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他说会保护我,转头就掐着我脖子逼向冷冻舱。
上百具和我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在冰雾中浮动。
很遗憾,他指尖摩挲我颈动脉,你的尸体值整个第七区人的命。
我体内爆发的紫光熔毁实验室时,他撕开被血浸透的绷带。
露出机械颧骨疯狂大笑：组织追寻百年的火种,竟然是个活人！
后来他为我摧毁主机,抱着我坠入万丈高空。
能源塔顶,电磁炮贯穿他机械翼的刹那,他往我手心画了个坐标。
那年京都的樱花……其实初见你,我就篡改了刺杀程序。
世界重启后,我在新宿街头拦住他：先生,你掉的东西。
掌心紫光流转,映出他骤然滚落的眼泪。
辐射云的阴影如同倾倒的墨汁,严严实实地覆盖着这片曾经被称为城市的人类残骸场。刺鼻的铁锈味和某种肉质腐烂后独有的甜腻腥臭绞缠在一起,灌入肺叶,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砂纸刮过喉咙。林夏在一堆扭曲变形的金属支架下艰难地抽出手臂,生锈的铁屑混杂着半凝固的暗红血痂簌簌掉落。指骨剧痛,但她死死攥紧了那把唯一的武器——截断口参差不齐、蒙着厚重暗红锈迹的匕首。
冰冷的、毫无人类情绪可言的机械音陡然穿刺她的耳膜：【警告！环境辐射值严重超标。参与者ID：林夏,身体耐受度临界。当前游戏区域焦土废墟,通关唯一条件：击杀所有其他参与者。】
像一盆混着冰渣的酸液从头浇下。寒意顺着脊椎炸开,随即是灼烧般的愤怒和一种更原始的求生本能。她撑住冰冷的金属断口,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轻响。所有。
脚步声就在此刻从后方那片几乎被黑暗吞噬的断壁残垣深处传来。极其轻微,落在遍地碎砾上几乎细不可闻,却踩着一种奇特的节奏,精准地踏在她心跳的间隙上。危险。
林夏猛地拧腰转身,锈蚀的匕首以一个斜斜的反撩角度闪电般护在胸前,动作带着从死亡边缘挣扎而出的狠辣。布满裂痕的霓虹女神巨大广告牌骨架在她上方吱呀呻吟着,残存的一小片灯管忽明忽灭,发出最后的苟延残喘。就在那明灭交错的诡异光影边缘,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身影。
一个高而略显瘦削的男人。从裸露的脖子、双臂到躯干,大部分皮肤都被惨白色的、边缘洇染着不规则暗红污迹的绷带紧紧缠绕。一把长而窄、泛着冷硬金属哑光的刀柄从他后腰的缠布中探出,线条锐利得像是能割破空气。光影变幻掠过他腰间的长刀,刀柄上雕刻的异兽在流泻的光影中仿佛复活般无声咆哮着凶戾。可当那光线流转变换,最终投注在他脸上时,光影奇异地柔和了起来。那张藏在绷带阴影下的脸轮廓硬挺,唯有那双眼睛——如同刚从熔炉中取出、尚未冷却凝固的赤色宝石,在昏暗中燃烧着一种奇异的、黏稠的专注光芒,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他弯起了眼睛,绷带下的线条柔和了些许。
别怕。
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点砂砾感的摩擦声,意外地抚平了林夏绷紧到极限的神经末梢,却在更深的地方激起一阵更冰冷的颤栗。我会保护你。他说着,向前踏了一步,脚下踩碎的玻璃发出清脆细微的破裂声。阴影随着他的移动短暂滑过他的面庞,林夏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他的动作协调流畅,步伐精准得像是仪器测量,绷带边缘那些陈旧深暗的污痕,在晃动中显露出一种更加不祥的轮廓。血这念头一闪而过。保护在这屠场里比那些匍匐在阴影里的变异兽更让她后背发寒。
陆沉无视了那寒光闪闪、直指自己的匕首,向她伸出手。我叫陆沉。赤红的眼眸看着她紧攥匕首、指节泛白的手,你拿它砍不动‘裂脊猎犬’的钢骨。跟我来。
林夏的沉默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那只手悬在空中片刻,陆沉轻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转身没入浓稠的废墟黑暗。别落后。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身影在断墙和扭曲金属架构间若隐若现。四周只有风穿过空穴的呜咽,偶尔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源于地底的拖曳声和模糊的尖啸。一种冰冷黏腻的第六感爬满她的脊背。是那些兽在黑暗中窥伺还是……
林夏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开,压下心底那丝诡异的、几近盲目的信任冲动。她盯着那个仿佛融入废墟背景的白色背影,终究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脚下松动的碎石发出细微的滚动声,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刀锋之上。保护在这个必须杀光所有人才有生路的地狱里他凭什么保护她他又是谁
