把灵酒全泼在扳指上。祖父的残魂从酒雾里冲出。凝成酒剑刺向局长咽喉。局长蛇尾一卷。将残魂绞成光点。笑声震得梁柱倒塌。
烟儿!墨莲公子的声音从酒缸后传来。他干瘪的身体泡在黑酒里。只剩一颗头在液面浮动。眼睛却亮得吓人。扳指里有密道!
我抓过扳指塞进嘴里咬
——
玉面裂开。露出祖父用血写的字条:用墨莲血引雷火。刚看清字。局长的蛇尾就抽在我脸上。牙齿磕碎扳指。血沫混着玉屑喷了他一脸。
找死!局长张开蛇口咬向我脖颈。蛇信子上挂着半块人皮
——
是我娘的!我眼前一红。抓起碎玉片刺进他下颌。同时把三灵酒的玉露倒进扳指裂缝。
轰隆!扳指爆发出金光。将所有黑酒染成金色。局长惨叫着甩开我。蛇身被金光灼出无数窟窿。墨莲公子的头颅突然从酒里弹起。用牙齿咬住局长的蛇信子。脖颈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祖父秘酿的
断头酒。
墨莲!我爬向他。却看见他干瘪的身体里滚出个酒坛
——
坛口封着我爹的人皮!局长趁机用蛇尾缠住我。将我拖向万魂酒的漩涡。酒里浮着的全是苏家先祖的头骨。
还想救你爹局长把我爹的人皮贴在我脸上。人皮突然张嘴咬我鼻子。我反手将碎扳指插进他眼窝。却摸到滑腻的蛇瞳
——
他根本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酒坛窟窿。
局长的蛇瞳里映出我爹的脸。他正在酒坛里对我笑。指甲抠着坛壁刻血字:烟儿快跑。墨莲是……坛口突然被黑酒封住。我爹的脸在酒里泡得发白。
你爹当年不肯交出灵酒秘谱。局长用蛇尾拍碎酒坛。我爹的头骨滚到我脚边。他张开蛇口吞下头骨。牙齿咬得骨粉混着黑酒喷我一身。
我操你祖宗!我抓起我爹的头骨砸向他脸。头骨却在接触他皮肤时化成血水。顺着他蛇鳞缝隙钻进体内。局长的蛇身突然膨胀。鳞片下透出我爹的脸。张口一喷。喷出的全是我家先祖的残魂。
接住!墨莲公子的头颅突然撞进我怀里。他的眼睛里闪过我娘的梳妆台
——
那是我家被烧时唯一没毁的东西。梳妆台抽屉里掉出张泛黄的布条。上面用奶渍写着:表弟墨莲。七岁入赘苏家。
你是我表哥我捏着布条。血滴在上面显出血字,当年救我的小叫花子墨莲公子的头颅在我掌心滚了滚。眼窝里流出两行酒泪。凝成

字。
局长的蛇身突然炸开。无数酒虫钻进我衣服。咬得我皮开肉绽。我抓过墨莲公子的头颅砸向酒虫。他的头发突然变长。缠住所有虫子。发丝遇酒虫就燃。烧得虫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原来你才是墨莲血脉!局长的残魂从蛇皮里飘出。化作万千酒雾钻进我墨莲疤,我忍了二十年。就等今天!
我的伤疤突然裂开。钻出条小蛇。蛇信子舔过我的嘴唇。让我看见二十年前的真相
——
祖父把墨莲表哥藏在酒坛里。却被局长换成了魏无殇。真正的墨莲一直泡在
忘忧酿
里。用魂魄守护灵酒秘谱。直到我用血激活了他的记忆。
表哥!我抓着小蛇塞进墨莲公子的头颅。他的身体突然从黑酒里站起。断臂处生出新的手臂。手里握着祖父的酒剑。局长的残魂想钻进他身体。却被酒剑上的墨莲纹烧成飞灰。
云锦阁在此时轰然倒塌。万魂酒的黑浪将我和表哥卷向地底。落下去的瞬间。我看见老烧坊的灶台里。我爹的头骨正在发光。头骨缝里卡着半块令牌。上面刻着
——
秘画局副局。
黑浪把我和表哥卷进地底酒窖。
我握着表哥的手。他手臂上的墨莲纹正在褪色。万魂酒的黑泡咕嘟咕嘟冒。每个泡里都有张哭嚎的脸
——
全是被酿进酒里的冤魂。
用灵酒!表哥把祖父的酒剑塞进我手里。剑身突然发烫。映出祖父的脸,烟儿。把三灵酒浇在剑上!
我摸向胸口的墨莲疤
——
疤口还在渗血。混着三灵酒的玉露。刚把血露抹在剑上。酒剑就爆发出金光。像根烧红的烙铁插进万魂酒里。

——!万魂酒里的冤魂全炸成了血雾。凝成九十九条黑蛇扑过来。表哥用身体挡住蛇群。手臂被蛇牙咬得皮开肉绽。露出底下的墨莲骨:快找祖父的酿酒灶台!
