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策反了仇人的忠犬保镖
我在游艇上被丈夫和小三推下海。
重活一世,我撕了婚纱直奔保镖办公室。
厉铮,沈哲远要杀我全家,你帮我还是帮他
他沉默碾灭烟头:我帮你。
后来沈哲远撞破我们的密谋,枪口直指厉铮:
吃里扒外的东西!
>厉铮却笑了:沈先生,您书房保险柜里的枪,早就被我换成玩具了。
冰冷的海水,带着咸腥的窒息感,猛地灌满了我的口鼻。
黑暗像沉重的裹尸布,层层叠叠地压下来,将我拖向深不见底的渊薮。最后残存的意识里,是游艇甲板上那两道依偎的身影,模糊又清晰。沈哲远,我名义上的丈夫,臂弯里搂着我那个笑意盈盈的好闺蜜林薇。他们俯视着我挣扎下沉的地方,脸上没有惊慌,没有意外,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令人骨髓冻结的轻松。
那眼神,比身周刺骨的海水更冷。
……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隔着厚厚毛玻璃的撞击声,蛮横地撕开了包裹我的黑暗。
视线骤然清晰,强烈的眩晕感让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刺眼的白炽灯光,晃得我眼前发花。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香水百合和高级香薰混杂的甜腻气味,熟悉得令人作呕。我下意识地伸手撑住旁边的梳妆台,冰凉的玻璃台面触感真实得可怕。
梳妆镜里,映出一张惊惶未定的脸。精心描画的眉眼间还残留着新嫁娘的羞涩与期待,身上是那件耗费巨资、由顶级设计师量身定制的曳地婚纱——层层叠叠的昂贵蕾丝和珍珠,在灯光下流淌着圣洁又虚假的光泽。那是我上辈子通往地狱的华丽裹尸布。
薇薇,你好了没哲远哥的车队马上就到楼下了!别磨蹭啦!门外传来伴娘故作甜腻的催促,是林薇的声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指尖触碰到婚纱那冰凉滑腻的料子,那感觉瞬间点燃了记忆里海水的冰冷和绝望。不是梦!那股被背叛、被谋杀的滔天恨意,混合着重生的巨大冲击,像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嘶啦——!
一声布帛碎裂的锐响,狠狠劈开了空气的甜腻。我双手死死抓住婚纱厚重的裙摆,用尽全身的力气,像撕碎仇人的血肉一般,疯狂地撕扯!昂贵的蕾丝发出哀鸣,珍珠噼里啪啦地滚落在地板上,蹦跳着,四散逃离。镜子里,那个穿着破烂婚纱、眼神燃烧着疯狂火焰的女人,陌生又熟悉。
门外林薇的催促变成了错愕的惊呼:薇薇你怎么了开门啊!
我充耳不闻。目光在梳妆台上凌乱的化妆品和首饰中急速扫过,最终定格在一把拆快递用的、闪着寒光的裁纸刀上。我一把抓起它,冰凉的金属刀柄硌着手心。没有丝毫犹豫,我反手握住刀,狠狠划向身后婚纱复杂的绑带。坚韧的缎带应声而断,沉重的裙裾终于彻底滑落在地,像一团被遗弃的、巨大的白色垃圾。
我重重地喘着粗气,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破碎的衬裙勉强蔽体。镜中的女人,眼神锐利如淬了血的刀锋,再没有一丝新嫁娘的温软。
沈哲远……林薇……还有那个藏在暗处、最终将我父亲一生心血鲸吞蚕食的庞大阴谋……
时间,此刻就是悬在亲人脖颈上的利刃!
我猛地拉开厚重的卧室门。门外,林薇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她身后还站着几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伴娘和化妆师。林薇下意识地想伸手拦我:薇薇,你疯了吗哲远哥的车……
滚开!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刚从地狱爬出来的狠戾。眼神如冰锥般刺向她,林薇被我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骇得浑身一僵,伸出的手触电般缩了回去,脸色瞬间煞白。
我不再理会她们,赤着脚,提着碍事的衬裙下摆,像一道裹挟着风暴的影子,冲出了这间充满谎言与死亡的新房。高跟鞋去他的高跟鞋!光脚踩在冰凉的走廊大理石上,每一步都踏碎了前世的愚蠢和幻梦。
别墅里奢华的回廊此刻成了空旷的赛道。佣人们惊愕的目光,管家惊惶的询问,全都被我抛在身后,成为模糊的背景噪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搏动,每一次跳动都撞击着那个血淋淋的名字:厉铮!
