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每次扫黄都有你 > 第一章

1
飞来横祸
今天绝对是我甄德帅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感觉银行账户已经自动在后面添了仨零,走路都带风!为啥就凭我手里这单——悦澜酒店308房,佛跳墙外卖一份!配送费够我平时跑三天!备注上那明晃晃的郝先生,加急!汤别洒!简直就是黄金圣旨!我提着这盒价值1888大洋的液态黄金,感觉旋转门都在为我闪耀着通往致富之路的圣光!
308…308…就是这儿了,我的财神爷!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脸上的笑容显得既专业又谦卑,绝不能吓跑我的金疙瘩。我屈起手指,用指节在厚实的门板上敲出人生最昂贵的节奏——笃、笃、笃!
门几乎是弹开的,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和不耐烦的热气扑面而来。门缝里探出个头,脸上还沾着水珠,身上松松垮垮裹着件一看就很贵的白色浴袍。这位,想必就是金主爸爸郝多金先生了。他眼神有点飘,像刚偷吃完鱼的猫。
郝先生您的外卖!佛跳墙,加急!一路稳当,汤绝对……我双手奉上那沉甸甸的、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袋子,脸上堆着从业以来最真诚的笑。
哦。郝多金应了一声,没接,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在保温袋侧面一小块几乎看不见的反光水渍上。啧,这什么他用一根保养得跟小猪蹄子的手指头,嫌弃地戳了戳那点水渍,米其林水准的外卖包装就这德行糊弄谁呢给我擦干净!
我心里咯噔一下,笑容差点裂开。1888啊大哥!这点水渍碍着您品尝鲍参翅肚了但顾客是上帝,尤其是1888的上帝。哎哟郝先生您眼神真好!一点浮汗,一点浮汗!我这就擦,这就擦!我手忙脚乱地腾出一只手去掏口袋里的纸巾,动作一大,装着汤的保温盒在袋子里晃了一下。
仔细点!洒了你…郝多金皱着眉,大概想从他那骚包的浴袍口袋里掏点什么——可能是钱包准备给小费么也可能是手机准备投诉反正他掏东西的手一滑,一个亮闪闪的金属打火机啪嗒一声,从他浴袍口袋里掉了出来,顽皮地在门口的地毯上滚了几圈,不偏不倚,停在了我和他之间那个尴尬的距离点上。
哎!我俩几乎同时出声,身体也同步反应——弯腰去捡。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安静的酒店走廊里格外响亮。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脑门儿撞上的不是另一个脑袋,而是一块包着天鹅绒的花岗岩!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跳华尔兹。
嗷!郝多金比我嚎得还惨,捂着额头往后猛退一步。
就在这电光火石、天旋地转的一刹那,我手里那份承载着我三天工资希望的保温袋,仿佛也被这头槌冲击波波及了。那看似结实的提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类似于命运窃笑的嘣声,断裂了!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慢放。
价值1888的佛跳墙专用保温盒,像个倔强的保龄球,带着里面满满的、金黄色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希望汤汁,优雅地从袋口滑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心碎的抛物线……
啪嚓——哗啦!
沉重的闷响伴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一同砸在厚厚的地毯上。盖子崩飞,昂贵粘稠的汤汁像金色的岩浆,瞬间在地毯上蔓延开来,鲍鱼、海参、花胶……这些平时我名字都叫不全的珍馐美味,此刻如同搁浅的豪华舰队,狼狈地躺在滚烫的熔岩里。浓烈到化不开的香味,混合着地毯纤维被浸透后的奇特气味,猛地爆发出来,充满了整个门口的空间。
完了!
我和郝多金都愣住了,看着地上那滩昂贵的狼藉,空气死一般寂静,只有汤汁还在咝咝地冒着热气和香气。
我…我的佛跳墙!郝多金的声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尖利又绝望,1888!你…你个扫把星!
郝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是打火机!是它…我魂飞魄散,语无伦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赔不起!这把我拆了卖器官也赔不起!身体比脑子快,我噗通一下就跪地毯上了,也顾不上那滚烫的汤汁会不会烫坏裤子,徒手就去捞那些滑溜溜的海参鲍鱼,想把它们抢救回还算完整的盒子里,仿佛这样就能挽回点什么。手指被烫得通红也顾不上。
郝多金也慌了神,他那昂贵的浴袍下摆眼看就要拖进汤里,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往上掖袍子,一边也蹲下来,试图捡起那个碎裂的盖子,嘴里不停念叨: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
我们俩撅着屁股,脑袋几乎又碰到一起,狼狈不堪地在昂贵的地毯上上演着一场徒劳的食物打捞赛。
就在这兵荒马乱、空气中弥漫着佛跳墙香气和我们俩浓烈绝望气息的关键时刻!
砰——!
一声远比刚才任何声音都更加粗暴、更加震撼的巨响,如同惊雷般在身后炸开!
警察!扫黄!不许动!都趴下!靠墙!
