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章：长坂坡的回响
建安十三年秋,长坂坡的硝烟似乎还未散尽,那凄厉的喊杀声、马蹄声、兵刃碰撞声,如同梦魇,时时萦绕在徐庶的心头。他立于新野城头,望着南方,那里曾是火光冲天、哀鸿遍野的战场。刘备,那位仁德播于四海的左将军,刚刚又一次经历了惨败,带着残兵和新募的民夫,仓皇离去,去追寻那渺茫的复国之路。
徐庶,字元直,颍川人氏。曾几何时,他也是一腔热血,欲凭胸中所学,辅佐明主,匡扶汉室。他才华横溢,算无遗策,曾助刘备连连挫败曹仁的进攻,展现出惊人的军事才能。那时的刘备,将他视为心腹,言听计从。徐庶以为,自己找到了值得效忠的明主,报国的舞台就在眼前。
然而,命运的捉弄总是猝不及防。那个秋日,一封来自远方的家书,如同晴天霹雳,击碎了他所有的平静与抱负。信是他的老母托人辗转送来的,字迹颤抖,充满了绝望与期盼。曹操,那位权倾朝野、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汉相,为了将他这位奇才收归己用,竟然掳走了他的母亲,并以此要挟。
母命难违,这四个字像沉重的枷锁,压得徐庶喘不过气。他是孝子,侍母至孝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信念。自古忠孝难两全,他从未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残酷。一边是情同手足、恩重如山的刘备与兴复汉室的理想；一边是生身之母、血脉相连的牵挂与迫害。徐庶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
刘备似乎察觉到了徐庶的异样,但他并未逼问,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位爱将日渐憔悴。那一日,徐庶终于下定决心,向刘备请辞。刘备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与不舍,但他终究是仁德之人,他明白徐庶的苦衷,更不忍因自己而毁掉这位国之栋梁。
元直,此去曹营,犹如身陷囹圄。曹贼奸诈,恐会胁迫先生。公虽身在曹营,但望先生……刘备的声音艰涩,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身在曹营心在汉,这其中的艰难与痛苦,徐庶比谁都清楚。
徐庶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对着刘备深深一揖：使君厚爱,元直铭记于心。奈何老母身陷缧绁,元直生死难安。此番离去,实乃无奈之举。使君保重,徐庶……此生恐再难报使君知遇之恩了。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愧疚与无奈。
刘备扶起他,眼中泪光闪烁：先生……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沉重的两个字。
临行前,徐庶做出了一个震惊世人的举动。他策马缓缓而行,走了数里,忽然勒马回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刘备和新野的方向,大声喊道：使君！伏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凤雏先生,现在襄阳城外二十里的隆中隐居,使君若得此人,无异于如虎添翼！
这便是历史上著名的徐庶走马荐诸葛。他并非要为曹操推荐人才,而是将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宝贵的礼物——未来蜀汉的擎天柱,赠给了那位自己衷心敬佩却不得不离去的仁主。他希望刘备能够振作,能够最终实现匡扶汉室的理想,哪怕自己将永远背负着背刘投曹的骂名,永远失去与知己并肩作战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回头,猛地打马南去,背影决绝而悲凉。马蹄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
新野城楼上,刘备久久伫立,望着徐庶消失的方向,泪水潸然而下。他失去了一位顶尖的谋士,却也得到了一声沉重的嘱托和一个未来的希望。而徐庶,则踏上了前往许都的不归路,前路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煎熬、对母亲的思念、对故主的愧疚,以及内心深处那永不磨灭的痛楚。
秋风萧瑟,卷起漫天落叶,仿佛在为这段破碎的君臣情谊、为这位孝子被迫的选择而低泣。长坂坡的回响,似乎还在继续,只是这一次,主角的命运,已经彻底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徐庶知道,从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再也没有平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艰难地前行,寻找那一线渺茫的、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光明。
(第一章：北上之路,心囚之始)
离开新野,徐庶的心情如同这深秋的天气,阴冷而沉重。他没有选择官道,而是取道偏僻的小径,向北而行。他需要避开曹操的耳目,也要给自己一些时间,整理纷乱的思绪,更重要的是,他要思考如何才能既保全母亲,又不真正为曹操效力。
一路上,所见皆是战争留下的疮痍。良田荒芜,庐舍为墟,偶尔可见几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在废墟中艰难地搜寻着食物。徐庶的心一阵阵刺痛。这一切,不正是他和其他谋士们想要改变的现实吗他曾为刘备出谋划策,希望能早日结束这场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可如今,他却为了个人的困境,离开了那位最有可能实现他抱负的主公。
唉……徐庶长叹一声,驱散路边的愁云惨雾。他并非不爱国,只是忠孝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只是,这份选择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行至一处三岔路口,徐庶正犹豫该走哪条路更为隐蔽,忽闻身后马蹄声急促而来。他警觉地回头,只见几骑快马正向他这边冲来,马上骑士身着曹军服饰,神色倨傲。
站住！什么人为首的校尉厉声喝道。
徐庶心中一紧,暗道不好,难道这么快就被曹操的人盯上了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在下姓徐,乃一介书生,欲往许都探亲,不知将军拦阻,多有得罪。
那校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然衣衫普通,但气度不凡,眼神中带着一股书卷气,又听说是去许都探亲,便有些狐疑：许都探亲可有路引文书
徐庶一愣,他仓促离开新野,并未想到需要什么路引。他据实相告：因事出紧急,未曾备得。
校尉脸色一沉：没有路引,形迹可疑！来人,拿下他！几名士兵立刻上前,如狼似虎地扑向徐庶。
徐庶虽是一介文士,但早年也曾习武防身,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他侧身闪过一人,反手抓住另一人的手腕,用力一拧,那人便痛呼一声倒地。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徐庶很快便被制服在地。
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我徐庶挣扎着怒吼道。
校尉走上前来,一脚踩住徐庶的背,得意洋洋地说：凭什么就凭我家丞相有令,凡是从新野方向来的可疑人等,一律严加盘查！我看你鬼鬼祟祟,定是刘备的细作！带走！
徐庶的心沉到了谷底。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被粗暴地拖上马背,押解着向许都方向而去。他试图辩解,但无人理会。这些士兵只知道奉命行事,他们眼中的徐庶,只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马蹄声颠簸,徐庶的心也如同被颠簸的马车一样,七上八下。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曹操会如何处置他会直接杀掉他以绝后患吗还是会像他母亲说的那样,逼迫他为己所用他甚至不敢去想远方的母亲,她现在的情况如何是否也在为他担忧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刘备那张充满失望和痛苦的脸,还有诸葛亮那双羽扇纶巾、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他辜负了他们。他仿佛能听到诸葛亮那略带调侃的声音：元直啊元直,你这一走,可真是让玄德公伤心欲绝了。他苦笑,这或许是他应得的。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徐庶被人从马背上拖下来,发现身处一座简陋的驿站之中。这里守卫森严,显然是曹军的一个临时据点。
校尉将他带到一间阴暗的房间里,丢下一句等着丞相发落,便转身离去,留下铁门哐当一声关上的巨响。
