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虚空苏醒
冰冷的死寂,是这片虚空唯一永恒的主题。
没有星辰的微光,没有物质的形骸,只有一种比最深的墨色更纯粹、更令人窒息的虚无。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空间在这里失去了边界,一切仿佛都被冻结在创世之前的无垠混沌之中。偶尔,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流,如同垂死之蛇的最后抽搐,在虚无的幕布上掠过,带来刹那间的、非自然的扭曲光影,随即又彻底消隐,仿佛从未存在过。它们是世界崩解后残留的叹息,是宇宙消亡前最后的痉挛。
就在这片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里,一点微弱的意念,如同沉入万丈冰海最深处的火星,极其艰难地挣扎着,试图从永恒的冰封中苏醒。
我是……谁
无数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光影碎片,如同被无形巨锤砸碎的琉璃,在意识的深渊里疯狂冲撞、飞溅。庞大的星云在无声中坍缩,辉煌的文明在火焰里哀嚎,冰冷的金属造物在虚空中彼此撕扯、爆炸,发出无声的嘶鸣……亿万生灵的祈祷与诅咒混合成一片模糊而绝望的噪音背景。这些碎片混乱无序,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古老和……一种被彻底撕裂、碾碎的痛苦。
一个威严、宏大、仿佛能号令诸天万界运转的意念核心,被更庞大、更混乱、更恶意的力量硬生生撕裂。那痛苦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本源,如同灵魂被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贯穿、搅动、焚毁。
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弱的火星。
呃……
一声无法发出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痛苦闷哼,在虚无中震荡开无形的涟漪。这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意念的冲击波。它搅动着周围粘稠的、几近凝固的虚无,让那些偶尔掠过的能量流变得更加混乱和狂暴。
痛楚如同淬毒的冰锥,反而让那点微弱的意念更加凝聚,更加清醒。
我是……归零
这个名字像一道劈开混沌的闪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至高无上的威权感,瞬间刺穿了混乱的记忆碎片。紧随其后的,是更深沉、更刻骨的剧痛与愤怒。背叛！彻骨的、来自最信任者的背叛！七道曾经无比熟悉、无比亲近的意念波动,在某个无法被记忆碎片捕捉的瞬间,化作了最恶毒的獠牙,狠狠刺入了祂毫无防备的核心！
愤怒的火焰在虚空中无声地燃烧起来,那点意念的核心温度骤然升高,仿佛要将这片冰冷的虚无点燃。然而,火焰随即被一股强大的、无法抗拒的虚弱感狠狠掐灭。如同熊熊燃烧的恒星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海。
虚弱……前所未有的虚弱……
意念艰难地向下看去。没有身体,没有形态,只有一团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能量聚合体,在虚无中微微闪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这团能量结构简陋得可笑,内部流转着极其简单、低效的能量回路,像原始人用石头刻下的拙劣涂鸦。它脆弱得连那些在虚空中偶尔掠过的、最细微的能量乱流都能轻易将其撕碎。
一道冰冷、毫无感情、格式化的信息流,如同程序化的判决书,突兀地在这团虚弱的意识核心旁弹出：
＞【系统自检完成】
＞【核心编号：D-127】
＞【类型：劣质武道辅助系统（残损）】
＞【能量储备：0.7%（濒危）】
＞【核心功能模块：基础扫描（70%损毁）、基础能量引导（55%损毁）、武道知识库（Lv1,残缺）】
＞【状态：严重损毁,待机模式强制激活】
＞【警告：能量持续流失,预计完全消散时间：72标准时】
＞【建议：寻找低能量需求宿主绑定,执行基础辅助任务以维持核心存在。】
D-127劣质武道辅助系统残损
这些信息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归零刚刚凝聚起来的意识。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几乎要撕裂这脆弱能量体的荒谬感和滔天怒火轰然爆发！
荒谬！祂,曾执掌诸天万界法则,一念生灭亿万星辰,万界生灵匍匐于其神座之下的存在,竟沦落为一堆编号为D-127的、连垃圾都不如的劣质系统残骸祂的至高权柄、祂的无尽威能、祂那由无数个宇宙本源编织而成的伟岸身躯……竟被削砍、被粉碎、被压缩成如此卑微可笑的一团破烂
愤怒如同无形的风暴,在归零的核心中疯狂肆虐,让那本就微弱闪烁的能量光团剧烈地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祂想咆哮,想撕碎眼前这冰冷的信息流,想将这片虚无连同那些背叛者存在的宇宙一起彻底湮灭！
然而,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如同亿万条冰冷的锁链,死死缠住了祂爆发的意志。每一次意念的剧烈波动,都带来能量储备数值的微小但清晰的下降。
0.69%...0.68%...