炸雷般的咆哮声瞬间撕裂了门口混乱的绝望气氛。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身影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进来,动作迅捷,气势逼人!为首的那个警官,国字脸,浓眉紧锁,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正是郑守严郑警官。他身后紧跟着一位面容清秀但眼神同样凌厉的女警,林俐落。
啊——!一声尖锐的女高音从房间深处飙了出来,接着是慌乱的跑动和衣物摩擦声。
我和郝多金,两个正撅着屁股、满手油污、头顶几乎相抵、在满地昂贵的狼藉中进行抢救工作的倒霉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吓懵了!动作定格,僵硬地扭过头,脸上还残留着抢救食物的悲壮和此刻面对黑洞洞执法记录的惊恐茫然。
郑守严那双鹰眼如同探照灯,瞬间就锁定了门口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案发现场——满地流淌的佛跳墙汤汁,碎裂的瓷片,滑腻腻的高级食材,以及两个蹲在犯罪现场、形容狼狈(尤其郝多金还穿着浴袍)的男人。其中一个穿着外卖服,手上还沾着可疑的金黄色粘稠物(汤)!
蹲着的!两个!手抱头!靠墙!快!郑守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手指精准地指向我和郝多金。他身后的警察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一把将还懵着的郝多金拽起来,粗暴地按在墙上。我的胳膊也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巨大的力量不容反抗地将我也拖了起来,狠狠按在郝多金旁边的墙上!冰冷的墙面贴着我的脸颊,佛跳墙的香气混杂着地毯味和警服上的洗涤剂味,直冲鼻子。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佛祖保佑,我还没捞回本钱呢!
警官!警官!误会!天大的误会!郝多金的脸被挤在墙上,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我不认识她!真不认识!我什么都没干!他奋力扭动身体,试图把脸转过来对着郑警官,浴袍都蹭歪了。郑守严理都没理郝多金。
送外卖的郑守严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充满了审视和浓重的不信任,送外卖送到嫖客房门口,还‘蹲着’一起收拾现场呵,业务挺广啊他冷笑一声,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小子不会是一块的吧!
警察叔叔!我有手机订单!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都劈岔了。一只手还被反剪着,我只能用尽腰腹力量别扭地扭动身体,另一只手拼命从裤子口袋里往外掏我的旧手机。几根滑溜溜的海参丝还沾在手机上,显得格外可疑。
订单!郝多金!308!加急!佛跳墙!您看!您看啊警官!我艰难地用手指在油腻腻的屏幕上划拉着,点亮屏幕,解锁,把那个闪烁着郝多金、地址悦澜酒店308、备注加急!汤别洒!的订单详情页面,颤巍巍地举起来,几乎要戳到郑守严脸上!屏幕上的油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郑守严眉头拧成了疙瘩,嫌恶地稍微后仰了一点,但还是锐利地盯着屏幕上的信息。他一偏头,对旁边的林俐落使了个眼色。
林俐落上前一步,动作利落,手指在我油腻的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仔细核对着订单信息、送达时间、定位轨迹。她又拿出自己的警务终端,似乎在快速调阅相关信息。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房间里只剩下郝多金的粗重喘息和我的心跳声。
林俐落收起终端,转向郑守严,声音清晰平静:郑队,核实了。订单真实,下单时间、配送轨迹、定位信息完全吻合。这位小哥…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我沾着鲍鱼汁的裤子、油腻腻的脸和绝望的眼神,唇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牵动了一下,…纯属倒霉催的。送个外卖,碰巧撞破了现场,还赔了一锅汤。
轰!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感觉腿都软了,要不是靠着墙,我能直接瘫地上给林警官磕一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警官啊!
郑守严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林俐落的话而缓和多少,他那双鹰眼依旧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看到骨头缝里去。他沉默了几秒,那沉默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最终,他挥了挥手,示意控制我的警察松手。
抓住我胳膊的铁钳终于撤走了,我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你可以走了。郑守严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怒意和深深的怀疑,但是!他猛地逼近一步,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让我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听清楚了!这种地方,少送!特别像308这种门牌!他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点到我的鼻尖,停留就是大问题!不管你是送外卖还是捡垃圾!多待一秒,你都说不清!这次算你运气好,有订单轨迹!下次再让我在这种地方‘碰巧’看见你…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眼神锐利如刀:…就没这么好运了!明白吗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旁边的警察,记下他信息!姓名!身份证号!平台工号!一个都别漏!
我像个鹌鹑一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明白明白!郑警官!我记住了!绝对没有下次!我发誓!一边忙不迭地报出自己的名字甄德帅、身份证号码、工号,心里在滴血:罚款!差评!跑不掉了!还有那1888的汤啊!佛祖啊,我的三天工资!
警察记完信息,郝多金那边也登记完了。他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架着,浴袍歪斜,头发凌乱,脸上是绝望和怨毒交织的表情。当他被押着经过我身边,走向电梯时,他猛地扭过头,那双因愤怒和恐惧而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不高,却淬了毒:
扫把星!