前世,在我被沈哲远和林薇联手榨干所有价值、像垃圾一样处理掉之后很久,我才在支离破碎的调查片段里,拼凑出这个名字模糊的轮廓。
沈哲远身边最沉默、也最锋利的那把刀。一个像影子般存在的男人。正是这个影子,在我父亲公司被沈哲远精心设计的陷阱彻底压垮、宣布破产的那个绝望的雨夜,悄悄截下了一份能证明沈哲远伪造债务的关键证据。他没能阻止悲剧,但他试图留下火种。
也正是这个影子,在我被沈哲远和林薇灌下大量药物、神志不清地意外坠海之前,曾不顾一切地试图强行闯入那间休息室。隔着厚重的门板,我依稀记得那一声压抑着暴怒的低吼,还有随之而来沉闷的击打声……那是他被沈哲远其他忠心走狗拦下的声音。那是我前世听到的,关于人的最后一点声响。
电梯的数字缓慢地跳动着,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死死盯着那冰冷的金属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厉铮……厉铮……这个名字在我脑海里疯狂盘旋,混合着前世冰冷海水的记忆和那份迟来的、模糊的恩情碎片。他是沈哲远的刀,但他这把刀,似乎曾试图偏离过主人的轨迹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叮。
电梯门终于滑开。地下二层的空气带着特有的阴冷潮湿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机油和金属味道。这里是沈家别墅的心脏之一,安保监控中心、设备机房以及……沈哲远心腹保镖们的办公休息区。
空旷的走廊回荡着我赤脚奔跑的回音,急促而沉重。尽头那扇厚重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防火门,就是我的目标。没有犹豫,我猛地拧动冰冷的黄铜门把手,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门!
门内光线昏暗,只有几台监控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映照着巨大的控制台和一个背对着门口的高大身影。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辛辣而苦涩。
听到开门声,那个身影倏然转了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厉铮。
他站在那片幽蓝的光晕边缘,像一尊刚从阴影里剥离出来的雕像。高大,精悍,一件贴身的黑色工字背心勾勒出岩石般贲张的肩臂线条,古铜色的皮肤下蛰伏着惊人的力量。寸头下,是一张线条极其冷硬的脸,眉骨很高,鼻梁挺直,薄唇紧抿成一条没有温度的直线。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墨黑的颜色,深不见底,此刻正锐利如鹰隼般锁定了突然闯入的我。
他指间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灭不定。他显然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看到我——沈哲远即将迎娶的新娘,赤着脚,穿着被撕扯得凌乱的衬裙,头发散乱,眼神却燃烧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一丝极细微的惊愕掠过他深潭般的眼底,快得几乎无法捕捉。但随即,那冷硬的面具重新覆盖上来,只剩下深沉的审视和无声的疑问。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目光像实质的冰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试图穿透我的疯狂,看清背后的真相。
烟草辛辣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在我们之间狭窄的空间里。
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一路狂奔的虚脱感和重压下的窒息感几乎要将我淹没。但我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站稳,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只有监控屏幕发出的微弱电流声在滋滋作响。
没有迂回,没有试探。时间就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厉铮!我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磨砺出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沈哲远要杀我!不只是我,还有我爸,我妈,我们苏家所有人!他马上就要动手了!