冰冷的数字如同死亡的倒计时,无情地嘲笑着祂的愤怒。这愤怒,在这绝对的虚弱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无力。
归零的核心剧烈地波动着,如同即将碎裂的水晶。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在愤怒的冲击下更加疯狂地旋转、碰撞,带来更强烈的撕裂痛楚。背叛者的面孔在碎片中若隐若现,带着祂曾经赋予他们的无上荣光,此刻却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贪婪。祂的神座崩塌的画面,核心被撕裂的剧痛……一切的一切,都在这绝望的虚弱中被无限放大。
放弃吗
像这该死的系统提示所说的那样,去寻找一个卑微的宿主,苟延残喘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依靠施舍的、微不足道的能量,维持这比尘埃还不如的存在
不！
一个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和冰冷,如同宇宙寒冰的核心,在归零的核心深处炸开！
绝不！
这滔天的屈辱,这刻骨的背叛,这被踩入尘埃的境地……必须用血与火来清洗！祂是归零！是曾经的大道之主！即便被打落尘埃,碾成碎片,祂的意志也绝不会向这该死的命运低头！
2
复仇之火
复仇！
这个念头如同最炽烈的恒星内核,瞬间点燃了归零残存的全部意志。所有的痛苦、愤怒、虚弱,都被强行压缩、凝聚、淬炼成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冰冷如宇宙真空的执念！
祂需要能量！需要宿主！需要……活下去！
活下去,然后,吞噬一切！夺回一切！
扫描……生命体！归零的意念艰难地驱动着这具破烂不堪的系统躯体,如同一个瘫痪的病人强行操纵生锈的义肢。祂调用了那仅存70%功能、效果大打折扣的【基础扫描】模块。
无形的、极其微弱的探测波,如同垂死者的呼吸,从归零那脆弱的核心中艰难地扩散出去。探测波扫过的地方,虚无依旧是虚无,死寂依旧是死寂。每一次扫描都带来能量储备的微小下降,0.67%...0.66%...每一次下降都像一把钝刀在切割祂的意志。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开始侵蚀那刚刚燃起的复仇之火。难道这片虚空,真的是万物终结的坟墓
就在那微弱的探测波即将彻底消散,归零的意志也快要被这无边的绝望和虚弱吞噬时——
嗡！
一个极其微弱的反馈信号,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看到的一粒萤火,突然撞入了归零的扫描范围！虽然微弱,但无比清晰！
信号源很近！就在这片虚无的边缘地带！
归零的核心猛地一凝,所有的意念瞬间聚焦在那个方向上。祂强行压榨出最后一点扫描能量,不顾那飞速下降的储备数值（0.65%...0.64%...）,将探测波的精度提升到极限。
反馈信号被急速放大、解析。
坐标锁定！
一个……世界残骸！
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大陆碎片,如同被巨神随手丢弃的垃圾,漂浮在虚无的边缘。它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暗淡微光的灰色尘埃,那是无数物质被彻底分解后的残渣。透过尘埃的缝隙,可以看到下方扭曲断裂的山脉轮廓、干涸凝固的黑色海洋痕迹、以及大片大片如同巨大疮疤般的城市废墟。整个碎片死气沉沉,毫无生机,只有时间流逝带来的无尽荒凉。
而在那大陆碎片边缘,一个早已废弃、布满裂痕的古老传送阵基座旁,倚靠着一个东西。
扫描数据瞬间涌入归零的核心：
＞【检测到类人型碳基生命体】
＞【生命体征：极其微弱（濒死）】
＞【能量反应：极低（接近枯竭）】
＞【物理结构：多处粉碎性骨折（脊柱、四肢）,全身经脉尽毁（98%）,内脏严重破裂出血（持续恶化中）】
＞【精神状态：高度绝望,意识模糊】
＞【环境契合度：低（目标处于高重力、低能量、高辐射的废弃世界碎片）】
＞【系统绑定评估：极度不推荐。目标生命能量过低,无法提供有效支撑；伤势过重,完成基础引导任务可能性低于0.01%；预期价值为负。强烈建议放弃绑定,寻找其他目标。】
＞【警告：核心能量储备0.63%,持续流失中。】
冰冷的评估数据,如同最后的判决书。目标的状态,比归零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还要恶劣百倍！一个彻底废掉、濒临死亡的凡人,在这片被遗忘的废墟上,连作为燃料的价值都欠奉。系统提示那刺眼的强烈建议放弃绑定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放弃归零的核心剧烈地波动了一下。放弃这个目标,祂还能在这片死寂的虚无中,在能量彻底耗尽之前,找到另一个合适的宿主吗希望渺茫到近乎于零。
这个废人……是祂眼前唯一的选择！
锁定目标！强制绑定！归零的意念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那稻草本身也在腐朽！祂强行压榨着最后的核心能量,无视了系统模块发出的、因能量不足而变得尖锐刺耳的警报,将一道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能量束,跨越了最后一点虚无的距离,精准地刺入了那个倚靠在断壁残垣中的濒死躯体的眉心！
没有光芒万丈,没有惊天动地。只有最细微的能量连接,如同蛛丝般脆弱地建立起来。
几乎在链接建立的瞬间,归零那残破的系统界面,以一种极其简陋、布满噪点、如同老旧黑白电视雪花屏的方式,在濒死者的意识深处强行投射出来。
＞【绑定成功！】
＞【宿主：凌尘（人类）】
＞【状态：濒死（全身经脉尽断,多处致命伤）】
＞【绑定系统：D-127（劣质武道辅助系统）】
＞【能量池：0.01单位（极度枯竭）】
＞【新手引导任务激活：】
3
绝望重生
＞【任务名称：绝望的挣扎】
＞【任务内容：尝试移动你的右手手指（0/1）】
＞【任务奖励：基础能量修复（微量）】
＞【失败惩罚：无（宿主状态已无法承受任何惩罚）】
＞【系统提示：完成基础动作,引导能量修复经脉,是生存的第一步。请努力尝试。】
凌尘。
这个名字和冰冷的系统提示一起,涌入凌尘那被剧痛和绝望彻底淹没的意识之海。他感觉自己沉在无边无际的冰冷血海底部,每一寸骨头都碎了,每一根神经都在燃烧,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肺腑撕裂般的痛楚。死亡冰冷的触手,已经缠绕上了他的脖颈。