疑问在她脑中盘旋,混杂着机械音击杀所有的回响,沉甸甸地坠在心口。然而身体已不受控地随那点白色的指引,深入这片连辐射尘埃都似乎带着恶意的钢铁坟场。唯有握着匕首的手指,骨节依旧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冰冷得像一块铁。
地下。当陆沉掀开一块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沉重金属板,露出漆黑向下、盘旋着浓重铁锈和机油味道的梯子时,林夏几乎以为自己离开了那座地上的坟场。下行许久,逼仄通道陡然开阔,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间在眼前展开。巨大的圆柱形容器阵列排布,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脏。
冷冻基因库。
极致的低温寒意扑面而来,驱散了外面的污染燥热,却带来另一种更刺骨的冰冷。半透明的舱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白色冰霜,黯淡流转的应急灯光勉强勾勒出舱内静止模糊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无菌的消毒水味和更深处某种冰冷的、类似金属与福尔马林混合的气息。万籁俱寂,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广阔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单调、响亮,每一步都敲在神经上。
组织废弃的研究站之一。这里相对安全,有抑制生物信号的外壳,能……
陆沉的声音被一声沉闷、湿黏的巨响打断！
轰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来自林夏侧面一处独立的巨大观察隔离仓！那足以抵挡小型炮弹袭击的强化防弹玻璃向内猛烈凹陷,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炸开！黏腻、粗壮的、布满暗蓝色肉质吸盘和诡异荧光斑点的巨大触须吸附在玻璃裂痕处,用力向内挤压、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墨蓝色的腥臭液体沿着玻璃裂痕疯狂向下流淌,滴落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腾起刺鼻的白烟！
又一声巨响！另一根同样巨大的触须轰在裂纹中心！
喀嚓——！透明的防弹壁垒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爆裂开来！
冷冻液混杂着腥臭海水的气息裹挟着玻璃碎片如同瀑布般狂泻！墨蓝色、散发着荧光的巨大章鱼头颅悍然挤破洞口,一双毫无感情的巨大复眼在冰雾里捕捉到了最近的目标——林夏！
它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啸,数条带着荧光吸盘的巨大触手带着腥风,如同扭曲的巨蟒朝着林夏席卷绞杀而来！
躲开！陆沉的厉喝穿透喧嚣！
林夏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在肩侧,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跌出去！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击后背,眼前是巨大的、覆盖着黏液的粗壮触肢擦着鼻尖轰然拍过她刚才站立的位置！那里覆盖着厚重冰层的地面发出碎裂的巨响！寒气夹着冰屑碎石扑面而来。
抬眼看去,银色的刀光已如决堤的瀑布,在那墨蓝纠缠的肉团里骤然炸开！
陆沉挡在了她与巨兽之间。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只剩下捕捉到的那一抹冰冷银色！那柄窄长的刀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在极其刁钻的角度闪烁、劈斩、突刺！每一击都精准无比地切断吸盘与神经网络的连接节点,狠戾地撕裂坚韧的表皮！动作没有任何观赏性,唯有效率带来的残酷美学。
荧蓝的腥臭兽血如同高压水枪般喷涌而出,溅在他缠满绷带的身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啦腐蚀声。绷带迅速被染成深蓝、透出紫黑,又被新的切割带起的荧光血液覆盖。那强酸般的血液显然也灼伤了他,绷带缝隙中露出的些许皮肉处传来灼烧的白烟,但他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刀锋依旧如同死神收割的镰刀,带起一片片飞溅的墨蓝血肉和断裂的触须！