房间里只有一张硬板床,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徐庶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心中一片茫然。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失去自由了。从一个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谋士,变成了一个任人宰割的囚徒。这巨大的落差,让他难以承受。
他想起了母亲。母亲是个怎样的人记得小时候,家境贫寒,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教他读书识字,告诉他做人的道理。她总是说：元直,人活一世,首重忠孝。忠是对国家,孝是对父母。若两者冲突,取舍艰难,但良心不能泯灭。
如今,他为了尽孝,离开了主公,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这难道就是母亲的期望吗他不敢想象母亲被曹操控制的情形。曹操的手段,他是有所耳闻的。他会用母亲来逼迫自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碎他的意志吗
不,他不能屈服。徐庶猛地攥紧了拳头。他是徐庶,是颍川徐元直！他可以忍受牢狱之灾,可以放弃功名利禄,但他绝不能背叛自己的良心,绝不能为曹操献上一条不利于刘备的计策！
可是,不合作,又能怎么样呢母亲还在曹操手中,这是他唯一的软肋。曹操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夜,渐渐深了。驿站外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盔甲摩擦的声响。徐庶蜷缩在角落里,毫无睡意。窗外的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年少时与石韬、孟建等人畅谈天下大势的豪情；想起投靠刘备后,君臣相得的融洽；想起在战场上,与刘备、关羽、张飞并肩作战的激情岁月……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却又那么遥远。
现在,他被困在这里,前途未卜,生死难料。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他像是被困在一个巨大的囚笼里,外面是曹操布下的天罗地网,而内心的枷锁,却是他对母亲的牵挂和对刘备的愧疚。
刘备……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希望刘备能够理解他,也希望刘备能够忘记他,带领着他的军队,去完成他们共同的理想。不要因为自己而分心,不要因为自己而停下脚步。
至于诸葛亮……徐庶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推荐给刘备的这个人,将会是未来三国舞台上最耀眼的存在。他有经天纬地之才,有扭转乾坤之力。刘备得之,如鱼得水。这是他的赎罪,也是他的期望。希望诸葛亮能够代替他,辅佐刘备,实现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
诸葛亮,你一定要成功……徐庶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而他,徐庶,或许注定只能成为历史长河中一个短暂的注脚,一个因忠孝难全而抱憾终身的悲剧人物。他闭上眼睛,任由苦涩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北上的道路,不仅通往许都,更通往他内心深处那座无形的、名为心囚的牢笼。
(第二章：牢狱之中,往事如烟)
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徐庶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也许是三天,也许是五天。每日只有粗劣的饭食送来,看守的士兵也只是例行公事般地查看,并不多言。没有人提审他,也没有人告诉他曹操的打算。这种未知的等待,比直接的拷问更让人煎熬。
徐庶索性不再去想未来,转而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至。
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颍川阳翟。那是一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他自幼聪颖好学,博览群书,尤其精通兵法谋略。乡里人都以他为荣,父母更是对他寄予厚望。母亲常常在灯下缝补衣裳,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教导他读书做人。父亲则希望他能走仕途,光耀门楣。
元直,记住,读书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经世济民,为了辅佐明君,安定天下。父亲临终前的嘱托,犹在耳边。
徐庶做到了。他年纪轻轻便以才名闻名于颍川,与石韬、孟建并称当世才俊。他们一起游历,一起探讨学问,一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时的他们,意气风发,充满了理想和抱负。
后来,天下大乱,黄巾起义爆发,各路诸侯并起。徐庶意识到,乱世之中,唯有拿起武器,才能实现真正的抱负。他投笔从戎,先是追随了刘备。刘备当时势力弱小,颠沛流离,但徐庶看到了他身上的闪光点——仁德、坚韧、礼贤下士。
在刘备麾下,徐庶得到了充分的信任和发挥空间。他帮助刘备制定了正确的战略方针,几次击败强大的对手,尤其是在对抗曹仁的战斗中,屡出奇策,让刘备的声威大震。刘备待他,如同兄弟,言听计从。关羽、张飞虽然有时会对他这个后来者略有微词,但在刘备的威信下,也只能心服口服。徐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和归属感。
他甚至开始幻想,或许真的可以和刘备一起,扫平群雄,恢复汉室,实现自己年少时的理想。他甚至开始规划未来,想象着自己功成身退之后,回到家乡,陪伴在父母膝下,安享天年。
然而,美好的幻想总是被残酷的现实击碎。曹操的介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他所有的计划和憧憬都吹得七零八落。母亲被掳,他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
母亲……徐庶的心再次被揪紧。他想象着母亲被曹操囚禁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日夜思念着自己,以泪洗面。曹操会如何对待她是威逼利诱,还是……他不敢想下去。
他记得离开新野前,曾偷偷派人去打探过母亲的消息,但得到的回复都是含糊其辞,只知道她确实被带往了许都,具体情况不明。这更增添了他的焦虑和不安。
唉……徐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恨自己的无力,恨曹操的卑鄙,更恨这该死的世道,让他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牢房的铁门突然被打开了。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伴随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徐元直,出来！有人要见你！
徐庶心中一动,是谁难道是曹操派人来试探他了他定了定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跟着士兵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稍显宽敞的庭院,中间摆着一张石桌,几把石凳。一个身穿锦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石桌后,手里把玩着一串玉珠。他身后站着几名侍卫,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徐庶。
徐庶心中雪亮,此人定是曹操无疑。他没有见过曹操本人,但关于这位汉相的传闻实在太多,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绝非寻常人所能拥有。
孟德公。徐庶躬身行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曹操抬起头,目光如炬,上下打量着徐庶,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就是徐元直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孟德公谬赞。徐庶垂下眼帘,不敢直视曹操的目光。
曹操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下。庭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曹操站起身,走到徐庶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元直啊,我知道你是被迫无奈才离开玄德公的。你是个孝子,我理解你。