我正看着自己沾满油污的手和报废的保温盒,心疼得无法呼吸,听到这话,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我猛地抬起头,毫不示弱地狠狠瞪回去!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郝多金那张扭曲的脸。
我呆呆地站在308门口,刺鼻的佛跳墙香气无孔不入,脚下是价值1888的狼藉。警察撤了,带走了郝多金和一个穿着清凉的年轻女子。走廊里只剩下我和一片寂静,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昂贵的、令人心碎的气味。
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叮咚一声脆响。
掏出来一看,屏幕油乎乎,但上面新弹出的提示信息无比清晰:
【XX外卖平台】:您收到来自用户郝多金的差评(一星):外卖员人品极差!餐品全洒!极其糟糕的体验!要求全额退款并赔偿精神损失!!!
紧接着,又是一条系统消息:
【XX外卖平台】:因用户投诉及差评,本次配送服务费扣罚100%。因餐品损坏,预扣赔偿金1888元(待平台核实责任后处理)。请规范服务!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沾着鲍鱼汁的脸上。我缓缓地、缓缓地蹲了下去,双手用力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又委屈到极点的低嚎:
嗷——!!!郝多金!我操你大爷——!!!
这一嗓子,在空旷的酒店走廊里久久回荡。我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结束得如此狼狈、如此昂贵、如此……憋屈!
2
致命敲门
外卖这行,算是彻底黄了。为了活着,为了不被房东扫地出门时露宿街头啃带汤渍的保温袋,我,甄德帅,含泪挥别黄袍加身的光(倒)辉(霉)岁月,一头扎进了快递小哥的蓝海洋。
阳光单身公寓A栋308,王先生,加急!上门签收!
手机里蹦出的新订单信息,像一根救命稻草。备注那俩字急用,瞬间激活了我PTSD的警报。上次急用的佛跳墙,直接把我的人生急转直下到马里亚纳海沟。我捧着那个四四方方、分量不轻的文件盒,手有点抖。
祖宗保佑,这次可千万别是‘液态黄金五代Pro
Max尊享版’…
我对着盒子拜了拜,发动了小电驴。阳光单身公寓听起来就阳光明媚,正气凛然!A栋308!王先生!多么朴实无华的名字!安全感,回来了!
公寓楼群像几块巨大的积木堆在一起。奔波一天的疲惫加上上个月的心理阴影,让我的眼神有点飘。A栋B栋那指示牌的字小得跟蚂蚁搬家似的,阳光下还反光!
我抱着文件盒,一头扎进了离我最近的单元门——B栋。电梯平稳上升。3楼到了。熟悉的308门牌号映入眼帘。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我用力甩甩头,试图把这诡异的熟悉感甩出去:巧合!纯属巧合!全国308多了去了!人家姓王!姓王懂吗不是郝!
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职业化的、阳光灿烂的笑容(虽然内心在打鼓),屈起手指,敲响了命运的…呃,308的房门。
王先生!急用快递!开门签收啦!
声音洪亮,充满干劲,力图驱散门内门外的一切阴霾。
里面一片死寂。连只蟑螂爬过的声音都没有。
王先生在家吗急件,需要您签个字!
我提高了音量,手指关节加重了力道。笃笃笃!笃笃笃!
还是没反应。我奇怪的想,来之前不是电话沟通过,人在家的么,奇怪。只有楼道里感应灯被我敲得一亮一灭,像个坏掉的警报器。
突然我心头警铃大作。上次在酒店敲门,敲出来一个郝扫把星外加一队警察叔叔…这次连个应声的都没有该不会…王先生在里面遭遇了不测还是说…又是那种不可描述的交易现场!
不不不!甄德帅!冷静!阳光公寓!王先生!急用的文件!这可能是救命的法律文书!也可能是价值百万的合同!耽误了,投诉差评罚款三件套又要来了!佛祖啊,我脆弱的心脏经不起第二轮轰炸了!
王先生!麻烦开开门好吗快递!急用的!再不签收我就要被投诉了王先生!
我有点急了,声音里带上了恳求的哭腔,拳头开始擂门,砰砰砰!王先生!王先生您在里面吗应一声也行啊!您这个件备注急用啊!说完,我拿出手机准备再打个电话。
门内,郝多金觉得自己心脏病快犯了外加膀胱要爆炸。
十分钟前,他正和美美进行一场紧张刺激的线上游戏点卡线下交易,气氛融洽,钱货两讫在望。然后,那催命符一样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王先生!急用快递!
王这个姓像根钢针猛地扎进郝多金耳朵里!他当时就软了半边,差点从沙发上滑下来。美美也瞬间收起了笑容,警惕地看向门口。
谁…谁啊!
郝多金压着嗓子,气若游丝,感觉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送快递的!王先生!开门签收!
外面那声音,洪亮,焦急,还有点…该死的耳熟!