林夏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圆柱体,冻得麻木的指尖依然死死扣着那把锈蚀的匕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那庞大扭曲的怪物每一次嘶吼、每一次巨肢拍击带来的震动都让她浑身发麻。而陆沉那完全不顾自身、仿佛燃烧生命的战斗方式,快得只剩下幻影残光的动作,更让她喘不过气。那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他是谁！
就在一只粗大的触手趁着陆沉劈斩另一条时,从诡异角度卷向他小腿的瞬间——
林夏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
当！
一声沉闷的撞击！匕首脱手飞出！
她用尽全力掷出的匕首像根烧火棍,狠狠砸在那卷来的触腕厚皮上,又狼狈地弹开。匕首根本破不开那坚韧的防御！但这微不足道的一击带来的冲击让触腕动作迟滞了千分之一秒！
足够了。
陆沉在高速移动中甚至没有回头,手中窄刀反手一抹,以一个妙至毫巅的角度切断了那根偷袭触腕的神经索！断掉的巨大触手像失去生命的巨型蠕虫般轰然砸落在地,兀自扭动！
他借着挥刀的力量猛然后旋,几步便跨到林夏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直接推向附近一座打开盖门的圆柱形金属冷冻舱！
进去！关门！程序能屏蔽你！他语速极快,绷带缝隙露出的目光锐利如鹰,赤色的眼底翻涌着她无法理解的、深沉的墨色。
林夏被他巨大的力量推进冷冻舱,冰冷的金属内壁瞬间贴上后背,冷得她一个激灵。刺鼻的消毒混合液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想问什么,但陆沉的目光已从她身上掠过,猛地转向那头因断腕而更加狂暴的变异章鱼巨兽,手中的刀发出刺耳的嗡鸣,再次迎向扑来的兽爪！
她下意识抓住冰冷沉重的半球形金属舱门边缘,想要用力合拢——就是这个瞬间！
【警告！侦测到高权限叛徒病毒侵入系统核心防火墙！参与者存在叛徒标记！清除指令——生成中——】
那毫无感情的、冰冷的机械系统提示音毫无预兆地轰然炸响！清晰地回荡在这充斥着血腥、嘶吼与金属撞击的巨大空间！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林夏耳膜！
存在叛徒！清除！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瞳孔骤然放大！手还死死抓着冰冷的舱门边缘。是谁！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信息冲击造成的空白间,眼前那道浴血奋战、如同壁垒般挡在她和怪兽之间的身影猛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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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到极致！
林夏甚至没看清动作！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那身染满荧蓝兽血、裹满绷带的躯体就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和硝烟味狠狠地压到了近前！
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冷冻舱内壁上！窒息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喉咙！
陆沉一只手撑在舱壁内侧,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势将她死死禁锢在这个狭小的金属空间里。而另一只手,已经精准、冷酷地捏住了她颈侧的血管！
冰冷的手指带着些许黏腻的触感（是血还是汗）,指腹下就是剧烈跳动的颈动脉！只要他稍一用力……那脆弱的搏动就会停止。
冷冻舱盖顶的应急灯管投下青白的光,冰冷地照在两人脸上。林夏能清晰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那双先前还燃着战意、隐隐有着保护的赤红眼瞳,此刻变成了最纯粹的、凝固的、毫无温度的血冰潭！所有的温和、战意、甚至刚才那一点深沉不明的东西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非人的、程序扫描般的冷静专注。他正用一种看死物的眼神打量着她。
巨大的恐惧伴随着被欺骗的狂怒瞬间冲上林夏的大脑！你——她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