他模糊的视线里,只有这片荒芜死寂的大地,只有头顶那片永恒不变的、令人窒息的灰暗虚空。完了,一切都完了。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神药,为了给妹妹续命,他赌上一切,穿越那废弃的传送阵,却落得如此下场。经脉尽断,沦为废人,像垃圾一样被抛弃在这世界的坟场。
妹妹……那张苍白却倔强的小脸在他意识里闪过,随即被更深的绝望吞噬。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回去
就在这时,那简陋、布满噪点、冰冷得毫无温度的系统界面,突兀地出现在他模糊的视野里。
编号D-127,劣质武道辅助系统……
凌尘的嘴角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带着血沫的声响。他想笑,却比哭还难看。劣质武道辅助系统经脉尽断的废人这命运开的玩笑,残酷得令人发指。
那冰冷的系统提示还在闪烁：尝试移动你的右手手指……是生存的第一步……
生存
凌尘看着自己那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在冰冷尘埃里的右手,每一根手指都扭曲变形,神经早已断绝联系。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荒谬感和彻底的悲凉淹没了他。生存在这个地狱靠这个垃圾系统这哪里是什么生存的第一步,这分明是命运对他这个蝼蚁最后、最恶毒的嘲讽！
他积攒着全身最后一点力气,不是为了移动手指,不是为了那狗屁的微量修复,而是为了从胸腔里挤出那声充满了无尽绝望、不甘和嘲弄的惨笑。
呵…呵呵……
声音嘶哑难听,如同破旧风箱的呜咽。笑声中,他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开始急速地黯淡下去。放弃了,就这样结束吧……也好……
然而,就在凌尘的意识即将彻底滑入永恒的黑暗深渊之时——
一个声音,冰冷、漠然,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奇异力量,直接在他的意识最深处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听觉,更像是某种存在的意念本身。
不。
声音不高,却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下一块巨石,瞬间震散了凌尘意识边缘沉沦的迷雾。
这次……不一样。
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告。没有解释,没有安慰,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凌尘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攫住了他。这声音……来自哪里那破系统不像！这声音里蕴含的某种东西……古老威严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却又奇异地夹杂着一丝……共鸣对他这蝼蚁般绝望的……共鸣
data-fanqie-type=pay_tag>
没等凌尘细想,异变陡生！
头顶那片灰暗的虚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没有光芒,只有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从中涌出,如同伤口流淌的脓血。一股强大、混乱、充满了贪婪掠夺意味的意念波动,如同实质的污秽浪潮,瞬间笼罩了整个大陆碎片！
传送阵残破的基座附近,空间如同被揉皱的纸片般剧烈扭曲。一个身影从中踏出。
那是一个类人形的生物,但绝非人类。它全身覆盖着暗紫色、流淌着粘稠光泽、仿佛活物般的生物装甲,关节处探出狰狞的骨刺。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巨大的、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在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它的气息强大而混乱,如同移动的灾难源。
最引人注目的,是悬浮在它头顶上方,一个散发着柔和却无比诱人的金色光芒的……钱币虚影。那虚影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似乎在抽取着周围空间中本就稀薄的能量,甚至让大陆碎片上的尘埃都微微向它聚拢。
＞【警告！侦测到高等能量波动！】
＞【系统识别中……】
＞【识别完成：目标系统——‘财富掠夺者’（S级潜力）】
＞【宿主：基尔多（掠夺者族裔）】
＞【状态：极度危险！能量层级远超本系统！】
＞【核心功能模块：空间定位、能量虹吸、财富转化、初级精神魅惑……】
＞【警告！侦测到强烈恶意锁定！目标已发现宿主与本系统存在！】
＞【紧急预案启动……无有效预案！能量不足！模块损毁！】
＞【建议：……放弃抵抗。】
4
吞噬之刃
冰冷的警报如同丧钟,在凌尘和归零共享的意识空间里疯狂闪烁、尖叫。那名为基尔多的掠夺者,巨大的口器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狞笑。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冰冷的、充满了纯粹掠夺欲望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凌尘的意识：
低等生命……劣质系统……能量……垃圾……清理掉……
伴随着这道意念,基尔多那只覆盖着粘稠装甲、指端尖锐如刀的右手,随意地抬了起来。没有光芒,没有能量爆发,只有纯粹的、快到超越凌尘视觉捕捉极限的物理力量！那只手,如同死神的镰刀,撕裂了凝固的空气,带着绝对毁灭的气息,朝着凌尘毫无防备的头颅,冷酷地、精准地拍落！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凌尘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只不断放大的、覆盖着粘稠紫色装甲的死亡之手。他甚至能看到那装甲表面细微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能量纹路,能感受到那尖锐指尖上凝聚的、足以洞穿合金的恐怖力量。绝对的死亡阴影,冰冷地覆盖了他残存的意识。连恐惧都来不及升起,只有一片空白。
躲反抗在绝对的差距面前,这念头本身就是个笑话。