徐庶心中警惕,不知曹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曹操继续说道：其实,玄德公对我曹操,成见太深。他一心想恢复汉室,而我,不过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罢了。我们本可以合作的,可惜啊,他总是不理解我的苦心。
徐庶沉默不语。曹操的话半真半假,他不敢轻易回应。
曹操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你肯为我效力,我保证,你可以母子团聚,再无后顾之忧。而且,以你的才华,在我这里,定能得到更大的施展空间。我曹操求贤若渴,绝不会埋没人才。
来了,果然是试探。徐庶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朗声道：多谢孟德公厚爱。只是,元直此生,深受刘使君知遇之恩。虽身陷囹圄,但绝不会做出背主求荣之事。请孟德公明察！
曹操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他盯着徐庶看了许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一个『深受刘使君知遇之恩』！好一个『绝不会背主求荣』！果然是刘备的忠实走狗！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徐元直,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我曹操虽然爱才,但也同样有雷霆之怒。你母亲现在就在我手上,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哼哼……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徐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孟德公,正所谓『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元直若不能保全母亲,纵然苟活于世,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若能为母亲尽孝,纵然身败名裂,亦无怨无悔。至于为孟德公效力,恕元直不能从命。
冥顽不灵！曹操怒喝一声,猛地一拍石桌,吓得旁边的侍卫都瑟瑟发抖。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吗来人！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
把他带回牢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视！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曹操余怒未消地说道。
徐庶被押回牢房,铁门再次关上。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对峙,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曹操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一旦屈服,后果不堪设想。幸好,他守住了自己的底线。
只是,母亲的安危,依然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曹操显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母亲。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
夜幕再次降临,牢房里一片死寂。徐庶蜷缩在角落,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曹操的话,回想着自己方才的回应。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他知道,至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想起了诸葛亮。如果诸葛亮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会像自己一样坚守气节,宁死不屈吗还是会审时度势,寻找另一条道路
徐庶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前方等待他的,或许是死亡,或许是更漫长的折磨。但他心中的那份坚守,如同黑夜中的一点微光,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彻底倒下。
data-fanqie-type=pay_tag>
往事如烟,前路茫茫。徐庶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和绝望将自己吞噬。他不知道,这场牢狱之灾,还将持续多久,又将如何改变他的人生。
(第三章：一线生机,密友相助)
黑暗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徐庶的心也如同被囚禁的鸟儿,逐渐失去了飞翔的欲望。牢饭依旧是那么难以下咽,看守依旧冷漠,没有人再来探望他,仿佛他已经被人遗忘。曹操似乎真的对他失去了耐心,或者说,正在酝酿着某种更严厉的处置。
徐庶开始感到绝望。难道真的要一辈子被困在这里,与母亲天人永隔吗他甚至开始思考,如果母亲真的因此而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牢房外。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普通的麻衣,看起来像个江湖客。他悄悄走到牢门外,对看守耳语了几句,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看守掂量了一下,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点了点头,随即打开了牢门。
徐庶警惕地看着这名陌生男子：你是何人
男子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徐先生不必紧张,在下姓赵,名五,是个走南闯北的行脚商人。受人之托,来给您送点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塞到徐庶手中。
徐庶疑惑地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还带着热气的白面馒头,还有一小壶水。这对于吃了许久粗劣饭食的他来说,无疑是难得的美味。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人是谁派来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是谁让你来的徐庶追问道。
赵五神秘地笑了笑：您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有人惦记着您呢。您快吃点东西吧,保重身体要紧。还有这个……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到徐庶手里。这封信,也请您务必收好,切勿让外人看见。
徐庶接过信,入手感觉有些异样,似乎是一块竹简削成的,上面用细小的字迹写着几行字。他迅速将信藏入怀中。
多谢阁下。徐庶感激地说道,虽然他依然满腹疑虑,但这突如其来的礼物,无疑给他死寂的生活带来了一丝生机。
赵五点了点头,转身示意看守放他进来。看守收了钱,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将徐庶带到牢房的一个角落,低声说道：这位赵爷是曹丞相的贵客,你有话就赶紧说,别耽误时间！
徐庶心中一动,难道这个人和曹操也有关系他不动声色,跟着赵五走到角落。
徐先生,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赵五压低声音,我是奉……奉一位故人之托,前来搭救您的。
故人徐庶更加疑惑了。
您还记得在荆州时,与一位名叫『单福』的朋友有过一面之缘吗赵五试探着问道。
单福徐庶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似乎是在刘备攻打樊城之前,遇到过一个自称单福的隐士,那人深谙兵法,曾指点过刘备如何对付曹仁。后来刘备将他推荐给了刘表,自己好像并未深交。
正是。赵五点头,那位『单福』,并非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叫做……赵云。
什么！徐庶失声惊呼,险些跳起来。赵云那个威震天下的常山赵子龙他怎么会和这个看起来像商人的赵五扯上关系而且,他还自称是受赵云之托
赵五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徐先生小声点！此事关系重大,泄露出去,你我都有杀身之祸！