很遗憾,林夏小姐。陆沉开口了,声音低沉依旧,却剥离了所有属于人的情绪,像最锋利的合金刮过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彻骨的寒意。我的权限任务指令修正：确保‘火种项目零号样本’无损回收。分析显示,你的尸体……他那毫无温度的目光扫过她因愤怒而颤抖的嘴唇,比活着的你更容易运输,并且价值足够让第七区所有待销毁的旧型号单位获得…额外生存许可期。
第七区旧型号林夏如同坠入冰窟！他是…清理部队不,是更可怕的存在！所谓保护,原来只是要把她变成一具尸体去换取别人的许可巨大的荒谬感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旁边的另一座打开的冷冻舱！浓重的白色冷雾正从舱内弥漫开,在应急青光的照射下,隐约显露出内部静静漂浮的——
人影！
不是一个！
模糊的轮廓…暗色的长发…苍白的面孔…紧闭的双眼…
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庞！像镜子里的倒影！只是镜子里映出了数十上百个！
一模一样的脸！如同最劣质的复制品,在冰蓝色的冷冻液中无声无息地悬浮着,如同在透明琥珀中的昆虫标本！没有生命！甚至没有存在过的气息！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白！密密麻麻！
林夏的呼吸骤然停止！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身体里某个东西…那个在辐射云下强行压制下去的东西,被眼前这幅地狱般的景象和咽喉上冰冷的手指彻底引爆！
喉咙被死死扼住,窒息感让视野边缘开始泛起黑翳,唯有那上百具自己在冰冷液体中悬浮的诡异景象在瞳孔深处疯狂燃烧！恐惧被点燃,炸开成难以言喻的狂怒与毁灭的冲动！
呃…啊——！
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的嘶吼被扼在喉管,只能发出野兽濒死般的破碎呜咽！林夏的眼球被血丝瞬间爬满,瞳孔深处一点紫芒骤然亮起！那光芒起初微如萤火,却在瞬息间疯狂扩张、燃烧！
一种焚尽一切、撕裂一切、足以熔断时间本身的恐怖灼痛猛地从心脏位置炸开！沿着脊椎冲向四肢百骸！
无法形容的紫色光芒——狂暴、炽烈、充满了原始混沌的毁灭能量——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像无数挣脱了束缚的紫色太阳！
嗡——！！！
刺耳欲聋的能量尖啸！
禁锢在喉咙上的手指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纯粹是能量的风暴狠狠弹开！
陆沉整个人被狂暴的紫色冲击波狠狠掀飞,如同一颗被球棒全力击中的炮弹！哐当！一声巨响！他的身体重重撞在主控台上！巨大的屏幕碎裂迸溅！电火花噼啪乱炸！
冰冷粘稠的克隆液正从旁边翻倒的克隆舱中肆意流淌出来,当林夏爆发出的紫光扫过流淌的液面时——
嗤啦！！
刺目的光线与液体接触的瞬间,腾起大片浓烈的白烟。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那些冰冷的克隆液竟在眨眼间沸腾、蒸腾,从液体转化为白汽,而白汽甚至没有存在的机会,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彻底分解、化为虚无,连一丝水痕都不曾留下！
而当那余波未消的紫光扫过旁边一排还在运作、闪烁着不同生命符号信息的冷冻克隆舱——
嘭！嘭！嘭！嘭！
接二连三的爆鸣！像一串巨大的肥皂泡在火焰下瞬间破裂！
坚固足以抵挡小型激光武器的合金舱壁,在接触到那毁灭性的紫色光芒后,如同烈阳下的薄冰！先是瞬间扭曲变形,随即在无法承受的极高能量负荷下,直接熔蚀、蒸发！化作一片片刺目的金属气云！连金属都能直接焚毁成气态！
上百个冷冻舱,眨眼间灰飞烟灭！舱内储存的复制体连挣扎都不曾有过,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浓烈的、混合着蛋白质与特殊冷藏液汽化的刺鼻气味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整个主控室如同被陨石击中,墙壁撕裂,管线像狂舞的蛇一样爆开,火星雨点般落下。巨大的金属支柱发出令人心胆俱裂的呻吟和扭曲声。
咳咳…咳！陆沉剧烈呛咳着,从碎裂的主控台残骸中挣扎着撑起身体。他身上的白色绷带早已被荧蓝兽血染透,又被刚才爆炸的黑烟熏燎,破烂不堪。数处撕裂的口子下,露出的并非血肉——
在额头、颧骨几处绷带被能量撕裂的位置下,是银灰色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骨骼结构！人造的！强韧到超越人类极限的合金关节！更令人心悸的是,他左眼的瞳孔不再是纯粹的赤红,而是闪烁着不稳定的、属于仪器的蓝色荧光数据流！
但他完全无视了自己身上的狼狈,甚至无视了那些数据流的闪烁！他那双眼睛——那只属于人类的赤红右眼,那只冰冷的机械左眼——全都死死地、狂热地盯在场地中心那个浑身被毁灭性紫色能量风暴包裹的身影——林夏身上！剧烈的情绪冲击让他脸上的金属构造都在不受控地细微震颤！