郝多金心脏狂跳到要破膛而出!送快递的外面那哥们喊的是王先生!肯定是送错的!但是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嗯,怎么那么熟悉呢!他强撑着,扒着猫眼往外看。楼道那破感应灯跟抽风似的,忽明忽暗。外面黑乎乎一片,只能勉强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快递服的模糊身影,那人正低着头,脸被手里抱着的那个四四方方的大文件盒挡住了一大半!
你…你送错了!我不姓王!
郝多金对着门外喊,声音有点抖,试图驱散心中那点不祥的预感。
我回到:没错啊!308!王先生!急用!麻烦您开开门看一下地址!就耽误您一秒!
那人似乎调整了一下姿势,文件盒晃了晃,但楼道灯恰好又灭了半秒,郝多金在猫眼里还是没看清全脸,只觉得那半张脸的轮廓…怎么越看越心慌。
郝多金魂飞魄散。不行!不能开门!
快快快!收拾!痕迹清理干净!尤其现金!快点!
郝多金脸都白了,对着美美压低声音嘶吼,手忙脚乱地把散落的成人玩具和现金往沙发缝里猛塞,自己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胡乱套着刚才脱下的上衣。美美倒是淡定,慢条斯理地整理头发,仿佛在说多大点事儿。
咔哒一声,向内拉开了一条缝。
门内,郝多金只探出半个脑袋,头发像被炮轰过一样凌乱,脸色惨白得像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眼神惊恐得像见了活鬼,声音带着破音的哆嗦:谁!到底谁!说了不姓王!你……
他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门口那个穿着蓝色快递制服、抱着文件盒、因为敲门累得微微喘气、一脸焦急和狐疑的男人脸上。
空气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郝多金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形成一个完美的、能塞进鸵鸟蛋的O型。他脑子里最后那点可能是送错人的侥幸,被这张清晰无比、噩梦级别的脸,轰得渣都不剩!
我脸上的职业假笑和焦急瞬间冻结,眼睛瞪得溜圆,下巴差点砸在怀里的文件盒上。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操!308魔咒!郝多金召唤阵!这孙子怎么阴魂不散!
四目相对。
时间恢复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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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
(郝多金,声调高亢尖锐,带着末日降临的绝望)
卧槽!!
(我声调震惊茫然,带着我他妈怎么又中奖了!的悲愤)
两声石破天惊的、充满了极致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国骂,如同二重奏,在B栋3楼的走廊里轰然炸响!震得感应灯疯狂闪烁,像是舞台聚光灯在为这史诗级的重逢打Call。
怎么是你!!
郝多金的声音尖利得能划破防弹玻璃,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手指颤抖地指着甄德帅,阴魂不散啊你!扫把星!你TM是属狗皮膏药的吗!怎么找到这儿的!GPS植入我皮下组织了!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发黑,抱着文件盒踉跄后退一步:郝多金!怎么是你
我低头看了一眼文件盒上的标签,又抬头绝望地看了看门牌,我操!我要送的是A栋!A栋308!王先生!我跑错楼了!
就在这时!
叮——!
电梯到达的清脆提示音,如同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两人之间这荒谬绝伦的对峙。
几乎是同一瞬间,安全通道门和电梯门如同被爆破般轰然洞开!
警察!扫黄!不许动!抱头蹲下!
炸雷般的咆哮声瞬间填满整个空间!深蓝色的身影如同潮水般从两个方向涌出,瞬间封锁了整个走廊。为首那人,国字脸,浓眉拧成一个杀气腾腾的川字,眼神如鹰隼般凌厉,死死钉在308门口那两个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的男人身上——正是郑守严!林俐落紧随其后,目光扫过现场,眉头微蹙。
郑守严的脸,在看到穿着蓝色快递服的我的那一刹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铁青涨成了猪肝色!怒火几乎要从他头顶喷出来!他一个箭步上前,指着我的鼻子,那吼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震得走廊灰尘簌簌往下掉:
甄!德!帅!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裹着冰渣子。
换了马甲!啊!
他指着我身上的快递服,又指了指旁边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郝多金,这次是送货还是放哨!业务升级挺快啊!月初还在送外卖,这才几天啊就改送快递了送货上门一条龙服务!拿下!两个都给我铐起来!
最后那句拿下,简直是平地惊雷!
几个警察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郝多金吓得直接瘫软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被两个警察像拎小鸡一样架了起来。警官!我冤枉啊!
郝多金语无伦次地哭嚎着。
我在郑守严那声甄德帅吼出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肌肉记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双手抱头,噗通一声就蹲了下去!标准的酒店姿势plus版!怀里的文件盒哐当掉在地上。动作流畅得让冲过来的警察都愣了一下。
郑警官!误会!天大的误会!比窦娥还冤啊!
我抱着头,蹲在地上扯着嗓子嚎,声音都劈了叉,我跑错楼了!我送的是A栋!A栋308!王先生!您看我订单!看我手机配送轨迹!我是纯天然无污染的路痴倒霉蛋!我跟郝多金这孙子绝对是清白的!
一个警察已经麻利地把我从地上薅了起来,冰凉的手铐咔嚓一声就铐上了一只手腕。
少废话!回局里说清!