徐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云,那可是刘备麾下最勇猛的将领之一,以忠义闻名天下。他怎么会派人来救自己难道刘备……不,刘备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处境,就算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无法和曹操抗衡。
赵将军……他怎么会……徐庶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赵五叹了口气：唉,说来话长。当初您离开刘备,走马荐诸葛之后,刘备万分不舍。后来,我……我无意中得知了您被曹操掳走,囚禁在许都的消息。我知道您是被迫的,心中不忍,便四处打探。幸运的是,我遇到了这位赵将军。他听闻此事,也十分震惊和愤怒。他说,您虽然离开了刘备,但毕竟曾为他效力,且是一位真正的英雄,不能就这样屈辱地死在曹营。于是,他便托付我,一定要想办法救您出去。
徐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来,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还有人在默默地关心着自己,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营救自己。这个人,竟然是赵云。他一向沉默寡言,却有着如此侠义心肠。
那……赵将军打算如何救我徐庶急切地问道。
赵将军说了,直接劫狱风险太大,曹操的许都防卫森严,不是我们能撼动的。所以,只能智取。赵五说道,我这里有一套衣服,您换上。我已将您的头发和胡须稍作修剪,尽量让您看起来不像个读书人。另外,这是一份伪造的身份文书,您拿着它,假装是……
赵五凑近,低声将计划娓娓道来。原来,他们准备利用一次许都城外的祭祀活动,趁着人多混乱,将徐庶乔装打扮混出城去。赵五负责接应,带他到安全的地方。
徐庶听完计划,心中激动不已。这无疑是目前看来唯一可行的办法。但他还有顾虑：那我的母亲……
赵五面露难色：徐先生,实不相瞒,我们来救您,已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赵将军吩咐,首要任务是保证您的安全。至于令堂那边……恐怕暂时顾不上了。不过,赵将军说,他会想办法打探令堂的消息,并尽力保护她的。您先脱身,日后再做打算,如何
徐庶沉默了。一边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一边是逃出生天的机会。他该如何选择如果他留下,或许能稍微牵制一下曹操,让母亲少受些苦楚；但如果他留下,自己恐怕永无宁日,更别说有机会再去救母亲了。而且,赵云冒着这么大风险来救他,他若是不肯配合,岂不是辜负了这份情谊
好！徐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答应你们。麻烦赵兄了,也请替我转告赵将军,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机会,徐庶定当报答。
赵五脸上露出喜色：太好了！徐先生果然是明事理的英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准备。今晚三更,城外西郊的破庙,我会派人来接应您。
徐庶点了点头,将那封信和馒头、水重新收好。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机会,他必须牢牢抓住。
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徐庶在赵五的帮助下,换上了粗布衣服,修剪了头发胡须,脸上还抹了些锅底灰,伪装成一个逃难的灾民。赵五又仔细叮嘱了他一番逃跑的路线和注意事项。
夜幕降临,牢房里的看守换班时,赵五买通了那个贪财的看守,趁着夜色,将徐庶悄悄带出了牢房,来到了驿站的偏僻角落。
徐先生,我家马车就在外面等着,您快上车！记住,千万别回头！赵五催促道。
徐庶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囚禁了他许久的阴暗牢房,心中百感交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也不知道能否真的逃出生天,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母亲。但他知道,他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纷乱思绪,对赵五拱手道：赵兄,保重！后会有期！
说完,他不再犹豫,迅速钻进了停在阴影处的马车。马夫一扬鞭,马车悄无声息地驶离了驿站,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徐庶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心中充满了忐忑和期待。他紧紧握着那封赵云的信,仿佛握住了一线生机。车窗外,许都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如同他扑朔迷离的未来。
(第四章：夜遁许都,亡命天涯)
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疾驰,车轮碾过石子和泥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车厢内一片漆黑,徐庶的心却无法平静。他靠着车壁,感受着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摇摆,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赵五的话和赵云的计划。
这次逃亡,风险极大。许都城高池深,守卫森严,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混出城去,本身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曹操心思缜密,对徐庶这样的叛臣,必定有所防备。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他拿出那封赵云的信,借着从车窗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再次仔细阅读。信是赵云亲笔所写,言辞恳切,表达了对徐庶才华的敬佩和对其遭遇的同情,以及营救他的决心。信中还提到了一个关键信息：他们怀疑曹操对徐庶的母亲,并非仅仅是软禁那么简单,似乎另有图谋。赵云让徐庶务必尽快离开许都,脱离曹操的控制范围,再图后事。
另有图谋徐庶的心一沉。曹操会怎么处置他的母亲仅仅是为了逼迫他为自己效力吗还是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他不敢深想,只能暗自祈祷母亲平安无事。
马车一路向西,渐渐远离了许都城区。道路两旁是连绵的黑影,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猫头鹰叫声,更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徐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过了许都城门没有,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马夫吓了一跳,连忙勒住缰绳,将马车藏在路旁的灌木丛中。
怎么回事徐庶紧张地问道。
好像是……巡逻的官兵。马夫压低声音回答,声音有些发抖。
徐庶的心瞬间揪紧。这么晚了,还有官兵巡逻难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他屏住呼吸,透过车窗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一队火把光点正沿着道路缓缓移动,伴随着士兵们呵斥的声音。
幸运的是,那队巡逻兵并没有注意到藏在暗处的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徐庶长舒了一口气,背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他意识到,这次逃亡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在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前停了下来。庙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
徐先生,到了。赵五从马车上跳下来,打开了车门。快进去吧,这里暂时安全。
徐庶跟着赵五走进破庙。庙内供奉的神像早已残破不堪,蛛网密布,香案上也积满了灰尘。只有神像后面有一个狭小的空间,似乎是以前用来存放杂物的,此刻却铺着一些干草,勉强可以容身。
您先在这里躲一下,我去外面看看情况。赵五说着,便匆匆离开了。
徐庶蜷缩在干草堆里,身体因为紧张和疲惫而微微颤抖。他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庙外不时传来风吹过破败窗棂的呜咽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赵五的声音在庙门口响起：徐先生,出来吧,安全了。
