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江暖,你给我滚出去！
柳如烟的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我捂着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最疼爱我的姐姐。
姐,为什么
为什么柳如烟冷笑一声,江暖,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要不是因为你,方烈会和我分手吗
我愣住了。
方烈那个在洪灾中救过我们全家的武警营长
姐,我和方营长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从来没有...
闭嘴！柳如烟打断我的话,江暖,从小到大,爸妈就偏心你一个人。现在连我的男朋友也被你抢走了,你满意了吗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怎么也想不到,姐姐会这样误解我。
三个月前的那场洪水,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那天夜里,暴雨如注,江水猛涨。
我在县气象局值夜班,监测到上游水库即将溃坝的危险信号。
不好！必须立即疏散下游村民！
我立刻拨通了应急办的电话,同时冲出气象局,骑着摩托车就往家里赶。
家在江边的柳家村,如果溃坝,全村都会被淹没。
狂风暴雨中,我一路疾驰。
到家时,爸妈已经睡下了。
爸！妈！快起来！要发洪水了！
我拼命拍打房门。
爸爸揉着眼睛出来：暖暖,大半夜的,你胡说什么
爸,上游水库要溃坝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大地都在颤抖。
快跑！
我拉着爸妈就往外冲。
可是已经晚了。
汹涌的洪水从天而降,瞬间吞没了整个村庄。
我们一家三口被冲散了。
冰冷的江水包围着我,我拼命挣扎,却感觉力气越来越小。
就在我快要沉下去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抓住了我。
别怕,我来救你！
是方烈的声音。
他穿着武警的抢险救生衣,在洪水中奋力游向安全地带。
我爸妈呢我姐姐呢我焦急地问。
我的战友在救他们,你放心。
方烈的声音很沉稳,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他把我救到了安全的高地上,然后又义无反顾地跳进洪水中,去救其他村民。
那一夜,他来来回回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天亮时,我看见他浑身都是伤痕,却还在坚持。
方营长,你休息一下吧。我递给他一瓶水。
他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江暖。
江暖...他轻声重复着我的名字,很好听的名字。
从那以后,方烈经常来村里指导灾后重建工作。
我也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和救援队配合,提供气象预报。
我们渐渐熟悉起来。
他会在工作之余和我聊天,告诉我一些抢险救灾的知识。
我也会和他分享气象预报的心得。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发展感情。
因为我知道,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可是现在,姐姐却说我抢走了她的男朋友。
姐,我真的没有...
够了！柳如烟指着门外,从今天开始,你不是我妹妹,也不是江家的人！给我滚出去！
门外雷声轰鸣,又要下雨了。
我拖着行李箱,无家可归地走在村子里。
雨点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忽然,一辆军用吉普车在我身边停下。
方烈从车里下来,脸色凝重。
江暖,快上车！
方营长,怎么了
刚收到紧急通知,上游又有三个水库出现险情,可能在今夜溃坝！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如果三个水库同时溃坝,整个县城都会被淹没！
第二章
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坐进吉普车,急切地问方烈。
很糟糕。方烈一边开车一边说,连续的暴雨已经持续了七十二小时,三个水库的水位都超过了警戒线。
车子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透过车窗,我看见远山笼罩在浓重的雨雾中,天空黑压压的,仿佛随时要塌下来。
气象台的预报显示,暴雨还要持续多久方烈问我。
我拿出手机,查看最新的气象数据。
至少还有六个小时。而且雨量会越来越大。
方烈的脸色更加严峻了。
江暖,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
我需要准确的气象数据,来制定救援计划。特别是各个时段的降雨量预测。
我点点头：没问题。
车子开到县应急指挥中心时,里面已经灯火通明。
县长、武警支队长、水利局长等领导都在。
大屏幕上显示着三个水库的实时监控画面。
水位还在不断上涨。
方营长,你来了。县长快步走过来,情况非常紧急,我们必须在凌晨两点之前,把下游十万居民全部转移到安全地带。
时间太紧了。方烈皱眉,我们只有五个小时。
所以需要你们武警部队全力配合。
我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情越来越沉重。
十万人的转移,这是多么艰巨的任务。
江暖,你来看看这个。方烈把我拉到一旁的气象监测设备前。
屏幕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根据目前的降雨强度,你估计三个水库什么时候会溃坝
我仔细分析着数据,心里快速计算。
如果按照现在的趋势,最早凌晨三点,最晚凌晨五点。
方烈的脸色变得煞白。
凌晨三点溃坝,而他们要到凌晨两点才能完成转移。
时间差太小了,太危险了。
有没有可能提前他问我。
我摇摇头：这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了。
正在这时,水利局长匆匆跑过来。