我清晰地看到他握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烟灰簌簌落下。他那双墨黑的瞳孔,像投入石子的寒潭,骤然收缩!一丝极其细微的震动,终于在那张冷硬如岩石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那不仅仅是惊愕,更像是一种被猝然刺中要害的、本能的警觉。
他依旧沉默,但那双眼睛里的审视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手术刀般试图解剖我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字眼的真伪。空气里的烟草味似乎更浓烈、更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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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他,还是帮我我向前逼近一步,破碎的衬裙下摆拂过冰冷的地面。我的目光死死锁住他,不给他任何回避的余地,抛出了那个决定所有人命运的选择,厉铮,你选!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昏暗中,被无限拉长、扭曲。每一秒都像沉重的鼓点,敲打在我紧绷欲裂的神经上。他指间那点微弱的猩红,在绝对的寂静中无声地燃烧着,烟灰积攒了长长一截。
他深潭般的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几乎要将灵魂都碾碎的重量。那里面翻涌着太多东西——震惊、评估、难以置信的怀疑,还有一丝被猝然拖入风暴漩涡的冰冷怒意我无从分辨,只能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一样,死死地抓住他眼中任何一丝可能动摇的痕迹。
就在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即将被这无声的压力挤爆时,厉铮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夹着烟的那只手。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凝滞的沉重感。他看也没看,将那点猩红的烟头,精准而用力地摁灭在身旁控制台冰冷的金属边缘上。
滋……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灼烧声,在死寂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青白色的烟雾扭曲着升腾起来,模糊了他冷硬的下颌线。他垂着眼,目光落在那点迅速焦黑、失去所有光热的烟蒂上,仿佛在研究一个微不足道的谜题。
几缕烟雾缭绕上升,短暂地隔开了我们彼此的视线。那一刻,时间仿佛再次被冻结。
终于,他抬起了眼。
那双墨黑的眸子穿透稀薄的烟雾,再次精准地锁定我。里面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可怕的、深不见底的平静。那平静之下,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
他没有开口解释,没有询问细节,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清晰、冷硬,像三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我所有摇摇欲坠的恐惧:
我帮你。
三个字。
像三道撕裂厚重乌云、直贯而下的惊雷,狠狠劈在我几乎被绝望冻结的心湖上。冰层瞬间炸裂,一股滚烫的、带着劫后余生般酸楚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又被我死死压了回去。
成了!
悬在头顶、那柄名为孤注一掷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这一刻,发出了清脆的偏转声!巨大的冲击让我身体晃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我伸手撑住了旁边冰冷的控制台边缘。金属的寒意透过掌心传来,却奇异地让我更加清醒。
厉铮没有看我瞬间的失态。他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被骤然激活,猛地转身,几步跨到巨大的控制台主屏幕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带起一片残影。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眼神专注得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时间。他头也不回,声音低沉而急促,像绷紧的弓弦,沈哲远的计划,具体时间节点苏董那边,他最可能从哪里下手
他的问题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直接切入最致命的环节。没有丝毫废话,只有最核心的生存逻辑。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决断和效率,瞬间将我拉入了他所主导的战场节奏。
我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从那些被死亡和怨恨烙印下的前世碎片中,迅速剥离出最关键的信息。
我爸!我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发颤,他今天下午三点,会去城西开发区看一块地!沈哲远在那里安排了‘意外’!一辆刹车失灵的重卡!前世的记忆碎片带着血腥气涌入脑海,父亲最后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画面让我喉咙发紧,还有公司账目!沈哲远伪造了一份巨额债务合同,逼我爸签!就在今晚,他会借口庆祝婚礼,把我爸灌醉……
厉铮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得更快,发出密集的哒哒声。屏幕上迅速切换着复杂的界面,一串串代码和数据流瀑布般滚过。他调出了一个实时交通监控画面,锁定了城西开发区的主干道。
重卡,车牌特征司机信息他语速极快。
车牌尾号……好像是37!深蓝色解放!司机我不清楚,但肯定是沈哲远养在‘飞鸿运输’那个挂名公司的人!我努力回忆着前世在警方调查卷宗里匆匆瞥见的只言片语。
飞鸿运输……厉铮低声重复,手指在另一个界面输入指令,查关联车辆,深蓝解放,尾号37…实时定位…司机信息库交叉比对…
屏幕上数据疯狂刷新。他同时拿起控制台上的内部通讯器,按下某个快捷键,语气冷硬如铁:鹰眼,目标:城西开发区主干道,一辆深蓝色解放重卡,尾号37。锁定它,查实时位置、车速、目的地。通知交警那边我们的人,以‘协助调查’名义,立刻在安全路段设卡拦截!理由…就说是‘协助一宗商业欺诈案调查’,让他们务必保证司机安全下车!动作要快,要自然!沈先生问起,就说是我发现这辆车疑似套牌,按流程处理!他顿了一下,补充道,用‘灰雀’渠道,加密通讯。
明白,铮哥!通讯器里传来一个同样冷静的男声,没有丝毫迟疑。
厉铮放下通讯器,目光扫过屏幕上跳出的一个车辆定位红点,正在向城西方向移动。他眼神微凝,手指在另一个键盘区快速输入指令,调出一份复杂的电子文档树。
伪造的债务合同,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你说今晚签合同现在会在哪里沈哲远随身还是他书房保险柜他侧过头,那双墨黑的眸子再次锁住我,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紧迫,我需要精确位置,苏小姐。以及,能证明其伪造的关键点,任何细节!