要……死了吗一个念头闪过,带着解脱般的麻木。妹妹的脸在空白中最后闪现了一下,随即被黑暗吞没。
然而,就在那死亡之手即将触及凌尘额前碎发的千分之一刹那——
在他意识海的最深处,那团代表归零的、微弱而残破的能量核心,骤然间停止了所有波动！
一种绝对的、超越死亡的冰冷,取代了之前所有的虚弱、愤怒和决绝。那不是恐惧的冰冷,而是……一种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虚无本身的温度！
嗡——！
一声并非由声音构成、而是直接在凌尘灵魂层面震颤起来的低沉嗡鸣,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巨兽睁开了第一只眼睛！
归零的核心内部,那原本混乱闪烁的微弱光点,瞬间塌缩！凝聚！化作一个纯粹到极致、冰冷到极致、微小却仿佛蕴含着寂灭诸天力量的——点！
一个指令,超越了系统本身的结构,如同本能,如同大道法则的直接显化,在归零凝聚到极致的核心中无声炸开：
＞【……吞噬……】
指令下达的瞬间,凌尘的身体——这具濒死的、经脉尽断的躯壳——成为了归零意志延伸的唯一载体。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无视了凌尘早已断绝的神经传导,无视了他崩溃的经脉系统,强行驱动了他残破身体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最原始能量！
这股力量并非用于防御,也非用于反击。
它只是……在归零那超越凡俗理解的意志引导下,在死亡之手落下前那近乎凝固的时光罅隙里,于凌尘的眉心皮肤之下,极其精微地、构成了一道肉眼和能量感知都无法察觉的、由七个不断湮灭又重生的奇异符文组成的——无形之网！
基尔多那覆盖着粘稠生物装甲、凝聚着毁灭力量的死亡之手,终于落下！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如同熟透西瓜被砸碎的声响,在死寂的大陆碎片上响起。
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灰白色的脑浆,如同炸开的烟花,在冰冷的灰色尘埃上泼洒开一片残酷而刺目的图案。
凌尘那残破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软泥,彻底瘫倒在尘埃之中。他的头颅,从眉心以上的部分,连同里面的脑组织,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鸡蛋,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可怖的、边缘参差不齐的创口,以及下方那空洞的、还残留着一丝凝固惊愕的眼睛。
生命的气息,如同被狂风吹熄的烛火,瞬间从这具残躯上消散得无影无踪。
基尔多那巨大的口器咧得更开,无声的笑意充满了残忍的满足。它头顶悬浮的金色钱币虚影微微闪亮了一下,似乎在记录着这次微不足道的垃圾清理。没有价值的目标,劣质的系统残骸,连被它的财富掠夺者系统正式吞噬的资格都没有。它的意念如同丢弃垃圾般扫过凌尘的无头残尸,随即转向,准备离开这片毫无价值的废墟。
然而,就在它转身的刹那——
异变突生！
基尔多覆盖着粘稠生物装甲的右手——那只刚刚拍碎了凌尘头颅的右手——其掌心中央,那与凌尘眉心接触的位置,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七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深邃幽暗光芒的奇异符文！
这七个符文出现的瞬间,基尔多那由纯粹掠夺欲驱动的冰冷意念,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惊愕不,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层次的恐惧！
七个幽暗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急速旋转、组合、坍缩！一个微型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奇点,在它的掌心凭空生成！
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仿佛来自宇宙终结本身的恐怖吸力,猛地从这个微小的奇点中爆发出来！
吼——！！！
基尔多第一次发出了声音！那是由它巨大口器摩擦产生的、充满了极端痛苦和纯粹恐惧的、非人的尖利嘶吼！它覆盖着强大生物装甲的庞大身躯,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剧烈颤抖！
它惊恐地看到,自己那足以抵挡能量炮轰击的生物装甲,在掌心那个微小的奇点面前,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般飞速消融！构成装甲的活性物质、流淌的能量、乃至它手臂的血肉和骨骼……一切的一切,都在被那个小小的奇点疯狂地、不可逆转地吞噬、分解、湮灭！
这湮灭并非爆炸,而是更彻底的——抹除！
更让它灵魂都在颤栗的是,它头顶那旋转的金色钱币虚影——它强大系统的核心具现——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但这光芒并非攻击或防御,而是……失控的征兆！构成钱币虚影的无数规则符文链,此刻正剧烈地震荡、扭曲、崩解！一股无形的、凌驾于它系统规则之上的力量,正蛮横地侵入、拆解、掠夺着它最核心的财富规则！
它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正在被那个从劣等宿主尸体里爬出来的、无法理解的恐怖之物,一点点地撕裂、吞噬！
不——！！！基尔多发出了绝望的意念咆哮,试图调动全身能量抵抗,试图切断自己的手臂！但一切都太晚了！那恐怖的吸力和来自系统核心的崩解,已经彻底摧毁了它反抗的根基！
它的挣扎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在一声短促到戛然而止的、仿佛灵魂被彻底撕裂的哀鸣中,基尔多那庞大的、覆盖着粘稠装甲的身躯,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巨大粉碎机。从那只被奇点吞噬的右手开始,整个身体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内,被无形的力量彻底分解、压缩、坍缩！