不好了！一号水库出现管涌,情况非常危险！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大屏幕上,一号水库的监控画面显示,坝体下方有水柱喷出。
这是溃坝的前兆！
还能坚持多久县长急切地问。
最多两个小时！水利局长满头大汗。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两个小时后就是凌晨一点。
比原来的预计整整提前了两个小时！
立即启动最高级别的应急预案！县长下达命令。
指挥中心里顿时忙成一团。
各种命令通过无线电传达下去。
警报声在雨夜中响起,整个县城都被惊醒了。
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闪烁的警灯,心如刀绞。
那里有我的父母,有无数无辜的百姓。
江暖。方烈走到我身边,我要带队去一线指挥转移,你留在这里为我们提供气象支持。
我转身看着他,这个在洪水中救过我的男人。
他的眼神坚毅而温暖,让我想起了那个雨夜。
方营长,我想和你一起去。
太危险了。
我是气象预报员,我应该在一线。我坚持说,而且,我对地形很熟悉,能帮上忙。
方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好,但你必须听我的指挥。
嗯。
我们匆匆准备了一些设备,然后上车赶往最危险的转移点。
车子在雨夜中穿行,路两边不断有村民扛着包袱往高处跑。
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呼喊声,还有救援车辆的警笛声,交织在一起。
这是一场与死神的赛跑。
而我们,必须赢。
第三章
凌晨十二点三十分,我们到达了柳家村。
这里是一号水库下游最近的村庄,一旦溃坝,十分钟内就会被洪水吞没。
可是村里还有很多人没有撤离。
怎么回事方烈跳下车,问现场的武警战士。
报告营长,有些村民不愿意走,说家里还有牲畜和粮食。
方烈皱眉：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牲畜粮食
我去劝他们。我主动说道。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了解这些乡亲们的想法。
对于农民来说,牲畜和粮食就是全部家当,让他们丢下这些逃命,确实很难。
我敲开了村长家的门。
暖暖你怎么来了村长大叔惊讳地看着我。
大叔,现在情况很危险,您必须马上带着大家撤离。
可是我家的十几头猪还在猪圈里,那可是我一年的收入啊。
我拉着村长大叔的手：大叔,人命比什么都重要。猪没了可以再养,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可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的手机响了,是指挥中心打来的。
江暖,一号水库的管涌加剧了,最多还能坚持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我挂断电话,对村长大叔说：大叔,没时间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村长大叔看着我焦急的表情,终于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通知大家。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是我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刻。
方烈带着战士们挨家挨户搜查,确保不遗漏任何一个人。
我负责统计人数,并用手机实时监测气象数据。
雨还在下,而且越来越大。
天空中不时有闪电划过,照亮了人们惊恐的脸庞。
报告营长,还有三户人家找不到！一个战士跑过来报告。
什么方烈急了,快说是哪三户
老李家、王寡妇家,还有江家。
江家
我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江家是哪个江家我急切地问。
就是村东头的江家,有两个女儿的那家。
是我家！
爸妈还没有撤离
我顾不得一切,撒腿就往家里跑。
江暖！方烈在后面喊我,太危险了！
可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只知道,爸妈还在家里,我必须救他们。
跑到家门口,我看见屋里亮着灯。
爸！妈！我冲进屋里。
爸妈正在收拾东西,动作很慢。
暖暖你怎么回来了妈妈惊讶地看着我。
妈,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走！
可是家里这些东西...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拉着妈妈就往外走。
爸爸还在犹豫：暖暖,你姐姐还没回来,我们不能丢下她。
姐姐
对了,柳如烟今天去县里了,还没回来。
爸,姐姐在县里很安全,我们先撤离,到时候再去找她。
正说着,方烈带着两个战士冲进来。
江暖,你怎么这么冲动他一边说一边帮忙搀扶我爸妈。
对不起,我担心他们。
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就在我们搀扶着爸妈走出门口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然后,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一号水库,溃坝了！
快跑！方烈大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汹涌的洪水像一堵高墙,从远处滚滚而来。
所过之处,房屋倒塌,树木折断。
我们根本跑不过洪水的速度。
上房顶！方烈指着旁边的一座二层小楼。
我们拼命往楼上爬。
洪水在下面咆哮着,眨眼间就淹没了一楼。
而且水位还在不断上涨。
这样下去,二楼也保不住。方烈看着越来越高的水位,脸色凝重。
我拿出手机,想要呼叫救援。
可是信号断了。
通讯中断了。
我们被困在孤岛上,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救援。
而洪水,还在不断上涨。
第四章
凌晨三点,我们被困在楼顶已经一个小时了。
洪水几乎淹没了整个村庄,只有少数几栋房屋的屋顶还露在水面上。
月光下,汹涌的洪水中漂浮着各种杂物。
家具、衣服、死去的牲畜...