哈…哈哈哈…咳…
癫狂的大笑猛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嘶哑而带着破裂的音调,在爆炸的余响和警报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猛地抬手抓住覆盖在左半边脸颊的破烂绷带,狠狠一扯！
嘶啦——！
大块染血的布料被粗暴剥离！
银灰色的、棱角分明的机械颧骨暴露在青白的应急灯光和弥漫的烟尘之中。人造的肌肉模拟组织在脸颊几处撕裂,露出下方闪着冷光的金属齿轮和管线连接点。那场面血腥而诡异。可他的眼神只有极致滚烫的、近乎膜拜的狂喜！
找到了！！他用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嘶吼着,如同濒死之人抓住唯一浮木,狂热几乎点燃了空气！组织追寻百年！翻遍所有纪元废墟！解析过无数辐射异常点！传说中的…最初火种！竟然…是个…活人！！哈哈哈……活生生的熵之火！
尖锐刺耳的警报撕裂整个地下空间！墙壁上红光疯狂旋转,警报屏幕上滚动着巨大的猩红警告字符：██级能量泄露！目标判定███！捕获程序紧急启动！净化协议解锁——最高级！重复！最高级！！
刺目的红光笼罩了一切。冰冷坚硬的束缚带瞬间弹出,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精准而残酷地缠绕收紧！
林夏感觉自己像只被钉在树脂里的虫子。狂暴的能量风暴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内部仿佛被彻底抽空榨干,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虚脱和骨骼深处撕裂般的剧痛。那毁灭性的紫色光芒早已熄灭,留下的唯有残存的焦糊气味和她皮肤上散发的、灼热的余温。
她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
手腕、脚踝、腰部、脖颈……暗银色的高强度合金束缚带如同最冰冷的毒蛇死死咬合,冰冷的触感直透骨髓。每一次被束缚带勒紧的细微挣扎,都伴随着电击般的细微麻痹感,提醒着她徒劳的处境。头顶是巨大而复杂的环状实验装置,冰冷粗壮的机械臂垂落下来,末端闪烁着尖锐的针头和布满复杂导管的银色探针,如同审视猎物的复眼,无声地悬在她上方不足半米处,随时准备刺下。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金属冷却剂的味道,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能量核心的独特嗡鸣——一种带着血腥气的、纯粹的毁灭渴望正从那些管道中散发出来。那冰冷、没有情感的系统女声不知何时已经切换了频道,不再是全局广播,而是直接回响在这个冰冷的死亡实验室里：
【‘熵火’初始融合程序预备完毕。精神剥离系统加载完成率100%。容器活性稳定…开启记忆粉碎模块优化协议…目标情绪波动…高…追加镇静剂注入…】
每一个冰冷的词汇都像一柄冰锥,狠狠凿进林夏混乱不堪的意识深处。记忆粉碎精神剥离容器！她猛地挣扎了一下,金属束缚带勒得更深,冰冷的禁锢提醒着她彻底的无力感。她成了罐子里的虫子。她的力量…那些毁灭性的紫光…就是他们要的火种
脚步声。沉稳的,没有丝毫犹豫。从环形实验台外围的黑暗中踏出来。
陆沉。
他换了身衣服。紧身的黑色作战服材质极其特殊,似乎能微弱地吸收四周的光线,让他整个人在实验室晃动的红光下显得像一道凝固的阴影。脸上那些破碎的绷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同样缠得严严实实的白色绷带。只是新的绷带下似乎压着什么,勾勒出不同于血肉的坚硬轮廓,尤其是左脸脸颊边缘,绷带下微微凸起的应该是金属结构。
他没有看她。那双非人的赤红右眼和闪烁着幽蓝数据流的左眼正专注地看着侧上方悬浮的环形光屏。上面瀑布般倾泻着林夏看不懂的数据流、复杂的神经系统解析图谱、还有她身体各项指标跳动的数字——心率、血压、核心温度、某些奇怪的波形指数……那些闪动的波形图此刻如同垂死挣扎的曲线,在屏幕最下方有一个醒目到刺眼的绿色进度条：【核心熔融程序载入…98%…99%…】
光屏的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冰冷如同最精密的仪器。
他慢慢走到金属台边停下,垂眸。视线终于落在她的脸上。那双眼睛里的数据流闪烁不定,最终蓝色的左眼机械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像是焦距最终校准。
很遗憾,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陆沉的声音平直、稳定,听不出半点波动,像是在宣读一份标准操作流程。但他的目光扫过她苍白脸上被束缚带边缘压出的红痕、额角的汗珠、眼底强压下的恐惧与恨意…那些冰冷的评估似乎在瞬间卡顿了一下,蓝色数据流微微混乱,几乎难以察觉。
他慢慢抬起手。