徐庶走出狭小的空间,看到赵五和另外两个人已经在庙中等候。一个是刚才赶车的马夫,另一个则是一个陌生的中年汉子,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个练家子。
这位是张铁柱,我的一个远房表弟,一手好功夫,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赵五介绍道。
张铁柱对徐庶抱拳行礼：徐先生,久仰大名。
徐庶连忙还礼：赵兄,张壮士,多谢二位援手。
徐先生不必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赵五说道,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原定的路线可能不太安全了。我刚得到消息,曹操似乎加强了对城西方向的盘查,怀疑有可疑人员出城。我们必须改变路线。
怎么改徐庶问道。
这样,赵五指着地图说道,我们原本打算走南路,绕开官道,但现在南路风险太大。我建议改走北路,穿过一片山林,虽然路途更远,也更艰险,但胜在隐蔽,不容易被官兵发现。只是……那片山林里有些不太平,常有山贼出没。
山贼徐庶皱起了眉头。
怕什么！有我张铁柱在,区区山贼,何足挂齿！张铁柱拍着胸脯说道,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徐庶看了看赵五,又看了看张铁柱,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他点了点头：好,就走北路！多谢二位相陪,此恩此德,徐庶铭记在心。
徐先生言重了。我们都是受赵将军所托,理应效劳。赵五说道。
三人商议好对策,便不再耽搁,趁着夜色,再次启程。这一次,他们没有坐马车,而是换上了轻便的快马,取道向北,进入了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
山路崎岖难行,尤其是在夜晚。马蹄敲打着碎石,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徐庶虽然是书生出身,但常年颠沛流离,也练就了一身不错的骑术。他紧紧跟在赵五和张铁柱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山林里的夜晚格外阴森恐怖。怪石嶙峋,树木参天,黑影幢幢,仿佛随时都会有猛兽或者山贼从里面窜出来。寒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鬼哭狼嚎。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几支冷箭呼啸着射来！
小心！张铁柱大喝一声,猛地拉住马缰绳,同时拔出腰间的朴刀,迎了上去。有埋伏！
赵五也立刻拔刀在手,护在徐庶身前。
徐庶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山贼。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也知道此刻绝不能慌乱。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短剑——这是赵五临行前硬塞给他的防身之物,虽然他知道自己可能根本用不上。
黑暗中,十几名手持刀枪的山贼从树林里窜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脸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刀疤脸汉子狞笑着喝道。
哼！区区山贼,也敢拦路抢劫张铁柱不屑地冷哼一声,挥舞着朴刀冲了上去。留下你们的狗命来！
双方立刻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赵五虽然武功平平,但也奋力抵挡,保护着徐庶。徐庶则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心惊胆战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斗场面。鲜血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张铁柱虽然勇猛,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显然是惯匪,身手不凡。赵五更是险象环生。
眼看张铁柱被一名山贼砍中了肩膀,险些跌下马来,徐庶心中焦急万分。他虽然不会武功,但也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陷入绝境。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赵云给他的那封信。信中除了说明营救计划外,似乎还夹着一枚小小的东西。他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封信,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还藏着一片薄薄的、边缘锋利的金属片,像是一把小巧的匕首。
徐庶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派上用场,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他深吸一口气,瞅准一个机会,趁着几名山贼围攻赵五的瞬间,猛地将手中的金属片朝着那名刀疤脸汉子掷去！
他并没有指望这片薄薄的金属片能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想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力,为赵五和张铁柱争取一点喘息的时间。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金属片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带着破空之声,精准无比地射中了刀疤脸汉子的眼睛！
啊——！刀疤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眼睛滚落下马,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
这一下,山贼们顿时乱了阵脚。
有埋伏！他身上有暗器！
快撤！
山贼们见状,哪里还敢恋战,纷纷怪叫着,扶起受伤的同伴,仓皇逃窜。
转眼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山贼,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张铁柱捂着流血的肩膀,走到徐庶面前,感激地说道：徐先生,多亏您出手相助！不然,我们恐怕……
赵五也惊魂未定地走过来,看着徐庶手中的金属片,啧啧称奇：徐先生真是深藏不露啊！这手功夫,可不像一般的书生！
徐庶苦笑着摇了摇头：惭愧,这只是赵将军信中夹带的防身之物,我只是侥幸而已。他心中却是一片后怕,如果不是这个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手中的金属片,心中充满了疑惑。赵云是怎么知道他会遇到危险,并且提前做好准备,还给他准备了这样一件奇特的暗器这位常山赵子龙,心思之缜密,考虑之周全,实在令人佩服。
好了,都别愣着了！赵五打破了沉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刚才的打斗声,肯定会引来其他人。
三人不敢怠慢,迅速整理好行装,重新上路。经历了刚才的惊魂一幕,徐庶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意识到,这条亡命天涯的路,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前方的路途,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着走到终点。
但他没有退路。为了母亲,为了自由,为了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他必须坚持下去。
马蹄声再次在寂静的山林中响起,三个孤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深处。他们的目的地,是遥远的北方,一个或许能够暂时躲避风雨的地方。但徐庶的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个念头：曹操,我不会屈服于你！终有一日,我会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第五章：隐姓埋名,江湖漂泊)
穿过艰险的太行山脉,徐庶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北去的官道。虽然山路难行,危机四伏,但总算有惊无险地摆脱了追兵和山贼的困扰。然而,更大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赵五告诉徐庶,为了彻底摆脱曹操的耳目,他们不能走大路,也不能在一个地方久留。他们决定先北上到并州（今山西一带）,那里地处边陲,与塞外接壤,民风彪悍,官府的控制相对松懈,或许能找到暂时的容身之所。