这个我从小长大的村庄,就这样消失了。
妈妈抱着爸爸在角落里发抖,她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
妈,你坚持一下,救援队很快就会来的。我安慰她。
可是我心里也没有底。
通讯中断,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这里
方烈一直站在楼顶边缘,用手电筒不断向远处发信号。
希望能够引起救援队的注意。
江暖,过来帮我一下。他招手叫我。
我走过去,看见他在用碎砖块摆字。
SOS。
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
好主意。我和他一起摆放。
忽然,远处传来马达声。
是救援船！
我们激动地挥手,大声呼喊。
可是船只离我们很远,看不清我们。
用这个。方烈拿出信号弹,向天空发射。
红色的光芒在夜空中绽放。
救援船终于发现了我们,调转方向朝这边开来。
太好了！我高兴得想哭。
可是就在这时,妈妈忽然晕倒了。
妈！我冲过去扶住她。
她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她可能是心脏病发作。方烈检查了一下,必须马上送医院。
救援船到了楼下。
这里有人吗船上的救援队员大声喊话。
在这里！有病人需要紧急救治！方烈回应。
他们很快放下绳梯。
方烈先下去,然后我们用绳子把妈妈吊下去。
爸爸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也需要帮助。
我最后一个下船。
就在我刚刚下到船上的时候,那栋小楼忽然发出咔嚓一声。
楼体开始倾斜,然后轰然倒塌,消失在洪水中。
如果我们再晚一分钟...
我不敢往下想。
快开船,送医院！方烈对船员说。
可是船员摇摇头：医院也被淹了,现在只能去临时救治点。
临时救治点设在县城外的一座小学里。
到了那里,我才看到这次洪灾的规模。
整个学校的操场上都搭满了帐篷,到处都是灾民。
医疗帐篷里挤满了伤病员。
医生护士忙得团团转。
妈妈被紧急送进抢救帐篷。
我和爸爸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方烈一直陪在我们身边,一句话也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关心。
两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静养。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医生。
安顿好妈妈后,方烈要返回一线继续救援工作。
你在这里照顾父母,我去帮助其他灾民。他对我说。
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
我是气象预报员,我的专业技能在救援中很重要。我坚持说,而且,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
方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好,但你必须答应我,不能离开我身边。
嗯。
我们重新上船,返回灾区。
天亮了,但雨还在下。
从船上望去,整个县城有三分之二都泡在水里。
很多房屋只露出屋顶,有些已经完全消失。
那里有人！我指着远处一个屋顶。
船只开过去,上面是一家三口。
父母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孩子发着高烧,意识模糊。
必须马上送医院。方烈检查了孩子的情况。
可是船只空间有限,只能坐四个人。
而我们船上已经有三个救援队员,再加上我和方烈,已经五个人了。
我留下。我主动说道。
不行。方烈拒绝。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看着昏迷中的孩子,他需要立即救治。
江暖...
