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寒心的良人
消毒水的气味还残留在鼻腔褶皱里,带着一种濒死的冰冷。凌天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自家卧室熟悉的、带着淡淡水渍印记的吊顶。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线条。
他抬手,看到的是一只年轻、有力,没有丝毫伤病痕迹的手。
我……回来了
凌天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刻骨的恨意与后怕。他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前后,他因为连日劳累和抑郁,晕倒在家中,被邻居送到医院。而那时,他的妻子李婉儿,正陪着她刚从国外回来的青梅竹马张峰,在高级餐厅里谈笑风生。
后来,他病情加重,需要手术,李婉儿却以张峰哥刚回来,我走不开为由,只派了个护工敷衍了事。再后来,他在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中惨死,临死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李婉儿依偎在张峰怀里,笑靥如花,讨论着他们未来的幸福生活。
呵……凌天低声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李婉儿,张峰……这一世,我凌天,不奉陪了！
咚咚咚！
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凌天的思绪,门外传来李婉儿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声音：凌天,你醒了没有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张峰哥的飞机快到了,我得下去接他,你自己弄点吃的,别饿死在家里。
没有问候,没有关心,甚至没有一丝作为妻子的温度,只有通知和理所当然的命令。
凌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客厅,他看到李婉儿正站在玄关的镜子前,精心地整理着头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雀跃和期待,那是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的、对自己的神情。
听到脚步声,李婉儿回头,只是瞥了凌天一眼,便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搞的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行了行了,别耽误我时间,张峰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不能让他等久了。
她的语气就像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和不耐。在她心中,凌天这个丈夫,似乎还不如她即将去迎接的张峰哥一根手指头重要。
婉儿,凌天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我们离婚吧。
嗯李婉儿正弯腰换鞋,闻言动作一顿,像是没听清,你说什么她直起身,脸上带着错愕,随即是一种被冒犯的恼怒,凌天,你没睡醒吧发什么疯呢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张峰哥回国,你跟我提离婚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在她看来,凌天一定是因为她去接张峰而吃醋、闹脾气。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只要她稍微冷淡一点,或者和别的男性多说几句话,凌天就会像个委屈的小狗一样凑上来道歉求和。
所以,她根本没把凌天的话放在心上,只当是无理取闹。
凌天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念想也彻底熄灭了。他从抽屉里拿出早已在昨晚重生后就连夜打印好的离婚协议,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推到李婉儿面前。
协议我已经签好了,财产我什么都不要,这套房子是你婚前财产,我净身出户。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把字签了吧。他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李婉儿的目光落在离婚协议四个字上,又看了看凌天签名处那熟悉的字迹,脸上的恼怒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接着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凌天！你到底什么意思！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尖锐,就因为我去接张峰哥,你就跟我来这一套你有没有成熟一点张峰哥和我是什么关系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你至于这么小心眼,这么无理取闹吗
她越说越气,觉得凌天简直不可理喻,我告诉你凌天,别以为用离婚来威胁我,我就会顺着你！我告诉你,不可能！张峰哥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心里没数吗你跟他比,你算什么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凌天的心脏。但这一次,他没有感到疼痛,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和释然。
是啊,他算什么呢上一世,他算个笑话。这一世,他不想再算了。
我没威胁你,凌天看着她,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我是在跟你商量,或者说,是在通知你。张峰回来了,你的‘良人’归位了,我这个碍眼的,也该离开了。
你！李婉儿被凌天眼中的陌生和决绝刺得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张峰哥三个字。她立刻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变得甜腻温柔,与刚才对凌天的态度判若两人：喂,张峰哥！你到了吗我马上下来,就在机场出口等我,好不好嗯,我好想你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都没再看凌天一眼,抓起旁边的名牌包,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向门口,留下一句冰冷的话：凌天,我没时间跟你闹,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你最好想清楚！
砰——
门被重重摔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凌天站在原地,听着门外电梯下降的声音,以及李婉儿在电梯里依旧兴奋地和张峰聊着天的模糊话语。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清明。
他走到茶几旁,拿起自己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看了一眼李婉儿那栏空白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然后,他没有再停留,走进卧室,从衣柜最底层拿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旧背包,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证件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被他视作家的地方,没有丝毫留恋。