一路上,他们风餐露宿,跋山涉水。白天赶路,夜晚则寻找僻静的山坳或破庙歇息。徐庶早已没有了往日谋士的风度,一身粗布衣服,脸上带着风尘和疲惫,完全看不出他曾是刘备帐下的首席智囊。赵五和张铁柱也刻意低调行事,尽量避开大的城镇和关卡。
为了掩人耳目,赵五给徐庶取了一个化名,叫做徐福,并编造了一个身份,说他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小商人,因为战乱家破人亡,不得已才流落至此。这个身份虽然简单,但在乱世之中,却足以应付大多数盘查。
徐庶努力适应着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军师,只是一个为了生存而奔波的普通人。他学着辨认野菜,帮着张铁柱处理猎物,甚至开始干一些劈柴、挑水的粗活。这种生活虽然艰苦,却也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至少,在这里,他没有被囚禁,可以自由呼吸,可以看到自由的天空。
然而,亡命天涯的日子并非总是平静。他们经常会遇到各种麻烦。有时是官兵的盘查,虽然凭借赵五的机智和徐庶的化名,总能化险为夷；有时是遇到同样落难的流民,为了争夺一点食物而发生冲突；更多的时候,则是忍受饥饿、寒冷和疾病的折磨。
徐庶的身体逐渐变得消瘦,皮肤也被风霜染上了沧桑的痕迹。但他眼神中的那份坚韧,却从未改变。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仰望星空时,他心中对母亲的思念和对刘备的愧疚就会像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常常在梦中回到新野,回到那个与刘备君臣相得的年代。他梦见刘备信任的目光,梦见关羽、张飞爽朗的笑容,梦见诸葛亮羽扇纶巾、谈笑风生的样子。醒来后,面对现实的残酷,他只能默默叹息。
赵五似乎看出了徐庶的心事,他不止一次地劝慰徐庶：徐先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向前看。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希望。赵将军说了,他会一直设法打探令堂的消息,也会想办法联系上刘使君那边。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等待时机。
徐庶明白赵五的好意,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他点了点头,对赵五表示感谢。他开始尝试着将注意力转移到当下,观察周围的人和事,思考着这乱世之中,普通百姓的苦难。
在并州边境的一个小镇,他们暂时落脚下来。赵五通过一些江湖关系,找到了一份临时的工作——在镇上的一家酒馆里做账房先生。徐庶则化名徐福,在酒馆里帮忙打杂、洗碗。张铁柱则负责酒馆的安保,顺便打探消息。
小镇的生活虽然清贫,却相对安稳。徐庶每天忙碌于琐碎的事务中,倒也暂时忘却了许多烦恼。他发现,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徐福,一个为了生计而奔波的底层人。
然而,他内心的那份不甘和抱负,并未因此而磨灭。每当看到酒馆里南来北往的客商,听到他们谈论着各地的战事和英雄人物时,徐庶的心就无法平静。他觉得自己就像一颗被埋入尘埃的珍珠,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一天晚上,徐庶正在后院劈柴,忽然听到赵五和张铁柱在小声交谈。
……情况不太好啊,赵五的声音充满了忧虑,最近镇上多了不少陌生面孔,看打扮,像是曹军的探子。而且,从许都那边传来的消息也越来越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是啊,张铁柱也皱着眉头,我担心,曹操可能已经怀疑到我们头上了,派人追查过来了。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赵五果断地说,不能等到他们动手了再走。
那徐先生怎么办他一个读书人,出去能干什么
唉,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不过,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必须先保证自身的安全。至于徐先生……赵五叹了口气,实在不行,也只能让他自寻出路了。
徐庶听到这里,心头猛地一沉。让他们自寻出路难道他们要抛弃自己吗他虽然理解他们的难处,但心中还是感到一阵冰凉。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能永远依赖别人,更不能成为别人的累赘。他必须想办法自救,找到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
第二天,徐庶找到赵五和张铁柱,主动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赵兄,张壮士,承蒙二位一路照顾,徐庶感激不尽。如今看来,继续待在这里确实危险。我想,我不能再拖累你们了。徐庶平静地说道。
徐先生,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赵五连忙说道,我们都是受赵将军所托,保护您周全是我们的责任！
是啊,徐先生,您千万别这么说。张铁柱也附和道。
徐庶摇了摇头：二位的情谊,徐庶铭记在心。但我也知道,你们跟着我,只会更加危险。我仔细想过,我不能再这样躲藏下去了。曹操要找的是我,只要我暴露身份,你们也会受到牵连。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有一个打算。我打算离开这里,去寻找诸葛亮。
什么去找孔明赵五和张铁柱都吃了一惊。
不错,徐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当年我离开使君,推荐了孔明给使君。如今,我听说孔明已经在隆中隐居。我想去找他,向他请教一二。或许,他能给我指一条明路。而且,如果能得到孔明的帮助,或许也能更好地保护我的母亲。
赵五和张铁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犹豫。
可是,孔明先生隐居在隆中,深居简出,想要找到他,并非易事啊。赵五担忧地说道。
我知道很难,但总要试试。徐庶说道,而且,我去找孔明,也是为了我自己。我需要重新找回自己,找到我失去的东西。或许,我能从他那里,找到真正的答案。
看着徐庶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赵五和张铁柱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徐先生心意已决,我们也不能阻拦。赵五叹了口气,只是,您一个人上路,我们实在放心不下。这样吧,张铁柱陪您一起去。我留下来,继续打探消息,并设法联系赵将军。
张铁柱也拍着胸脯说道：没错！徐先生,我张铁柱虽然武功不高,但保护您还是没问题的！刀山火海,我跟您一起去闯！
徐庶心中感激：多谢二位！赵兄,张壮士,你们的大恩大德,徐庶没齿难忘！
徐先生言重了。你我兄弟一场,何分彼此。赵五拍了拍徐庶的肩膀。
就这样,徐庶告别了赵五,与张铁柱一起,踏上了前往隆中的未知旅程。这一次,不再是狼狈的逃亡,而是带着一丝希望和目标的主动寻求。前方的路依旧艰险,但徐庶的心中,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要去见那个曾经被他推荐给刘备的年轻人,那个被誉为卧龙的奇才。他希望从诸葛亮那里,找到解开自己心中困惑的钥匙,找到一条既能保全忠孝,又能实现自我价值的道路。
(第六章：隆中之遇,卧龙之辩)
离开并州小镇,徐庶和张铁柱一路向南,朝着荆州襄阳的方向前进。张铁柱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为人憨厚耿直,一路上尽心尽力地保护着徐庶,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日渐融洽。徐庶则利用这段时间,不断学习、思考,调整自己的心态。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和颓废,而是开始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处境和未来的可能。他想起了诸葛亮,那个比他年轻许多的天才。他曾向刘备极力推荐此人,对其才华推崇备至。如今,他自己走投无路,想去向他请教,会不会有些唐突诸葛亮会如何看待他这个背主之人
然而,求贤若渴的诚意最终战胜了内心的顾虑。他相信,以诸葛亮的智慧和胸襟,或许能够理解他的苦衷,并给予他一些有益的启示。
经过数十日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襄阳城外。此时的襄阳,已经是荆州牧刘表的地盘。刘表虽然坐拥荆襄九郡,兵精粮足,但生性保守,缺乏进取之心,只满足于偏安一隅。这使得襄阳成为了一个相对安定的避风港,但也弥漫着一种沉闷和保守的气息。
按照徐庶的记忆和打听到的消息,诸葛亮隐居在距离襄阳城西三十里外的隆中。那里山清水秀,风景宜人,被称为卧龙岗。