没关系,我会游泳,而且这里还有其他屋顶可以暂时停留。
方烈看着我,眼神复杂。
最终,他还是同意了。
我很快就回来接你。
嗯。
船只载着那家三口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屋顶上,看着茫茫洪水。
孤独和恐惧再次袭来。
但我不后悔。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是爸爸从小教我的道理。
第五章
独自在屋顶上等了两个小时,方烈终于回来了。
可是他带来的消息让我心凉了半截。
江暖,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的表情很严肃。
什么事
你姐姐柳如烟...她在县里遇到了麻烦。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什么麻烦
她昨天晚上和朋友在KTV喝酒,洪水来的时候,她的朋友都跑了,只有她一个人醉倒在包间里。
那现在她怎么样了
方烈沉默了一会儿：KTV在一楼,洪水来得很急...她被困在里面了。
我感觉天旋地转。
姐姐被困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还能救吗我急切地问。
我们的潜水员已经下去搜救了,但是...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
方烈没有把话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被困在水下十几个小时,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我要去现场。我说。
江暖,你现在去也帮不上忙。
她是我姐姐！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不管柳如烟怎么误解我,怎么伤害我,她都是我唯一的姐姐。
是从小保护我、疼爱我的姐姐。
方烈看着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
KTV所在的街道已经被洪水完全淹没。
只能看到楼顶的一点招牌露在水面上。
救援队的橡皮艇围在建筑物周围。
潜水员不断地下潜搜救。
情况怎么样方烈问现场指挥官。
已经搜查了大部分区域,暂时没有发现生还者。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能让我下去看看吗我问潜水员。
太危险了,水下能见度很低,而且建筑结构复杂。
我会潜水,而且我熟悉这栋楼的结构。我坚持说。
这栋楼我来过很多次,对内部布局很了解。
让我试试吧。我哀求道。
指挥官看了看方烈,方烈点了点头。
好,但你必须和我们的专业潜水员一起下去。
我换上潜水装备,和一名经验丰富的潜水员一起下潜。
水下一片漆黑,手电筒的光束只能照亮几米远。
到处都是漂浮的杂物,桌椅、酒瓶、装饰品...
我们游向KTV的包间区域。
一个包间一个包间地搜查。
忽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柳如烟！
她漂浮在一个包间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我游过去,抓住她的手臂。
她的身体很冷,没有反应。
我的眼泪在面罩里模糊了视线。
姐姐...
潜水员检查了她的情况,然后对我摇摇头。
已经太晚了。
我们把柳如烟的遗体带出水面。
看着她苍白的脸庞,我的心如刀绞。
江暖,节哀。方烈安慰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姐姐。
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孩子。
就这样离开了。
而且,我们之间还有那么多误会没有解开。
对不起,姐姐,都是我的错。我轻声说道。
如果我没有出现在方烈面前,如果我离姐姐远一点,也许她就不会误解,也许她就不会去酒吧买醉,也许她就不会...
江暖,不是你的错。方烈握住我的手,这是天灾,谁也预料不到。
可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不会死。
这个责任,我要背一辈子。
就在我们准备把柳如烟的遗体运走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妈妈打来的。
如烟,你在哪里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接起电话,哽咽着说：妈,是我。
暖暖如烟的电话怎么在你那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妈妈这个噩耗。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知道大女儿去世了...
如烟她...她在县里安全的地方,只是手机没电了,用别人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我撒了谎。
那就好,那就好。妈妈松了一口气,你们都要小心,千万别出事。
嗯,妈妈,你也要保重身体。
挂断电话,我看着手机发呆。
我该怎么告诉爸妈真相
先不要告诉他们。方烈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等洪水退了,灾情稳定了,再慢慢告诉他们。
我点点头。
现在爸妈正在避难所里,经受着失去家园的痛苦。
如果再让他们知道失去了女儿...
他们会承受不住的。
第六章
安葬了姐姐后,我全身心投入到救援工作中。
也许只有忙碌,才能让我暂时忘记内心的痛苦。
每天天不亮就出发,天黑了才回来。
和救援队一起,搜救被困群众,运送救援物资,帮助灾民重建家园。
方烈总是在我身边,默默地保护着我。
有时候我累倒了,他会扶着我休息。
有时候我饿了,他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我。
有时候我哭了,他就静静地陪在我身边。
我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但我不敢说出来。
因为姐姐是因为误会我们的关系才去世的。
如果我真的和方烈在一起,那岂不是证实了姐姐的猜测
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姐
一周后,洪水开始退去。
被淹没的土地重新露出来。
但眼前的景象让人心碎。
到处都是淤泥和垃圾。
房屋倒塌,农田毁坏。
几十年的家园,就这样毁于一旦。
看起来很糟糕。方烈站在我身边,看着满目疮痍的村庄。
是啊,要重建需要很长时间。我叹了口气。
但总会重建起来的。他说,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乐观,这样坚强。
方烈...我忽然想说什么。
嗯
谢谢你,这些天一直照顾我。
应该的。他转过身,直视着我的眼睛,江暖,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的心跳加速。
什么话
我...他刚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
是指挥中心打来的。
方营长,紧急情况！下游发现一处堤坝出现裂缝,随时可能决堤！
方烈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我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对我说：江暖,又有新的险情,我必须去处理。
我和你一起去。
这次不行,太危险了。
我是气象预报员,我能帮上忙。
方烈摇摇头：江暖,我不能让你再冒险了。你已经为救援工作付出得够多了。
可是...