不是带着武器。那只包裹在黑色战术手套里的手伸向她的脸颊。
林夏全身猛地绷紧,下意识地想避开那只手！束缚带的麻痹刺痛感让她闷哼一声。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她汗湿的鬓角。
带着轻微粗糙质感的手套布料擦过她的皮肤。动作意外的很轻,但力度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成为容器后,他的手停在她冰冷的太阳穴位置,指腹隔着薄薄的战术手套布料,能感觉到她动脉细微而急促的搏动。你的意识体将进入一个安全的‘茧房’。那里,他停顿了一下,蓝色数据流在左眼疯狂闪烁,似乎有新的指令在压制什么。…没有痛苦。没有背叛。没有永夜。阳光,草地,平静的湖泊…你所期待的一切。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像蒙上了一层尘埃,听不真切,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一个足够美好的…梦境。
美好林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禁锢在金属台面上,连指尖都动弹不得,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期待的一切阳光草地平静这算什么刽子手最后的慈悲吗
她被迫承受着那只手的温度,灼烧般的愤怒在她血液里奔涌,喉咙干涩发紧,一个字也吐不出。只有身体因为憎恨和绝望控制不住的细微颤抖透过紧贴皮肤的绷带传递给他冰凉的手指。
他的手指在她汗湿的鬓角短暂停留,那细微的颤抖透过薄薄的战术手套布料传导上来。蓝色数据流在左眼疯狂闪烁、重组,像一场无声的暴风雪。他右眼纯粹的血色中,掠过一丝极快的、针尖般细小却尖锐的痛苦挣扎,瞬间又被冰冷的数据淹没。指腹顺着她额角冰冷黏腻的汗珠,缓慢向下,滑过她紧闭的眼睑颤抖的睫毛边缘,最终停在那微微凹陷的太阳穴。
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搏动从指腹下传来。
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盒子里绝望振翅的蜂鸟。
头顶机械臂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锁定音！寒光刺骨！
准备熔融。陆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平直刻板得如同机器合成,彻底覆盖了刚才那点微乎其微的尘埃感,像是在驱散最后一点不恰当的干扰。是命令,更是某种对自我的强制约束。他的目光猛然从她脸上移开,转向控制台主光柱。终……
就在开始指令将要出口的刹那！
他那只停留在她太阳穴的手指猛然蜷曲！不是轻柔的安抚,而是瞬间成拳！紧握！指关节因巨大的力量绷紧到发白,甚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与此同时,他那始终停留在控制台的视线陡然变得如同嗜血的凶兽！纯粹的、狂暴的、毁灭一切的杀机从中轰然炸开！
噗嗤——！
没有任何预兆！那包裹在黑色战术手套中的铁拳,汇聚了身体爆炸性的力量和一股决绝的疯狂,如同最沉重的攻城锤,狠狠向后掼去！不是砸向控制台！是砸向主屏幕后方那根最粗壮的、如同脊椎般连接整个核心系统的主能源输送管道！
覆盖着厚厚绝缘层、闪烁着稳定蓝光的巨大合金管道应声凹陷！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悸的破裂音！无数银白色亮线般的电弧像被激怒的蛇群,猛然从拳头的落点暴起！噼里啪啦！刺耳的电流爆裂声瞬间压过了所有其他噪音！
整个实验室内明亮的光源骤然熄灭！所有悬浮光屏在同时瞬间熄灭！只留下无数设备过载爆开的橘红色火花疯狂跳跃！如同燃烧的陨星雨！
轰隆隆隆——！！！
失去了约束的狂暴能量如同开闸的洪流！比林夏刚才爆发的熵火更加纯粹、更加混乱的毁灭性能量自那破裂的管道中喷射而出！瞬间席卷整个实验室！撕裂金属结构！点燃一切可以燃烧的物质！
炽热的白色光焰混杂着蓝紫色电流的狂潮炸起几米高！带着毁灭一切的温度和冲击波,如同咆哮的巨浪拍向中心控制区！整个环形实验台瞬间被卷入！
【系统核心崩溃！最高级警报！最高——！！】机械女声嘶吼出最后半句,戛然而止,被更猛烈的爆炸声彻底吞没！
在足以融化钢铁的强光和能将人撕碎的气浪席卷而至的前一瞬！
那道一直如同精密仪器般矗立在她台侧的身影猛地扑了下来！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全身的力量死死地压在她的上方！
灼热滚烫的气浪几乎立刻燎焦了他的头发！背部战术服瞬间卷曲碳化！
强光刺得林夏本能地紧紧闭上了双眼！只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巨大而坚定的力量完全包裹！那带着硝烟、血液混合着汗水的熟悉气息笼罩了她！耳朵嗡鸣,巨大的爆炸声也被那堵紧贴着她的墙壁隔绝了大半。随之而来的,是身体被硬生生托起、移动的失重感！