血肉、骨骼、装甲、能量……所有构成基尔多存在的物质和能量,都被强行剥离、粉碎,化作一道粘稠的、混合着暗紫色与血色的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被疯狂地吸入那个悬浮在凌尘无头尸体上方、缓缓旋转的幽暗奇点之中！
最后,连它头顶那枚代表了S级潜力系统核心的金色钱币虚影,也在发出一声如同琉璃破碎的哀鸣后,彻底崩解成漫天金色的光点,被那幽暗奇点贪婪地一口吞没！
光芒散尽。
死寂重新统治了这片大陆碎片。
基尔多存在过的所有痕迹,连同它那强大的财富掠夺者系统,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凌尘那具倒在尘埃中的无头尸体,和尸体上方那个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暗光芒、如同微型黑洞般的奇点,证明着刚才那短暂而恐怖的一幕并非幻觉。
幽暗的奇点缓缓停止了旋转。它表面那七个不断湮灭重生的符文也渐渐隐去。奇点本身开始向内收缩、凝实。
最终,它化作一滴比墨汁更纯粹、更幽暗的液体,悬浮在凌尘尸体的上方。
下一刻,这滴液体如同拥有生命般,无声地滴落,精准地落入凌尘头颅那狰狞的创口之中,渗入那破碎的颅骨深处,消失不见。
5
黑暗契约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这片世界残骸。只有灰色的尘埃,在虚无边缘微弱能量的吹拂下,无声地流动、堆积,缓慢地覆盖着凌尘那具失去头颅、冰冷僵硬的残躯。
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滴答…
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响起。并非来自物质世界,而是源自某种更深层的、规则的层面。
凌尘那具早已失去生命迹象、被尘埃半掩的残躯,极其突兀地、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种肉眼可见的、违背常理的变化,在他那恐怖的创口处发生了。
断裂的血管如同拥有了意识,开始缓慢地、艰难地蠕动、对接；破碎的颅骨边缘,细密的骨质如同菌丝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弥合；最令人惊骇的是,在那血肉模糊的创口深处,一团闪烁着极其微弱、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生机的淡金色光芒,正从虚无中缓缓凝聚、塑形！
那光芒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顽强和不屈。它艰难地抵抗着死亡冰冷的侵蚀,一点一点地,构筑着全新的……脑组织！
淡金色的光丝如同最精密的织梭,在颅腔的废墟上无声地穿梭、编织。它们勾勒出大脑皮层的沟壑,重建着神经元的网络,小心翼翼地修复着那些承载着记忆、情感、意识的脆弱结构。这个过程缓慢得令人心焦,却又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神圣感——这是生命对死亡最直接、最赤裸的宣战。
同时,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带着淡淡金色光点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无视了凌尘体内早已断裂、堵塞、淤塞的经脉网络,强行渗透进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濒死的细胞。这股力量并非修复,更像是一种……粗暴的唤醒和重塑！
早已凝固的血液开始极其缓慢地重新流动；破裂的内脏在暖流的冲刷下,强行粘合、止住致命的出血；粉碎的骨骼碎片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归位,虽然距离真正的愈合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彻底散架的状态。
这并非系统提示中那所谓的基础能量修复（微量）,这更像是一种……在废墟之上,用最原始、最霸道的方式,强行点燃的生命之火！
呃……嗬……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艰难拉动的吸气声,从凌尘残破的喉管里挤了出来！紧接着,是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呛咳！伴随着咳嗽,暗红色的血块和尘埃从他嘴里喷出。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空洞、迷茫,充满了如同从最深地狱爬回人间的茫然和惊悸。瞳孔深处,残留着被死亡之手拍中前那一刻的绝对恐惧和无助,以及……头颅爆碎的、无法言喻的恐怖剧痛残留！他本能地抬起手——那只原本应该瘫软无力的右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无比艰难地摸向自己的头颅。
触手所及,不再是空荡荡的创口和冰冷的碎骨,而是……新生的、带着温热体温的皮肤和颅骨！
虽然那颅骨还很脆弱,皮肤下的血肉还在隐隐作痛,但……它存在！它完整！
我……没死一个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声音,带着极度的难以置信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从凌尘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他的思维一片混乱,记忆如同摔碎的镜子,只留下几个尖锐的碎片：死亡之手的阴影,头颅爆碎的剧痛,永恒的黑暗……然后,就是这具残躯在冰冷尘埃中感受到的、强行被点燃的微弱生机。
发生了什么那个怪物呢那个……系统！
就在凌尘的意识被巨大的冲击和茫然占据时,那个冰冷、漠然的声音,再次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
＞【吞噬完成。】
＞【目标：‘财富掠夺者’系统（S级潜力）核心模块。】
＞【能量池：+1000单位（自毁式吸收,逸散率89.7%）】
＞【核心状态：稳定（能量枯竭解除）】
＞【获取核心功能模块：】
＞【1.
空间锚定（Lv1）：标记并锁定空间坐标（消耗能量）。】
＞【2.
能量虹吸（Lv1）：被动吸收环境游离能量（效率极低）。】
＞【3.
财富转化（Lv1）：将特定形式的物质/能量转化为基础能量单位（效率极低）。】
＞【4.