听话,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他轻抚我的脸颊,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等我回来。
说完,他匆匆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我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次的任务,似乎比以往都要危险。
我拿出手机,查看最新的气象数据。
果然,又有一股强降雨云团正在向这里移动。
如果在堤坝加固之前下雨,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能就这样等下去。
我必须去现场,为他们提供及时的气象预报。
我找了一辆摩托车,沿着河堤向下游驶去。
天空越来越阴沉,风也大了起来。
暴雨即将来临。
到了现场,我看到方烈正带着战士们在裂缝处堆沙袋。
裂缝比我想象的要大,而且还在不断扩张。
方烈！我冲过去。
他回头看见我,先是惊讶,然后是生气。
江暖,我不是让你待在安全的地方吗
暴雨要来了！我指着天空,最多半个小时！
方烈抬头看看天空,脸色更加凝重。
加快速度！他对战士们喊道。
可是裂缝太大了,而且在水流的冲击下继续扩大。
单靠堆沙袋,根本堵不住。
营长,这样下去不行！一个战士说。
方烈咬咬牙：准备爆破,炸掉上游的分洪渠,减轻这里的水流压力。
可是分洪渠离这里有两公里,爆破后你们来不及撤离！我急切地说。
必须有人留下来手动引爆。方烈说。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一个必死的任务。
我去！我不假思索地说。
不行！方烈断然拒绝。
我去最合适,我熟悉地形,而且...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方烈第一次对我发火,江暖,你听着,我绝不会让你去送死！
雷声在头顶响起。
雨点开始飘落。
时间不多了。
第七章
我去。方烈最终做出了决定。
不！我拉住他的手臂,方烈,不能是你！
江暖,我是军人,保护人民群众是我的职责。他的眼神坚毅而温柔,如果我不去,下游几万人就有生命危险。
那我和你一起去！
别傻了。他轻抚我的脸颊,你还有父母要照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雨越下越大。
堤坝上的裂缝在急流冲击下,继续扩大。
营长,不能再等了！战士们催促道。
方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毅然转身。
所有人撤离！我去引爆分洪渠！
方烈！我想追过去,被两个战士拉住了。
江小姐,太危险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方烈背着爆破装备,消失在雨幕中。
我的心如刀绞。
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要失去
先是姐姐,现在又是方烈。
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
轰隆隆的雷声中,我仿佛听到了远处的爆炸声。
分洪渠被炸开了。
汹涌的河水从新的河道流走,这边的水流压力减轻了。
堤坝保住了。
可是方烈...
我挣脱战士们的阻拦,疯狂地向分洪渠方向跑去。
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我一边跑一边喊：方烈！方烈！
没有回应。
只有雨声和远处的雷声。
我跑到分洪渠附近,到处搜寻。
终于,在一个土坑里,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方烈！我冲过去,跪在他身边。
他的脸色苍白,身上有多处伤口,鲜血染红了军装。
方烈,你醒醒！我轻拍他的脸颊。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艰难地笑了笑。
江暖...你怎么来了...
别说话,我马上叫救护车。我掏出手机。
等等...他抓住我的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等你伤好了再说。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来不及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江暖,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方烈,我爱你,所以你不能死！
傻丫头...他轻抚我的脸颊,不要为了我...耽误你的一生...
不要说这种话！
照顾好...你的父母...好好生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
方烈！方烈！我拼命摇晃他。
可是他的眼睛慢慢闭上了。
手也无力地垂下了。
不！不要离开我！我抱着他,撕心裂肺地哭喊。
雨越下越大,仿佛老天也在为这个英雄的离去而哭泣。
我就这样抱着他,在雨中坐了很久。
直到救援队找到我们。
江小姐,节哀...