徐庶和张铁柱告别了襄阳城,向着隆中进发。一路上,只见山峦起伏,林木茂密,溪水潺潺,景色确实美不胜收。很难想象,这样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竟然隐藏着一位日后搅动风云的盖世奇才。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们来到了隆中。这里果然名不虚传,群山环抱,中间一块平缓的坡地,散布着几户农家和一片片竹林。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坡上蜿蜒流下,叮咚作响。
他们向一位正在田里劳作的农夫打听诸葛亮的住处。农夫放下手中的农活,热情地给他们指点了方向：哦,你们是去找孔明先生的吧孔明先生就住在前面那片竹林深处,那里有几间茅屋。不过……先生平日里喜欢清静,很少见客,你们去之前,最好先通报一声。
徐庶和张铁柱道了谢,便朝着农夫指引的方向走去。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几间简陋的茅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屋前有一块小小的菜地,打理得井井有条。旁边还有一座小小的凉亭,似乎是主人读书休息的地方。
整个院落安静祥和,仿佛与世隔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香和泥土的芬芳。
有人吗张铁柱上前,对着茅屋喊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屋里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不在家张铁柱皱起了眉头。
徐庶心中也有些忐忑。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上前敲门：请问,孔明先生在家吗晚生徐庶,从颍川而来,久仰先生大名,特来拜访,希望能向先生请教一二。
他报上了真名,决定不再隐瞒。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屋内依然一片寂静。张铁柱有些不耐烦了,正想上前推门,忽然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平和而略带慵懒的声音：呵呵,来了吗请进吧。
他们推开门,只见一个身穿葛衣、头戴纶巾的年轻男子,正坐在一张矮榻上,悠然自得地品着茶。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清秀俊朗,眉宇间却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睿智和沉稳。他就是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先生。
看到徐庶和张铁柱,诸葛亮并没有显得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这位就是徐元直兄吧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这位壮士是……
在下张铁柱,是徐先生的朋友。张铁柱抱拳行礼,瓮声瓮气地回答。
徐庶连忙上前,对着诸葛亮深深一揖：晚生徐庶,见过孔明先生。
诸葛亮连忙起身还礼：元直兄不必多礼。快请坐。他指了指旁边的蒲团和木凳。舍下简陋,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徐庶和张铁柱依言坐下。诸葛亮亲自为他们斟上茶水。
元直兄大驾光临,有何见教诸葛亮呷了一口茶,目光平和地看着徐庶,缓缓问道。
徐庶心中激动,却不知从何说起。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晚生……晚生此来,一是久仰先生才名,特来拜访,希望能聆听先生教诲；二是……晚生如今身陷困境,走投无路,也想向先生请教一二,看是否有拨云见日之策。
诸葛亮微微一笑：哦元直兄遇到了什么难处不妨说来听听。
徐庶便将自己如何辅佐刘备,如何因为母亲被曹操所挟而被迫离开,以及自己目前的处境,都坦诚地向诸葛亮讲述了一遍。他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的愧疚、无奈和迷茫,都尽情地展现在这位年轻的智者面前。
诸葛亮静静地听着,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没有插话,也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鄙夷的神色。
等徐庶说完,诸葛亮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元直兄,你的事,我已经有所耳闻。『徐庶走马荐诸葛』的故事,在荆州也颇为流传啊。
徐庶脸上露出惭愧之色：让先生见笑了。晚生此举,实属无奈,也让先生见疑了。
呵呵,元直兄何必如此自责诸葛亮摇了摇头,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并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是,选择之间,确实需要付出代价。元直兄为了忠孝两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这份情义,亮甚是敬佩。
听到诸葛亮的肯定,徐庶心中稍稍好受了一些。
诸葛亮话锋一转：不过,元直兄,你此来寻我,恐怕不只是想倾诉苦衷吧你心中,定然还有所求。
徐庶点了点头,诚恳地说道：不瞒先生,晚生确实心存疑惑。晚生一生所学,皆是为了匡扶汉室,安定天下。然而,如今却陷入这般田地。晚生不明白,为何忠义如此难以两全也不明白,像晚生这般,空有一身才华,却似乎只能成为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随时可能被牺牲掉,这究竟有何意义晚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真的正确
这番话,问出了徐庶积压在心中许久的困惑和痛苦。他不仅是在向诸葛亮请教,也是在叩问自己的灵魂。
诸葛亮静静地看着徐庶,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沉默了片刻。
元直兄,诸葛亮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你可知,这天下为何会乱
徐庶一愣,不知诸葛亮为何突然问这个。
自桓、灵二帝以来,宦官专权,朝政腐败,外戚跋扈,皇权旁落。黄巾蜂起,群雄并立,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这就是我们身处的时代。诸葛亮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为何会这样因为人心失衡,大道不行。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徐庶：那么,什么是大道简而言之,就是『兴复汉室,还于旧都』。这不仅仅是某一个人的理想,更是天下苍生的期盼,是儒家伦理的终极追求。
然而,大道之行,从来不易。诸葛亮叹了口气,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名为汉相,实为汉贼。他虽有雄才大略,但其行事乖张,残害忠良,上欺天子,下压百姓,此乃逆天而行。孙仲谋继承父兄基业,坐断江东,虽有守成之能,却也偏安一隅,无意北伐,难成大事。
那么,谁能承担起兴复汉室的重任呢诸葛亮看着徐庶,微微一笑,元直兄,你曾辅佐的刘玄德,仁德播于四海,礼贤下士,深得民心。更重要的是,他乃汉室宗亲,奉辞伐罪,师出有名。他,才是真正能够承载这天命,实现这大道的人。
徐庶的心猛地一震。诸葛亮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将他从迷茫中震醒。
元直兄,你离开玄德公,固然是因为忠孝难以两全,是情非得已。但是,你推荐孔明于玄德公,却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诸葛亮继续说道,卧龙虽得其主,却不得其时。如今,玄德公凤雏未得,麒麟尚隐。元直兄,你虽然身在曹营,但你的举荐之恩,已经为玄德公,也为这即将到来的天下大势,埋下了重要的伏笔。
你以为,你的选择毫无意义吗诸葛亮摇了摇头,非也。你看似放弃了自己,却成就了玄德公,也间接推动了这乱世的终结。你的才华,或许在曹营无法得到完全的施展,甚至会受到猜忌和压制。但在玄德公身边,在我等共同辅佐之下,你的才华,定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为这苍生,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更何况,诸葛亮的语气变得恳切,你母亲之事,并非毫无希望。曹孟德虽奸诈,但也并非完全没有理智。他掳走令堂,无非是想逼你就范。只要元直兄你坚守本心,不为所动,曹孟德又能奈你何时间久了,他或许会认为你已无利用价值,或者被你的孝心所感动,说不定会放了令堂。就算他不放,你也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联手,总有一天,能够将令堂救出来。