在书房!我毫不犹豫,他有个嵌入墙壁的暗格保险柜!密码…是他母亲生日的倒序加一个井号!那份合同,还有他用来威胁我爸的、我爸早年一个项目上的违规操作证据副本,都在里面!我绞尽脑汁回忆前世沈哲远得意忘形时透露的只言片语,合同伪造的关键…是担保人签名!我爸绝对没签过那个担保!签名是沈哲远找人模仿的!还有公章…他肯定偷用了公司保管不严的旧公章!
厉铮一边听,手指一边在键盘上飞速操作。屏幕上迅速调出了沈宅书房的建筑平面图,一个位置被高亮标记。他打开一个隐秘的文件夹,里面赫然是沈宅内部各处监控的实时画面,包括书房门口!他快速键入指令,似乎在进行某种复杂的权限覆盖操作。
模仿签名…旧公章…他低语着,眼神锐利如刀,需要拿到原件对比,或者找到他伪造的中间人证据。他迅速打开另一个界面,似乎是一个加密通讯录,手指悬在几个名字上方,似乎在评估风险。伪造文书的人,你有线索吗
有!一个名字电光火石般跳入脑海,‘鬼手张’!西区老城巷子里那个刻章仿字的老头!沈哲远提过一次,说他‘活儿细’!前世沈哲远酒后炫耀自己手段时,曾轻蔑地提起过这个名字。
‘鬼手张’…西区老城…厉铮的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击,调出关联信息库,记录在案…有前科…地址锁定…他立刻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拨了一个短号,语速快而清晰,老K,目标:西区老城巷,绰号‘鬼手张’的老头。立刻控制,要活的。搜查所有近期交易记录、通讯设备。重点:与沈哲远或他手下任何人的关联。注意,他可能被监控,行动要干净。拿到东西后,用‘信鸽’渠道,直接送到‘安全屋B’。我半小时后到。
收到,铮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放下电话,厉铮的目光重新落回主屏幕。城西开发区那个代表重卡的红点,在靠近一个预设路口时,速度明显减慢,最终停了下来,旁边出现了几个代表交警车辆的蓝点。
卡车拦下了。他言简意赅,目光转向书房监控画面,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着,似乎在调整摄像头的角度或覆盖其信号。保险柜需要物理接触。风险极高。他微微皱眉,似乎在评估强攻的可能性。
就在这时,控制台上一部红色内线电话突然刺耳地尖叫起来!
那铃声尖锐、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瞬间撕裂了地下室里高度紧张、高速运转的节奏!屏幕上,一个醒目的来电标识疯狂闪烁着——【沈哲远-书房】!
我和厉铮的目光,几乎在同一刹那死死钉在那部尖叫的电话上。
空气瞬间冻结!
刺耳的铃声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地下室里每一寸空气,那不断闪烁的【沈哲远-书房】标识,像一颗滴血的红点,死死钉在控制台中央。
厉铮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神里的锐利被一种沉冷的戒备取代。他扫了一眼主屏幕上被成功拦截的重卡红点,以及书房监控画面——此刻画面稳定,显示门口走廊空无一人。
他抬手,没有半分犹豫,猛地按下了控制台上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按钮。主屏幕瞬间切换,复杂的交通监控、加密通讯界面、沈宅内部画面……所有敏感信息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屏幕恢复成一片幽蓝的待机状态,只显示着几处别墅公共区域的常规监控画面。
做完这一切,他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稳定地拿起了那部依旧在尖叫的红色话筒。
沈先生。他的声音平稳、低沉,带着一贯的恭谨,听不出丝毫破绽。但站在他身侧的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肌肉依旧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像一张拉满的弓。
话筒里传来沈哲远的声音,透过冰冷的电子信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居高临下的笑意,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阿铮,怎么这么久在下面忙什么呢那语调很随意,像是在闲聊,却又像无形的探针,我这边宾客都到齐了,新娘子却不见了人影,下面的人慌得跟没头苍蝇似的。林薇哭哭啼啼跑来说,薇薇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把婚纱都撕了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这丫头,临门一脚闹脾气还是……你那儿,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突发状况’需要处理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毒针!