我麻木地看着他们把方烈抬走。
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这样离开了。
而我,连最后一句告白都来不及说给他听。
一个月后,洪水完全退去。
灾区开始重建。
方烈被追认为烈士,他的事迹在全国传播。
无数人被他的英雄行为感动。
可是对我来说,他不是什么英雄。
他只是我爱的男人。
我想要的,只是他平平安安地活着。
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慢慢变老。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
我站在他的墓前,轻轻放下一束白菊花。
方烈,我会好好活下去,替你照顾这个世界。
风吹过墓园,带走了我的话语。
也带走了我青春年华里最美好的爱情。
第八章
方烈牺牲后的半年里,我一直处在恍惚状态。
每天机械地上班下班,照顾父母,但内心已经死了。
直到有一天,县气象局局长找到我。
江暖,有个任务想交给你。
什么任务
省里要组建一个专门的防汛预警小组,需要有经验的气象预报员。他们点名要你。
我摇摇头：局长,我现在不想离开家。
爸妈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
而且我也不想再经历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
江暖,你听我说。局长认真地看着我,这个小组的工作就是预防洪灾,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
避免更多的悲剧...我咀嚼着这句话。
方烈营长的牺牲,不应该白费。如果你能帮助预防更多的洪灾,拯救更多的生命,那他的英雄壮举就更有意义了。
局长的话深深触动了我。
是啊,方烈是为了拯救生命而牺牲的。
如果我能做一些事情,预防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那就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说。
当晚,我去了方烈的墓地。
夜里的墓园很安静,只有虫鸣声。
我坐在他的墓碑前,轻声说话,就像他还活着一样。
方烈,有人邀请我去省里工作,专门做防汛预警。你觉得我应该去吗
风吹过松树,发出沙沙声,像是他在回答。
我知道你会支持我的。你总是希望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起了他生前说过的话：江暖,你的专业知识能够救很多人。
是的,我应该去。
不仅仅是为了方烈,也是为了所有可能在洪灾中失去生命的人。
第二天,我接受了这个任务。
离开家乡的那天,爸妈来送我。
妈妈眼里含着眼泪：暖暖,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妈,我会的。工作稳定了,我就把你们接过去。
不用,我们在家里挺好的。爸爸说,你专心工作,为国家做贡献。
他们至今还不知道柳如烟已经去世的消息。
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他们。
也许,有些真相永远不需要说出来。
到了省城,我被分配到省防汛抗旱指挥部工作。
这里汇集了全省最优秀的水利专家、气象专家、应急管理专家。
我的工作是建立更精确的洪水预警系统。
利用卫星数据、雷达监测、地面观测站的信息,提前预测可能发生的洪灾。
这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工作,需要大量的数据分析和模型计算。
我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钻研各种预警算法。
忙碌让我暂时忘记了痛苦。
也让我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三个月后,我们的预警系统投入试运行。
第一次真正的考验很快就来了。
那是一个夏夜,我正在值班室监测数据。
忽然,系统发出了红色预警。
不好！上游降雨量超标,预计六小时后形成洪峰！
我立即通报指挥部。
各级政府迅速行动,组织下游居民紧急转移。
这一次,我们提前了六个小时发出预警。
所有人都安全转移了。
洪水虽然还是来了,但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救援画面,我想起了半年前的那场洪灾。
如果那时候我们也有这样的预警系统...