打开门,走出去,再轻轻带上。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孤独而坚定。
凌天知道,从这一刻起,前世的凌天已经死了。
这一世,他只为自己而活,为那些真正值得的人和事而活。至于李婉儿
她的世界,从此与他无关。
2
迟来的醒悟,消失的身影
凌天走了。
悄无声息,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最初的几天,李婉儿并没有把凌天的离婚威胁当真。她正沉浸在与张峰重逢的喜悦中,张峰带她出入各种高级场所,送她昂贵的礼物,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心。她觉得凌天肯定是一时糊涂,等他消了气,看到她和张峰相处得这么好,自然会像以前一样回来道歉,求着她原谅。
张峰也对凌天的失踪表现得毫不在意,甚至还隐晦地表示,像凌天那样没本事、只会围着女人转的男人,不要也罢,他会给李婉儿更好的生活。
李婉儿对此深信不疑,更加觉得自己当初没看错人,张峰才是能给她幸福的良人。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凌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音讯。
电话,关机。
微信,红色的感叹号。
他父母家李婉儿去过一次,两位老人也一脸茫然,说儿子很久没联系他们了。
李婉儿开始有些慌了。
她习惯了回到家就有热饭热菜,习惯了家里的灯泡坏了总有凌天第一时间修好,习惯了她半夜渴了只要哼一声,凌天就会立刻起床去给她倒水,习惯了她所有的小脾气和无理取闹都被无限包容……
这些曾经被她视为理所当然,甚至觉得厌烦的伺候,在凌天消失后,突然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家里的垃圾没人倒,堆得臭气熏天；卫生间的下水道堵了,她打电话找
plumber,不仅价格昂贵,还得等上大半天；她不小心感冒发烧,躺在床上头晕眼花,想喝口水都得自己挣扎着起来,那一刻,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凌天以前照顾她时,小心翼翼地用毛巾给她擦脸、喂她吃药的情景。
凌天……她无意识地呢喃着这个名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疼。
张峰依旧对她很好,但那是一种带着距离的、客气的好。他会送她名牌包,但不会记得她不吃香菜；他会带她去高级餐厅,但不会在她来例假时默默准备好红糖水和暖水袋；他会跟她谈天说地,但不会像凌天那样,耐心地听她抱怨工作上的琐事,然后笨拙地安慰她。
有一次,李婉儿加班到很晚,外面下着大雨。她给张峰打电话,想让他来接一下,张峰却在电话那头有些不耐地说：婉儿,我现在跟客户谈事呢,走不开啊。你自己打个车吧,多少钱我报销。
挂了电话,李婉儿站在写字楼门口,看着瓢泼大雨,突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个雨夜。那天她也是加班,凌天知道后,骑着他那辆破旧的电动车,淋得浑身湿透,却把唯一的雨衣留给了她,自己冻得瑟瑟发抖,还笑着对她说：没事,我身体好,淋不坏。
那时的她,是怎么回应的好像是嫌弃地皱着眉,让他快点开车,别耽误她回家。
想到这里,李婉儿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被她嫌弃、被她无视、被她认为没本事的凌天,才是那个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上,用尽全力去爱她、照顾她的人。而她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张峰,给她的,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光鲜和廉价的虚荣。
悔恨如同潮水般将李婉儿淹没。
她开始发疯似的寻找凌天。
她问遍了所有认识凌天的朋友、同事,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好久没见他了。
她去了凌天以前常去的网吧、篮球场、甚至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公园,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她甚至报了警,说丈夫失踪,但因为凌天是成年人,且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遭遇不测,警察也只能做个记录,让她回去等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婉儿的生活变得一团糟。工作频频出错,精神萎靡不振,曾经的光彩照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憔悴和焦虑。
张峰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变了,从最初的耐心安慰,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最后,甚至开始躲着她。有一次,李婉儿无意中听到张峰在电话里跟别人吐槽：那个李婉儿,真是烦死了,整天哭哭啼啼的找那个什么凌天,当初我就不该招惹她,麻烦死了……
那一刻,李婉儿如遭雷击。
原来,连她视为良人的张峰,对她也不过是一时的新鲜感和征服欲。
她失去了张峰,更重要的是,她好像真的永远失去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凌天。
夜深人静时,李婉儿常常会拿出那个早已关机的、属于凌天的旧手机,看着屏幕上两人曾经的合照。照片上的凌天笑得一脸傻气,而她,则是一脸嫌弃地靠在他身上。
凌天……你到底在哪里……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她无助的哭泣声在回荡。
但她不知道,此时的凌天,早已踏上了一条与她截然不同的道路。他离开了这座让他伤心的城市,用身上仅有的一点钱,报名参加了一个极限训练营,然后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和超乎常人的毅力,在一次边境地区的特殊事件中,被一支神秘的队伍看中。
当他穿上那身没有任何番号、只有冰冷代号的作战服时,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凌天,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叫‘利刃’。你的信仰,是国家。
他的世界里,不再有李婉儿,不再有儿女情长,只有铁与血,只有使命与荣耀。
而李婉儿的悔恨,注定只能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再也无法传递到那个已经心死的男人耳中。
3
五年惊变,空中的重逢
五年时光,弹指一挥间。
对于李婉儿来说,这五年是漫长而煎熬的。她与张峰早已不欢而散,张峰在玩腻了之后,便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女订婚,彻底将她抛弃。她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曾经的光彩,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着中层管理,生活看似稳定,内心却始终空落落的,那份对凌天的悔恨,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她从未放弃过寻找凌天,托了无数关系,问了无数人,却始终杳无音信。有人说他出国了,有人说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各种猜测让她心力交瘁。她常常会想,如果当年她没有那么对他,如果她能早一点明白他的好,现在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但人生没有如果。