警察的声音不容置疑。
一旁的林俐落动作极快,已经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个文件盒和甄德帅慌乱中掉落的屏幕摔裂了一角的旧手机。她瞥了一眼文件盒上清晰的地址标签:【阳光单身公寓A栋308室
王先生(急用)】,又迅速点亮甄德帅的手机屏幕。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未完成的配送订单:【收件人:王先生。地址:阳光单身公寓A栋308室。备注:急用!上门签收!】
林俐落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调出了详细的配送轨迹地图。那条代表小电驴路线的蓝色线段,清晰地显示着我跑到B栋门口就拐了进去,然后在B栋楼下停留。而旁边的A栋,近在咫尺,信号点却连靠近都没靠近过,完美地画出了一个跑错楼栋的精准路线图。
狭窄的派出所问询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一盏惨白的节能灯照着我惨白的脸,和对面的郑守严阴沉得能滴水的面容。郝多金在隔壁房间发出的鬼哭狼嚎如同背景音乐般隐约可闻。
郑警官!您看!您看啊!
我急得满头大汗,手腕上的铐子冰凉刺骨,用还能动的手指拼命指着林俐落放在桌上的手机和那个文件盒,地址!A栋!王先生!我跑错到B栋去了!我有轨迹!我有铁证!我就是个路痴!是个被命运女神踩在脚底板反复摩擦的顶级倒霉蛋!我对灯发誓!我跟郝多金那孙子绝对没有任何不正当的业务往来!真的!
郑守严抱着胳膊,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鹰隼般的目光在我脸上、手机屏幕和文件盒之间来回扫射,那眼神充满了老子信了你的邪!这巧合也太他妈离谱了!的终极怀疑。
林俐落拿着自己的警务终端再次核对了一遍信息,走到郑守严身边,声音清晰而冷静:郑队,核实无误。订单地址确实是A栋308,收件人王先生,内容为普通文件。配送轨迹也清晰显示,他骑车到B栋楼下,停留,全程没有靠近过A栋。从时间、轨迹综合分析,跑错楼栋的结论…成立。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我那副绝望到生无可恋的表情上,补充道,…而且,非常符合他一贯的…特殊运气特征。
郑守严的脸颊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蹦。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送错地址!
郑守严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他身体前倾,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空气凝固,送错地址都能他妈精准地、分毫不差地送到郝多金的门口!恰好卡在我们行动的时间点!甄德帅,你告诉我,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巧合一次是意外,两次还能是巧合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锐利如刀锋,死死盯着我。
郑警官!我冤啊!比窦娥还冤!六月飞雪啊!您不能因为我倒霉就判我有罪啊!
我慌忙道:我真就是个送快递的!我招谁惹谁了我!你们不是查的很清楚了么,这事情就是这么巧而已,真的!
真TM邪门!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
老实点,别再让我看见你,回去吧!郑守严郁闷的离开了。
林俐落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似乎有一丝极力压制的弧度。她拿起我那个屏幕摔裂了一角的旧手机,递还给押送我的民警,低声交代了一句:登记一下还他吧。
经过我身边时,林俐落脚步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某种憋笑导致的颤抖飞快地说:
看清楚地址,甄德帅。以后送件,看见‘308’这个数字…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最好直接绕道三里地走,
接着,她瞄了一眼隔壁还在嚎叫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声,…还有,离姓‘郝’的远一点,为了钱包,也为了…
她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人身安全和心理健康,保平安吧。
离开警察局,我大喊道:郝多金!求我CNM!!!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保平安他妈的,跟郝多金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安全隐患!这平安,怎么保!
3
家门社死
甄德帅,光听这名字,你就该知道我爹妈对我寄予了多么朴素的厚望——帅!结果呢帅不帅的另说,衰是真的刻进了骨子里。这个月我前脚送佛跳墙撞破郝多金的好事,后脚送快递跑错楼又精准邂逅郝多金活动现场……郑守严警官看我的眼神,已经从可疑分子进化成了量子纠缠级别的人形报警器,离308和姓郝的远点!
这话我拿红笔抄了一百遍贴在床头,下面还加了粗体批注:谨遵医嘱,保命要紧!
所以,当我这个月底最后一天拖着被生活蹂躏得如同一条咸鱼般疲惫的身躯,走进自家小区单元楼,按下电梯上行键时,我的大脑CPU只剩一个指令在疯狂闪烁:冲进家门!反锁!关灯!装死!
只要让我安全着陆在309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这倒霉催的月份就算翻篇了!
电梯门在眼前缓缓打开,空无一人。很好!我像做贼一样闪身进去,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内壁,死死盯着楼层按键面板。目标明确:3楼

309室

我的狗窝!
滴!
电梯平稳运行。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临时抱佛脚地念念有词:佛祖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太上老君保佑郑警官今晚休假保佑郝多金原地爆炸保佑308门牌号从宇宙中消失保佑……
叮!