也许方烈就不会牺牲。
也许姐姐也不会死。
但是,没有如果。
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护未来。
第九章
两年后,我们的洪水预警系统已经在全省推广。
成功预警了十几次洪灾,挽救了无数生命。
我也因为在防汛工作中的突出贡献,被评为全国优秀气象工作者。
站在领奖台上,面对闪光灯和掌声,我想起了方烈。
如果他能看到这一刻,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颁奖典礼结束后,我回到宾馆,打开电脑写工作日记。
这是我这两年来一直坚持的习惯。
记录每一次预警,每一次救援,每一个挽救的生命。
忽然,手机响了。
是家里打来的。
暖暖,你爸爸住院了。妈妈哭着说。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怎么回事
医生说是心脏病,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我马上回去。
我连夜坐飞机赶回家乡。
到医院时,爸爸还在昏迷中。
妈妈坐在病床边,憔悴得不成样子。
妈,爸爸怎么突然就病了
他这两年一直在想如烟。妈妈擦着眼泪,总是问如烟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给家里打电话。
我的心如刀绞。
这两年来,我一直编造各种理由,说柳如烟在外地工作很忙。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
爸爸是个聪明人,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怀疑
妈,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我下定决心。
什么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关于姐姐的事。
妈妈愣住了：如烟怎么了
我把两年前洪灾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妈妈。
包括姐姐是怎么去世的,为什么我一直隐瞒真相。
妈妈听完后,没有大哭大闹,只是静静地坐着。
良久,她才开口：难怪...难怪她这两年一直没回来。
妈,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
不,你做得对。妈妈握住我的手,如果早点知道,你爸爸早就撑不住了。
第二天,爸爸醒了过来。
看到我在床边,他虚弱地笑了笑：暖暖回来了。
爸,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他看了看妈妈,又看看我,如烟呢她还是不肯回来看我吗
我和妈妈对视一眼。
爸,有件事我要告诉您。
我把姐姐的事又说了一遍。
爸爸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然后,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的。
爸...
暖暖,你带我去看看她。
当天下午,我们一家三口去了柳如烟的墓地。
爸妈在墓前跪了很久,哭得很伤心。
如烟,爸妈对不起你。爸爸哽咽着说,我们没有保护好你。
如烟,妈妈想你。妈妈抱着墓碑,像抱着女儿一样。
看着他们,我也忍不住哭了。
这两年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他们。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有些痛苦是不能分担的。
有些真相是不能隐瞒的。
父母有权知道女儿的真相,也有权利为女儿哀伤。
爸,妈,以后我们每年都来看姐姐,好吗
好。他们点点头。
从墓地回来的路上,爸爸忽然说：暖暖,你和方烈的事,我们都知道。
我惊讶地看着他。
如烟生前和我们说过,她误解了你们。她说她错了,不应该那样对你。
原来姐姐在临死前,已经知道了真相。
爸,她什么时候说的
洪灾前一个星期,她回来过一次。哭着和我们道歉,说她冤枉了你。
我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姐姐,你早就原谅我了,是吗
方烈是个好孩子。妈妈说,如果他还活着,我们一定会喜欢他的。
暖暖,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爸爸看着我,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我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有些失去,是一辈子的。
有些爱情,只有一次。
方烈走了,我的心也跟着走了。
也许,我注定要一个人走完这一生。
但这没什么不好。
至少,我还能为这个世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至少,我还能守护更多人的平安。
这样的人生,也许也是另一种完美。
第十章
五年过去了。
我们的洪水预警系统已经覆盖了全国主要江河流域。
成功预警了上百次洪灾,挽救了数十万人的生命。
我也从一个普通的气象预报员,成长为国家防汛减灾的专家。
今天是方烈牺牲五周年的纪念日。
我像往年一样,来到他的墓前。
墓碑上刻着他的照片,还是那样英俊,那样坚毅。
方烈,我又来看你了。我轻抚着墓碑,今年我们又成功预警了二十三次洪灾,没有一个人因为洪水而失去生命。
风轻轻吹过,带来花香。
墓园里很安静,只有鸟儿在歌唱。
我知道你会为我骄傲的。我继续说道,虽然你不在了,但你的精神一直激励着我。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放在墓前。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智能预警系统,可以提前十二小时预测洪灾。比以前提高了一倍的预警时间。
如果当年有这样的系统,也许方烈就不会牺牲了。
但我不能总是想如果。
我能做的,就是让未来变得更好。
江工程师。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整齐的制服,看起来像是军人。
你是
我叫李军,是方烈营长的战友。他走过来,向方烈的墓碑敬了个军礼。
你好。我站起来。
江工程师,今天是营长的忌日,我来看看他。李军说,没想到遇到你。
你们很熟吗
是的,我们是同一个部队的。营长生前经常提到你。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原来方烈还会对战友提起我。
他都说了什么
李军笑了笑：他说你是他见过最勇敢最善良的女孩。说如果能活着回来,一定要娶你为妻。
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的。李军有些歉意。
没关系。我擦干眼泪,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江工程师,营长虽然走了,但他一定希望你能幸福地生活下去。