这一天,李婉儿因为公司的一项紧急业务,需要乘坐一趟从东南亚某国飞往国内的国际航班。飞机上,她看着窗外变幻的云层,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凌天身上。五年了,那个男人,是否还活着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各位乘客请注意,飞机即将进入平流层,飞行过程将趋于平稳……乘务员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婉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怅然,准备戴上眼罩休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飞机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怎么回事乘客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紧接着,更强烈的颠簸传来,机舱内的物品开始掉落,头顶的行李架也发出哐当的声响。
请大家不要惊慌,系好安全带！乘务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很快,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砰！
几声沉闷的枪响从机舱前部传来,紧接着,几个蒙着黑色头套、手持突击步枪的男人,凶神恶煞地冲进了客舱。
所有人！不许动！坐在座位上！双手抱头！其中一个恐怖分子用蹩脚的英语嘶吼着,枪口胡乱地扫视着惊恐的乘客。
啊——！
尖叫声、哭喊声瞬间充斥了整个机舱。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
李婉儿吓得浑身冰凉,脸色惨白如纸,她颤抖着双手,紧紧抱住头,缩在座位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她从未想过,这种只在电影里看到的场景,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们是‘自由之翼’！为首的恐怖分子高举着枪,咆哮道,这架飞机现在由我们接管！马上通知机长,改变航线,飞往我们指定的地点！否则,我们就开始杀人！
乘务长被他们用枪指着,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点头,被押着走向驾驶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机舱内弥漫着绝望和恐惧的气息。乘客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默默祈祷。
李婉儿紧闭着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死亡的恐惧在蔓延。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凌天的脸,那个曾经被她嫌弃的、温柔的笑脸。如果……如果现在凌天在身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害怕了他那么勇敢,一定会保护她的……
就在这时,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机舱的不同角落猛地跃起！
没有多余的呐喊,只有利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和骨骼碰撞的闷响！
噗！噗！
几声短促的闷哼过后,离得最近的两个恐怖分子甚至没看清来人的样子,就已经被制服在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动作快到极致！狠到极致！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
李婉儿惊恐地睁开眼,只见几个身穿黑色作战服、戴着战术头盔和面罩的人,如同天降神兵,已经和剩下的恐怖分子交上了手。他们的动作迅猛而专业,配合默契,招招致命,显然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精锐！
是……是特种兵！有乘客低声惊呼。
希望的光芒,瞬间照亮了绝望的机舱！
李婉儿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其中一个动作最为迅猛的黑影。他如同猎豹般在座椅间穿梭,手中的战术匕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命中敌人的要害。
很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占优的恐怖分子被迅速压制。
当最后一个恐怖分子被一记精准的锁喉技制服后,整个机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哭泣和欢呼声。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动作利落地检查了所有恐怖分子的情况,确认他们全部失去行动能力后,才对着耳麦低声报告了一句：目标已控制,无重大伤亡。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惊魂未定的乘客,用沉稳而有力的中文说道：大家好,我们是中国特种部队。飞机安全已得到控制,请大家保持冷静,系好安全带,等待后续指示。
他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有些沉闷,但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李婉儿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看着他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饱经风霜的脸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张脸,虽然比五年前更加硬朗,更加冷峻,眼角甚至添了一道细微的疤痕,但她绝不会认错！
是凌天！
真的是凌天！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而且,他成了一名特种兵！一名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拯救所有人生命的英雄！
李婉儿的心脏狂跳起来,巨大的震惊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她想开口喊他的名字,想冲过去抱住他,想告诉他这五年来她有多么后悔,多么想他。
然而,当凌天的目光扫过她时,却只是淡淡一瞥,没有任何停留,没有丝毫惊讶,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军人的警惕和疏离,没有一丝一毫她熟悉的温柔和眷恋。
就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李婉儿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刚刚涌起的狂喜,瞬间被那冰冷的眼神浇灭,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难以置信的痛楚。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还是说,他认出了她,却故意装作不认识
凌天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他迅速指挥着队员们收缴恐怖分子的武器,安抚乘客情绪,联系机长和地面指挥中心,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专业而高效。
他的身影在机舱里忙碌着,眼神专注而坚定,那是一种李婉儿从未见过的光芒,一种属于更广阔天地的、铁血军人的荣耀光芒。
这一刻,李婉儿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凌天,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围着她转、会对她嘘寒问暖的男人了。
他变了,变得让她陌生,让她……害怕。
4
心属家国,再无归途
飞机在特种部队的控制下,最终安全降落在就近的一个军用机场。
舱门打开,穿着军装的地面部队涌了进来,接手了后续的处理工作。乘客们在机组人员和士兵的引导下,惊魂未定地走出机舱。