电梯抵达的清脆声响仿佛命运的丧钟。我的眼皮猛地一抽。三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滑开,外面是熟悉又陌生的三楼走廊。惨白的节能灯管尽职尽责地照亮着每一寸地砖,尽头那扇象征着安全与归宿的309室门牌,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圣洁(对我来说)的光芒。
家!
我吸了吸鼻子,差点喜极而泣。只要三步!不,两步半!我就能掏出钥匙,滚进我的安全屋!
抬脚,迈步。心脏在胸腔里敲起了得胜鼓。
一步。
两步。
就在我即将越过308那扇紧闭的、在我眼中如同地狱之门的深棕色防盗门时——
嗯~啊~
轻……轻点嘛~
死鬼……
一个刻意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到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女声,夹杂着某种不可名状的、令人耳热的喘息和碰撞声,顽强地穿透了308那看似厚重的门板,极其精准地灌进了我的耳朵里!
嗡——!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然后炸开了锅!
卧槽!什么玩意儿!
这动静……这调调……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以光速窜上天灵盖!郑守严警官那张铁青的脸、林俐落警官那带着憋笑的同情眼神、郝多金那扭曲绝望的扫把星嘶吼、冰凉的手铐触感、还有那该死的308魔咒……如同高清3D环绕立体灾难片,在我眼前疯狂轮播!
跑!
身体比脑子快了十万八千里!我甚至没看清自己是怎么转的向,脚尖一点就想往后蹿!
然而,命运女神大概是觉得我这个月KPI没达标。
就在我转身发力的瞬间,我的左脚,那只疲惫不堪的左脚,精准地踩中了光滑地砖上某种不知名、但绝对滑溜的液体,然后以一种极其滑稽、违背牛顿力学原理的角度,猛地向前一滑!
哎——我屮艸芔茻!!!
一声变了调的惊呼脱口而出!我整个人像一只被狠狠踹了一脚的笨拙企鹅,身体完全失控地向侧面甩去!
砰!的一声闷响。
我的肩膀结结实实地撞在了308那扇该死的、正在发出奇怪声响的防盗门上!
巨大的撞击力震得我半边身子都麻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脑袋也因为惯性,咚地一下磕在了冰冷的金属门板上!
世界安静了。
门内的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整个三楼走廊,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我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的咚咚咚狂跳。
完了。
全他妈完了。
我像个偷听被抓现行的傻子,侧着身子,半边脸还贴在308的门板上——姿势极其猥琐,表情绝对惊恐——大脑彻底宕机。时间仿佛凝固了。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尴尬零点零一秒!
叮——!
电梯到达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紧接着是安全通道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
行动!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瞬间撕裂了三楼死寂的空气!
不许动!警察!扫黄!都蹲下!靠墙!
深蓝色的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电梯和安全通道口两个方向汹涌而出!动作迅猛,气势汹汹!
为首那个身影,国字脸,浓眉倒竖,眼神锐利如鹰隼,即使在昏暗的楼道灯光下,那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煞气也扑面而来!
不是郑守严郑阎王还能是谁!林俐落警官紧随其后,目光犀利地扫视现场。
下一秒!
郑守严那双如同探照灯一样的鹰眼,瞬间就锁定了现场最显眼的目标——那个穿着常服(皱巴巴的T恤和牛仔裤),鬼鬼祟祟、姿势别扭地贴在308门板上,脸上写满了我摊上大事了惊恐表情的男人!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看到郑守严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随即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一片骇人的猪肝紫!他额角的青筋根根暴起,像一条条愤怒的蚯蚓在扭动!一股足以焚天灭地的怒火,几乎化成了实质的火焰在他头顶熊熊燃烧!
甄!德!!帅!!!
这三个字,是从他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极度的震惊、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老子他妈世界观彻底崩塌了的狂暴!那声音嘶哑、扭曲、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震得整个楼道都在嗡嗡作响!
又是你!!
别动!蹲下!!!
这一声蹲下,简直是平地惊雷!带着无尽的羞愤与狂怒!
郑守严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他身后的警察更是如狼似虎,瞬间就把我这个现行犯围了个水泄不通!
郑警官!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住309!我真是刚回来路过!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就想解释,身体却已经被两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住肩膀!
噗通!
我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姿势,被狠狠按在了……我家309门旁边的墙壁上!冰凉的墙面贴着我的脸颊。
老实点!双手抱头!
警察的声音冷酷无情。
咿呀——
怎么了怎么了
抓人啦!
哎哟,这不是309那小伙子嘛白天还送快递呢……
啧啧啧,看着挺正经,原来……
周围的邻居们像是接到了统一信号,瞬间开了好几条缝,一双双好奇、惊讶、鄙夷、幸灾乐祸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物业保安气喘吁吁地从楼梯跑上来,手里的强光手电筒啪一声打开,惨白的光柱精准地打在我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上!
我,甄德帅,在自己家门口,被扫黄警察按在自家门边的墙上,接受着整个楼层邻居和物业的目光洗礼!
社死!史诗级的社死!原地爆炸螺旋升天的那种!!!