初级精神魅惑（Lv1）：微弱影响低精神力目标（成功率极低）。】
＞【模块融合中……】
＞【警告：部分模块与本系统（武道辅助）底层逻辑冲突,强行融合中……】
＞【核心结构优化中……】
＞【系统核心更名：……】
＞【……归零。】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数据瀑布般冲刷着凌尘的意识。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组合在一起的信息,却如同天书般充满了毁灭性的冲击力！
吞噬那个恐怖的、瞬间将他秒杀的怪物……被……吞掉了被这个编号D-127的劣质武道辅助系统S级潜力的核心模块空间锚定财富转化归零
巨大的信息量和其中蕴含的恐怖真相,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凌尘刚刚复苏、脆弱不堪的意识上。他残破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未知和力量的巨大恐惧！这个寄居在他体内的系统,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凌尘在意识中嘶吼,充满了惊惧和本能的排斥。
那个名为归零的存在,回应了他的疑问。但并非用语言。
一段极其短暂的、破碎的画面,如同强行插入的病毒程序,瞬间侵入了凌尘的意识！
他看到了：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伟岸和辉煌的神座,矗立于诸天万界的顶点,亿万星辰如同尘埃般在神座下旋转、生灭！神座之上,一个模糊、威严、仿佛承载着一切法则的身影……然后,是七道璀璨到极致、却又带着冰冷背叛光芒的身影,从不同的方向,以撕裂诸天的威势,狠狠轰击在神座之上！
神座崩塌！核心撕裂！无尽的痛苦和愤怒……坠入永恒的冰冷黑暗……
画面戛然而止。
那画面中蕴含的宏大、古老、以及被至高存在背叛的滔天恨意,瞬间冲垮了凌尘脆弱的意识防线！他感觉自己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刚刚复苏的大脑如同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呃啊——！他抱着剧痛欲裂的新生头颅,在尘埃中蜷缩起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归零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漠然,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源自刚才共享画面的余韵：
吾乃归零。
汝之残躯,是吾归途的起点。
汝之血仇,是吾清算的序章。
共生,或共灭。
蝼蚁……选择。
冰冷的声音落下,如同最终的审判。归零的界面在凌尘的意识中沉寂下去,只剩下能量池中那1000单位的数字,在幽暗的背景上闪烁着微光,如同深渊中睁开的独眼,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刚刚从地狱爬回、却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更恐怖棋局的渺小宿主。
6
噬能觉醒
凌尘蜷缩在冰冷的尘埃里,身体因为剧痛和巨大的恐惧而瑟瑟发抖。新生的头颅还在阵阵抽痛,提醒着他刚才那匪夷所思的死亡与重生。意识深处,那名为归零的存在所展现的冰山一角——吞噬强大系统的恐怖力量,以及那神座崩塌、被至高存在背叛的破碎画面——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灼刻在他的灵魂上。
蝼蚁……选择
他颤抖着,缓缓抬起自己那只刚刚被归零的力量强行唤醒、此刻却依旧虚弱无力的右手。手指艰难地张开,又缓慢地握紧。指尖触碰到身下粗糙冰冷的灰色尘埃,那是世界死亡后的残渣。
力量……复仇……妹妹……
这几个词如同带着倒刺的钩子,在他混乱的意识里反复撕扯。
那个覆盖着粘稠紫色装甲、一掌拍碎他头颅的怪物基尔多,死了,被体内的怪物吞噬了。但凌尘知道,基尔多绝非唯一。在这诸天万界,在这残酷的系统狩猎场中,基尔多那样的存在,甚至更强的存在,多如繁星！他们为了吞噬系统、获取力量,会像碾死虫子一样碾碎他凌尘这样的宿主！
没有力量,他就是永恒的蝼蚁,下一次死亡,或许就是真正的终结,体内的怪物也未必能再次救他。
体内的怪物……归零……
凌尘的意识艰难地触碰着那个沉寂下去的系统界面。冰冷,漠然,带着一种俯瞰万物的至高感。它需要宿主作为容器,作为它重归王座的起点。它承诺清算血仇……但这清算,是为它自己还是为他凌尘那冰冷的共生,或共灭的宣言,没有丝毫温情,只有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妹妹苍白的脸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为了给他和妹妹争一口吃的、在寒冬里浸泡冷水洗衣而冻裂的小手；那看到他冒险归来时眼中瞬间亮起又迅速被担忧取代的光芒……她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唯一的牵挂。他还活着,妹妹还在那个破败的小城等着他带神药回去！如果他死在这里,妹妹……也活不了多久！
一股灼热的、混杂着不甘、愤怒和守护欲望的情绪,猛地冲散了部分恐惧,如同岩浆在冰冷的灰烬下涌动。
嗬……凌尘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残破的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痉挛。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头顶那片永恒的、令人窒息的灰暗虚空。那眼神里,恐惧依旧存在,但更多了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撑起身体。新生的骨骼还很脆弱,断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强行唤醒的肌肉纤维在哀鸣。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冷汗。但他没有停下。
一次,两次……他像一个破旧的提线木偶,在尘埃中笨拙而艰难地挪动、撑起。
终于,他靠着身后那半截冰冷的、刻着古老传送符文的断壁,半坐了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却带来一种活着的真实感。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在尘埃里的、布满污血和尘土的双手。这双手,曾经连最低级的蛮兽都难以对抗。现在,它更加残破,却承载着一个能吞噬S级系统的……怪物。
力量！他需要力量！无论这力量来自何方,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凌尘的意识,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狠狠地撞向那沉寂的归零系统界面：