灶台在酒窖最深处。台面上摆着祖父的酿酒工具。每个工具都缠着银丝。我抓起酒勺砸向台面。勺柄里掉出个蜡丸。里面是祖父的遗言:万魂酒的命门在酿酒师的血坛。
血坛在那儿!表哥指着酒窖中央的黑坛。坛口插着我家十八代先祖的头骨。我挥剑砍断银丝。先祖头骨突然睁开眼。喷出黑酒射向我面门。
小心!表哥用断臂挡住黑酒。整条手臂瞬间石化。我趁机将三灵酒浇在血坛上。坛身裂开。露出里面祖父的完整魂魄。他正被无数酒虫啃噬。
祖父!我用酒剑挑开酒虫。表哥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睛变成纯金色:别救他!他才是万魂酒的源头!
祖父的魂魄闻言一震。酒虫全钻进他身体。把他变成半人半酒的怪物:烟儿。表哥说得对……
当年是我酿了万魂酒。才引来酒妖附身……
黑坛突然炸裂。酒妖从祖父魂魄里钻出。正是秘画局局长的脸:多谢你唤醒我!他张开蛇口咬向祖父。却被表哥用石化的手臂卡住咽喉。
快走!表哥把我推出酒窖。自己和祖父、酒妖一起被万魂酒吞没。我爬出土坑。回头看见酒窖正在塌陷。表哥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记得用灵酒……
封坛……
朝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我握着祖父的酒剑。剑上还沾着表哥的血。万魂酒的黑浪退去。露出京城的街道。到处都是昏迷的百姓。他们嘴角挂着黑酒渍。
抓人啊!苏晴雪在那儿!捕头举着锁链冲过来。身后跟着官兵。我握紧酒剑。剑上的金光突然大盛。照亮了捕头后颈的酒坛刺青
——
他也是酒妖的傀儡!
操你娘的!我挥剑砍断锁链。金光过处。捕头后颈的刺青爆成血花。官兵们见状吓得后退。却被突然醒来的百姓围住。百姓们眼里全是黑酒雾。张嘴就咬。
用灵酒!我把三灵酒洒在地上。金光形成结界。挡住了行尸。百姓们撞在光墙上。黑酒雾从七窍流出。渐渐恢复神智。
她是妖女!醒转的掌柜指着我。是她酿了万魂酒!周围的百姓闻言举起扁担。我后退到墙角。酒剑上的金光越来越弱。
谁说的墨莲表哥突然从废墟里爬出。他浑身焦黑。手里捧着祖父的酿酒经。看看这个!他扯开经卷。里面掉出局长的人皮日记。每一页都写着如何嫁祸苏家。
原来真的是秘画局局长!百姓们捡起日记传阅。看向我的眼神从恐惧变成愧疚。官兵们见状立刻调转矛头。冲进秘画局抓人。却抬出一具具被剥皮的探员尸体。
苏姑娘。对不起!掌柜跪在我面前。磕头磕得满头是血。是我收了局长的钱。才把尸体藏在酒坛里……
我没理他。只是盯着表哥手里的酿酒经
——
经页间夹着张血书。是祖父写给我的:烟儿。冤屈终会得雪。去开家新烧坊吧。用善念酿酒。
三个月后。城南新开了家
苏记烧坊。
我穿着干净的蓝布围裙。正在晒酒曲。表哥坐在门槛上。用义肢刻着新的酒坛。他手臂上的墨莲纹又重新浮现。
隔壁的乞丐捧着酒碗过来:苏姑娘。你酿的
‘忘忧酿’
真神。喝了就不做噩梦了!我笑了笑。往他碗里多倒了些酒。阳光照在酒坛上。映出祖父和表哥的影子。他们正举杯对饮。
街角突然传来喧哗。我抬头看见官兵押着个戴枷的人走过
——
是当年诬陷我的捕头。他后颈的酒坛刺青已经变成了悔过的血字。
苏姑娘。来杯
‘还魂酒’!酒客们敲着桌子。我转身去拿酒壶。却在壶底看见一滴金光
——
那是三灵酒的余韵。也是表哥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墨莲血。
砸在门板上的烂菜叶还在淌水。
我望着新挂的
苏记烧坊
牌匾。桐油味混着烂菜叶的酸臭。表哥用义肢扶正歪斜的灯笼。铁钩刮过木柱。露出底下未刮净的

字血痕。
别管了。我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义肢上的墨莲刻痕
——
那是用万魂酒的残骨磨成的墨。
突然。街对面扔来个酒坛。坛口塞着死猫。表哥抄起扁担格挡。死猫摔在烧坊门槛上。肚子裂开。滚出张人皮纸条:妖女酿酒。必遭天谴。
妈的!表哥一脚踹碎酒坛。义肢迸出火星。我去把这些杂种的舌头全割了!