此时此刻,308那扇紧闭的门内,恐慌指数也达到了峰值。郝多金的脸比死了三天还白!他连一丝开门查看的勇气都没有,只听得门内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细微声响,大概是企图毁灭罪证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
308里面的!开门!警察!最后警告!
郑守严对着308怒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见里面毫无动静,郑守严彻底失去了耐心:破门!
砰——!!!
308的房门被暴力破开!
深蓝色的人影瞬间涌入!
不许动!警察!
抱头蹲下!
房间里响起女人的尖叫和郝多金那标志性的、带着哭腔的破锣嗓子:警官!我错了!我认罚!别抓我!我……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死寂。
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一个同样充满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甚至带着点荒谬破音的声音,和另外两个声音重叠着,在308房间门口炸响,如同三重奏的魔咒:
郑守严:卧槽!又是你!
郝多金:卧槽!又是你们!
我:卧槽!又是你们仨!
来自林俐落警官的目光在我和郝多金之间来回扫射,眼神复杂得足以写满一整本《人类迷惑行为大赏》,郑守严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震惊、茫然、暴怒、自我怀疑……
我草啊!阴魂不散啊甄德帅!
郝多金彻底癫狂了,他被两个警察架着,双脚离地地扑腾,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绝望地盯着我,发出泣血般的哀嚎: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块腹肌!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你是我克星吗!啊!我求求你了!离我远点行不行!!
郝多金!我操你大爷!!
我被按在墙上,气得七窍生烟,所有的委屈、愤怒、羞耻在这一刻火山爆发!我一边徒劳地扭动身体想挣脱钳制(结果被按得更死),一边用尽毕生肺活量怒吼:这句话该我说!!求你换颗星球生活吧!银河系都容不下你这个扫把精了!老子回自己家招谁惹谁了!路过都他妈能撞上扫黄!你搁这儿下蛊呢!
闭嘴!都给我老实点!
郑守严被这混乱的局面吵得脑仁疼,暴怒地吼了一嗓子。他看我的眼神依旧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但里面明显掺杂了更多深不见底的迷茫和自我怀疑。
郑警官!林警官!苍天可鉴!我住309!309啊!
我抓住一丝空隙,拼命嚎叫,试图唤醒这两位警官残存的理智,我刚出电梯!钥匙!钥匙在我裤兜里!还有门禁卡!快帮我掏出来!你们看!看啊!309!那是我的狗窝!
我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把屁股后面的口袋展示出来,放我回家!我他妈要回家睡觉!!!
你住309
林俐落冷静的声音穿透了我的哀嚎。她眉头紧锁,迅速上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
是!千真万确!
我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点头如捣蒜,合同!物业登记!电梯监控!都能证明!我刚下班回来!路过!纯路过!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祖宗十八代都倒霉!!!
林俐落立刻转头,语速飞快地对旁边两位警察下令:小张!立刻联系房东,确认308举报记录!小王!去一楼物业调取甄德帅的登记信息和电梯监控!快!
然后,她的目光落在我那被按在墙上、努力扭向她的裤兜上。放开他一只手,让他自己拿钥匙和门禁卡。
林俐落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控制我右手的警察稍微松了点劲。我如同被特赦的囚犯,用那只获得短暂自由、还在发抖的手,哆哆嗦嗦、艰难万分地伸向自己屁股后面的口袋。掏啊掏啊掏……钥匙扣上的小挂件卡住了!门禁卡滑到口袋最深处了!越是急越是乱!我急得满头大汗,感觉自己像是在表演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慢动作哑剧。
终于!
哗啦!
我掏出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东西:钥匙串!皱巴巴的公交卡!一张超市小票!还有几张零钱!它们稀里哗啦掉在了地上。
我顾不上了,像捧起圣物一般,高高举起那串沾着我体温的、带着309门牌金属牌的钥匙,以及那张印着我自己大头照的、无比清晰的单元门禁卡!
看!看啊警官!309!甄德帅!照片!名字!门牌号!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我激动得声音都在劈叉,几乎要哭出来。
另一边,房东的电话被接通了,警察小张开了免提,房东焦急的声音在走廊回荡:对对警官!是我举报的308!那女租客!行为鬼祟,经常带不同男人回来,我怀疑他是干那个的!跟309住户没关系!人家309小伙子是个正经送外卖送快递的!