我知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做个朋友。营长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想替他照顾你。
我看着这个朴实的年轻军人,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谢谢,但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
我明白,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只是希望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尽一份力。
我点点头：好的,谢谢。
离开墓园后,我独自走在街上。
五年了,这座城市已经完全从洪灾中恢复过来。
到处都是新建的房屋,新修的道路。
生活在继续,人们在向前。
只有我,还停留在那个雨夜。
停留在方烈离去的那一刻。
也许李军说得对,方烈一定希望我能幸福地生活。
可是,没有他的幸福,对我来说还有意义吗
走到江边,我停下脚步。
这里就是当年发洪水的地方。
现在江水平静,波光粼粼。
很难想象,五年前这里曾经是一片汪洋。
曾经吞噬了那么多生命。
包括我最爱的人。
暖暖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回头,看到一个中年妇女。
是村里的李大妈。
李大妈,你好。
暖暖,你回来了听说你在省里工作,做了大官。
不是什么大官,就是做些技术工作。
听说你们搞的那个什么预警系统,救了很多人
是的。
李大妈拉着我的手：暖暖,你真了不起。你爸妈一定很骄傲。
大妈,你们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好多了,政府给我们盖了新房子,还有各种补贴。比以前强多了。
那就好。
暖暖,你一个人在外面辛苦吗
还好。
唉,可惜了方营长,那么好的小伙子。李大妈叹了口气,如果他还活着,你们肯定已经结婚生子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水。
暖暖,大妈跟你说句心里话。李大妈语重心长地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不能一辈子这样过下去。
大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我明白。李大妈拍拍我的手,但是暖暖,如果方营长泉下有知,他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是的,我知道。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理智能够控制的。
我爱方烈,这辈子只爱他一个人。
即使他已经离开了,我的心里也容不下别人。
这也许不是最明智的选择,但这是我的选择。
告别了李大妈,我独自回到父母家。
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
但看到我回来,他们还是很高兴。
暖暖,工作累不累妈妈关切地问。
不累,我喜欢现在的工作。
那就好。爸爸说,做自己喜欢的事,再累也值得。
晚饭时,妈妈忽然说：暖暖,隔壁张大婶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是县里的公务员,人很不错。
我摇摇头：妈,我不想谈恋爱。
孩子,你已经三十岁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妈,我过得很好,工作充实,生活简单。这样挺好的。
爸爸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暖暝,我们知道你还在想方烈。但是孩子,生活要继续。
爸...
听爸爸说完。爸爸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方烈是个英雄,我们都敬重他。但是暖暖,他救了那么多人,包括我们一家。如果因为他的牺牲,让你也陪着他一起埋葬了青春,那他的牺牲就失去意义了。
爸爸的话深深触动了我。
他救人是希望更多的人能够好好活着,包括你。
妈妈也说：暖暖,方烈如果真的爱你,他一定希望你幸福。即使这种幸福不是和他在一起。
我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可是爸妈,我真的放不下他。
谁说要你放下了爸爸说,把他放在心里最珍贵的地方,然后继续生活。这不是背叛,这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想着爸妈的话。
想着方烈生前说过的那些话。
想着他牺牲时的表情。
他说：好好生活。
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而我,这五年来真的有在好好生活吗
我只是在工作,在忙碌,在用各种事情填满自己的时间。
但我没有真正地生活过。
没有感受过春天的花香,没有享受过夏夜的清风。
没有体验过作为一个女人应有的温柔和被爱。
也许,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方烈。
为了不辜负他用生命换来的这份平安。
第二天,我主动给李军打了电话。
李军吗我是江暖。
江工程师,你好。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是感谢你昨天的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惊喜的声音：好的,我很荣幸。
也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不是为了忘记方烈,而是为了更好地记住他。
记住他的勇敢,他的善良,他对生活的热爱。
然后,带着这些美好,继续走下去。
走向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而在这个未来里,我会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成为方烈希望我成为的那个人。
洪水无情,但人间有爱。
这份爱,不仅仅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更是对生命的珍惜,对未来的希望,对这个世界深深的眷恋。
方烈用他的生命告诉我：
活着,就要好好活着。
爱过,就要好好爱过。
即使面对再大的洪水,再深的痛苦,我们也要相信。
相信明天会更好。
相信爱永远不会消失。
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值得我们去守护。
总有希望值得我们去追求。
这就是生活。
这就是爱。
这就是我从那场洪水中学到的,最珍贵的道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