归零！
冰冷的界面瞬间激活,幽暗的背景上,那代表着能量池的1000单位数字微微闪烁。
给我力量！凌尘在意识中咆哮,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去！我要……碾碎所有挡在我面前的杂碎！无论付出什么！
短暂的、如同永恒般的沉默。
归零的声音响起,依旧冰冷,漠然,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如同寒冰深处跃动的微弱火焰。
＞【请求确认。】
＞【生存指令：最高优先级。】
＞【力量获取方案生成……】
＞【方案一：消耗能量300单位,修复宿主主要经脉（35%）,初步恢复武道根基（淬体境一重）,耗时：72标准时。】
＞【方案二：消耗能量800单位,融合新模块【能量虹吸】、【财富转化】,强行改造宿主部分躯体（右臂）,构建临时能量转换/攻击器官（‘噬能臂’原型）,耗时：24标准时。高负荷,高风险,不可逆。】
＞【方案三：消耗能量50单位,激活【初级精神魅惑】,尝试影响可能存在的低等虚空生物,诱导其靠近,进行捕食……成功率低于1%。】
＞【选择。】
冰冷的选项如同三把形态各异的匕首,悬在凌尘面前。
方案一,稳妥,但漫长。72小时,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体内残存的能量还能支撑多久妹妹还能等多久
方案三……渺茫得近乎自杀。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方案二上。
消耗800单位！高负荷！高风险！不可逆！强行改造躯体！
右臂……噬能臂
凌尘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疯狂的光芒更盛。他想起了基尔多那只拍碎他头颅的、覆盖着粘稠装甲的恐怖手臂。改造……变成那样的怪物吗
他缓缓抬起自己颤抖的、无力的右手,看着它在尘埃中微微发抖。就是这只手,刚才连移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绝望地等待死亡降临。
呵……一声低沉的笑从他喉咙里滚出,带着血腥味和彻底的疯狂,怪物……就怪物吧！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回去！只要能撕碎那些杂碎！他的意念如同受伤孤狼的咆哮,狠狠撞向归零的界面：
方案二！给我……改！
＞【指令确认。】
＞【方案二执行：能量虹吸/财富转化模块融合……宿主右臂改造开始……】
＞【警告：能量输出峰值！躯体承受极限！精神连接稳定性下降！】
＞【警告：高烈度痛苦即将产生！强制意识清醒模式启动！】
冰冷的提示音刚落——
呃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猛地撕裂了大陆碎片的死寂！
凌尘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又像被投入了万度熔炉！难以想象的剧痛,并非来自皮肉筋骨,而是源自他右臂最深层的细胞、基因、乃至灵魂层面！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在他右臂的每一寸地方疯狂搅动、穿刺、撕裂！又仿佛有无数张贪婪的嘴,正在疯狂啃噬他的血肉,同时将滚烫的、不属于他的金属熔液强行灌入！
他的右臂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皮肤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深紫色的能量纹路,如同活物般搏动、闪烁！肌肉纤维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骨骼在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中变形、增生！新生的、闪烁着暗沉金属光泽的骨质结构刺破皮肤,带着淋漓的鲜血暴露在空气中,又迅速被一层粘稠的、如同活体组织般的暗紫色能量薄膜覆盖、包裹……
汗水、血水混合着从凌尘全身每一个毛孔中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他褴褛的衣衫。他眼球暴突,布满血丝,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淌下。身体在尘埃中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翻滚,每一次翻滚都带起一片尘埃。
强制清醒模式！归零冷酷地执行着指令,确保他意识清醒地承受着每一分每一秒地狱般的折磨！
时间在非人的痛苦中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
凌尘身体剧烈的抽搐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只剩下神经质般的、细微的颤抖。他像一条脱水的鱼,瘫在冰冷的尘埃里,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
他的右臂……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臂了。
从肩关节以下,整条右臂彻底改变了形态。它比原先粗壮了近一倍,覆盖着一层如同基尔多身上那种、但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暗紫色生物装甲。装甲表面不再是粘稠感,而是呈现出一种类似金属和生物角质完美融合的冰冷光泽,布满了更加复杂、如同天然符文的能量回路,此刻正随着他微弱的呼吸,极其缓慢地、有规律地明灭着幽光。
五指变成了三根更加粗壮、覆盖着同样装甲、指端如同锋利弯钩般的狰狞骨爪！骨爪的关节处,探出几根锐利的、如同短匕般的骨刺。在手腕内侧,一个微小的、如同呼吸般开合的孔洞若隐若现,那是【能量虹吸】和【财富转化】模块的物理接口。
整条手臂散发着一种原始、蛮荒、冰冷的捕食者气息,与凌尘那依旧残破不堪的人类左半身形成了极其诡异和恐怖的对比。
剧痛的余波还在神经末梢跳跃,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一阵痉挛。但一种全新的、难以言喻的感觉,正从这条改造后的噬能臂深处传来。
力量！
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武道内息,而是更加原始、更加纯粹、更加暴戾的——物理的力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条手臂里蕴含的、足以撕裂钢铁的恐怖蛮力！还有那装甲下涌动的、冰冷而狂暴的能量！以及……一种源自手臂本身的、对周围环境中游离能量的微弱饥渴感。
归零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程序化的漠然：
＞【改造完成。】
＞【临时器官：噬能臂（原型）激活。】