厉铮握着话筒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声音依旧平稳无波:抱歉,沈先生。刚才安保系统西区一个传感器误报,显示有异常震动。我下来确认了一下监控和日志,是设备老化导致的信号干扰,已经处理好了。苏小姐那边……他顿了一下,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公事公办的刻板,我并未接触。是否需要我立刻派人协助寻找
他撒谎时,眼神冷冽如寒潭,没有一丝涟漪。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镇定和伪装,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哦设备误报沈哲远的声音拖长了一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像羽毛轻轻搔刮着紧绷的神经,阿铮,你做事,我一向是最放心的。不过……他话锋陡然一转,那点慵懒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了冰的阴冷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现在,立刻,来我书房一趟。有些‘安保’上的细节,我需要当面跟你……好好聊聊。
是,沈先生。我马上到。厉铮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咔哒。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忙音瞬间取代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厉铮缓缓放下话筒,动作很慢。那冰冷的塑料外壳似乎还残留着沈哲远话语里的寒意。他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看我,只是沉默地盯着那部恢复沉寂的红色电话,眼神深不见底,像在计算着什么,又像在无声地积蓄着某种风暴。
地下室的空气重新凝结,但这一次,弥漫的不再是高速运转的紧张,而是暴风雨来临前、令人心脏停跳的死寂。
几秒钟后,厉铮猛地抬起头,那双墨黑的眸子转向我。里面所有的复杂情绪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钢铁般的决断。
他起疑了。他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书房是陷阱。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沈哲远这条毒蛇,嗅觉比鬼还灵!
你……我刚开口。
待在这里。厉铮打断我,语气不容置喙。他快步走到控制台后一个不起眼的文件柜前,蹲下身,手指在柜子底部某个位置快速敲击了几下。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柜子侧面弹开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
他从里面飞快地取出两样东西:一把小巧的、枪身泛着幽蓝冷光的女士手枪,和一个比打火机还小的黑色电子装置。
他转身,毫不犹豫地将手枪塞进我手里。金属的冰凉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让我手心一颤。
伯莱塔M84F,保险在这里,弹匣满的。他语速极快,手指点了一下枪身侧面的一个小拨片,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拿着它,待在这个房间,反锁门。除了我,任何人试图进来……他墨黑的瞳孔锁住我,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开枪。
那冰冷的命令,带着血的味道。
接着,他把那个黑色小装置也塞到我另一只手里。紧急信号发射器。握紧它,拇指按住这个凹槽三秒不放,我的人无论在哪里,会不计代价立刻赶来。但只能用一次,非绝境不用。他盯着我的眼睛,强调,记住,待着别动!等我回来,或者……等信号生效!
没有给我任何消化或提问的时间,厉铮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他走到门边,没有立刻开门,而是侧耳贴在厚重的金属门板上,凝神倾听了几秒。确认外面走廊没有任何异动后,他才果断地拉开一条门缝,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瞬间闪了出去。
咔哒。
门被从外面轻轻带上,随即传来清晰的、金属反锁的机括声。
地下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死寂重新降临,只有控制台主机风扇发出的微弱嗡鸣。手里冰凉的枪和那个小小的信号器,沉甸甸的,像握着两块烧红的烙铁。监控屏幕上,只剩下空旷走廊和无人客厅的静态画面,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孤立无援。
沈哲远在书房等他。
那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厉铮知道是陷阱,却必须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被恐惧拉得无比漫长。我背靠着冰冷的控制台,手指紧紧攥着手枪的握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通往书房的那条走廊监控画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突然!