抱紧我！撕裂的嘶吼压过爆炸的轰鸣砸进她耳中！声音已经完全变形,带着金属磨砺的破音,却又无比清晰！
林夏在强烈的求生本能下,被束缚的身体无法环抱,只能用尽残存的力气,十指深深掐入他后背早已破开的战术服,死死抠住下方支撑身体的人造金属骨骼的冰冷弧度！
下一刻,失重感骤然加剧！如同被巨兽一口抛向虚无！
陆沉抱着她,像一枚人形炮弹,背部狠狠撞向实验室深处的一面已经因爆炸而变形发红的巨大防爆落地观察窗！
哐——哗啦——！！！足以抵御重炮轰击的夹层特种玻璃如同脆弱的糖片般应声粉碎！千万片细小的、边缘锋利的晶体碎屑在爆炸气浪的裹挟下向外狂涌！连同他们两人的身体一起,被猛烈狂暴的能量狠狠推射了出去！
灼热！失重！呼啸！还有无数细碎冰晶切割身体皮肤的刺痛！
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搅碎机！风尖锐如刀,卷着高温燃烧的气流和尚未熄灭的电火花,疯狂撕扯着裸露的皮肤和破碎的衣物。
在极度混乱的失重翻滚中,林夏紧闭着双眼,感官被巨大的噪音和无边无际的下坠感彻底剥夺。耳畔唯有风的厉啸和爆炸沉闷的尾音。她被紧紧地禁锢在陆沉怀里,脸被迫埋在他同样灼烫且被风拉扯得不断颤动的作战服胸口。破裂的布料边缘摩擦着她的脸颊,带着硝烟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过热的灼热腥气。他那包裹她背部和腰肢的手臂如同钢铁浇筑的牢笼,力量之大,甚至让她本就虚弱的肺部感到强烈的挤压窒息感。
恐惧只持续了一瞬。一种更深的、冰冷的认知在她模糊的意识里蔓延——他为什么这么做不惜摧毁整个设施,抱着她一起坠入这万劫不复这绝不是容器回收！
没等她理清思绪。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震耳欲聋的爆响撕裂了她的耳膜！不是来自下方！是来自下方稍远处的极高空！
如同天崩！
伴随着这声巨响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压力！林夏猛地睁开眼！
巨大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就在他们斜下方数百米处,那高耸入辐射云层、仿佛支撑着这片破碎天地的巨大能量塔尖顶之上,一个恐怖的巨大炮口如同末日巨兽睁开独眼,缓缓抬起！炮口深处,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幽蓝色的、粘稠如液体般的能量光流正疯狂凝聚！
那不是物质攻击的能量光芒！是纯粹的精神力混合了某种高维空间能量形成的洪流！它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和肉眼可见的扭曲褶皱！光芒所及,空气都被电离出淡蓝色的路径,指向清晰——直指被陆沉抱着、还在急速坠落的林夏！
锁定了！无处可逃！
【锁定解除…熵火核心…销毁许可通过…】冰冷残破的电子音如同幽灵般再次响起,在毁灭性的能量嗡鸣中若隐若现。
轰——！！！
那蓄力完成的、足以熔断位面的恐怖蓝光洪流轰然喷射！快得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
目标——林夏的眉心！
就在那股灭顶的蓝光即将吞没一切的刹那！林夏只感觉环抱着自己的躯体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陆沉的身体硬生生在半空扭转、暴旋！他用自己的后背,用那具早已残破、流淌着人造血液和能量液的金属躯壳,决绝地迎向那道灭世光芒！
在旋转的瞬间,他的动作带来一股巨大的甩脱力量,却不是将她抛弃！
他那唯一残存的、覆盖着战术手套的手臂猛地发力,狠狠拽着林夏的一只手臂！力量强横,几乎要把她纤细的臂骨捏碎！林夏在剧痛中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力量牵引着旋了个方向——从被他保护在怀里,变成了被他甩在身后！
一个保护的姿态。一个真正为她抵挡致命攻击的身形。
在她被那力量带得旋转、脱离最初被锁定时轨迹的瞬间,林夏看到陆沉那包裹在破烂绷带下的左臂猛地向身侧张开！覆盖手臂的作战服肩部和背部的特殊材料瞬间撕裂、鼓起！
嗡——！
一阵高频率的金属摩擦与变形的刺耳嗡鸣！
在那幽蓝毁灭洪流撞上他后背前的千分之一秒！两片巨大、狰狞、布满切割痕迹和灼烧坑洼的金属翼面猛地从他背心撕裂的衣料下强行伸展出来！
那翅膀形态极其怪异,如同两片折断的巨大古代骑士塔盾。灰黑色的金属,边缘参差锋利,布满了蛛网般的龟裂和能量熔毁的暗红痕迹。展开过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关节摩擦声,几处连接结构的细小零件在巨大的压力和快速变形下噼啪弹射而出,在空中化为火花！这翼面显然并非为飞行设计,更像是某种特殊材质的、用于极端环境的重型护盾！此刻被他强行逆向展开,不是为了飞翔,就是为了格挡！