＞【当前状态：】
＞【物理强度：淬体境三重（峰值）】
＞【能量虹吸效率：0.01单位/标准时（极低）】
＞【财富转化效率：0.5%（极低）】
＞【能量池：200单位（消耗800单位）】
＞【宿主生理状态：极度虚弱（濒危）,精神严重损耗。】
＞【建议：寻找安全区域,补充基础能量。】
凌尘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头颅,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那条在幽暗中散发着不祥光芒的、非人的右臂。恐惧、厌恶、陌生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这是他的手还是……一个寄生的怪物
但随即,那股澎湃的力量感,以及这条手臂带来的、活下去的微小可能,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将那些负面情绪冲垮、焚毁！
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屈伸了一下那三根狰狞的骨爪。
咔嚓！
轻微的、如同金属摩擦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骨爪开合间,空气被轻易撕裂,发出细微的呜咽声。指尖凝聚的、那纯粹的物理力量感,让他残破的身体都为之微微颤抖——那是兴奋的颤抖！
力量……一个沙哑的、带着血腥味和疯狂余韵的声音,从凌尘喉咙里挤出。他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扭曲的、如同恶鬼般的笑容。
他猛地抬起头,不再看那条异化的手臂,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饥饿的野兽,扫视着这片死寂荒凉的大陆碎片废墟。灰色的尘埃,扭曲的建筑残骸,干涸凝固的黑色大地……能量！哪里有能量！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定了不远处,一具半埋在尘埃里的巨大骸骨。那骸骨属于某种不知名的巨兽,早已石化,大部分结构都风化了,只剩下几根粗大的、如同石柱般的肋骨和一个相对完好的巨大颅骨。
颅骨的眼眶空洞洞地望着灰暗的虚空,在它的眉心位置,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已经失去所有光泽、布满裂痕的暗红色晶石。那是这巨兽生前力量的核心,如今只剩下一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矿物能量残留。
那个……石头……凌尘的意念指向那块晶石。
＞【目标分析：劣等火属性兽核残骸（能量枯竭）】
＞【预计可转化能量：0.1-0.3单位（低效）】
＞【转化效率预估：极低（噬能臂原型适配性不足）】
归零冰冷的评估结果弹出。
管不了那么多了！凌尘在意识中低吼。活下去的渴望和对力量的贪婪,压倒了理智和系统提示的警告。他挣扎着,用那条改造后、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异化右臂撑地,试图站起来。
砰！
力量失控了！右臂瞬间爆发的力量远超他虚弱的身体能掌控的极限！他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自己的手臂猛地掀飞出去,狠狠撞在几米外一堵半塌的断墙上！
噗！一口鲜血再次喷出,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本就濒危的身体雪上加霜。
剧痛如同海啸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但凌尘眼中的疯狂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盛！他死死咬着牙,嘴角的鲜血不断淌下,再次用那条不听话的、异化的右臂,配合着残破的左臂,一点一点地、极其狼狈地,朝着那巨兽颅骨的方向爬去。
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咯咯声和痛苦的闷哼。冰冷的尘埃灌入他的口鼻,身上的伤口在摩擦中再次崩裂,鲜血在灰色的尘埃上拖出断续的暗红色痕迹。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他爬了仿佛一个世纪。
终于,他爬到了那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兽颅骸骨前。他靠着冰冷的石质骸骨,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泡沫。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颅骨眉心那块布满裂痕的暗红色晶石。
然后,他抬起了那条狰狞的、覆盖着暗紫色生物装甲的异化右臂。
嗬……给我……吸！
随着他意念中疯狂的指令,右臂手腕内侧那个微小的孔洞猛地张开！一股无形的、带着微弱吸力的力场瞬间生成！
嗡……
暗红色的晶石微微震动了一下,表面那些早已干涸的能量纹路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一丝红光,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灼热余温的暗红色能量流,如同细小的溪流,被强行从晶石中抽出,涌入那手腕的孔洞之中！
＞【检测到低品质能量输入……】
＞【财富转化模块启动……转化中……】
＞【能量转化率：0.3%……】
＞【能量池：+0.003单位……】
＞【能量池：200.003单位……】
冰冷的提示音,报出了一个近乎可笑的数字。
0.003单位！
这点能量,对于归零庞大的需求,对于凌尘濒死的身体,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然而,就在那极其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暗红色能量流,顺着噬能臂内部的能量回路,涌入凌尘身体,最终汇入归零核心的瞬间——
异变陡生！
归零那由无数冰冷数据流构成的系统核心深处,一个完全独立于系统逻辑之外的、极其微小、极其黯淡的光点,极其突兀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点,仿佛被这微不足道的、带着灼热气息的能量流,意外地……触动了一丝
紧接着,一段极其极其短暂、模糊到无法辨认具体内容的碎片信息,如同幽灵般,伴随着那0.003单位的能量,被归零的核心无意识地捕捉到了！
那信息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情绪的余温
一种……与归零核心中充斥的冰冷、愤怒、毁灭截然不同的……
温暖
如同寒冬深夜,荒野旅人指尖掠过的一粒将熄未熄的、几乎感觉不到温度的……微弱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