算了。我捡起人皮纸条。血字还在蠕动。当年被魏无殇害过的人家。总得给他们泄愤的日子。
烧坊里的老灶台还留着焦痕。我往灶膛里添柴。却摸出半截蛇牙
——
是局长临死前嵌进砖缝的。火焰燃起时。蛇牙爆出绿烟。熏得梁上的酒旗
啪啪
作响。旗面映出无数张扭曲的脸。
烟儿快看!表哥指着发酵池。池水里浮着块人皮。上面用指甲刻着
还我女儿。我舀起人皮。突然听见后院传来木桶滚动的声音。冲出去就看见个蒙脸人正往酒缸里倒黑酒。
住手!我挥起酒勺砸向他手腕。黑酒洒在地上。腐蚀出酒坛形状的坑。蒙脸人掀开斗笠。竟是当年诬陷我的捕头。他后颈的悔过血字已变成咒文:喝了这酒。让你夜夜见鬼!
表哥的义肢突然射出毒针。钉穿捕头的手掌。捕头惨叫着倒地。怀里掉出个布包。里面全是晒干的酒虫。每个虫身上都刻着受害者的名字。
把他送官。我捏死酒虫。指尖沾着黑血。但先让他尝尝自己酿的酒。
表哥撬开捕头的嘴。灌下三大碗新酿的
醒魂酒。酒液流过喉咙。捕头的眼睛里浮出被他害死的冤魂。吓得他尿了裤子。后颈的咒文也随之爆成血花。
黄昏时分。第一个客人推门进来。是个瞎眼老妇。捧着个缺角的酒碗:姑娘。能给碗
‘还魂酒’
吗我想看看我那被魏无殇害死的儿子。
我接过酒碗。碗底刻着半朵墨莲。倒酒时。酒液在碗里凝成少年的脸。正是老妇的儿子。老妇摸着碗中幻影。眼泪滴进酒里。竟让幻影变得更加清晰。
谢谢……
谢谢……老妇磕头致谢。头上的白发簌簌掉落。露出后颈未消的酒坛刺青。
老妇走后。烧坊里来了个奇特的客人。他穿着件沾满酒渍的黑袍。袖口绣着褪色的墨莲。我倒酒时。发现他指尖全是细密的牙痕。像被无数酒虫啃噬过。

‘忘忧酿’。还是当年的味道。他掀开兜帽。露出张没有眼睛的脸。眼窝处淌着黑酒。我是秘画局最后一任局长。
表哥立刻挡在我身前。义肢弹出毒针:你来送死
不。无眼局长摸向空眼窝。黑酒在掌心凝成令牌。当年我被酒妖挖去双眼。替他当了二十年傀儡。这是副局令牌。苏老先生当年刻的。
令牌上的墨莲纹突然发光。照出令牌背面的血字:真正的万魂酒解药。在酒曲里。我冲进发酵池。抓起一把酒曲。曲块里果然裹着粒金丹。正是祖父当年藏的解药。
把解药融在酒里。无眼局长将令牌拍进酒缸。能解所有被酒妖害过的人。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化作黑酒。顺着门缝流了出去。在地上留下
恩怨已了
四个字。
三天后。京城下了场酒雨。
我和表哥站在烧坊门口。看着酒雨洗刷街道。冲走所有的血痕和怨毒。那些曾被酒妖操控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捧着空碗来到烧坊。碗里都积着酒雨。
苏姑娘。这雨是甜的!乞丐尝了口雨水。眼里的黑雾渐渐消散。是祖父的灵酒。我看着空中飞舞的酒雾。凝成祖父和表哥的笑脸。
突然。街尾传来喧哗。几个官兵抬着口棺材过来。棺盖上刻着我的名字。捕头揭开棺盖。里面躺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尸。穿着嫁衣。胸口插着墨莲短刃。
表哥的义肢突然剧烈震动。刃尖的血珠滴在女尸眉心。竟让她睁开了眼睛:烟儿……
我是你的双胞胎姐姐……
我看着她胸口和我对称的墨莲疤。突然想起祖父日记里的话:双莲并蒂。一死一生。原来当年为了让我活下来。祖父把姐姐封进了棺材。用灵酒保她魂魄不散。
姐姐!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熟悉的酒香。烧坊的酒旗在此时猎猎作响。旗面映出我们姐妹的脸。也映出远处策马而来的墨莲骑士
——
那是秘画局新派来的探员。腰间挂着我家失传的酿酒罗盘。
要喝酒吗我对骑士扬起酒勺。酒液在空中划出银线。落进他的酒碗。夕阳照在酒碗里。映出京城万里晴空。也映出所有恩怨随风而散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