走廊尽头,书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猛地被从里面拉开!
沈哲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上惯有的那种斯文优雅的假面彻底撕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狂暴的狰狞!他手里,赫然握着一把闪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死死地抵在刚刚走到门口的厉铮的额头上!
厉铮!沈哲远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嘶哑,像受伤野兽的咆哮,穿透屏幕的阻隔,狠狠砸进我的耳膜,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把你从泥坑里捞出来,给你荣华富贵!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监控画面并不十分清晰,但我能看到厉铮被枪口抵着,被迫微微仰着头。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昏暗的走廊灯光下,他冷硬的侧脸线条绷紧,看不清表情。
说!谁指使你的那个贱人苏晚给了你什么好处!沈哲远咬牙切齿,握枪的手因为暴怒而剧烈颤抖,枪口在厉铮的额头上重重地碾着,敢动我的东西敢背叛我!我要你死无全尸!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血液仿佛瞬间冻僵!沈哲远真的会开枪!就在下一秒!我几乎要握不住手里的枪,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死死攥住了那个冰冷的信号发射器,拇指颤抖着就要按向那个凹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监控画面中,一直沉默的厉铮,突然动了。不是反抗,而是……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了起来。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把淬了寒冰的弯刀骤然出鞘!锋利,冰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掌控一切的嘲弄!
紧接着,他那低沉而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慵懒的声音,清晰地穿透屏幕,在这死寂的地下室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钢板上:
沈先生,他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是为了让沈哲远能更清楚地看到他唇边的弧度,您书房保险柜里那把心爱的伯莱塔92FS……手感如何
厉铮微微偏头,动作不大,却足以让监控捕捉到他唇边那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沈哲远脸上狂暴的狰狞瞬间凝固了,如同被人迎面泼了一桶冰水。那是一种混合着极度震惊和本能恐慌的表情,瞳孔在刹那间收缩到针尖大小。抵在厉铮额头上的枪口,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你说什么沈哲远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摇摇欲坠的底气。
厉铮的眼神,透过屏幕,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打在沈哲远那张瞬间失血的脸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冰冷的戏谑:
那把枪,您收藏了多年,保养得一丝不苟,就藏在您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暗格里,作为最后的底牌……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沈哲远眼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崩塌,可惜,它现在,只是个会发点声音的玩具模型罢了。手感,是不是比您记忆里……轻了那么一点点
轰——!
沈哲远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那不仅仅是底牌被掀开的惊骇,更是一种根基被彻底动摇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他赖以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终极武器,竟然早已无声无息地变成了一件可笑的摆设而他,这个自以为是的猎人,却一直毫无察觉这巨大的荒谬感和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耻辱感,瞬间冲垮了他强撑的暴怒外壳。
不……不可能!他失声低吼,完全是困兽濒死的本能反应,握枪的手剧烈地颤抖着,下意识地垂下来,低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手中那把刚刚还象征着生杀予夺的凶器。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一直静立如磐石的厉铮,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监控画面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前一秒还被枪口抵着额头,下一秒,他已如鬼魅般侧身切入沈哲远中门大开的空档!左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叼住了沈哲远持枪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清晰地透过监控的拾音器传了出来!
呃啊——!沈哲远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手枪脱手,哐当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厉铮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右手手肘如同蓄满千钧之力的攻城锤,带着撕裂空气的闷响,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沈哲远毫无防护的颈侧!
砰!
沉重的肉体撞击声闷闷地响起。
沈哲远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脸上的惊骇和痛苦瞬间定格,翻着白眼,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地毯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走廊里瞬间死寂。
只有厉铮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在监控拾音器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站在原地,缓缓收回手,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脚边瘫软如泥的沈哲远,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在看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地下室里,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勉强压下那一声冲到喉咙口的惊呼。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紧紧攥着的那把伯莱塔和信号器,几乎要嵌进肉里。
厉铮弯腰,动作利落地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那把玩具伯莱塔,随手插进后腰。然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电,精准地射向走廊上方一个隐蔽的角落——正是监控探头的方向!
那双墨黑的眸子,穿透冰冷的屏幕,穿透遥远的距离,如同实质般牢牢锁定了屏幕这端、控制台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