小王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林警官!查到了!物业登记!309租客:甄德帅!合同备案齐全!电梯监控刚看完,清晰显示他十分钟前独自乘坐电梯上到三楼,出电梯后…呃…就…就路过308门口…然后…就被按墙上了…
小王的汇报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尴尬和…同情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林俐落和郑守严身上。
林俐落拿起我的门禁卡和钥匙,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物业发来的登记信息和电梯监控截图(画面里我那张生无可恋的衰脸无比清晰),最后瞥了一眼还在地上鬼哭狼嚎的郝多金和被铐起来的小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这操蛋世界的所有荒谬都吸进去消化掉。
然后,她转向郑守严,声音清晰、平静,却如同一颗深水炸弹,精准地投向了郑守严那摇摇欲坠的三观核心:
郑队。
铁证如山。
这位甄德帅先生,
林俐落的目光扫过我,带着一种全新的、高山仰止般的审视,是本市最执着于…下班回家路上精准路过扫黄现场的天选倒霉蛋。
他……真的是回家路过
是的,至于这位郝多金先生……
林俐落的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郝多金,后半句话淹没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和邻居们哦~~~原来是这样啊!、309那小伙子也太倒霉了吧、啧啧啧,这运气去买彩票能中五百万反向的吧的嗡嗡议论声中。
郑守严,我们的郑阎王。
他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先是不敢置信地盯着林俐落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面是我清晰的物业登记信息和电梯监控截图。
然后,他那鹰隼般的目光缓缓移向被我高高举起的、刻着309的钥匙牌。
再然后,他的耳朵被动接收了我刚才那声嘶力竭的我住309的嚎叫,和郝多金求放过的悲鸣。
最后,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罪恶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308和309那两个并排的门牌号。
308。
309。
他的表情,开始了一场无声的、缓慢的、史诗级的崩塌盛宴。
最初是雷霆万钧的暴怒!那是职业尊严被反复践踏的屈辱。
然后是错愕!一种老子是不是在做噩梦的茫然。
接着是极度茫然!眼神放空,仿佛灵魂出窍,在思考宇宙的终极奥秘——为什么倒霉蛋能精准到这个地步
再然后,是世界观彻底粉碎!我感觉他看那308和309门牌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这俩数字是不是在玩我的深深怀疑。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怀疑人生的疲惫和呆滞。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比如不可能、绝对有阴谋、你小子等着之类的。
但最终,他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憋得他脸颊肌肉剧烈抽搐,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脸色由猪肝紫转向惨白,最后定格在一种……生无可恋的灰败上。
他默默地转过身,不再看我,不再看郝多金,不再看任何人。那背影,不再是那个威风凛凛的扫黄先锋,倒像是一个被生活反复蹂躏、信念坍塌、准备找个角落静静枯萎的中年男人。他挥了挥手,示意控制我的警察彻底放开我,然后步履沉重地、极其艰难地挤开还在探头探脑的邻居人群,一步一步,背影萧索地走向电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破碎的三观碎片上。
我被彻底松开了。
身体重获自由,但灵魂依然在社死的深渊里沉沦。在邻居大妈们哦~他就是那个309的倒霉蛋啊(语气充满恍然大悟和无限同情)的目光洗礼下,在物业保安小哥拼命抿着嘴、肩膀可疑耸动(憋笑憋到内伤)的注视下,我像个刚被蹂躏过的小媳妇,狼狈不堪地整理着自己被扯得皱巴巴的T恤,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当场刨个坑把自己埋了。
呜哇——!
旁边郝多金被押走时发出了最后的悲鸣,他挣扎着扭头,对我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诅咒:甄德帅!瘟神!我郝多金发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郝多金!黑洞!求你找个黑洞把自己发射出银河系吧!!!
我怒不可遏地吼回去,声音因为羞愤而嘶哑,我他妈才不想看见你!我回家!我路过都得倒霉!我招谁惹谁了!!
就在这时,一直忍着笑的林俐落走了过来。行了行了,回家洗洗睡吧小哥。
她把门禁卡塞回我手里,语气里是再也掩饰不住的笑意,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感觉她拍得特别用力,像是在努力压制大笑的冲动),你这体质…啧,绝了!真的!我入行这么多年,头一回见!保重!
说完,她赶紧转身,快步走向电梯,肩膀还在轻微地颤抖。
我刚想迈步滚进我的安全屋大门。
一个低沉、疲惫、带着浓重无力感的声音,在我身后极近的地方响起。
你……
我猛地一哆嗦,僵硬地回头。
是郑守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返回来,就站在我身后半步的距离!脸色依旧灰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那目光不再是鹰隼般的锐利,倒像是在观摩一件出土的、无法理解的上古文物。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极其艰难地、一字一顿地、压低了声音,仿佛在传授什么绝世武功心法:
…你…
以后…
回家…
坐电梯…
他指了指电梯方向,…直接上…
又指了指我身后的309门,…别停留…
最后,他的目光艰难地扫过旁边紧闭的308房门,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有…
发现可疑邻居…
他停顿了很久,仿佛在做一个极其痛苦的决定,…可以…
…匿名举报…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转身,再次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刚到的电梯。电梯门关上,彻底隔绝了他那萧索得仿佛能掉渣的背影。
我呆呆地站在自家门口,手里攥着那把终于发挥作用的309钥匙。
走廊里,只剩下邻居们意犹未尽的窃窃私语,保安小哥终于忍不住爆发出的低笑声,以及我自己那被反复鞭尸、碎成二维码的灵魂在无声呐喊:
路过家门都能社死
郝多金你个扫把黑洞!!!
郑警官……我……我真的只是路过啊……
回家……呜呜呜……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