诸葛亮的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徐庶茅塞顿开。他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那些困扰他许久的疑问和痛苦,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是啊,自己并非毫无价值。自己的举荐,已经为刘备集团注入了强大的力量。自己的坚守,本身就是对曹操的一种抵抗。忠孝之间,或许并非真的无法两全。只要自己不屈服,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转机。
他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一种久违的、充满希望的光芒。他对着诸葛亮,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先生之言,如拨云见日,令晚生豁然开朗！晚生明白了！晚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诸葛亮欣慰地点点头：元直兄能想通就好。不过,你如今身负『背曹』之名,曹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打算如何自处
徐庶沉吟片刻,说道：先生的意思是……
诸葛亮微微一笑：既然你已决心回归正道,寻找明主,那为何不与我一起,辅佐玄德公,共图大业呢
什么徐庶再次愣住了。他没想到诸葛亮竟然会邀请他加入刘备集团。
诸葛亮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元直兄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与玄德公之间,因为种种误会和变故,恐怕有些隔阂。但是,元直兄,你可曾想过,当初你若是没有离开,刘备岂会有后来的『连营七百里』之败你临走前的那番话,『伏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更是让玄德公茅塞顿开,为他日后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离开刘备,看似是损失,实则是为他避免了更大的灾难,也为将来的合作,清除了障碍。
更何况,诸葛亮继续说道,如今刘备刚刚失去了荆州,败走夏口,处境艰难。正是用人之际。你的才华,正是他所需要的。如果你愿意,亮愿为你引荐,助你重回刘备麾下。当然,前提是你自己愿意,并且能够处理好与曹操的关系。
徐庶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回到刘备身边辅佐自己曾经衷心敬佩的主公,去实现那个共同匡扶汉室的理想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也是他一直以来深藏心底的渴望。
但是……他真的可以回去吗曹操会放过他吗就算曹操放过了他,刘备和关羽、张飞会如何看待他这个叛徒他该如何面对他们
看着徐庶脸上变幻的神色,诸葛亮似乎明白了他的顾虑,说道：元直兄,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回去与否,最终的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中。亮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亮都尊重你,并且相信你的选择。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元直兄,你要明白,乱世之中,机会稍纵即逝。刘备公乃人中龙凤,得之不易。错过了这次机会,或许就再也没有了。而且,留在曹操身边,你面临的危险和屈辱,只会越来越大。你真的愿意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活在无尽的愧疚和悔恨之中吗
诸葛亮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徐庶的心坎上。是啊,回去的路虽然艰难,但那是他唯一的出路,是他找回自我、实现价值的唯一途径。留在曹操身边,或许能苟延残喘,但那将是一条没有尊严、没有未来的死路。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诸葛亮：先生！晚生决定了！晚生愿意追随先生,回到玄德公身边,为国效力,匡扶汉室！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晚生也在所不惜！
诸葛亮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一个『为国效力,匡扶汉室』！元直兄能做出这个决定,亮为你感到高兴！
他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徐庶的肩膀：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设法联系玄德公。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
你需要先安顿好你的母亲。诸葛亮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曹孟德既然抓了她,就绝不会轻易放手。你必须想办法,让她脱离曹操的控制,至少,也要保证她的安全。否则,你即使回到了玄德公身边,也无法安心。
徐庶的心猛地一沉。母亲……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牵挂。他之前一直寄望于赵云,但现在看来,赵云似乎也只是答应帮忙打探消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先生,晚生该如何救母亲脱险徐庶焦急地问道。
诸葛亮沉吟片刻,说道：此事颇为棘手。曹操老奸巨猾,戒备森严。硬闯肯定不行。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或许……可以从长坂坡入手。
长坂坡徐庶一愣。
不错,诸葛亮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长坂坡一战,玄德公虽然惨败,但也并非全无机会。当时,曹操大军追击甚急,玄德公不得不放弃辎重和家眷,仓皇撤退。这其中,或许就存在着某些我们尚未知晓的变数。而且,我听说,当时负责押送家眷的,似乎并非曹营核心将领……
诸葛亮的话,让徐庶的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先生,晚生明白了！晚生这就去长坂坡,设法打探我母亲的消息,寻找营救的机会！徐庶激动地说道。
嗯,诸葛亮点了点头,此事危险,你务必小心行事。我会留在隆中,继续关注局势的发展。如果有了刘备公的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徐庶再次向诸葛亮深深一揖：多谢先生指点！先生大恩,晚生永世不忘！
元直兄客气了。你我志同道合,今后便是同袍。理应相互扶持。诸葛亮扶起徐庶,眼中充满了期待。
就这样,徐庶在诸葛亮的指点下,明确了下一步的目标和方向。他不再迷茫,不再犹豫,眼中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他知道,前方的道路依旧充满艰险,但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战场,找到了那盏指引他前进的明灯。
告别了诸葛亮,徐庶和张铁柱再次踏上了征途。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是长坂坡,一个充满了血与火、也充满了希望的地方。他们要去寻找那个牵动着徐庶心头最柔软部分的身影,去进行一场九死一生的营救。而隆中草庐的这次相遇与论辩,不仅改变了徐庶的命运,也为日后蜀汉的建立,埋下了又一颗重要的棋子。
(第七章：重返长坂,暗流涌动)
重返长坂坡,对于徐庶来说,无异于一次心灵的朝圣,也是一场危险的旅程。这片土地,曾经见证了他和刘备君臣情谊的建立,也目睹了他被迫离去的无奈与痛苦。如今,他怀着救母的迫切心情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心情复杂,百感交集。
长坂坡依旧是那片起伏的丘陵,但战争留下的创伤随处可见。烧焦的树木,废弃的营垒,还有偶尔可见的白骨,无声地诉说着当年那场惨烈的大战。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徐庶和张铁柱一路同行,尽量避开大路,沿着山间小径前行。张铁柱负责警戒和保护,徐庶则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试图从那些残垣断壁和零星的记忆碎片中,拼凑出当年撤离时的情景。
他仔细回忆着当年撤离的路线,母亲当时乘坐的车辆位置,以及可能的押送人员。但时间过去太久,很多细节已经模糊不清。曹操行事诡秘,当年负责押送母亲的,很可能并非曹军核心将领,甚至可能是一些他根本不认识的人。这无疑增加了寻找的难度。
他们来到当年刘备军队撤退的必经之路——长坂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