李婉儿没有动,她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凌天的身影。她看到他和其他队员们站在一起,正在向一位军衔很高的军官汇报情况,脸上是严肃而恭敬的神情。
直到所有乘客都下了飞机,凌天和他的队员们准备离开时,李婉儿才像是突然惊醒一般,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冲了过去。
凌天！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颤抖和急切。
凌天闻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阳光下,他的脸庞清晰可见。五年的军旅生涯,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曾经温和的眉眼变得锐利如鹰,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身材挺拔,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铁血气息。
他看着李婉儿,眼神平静无波,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陌生人,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位女士,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公式化,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女士两个字,像两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李婉儿的心脏。
她的嘴唇哆嗦着,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凌天……是我啊……我是李婉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凌天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但那表情更像是在搜索一个极其陌生的词汇。
李小姐,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我们……以前认识吗
认识！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李婉儿激动地喊道,我是你的前妻啊！五年前,我们……
哦,凌天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极其淡的、近乎于无的恍然,但那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温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抱歉,时间太久了,记不太清了。
记不太清了
李婉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怎么可能记不清那是他刻骨铭心的背叛和伤害啊！
凌天……她哽咽着,五年了……这五年来,我一直在找你……我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抓住凌天的手臂,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凌天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他不动声色地轻轻一挣,便挣脱了李婉儿的手。他的动作很轻,但态度却无比坚决。
李小姐,他看着她,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但那不是怜悯,也不是怀念,而是一种近乎于冷漠的平静,首先,我们已经离婚了,从法律上来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其次,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的生活李婉儿惨笑着,你的生活那我算什么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想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狠心凌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李小姐,当初是谁在我提出离婚时,看都不看我一眼,头也不回地去接你的‘张峰哥’是谁觉得我‘没本事’,配不上你是谁在我消失后,过了那么久才想起我的好
他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将李婉儿虚伪的面具撕得粉碎,露出了她内心深处的自私和冷漠。
李婉儿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如纸。
凌天看着她,眼神里最后一丝波澜也消失了,只剩下军人的冷静和理智：李小姐,我承认,以前我确实对你动过心,付出过感情。但那是以前的凌天。现在的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名战士。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番号的作战服,语气庄重而严肃：我所属的部队,没有名字,没有番号,只有代号。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国家的安全,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我的心里,装的是国家,是军队,是我的战友,是千千万万需要我们保护的人。
至于儿女情长……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的军营,在我选择穿上这身衣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相对于我的使命而言,它不值一提。
李小姐,他最后看了李婉儿一眼,那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彻底的释然和疏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你也一样。过去的错误,你需要自己承担后果。而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迈着整齐而有力的步伐,朝着不远处等待他们的军用卡车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坚毅,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很长,充满了属于军人的荣耀和担当。
李婉儿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终于明白,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凌天,真的已经死了。
死在了她的冷漠和无视里,死在了过去的时光里。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利刃,是国家的战士,他的世界里,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崇高的信仰,唯独没有她李婉儿的位置。
她的悔恨,来得太迟了。
飞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机场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带着一丝凉意。
李婉儿慢慢地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发出了压抑而绝望的哭声。
这一次,她知道,她是真的,永远地失去他了。
而凌天,已经随着他的战友们,登上了卡车,奔赴下一个未知的战场。他的目光,始终坚定地注视着前方,那里有他的祖国,有他的责任,有他此生不变的信仰。
儿女情长
早已是过眼云烟。
他的征途,是家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