凝聚了终极毁灭性能量的蓝色光柱,没有丝毫迟滞,狠狠撞上了刚成型不到两秒的金属翼面！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嗡——！！！
撞击产生的声音并非爆炸,而是一种撕裂空间般的、深沉到令人灵魂冻结的低频嗡鸣！暗灰色的翼面接触到那粘稠蓝光的瞬间,如同最坚硬的顽石坠入了超强腐蚀性酸液！剧烈的化学反应伴随着强烈的空间扭曲！
翼面最外层的金属结构像阳光下的积雪被汽化,瞬间剥落蒸发！下一层强韧的高分子复合材料瞬间变得通红,然后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向内软化、凹陷、沸腾！肉眼可见地消融出巨大的缺口！
蓝光无情地推进！穿透！
噗嗤——！
令人牙酸的、金属与肉体被强行撕裂贯穿的恐怖声响！
一道比月光细、却比日光更刺眼的幽蓝光束终于穿透了那不断熔化、蒸发、勉强支撑的翼面盾牌！带着毁灭性的威能,狠狠贯穿了陆沉的后心！
血。不是喷射。
粘稠的、混合着暗红、墨蓝人造冷却液和无数银灰色金属碎屑的液体,瞬间在那巨大的伤口周围染开一大片,又在那洞穿的光束高温下立刻气化蒸腾！浓烈的焦臭糊味弥漫开来！
呃——！
一声压抑到极限、混合着金属摩擦的闷哼从陆沉喉咙里挤出！那声音低哑得如同濒死野兽。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个人下坠的速度瞬间骤减！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在空中猛地一顿、旋转,划出紊乱的抛物线！
林夏被巨大的惯性甩得差点脱手！她死死抱住陆沉的脖子,在那失重翻滚中,终于看清了他的正面。
赤红的右眼瞳孔已彻底涣散,如同破碎的红玻璃。嘴角不断溢出粘稠的黑红色液体,顺着下巴往下淌。大量的血沫混合着某种微闪荧光的冷却剂不断渗出撕裂的绷带。贯穿伤透出的光束在他前胸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幽蓝光斑——那是毁灭能量持续逸散的标志！正不断撕裂吞噬着周围的肌肉、模拟组织和人造构造！
他的身体在剧烈地抽搐着。每一次抽动都带出更多粘稠的混合物。生命的光辉正从那具千疮百孔的躯壳中急速流失。
只有那只唯一还能活动的、没有翅膀的左臂,依旧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力量在飞快流逝,像握着一团握不住的流沙。
林夏的视野瞬间被泪水模糊。喉咙堵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恐惧和痛楚在胸腔里剧烈翻腾,几乎要炸开。
就在这濒死翻滚下坠的瞬间！陆沉那只勉强支撑、血肉模糊几乎能看到下方银灰金属骨骼的左臂猛地一收！不是推开！是竭尽全力地将林夏的手…拉向他的胸口！在那个被幽蓝光斑洞穿的、不断逸散着生命力的巨大伤口旁！
他能活动的唯一一根手指——指尖焦黑,带着残留的血肉——沾满了那粘稠的混合液体,极其轻微,却又带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执念,在她死死抓着他手腕的另一只手…冰冷颤抖的掌心皮肤上…描画着！
极其轻微！带着濒死的凝滞！
冰冷的指尖混合着温热的黏腻,在她手掌上划动着轨迹。一笔一划,极其艰难,仿佛燃烧着灵魂里最后一点燃料。
那是一个…坐标一串字符数字在泪水模糊、空间急速坠落扭曲的视野里根本无法看清具体形状！但那指尖传递过来的感觉无比清晰——他用尽了最后残存的生命在做这件事！
他那涣散的、破碎的红眸凝视着她,瞳孔深处那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意识正疯狂地燃烧,试图穿透死亡的迷雾。粘稠的血不断从他嘴里涌出,每一个字的吐出都像是最后的喘息：
那…年……京都的…樱花……
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混杂着血液的汩汩流动声,带着无尽未尽的怅惘。
他的目光越过林夏的泪眼,似乎穿透了这片永夜的辐射云,落在了某个遥远宁静的地方。嘴角勉强地向上扯了扯,似乎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弧度却无比破碎,只是牵动了更多的血涌出。他的手指在她掌心微颤着,终于落下了最后若有若无的一笔。
…其…实…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见你…第一面…
那被贯穿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眼球中的光骤然黯淡！
…我就…把它……改成…心跳…频率…了……
声音细不可闻,如同飘落的叹息,彻底淹没在呼啸的狂风中。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只焦黑的指尖骤然脱力,从她沾满血污和模糊字符的掌心无力的滑落下去。
那双赤红的眼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