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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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暴雨天送99999元的天价日料外卖,还有一百块的小费,我沾沾自喜时,
却无意听到别墅里的笑声。
他真信你车祸瘫痪了,还天天送外卖养你甚至连他爸遗物都拿去卖了
他要是知道你是身价几千亿的京圈千金,还玩装穷游戏,不得哭死
蒋星瑶把玩着酒杯。
这种廉价男人,伺候人是天生的。
谁让他之前在学校处处压一白,骗他,是给他的惩罚。
我站在雨里苦笑。
原来她装病两年,只为帮小竹马报复我。
原来她那断掉的双腿,早逝的双亲,无助的泪水,全都是她精心策划的谎言。
最后,我给赌气多年的首富妈妈打去电话。
妈,我输了,我答应联姻。
1.
我挂断和妈妈的电话,别墅里萧一白的声音再次传出。
是我的亲亲星瑶宠我疼我,所以才替我教训那个混蛋,我很高兴。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住了蒋星瑶的下巴。
我看见他的无名指上,戴着我爸爸的扳指。
蒋星瑶轻笑一声,用牙轻轻的咬住他的指尖。
就你淘气!
我看见她本该瘫痪的双腿,此刻正惬意的交叠地搭在面前的茶几上,没有半分不良运行的样子。
腿上那圈厚重,骗了我两年多的白色石膏,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拿着外送箱,敲响了门。
在场的众人齐齐扭头朝我看来。
喧闹的客厅,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我一步步朝蒋星瑶走了过去,湿透的鞋底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水印。
蒋星瑶的声音干涩发紧,眼神有些慌乱的闪躲: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今天只是过来和同学们聚一聚......
我没有理她,只是看着萧一白手指上的扳指。
扳指,还给我。
蒋星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似乎没想到我的态度如此冷淡。
她下意识地转动轮椅靠近我,试图用惯常的温柔语气安抚:阿野,你听我说......
说什么
我打断她,嘴角勾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说这扳指是你好心帮我高价卖给萧先生的
还是说,你这双瘫痪的腿,今天碰巧能动了
蒋星瑶的脸色顿时发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气氛愈发沉寂,
只有萧一白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他站起身,踩着皮鞋漫不经心地走到我面前,刻意将戴着扳指的手,伸到我面前,
这扳指是星瑶送我的礼物,你看上眼了,想要回去
他刻意加重了送我的几个字,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快意。
蒋星瑶脸色一阵青白,一白别说了!阿野他......
他什么他萧一白不耐烦地打断她,轻蔑地上下打量着我湿透、廉价的外卖服。
想要行啊,看在星瑶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还给你,但原价是不可能了,我戴过了,心情好,给你个友情价,五十万,现金,现在拿钱来,扳指你拿走。
五十万
和母亲闹翻之后,为了给蒋星瑶治病,我早已山穷水尽,将父亲的遗物都抵押出去,身上连五百块都掏不出来了。
我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脸,又看向蒋星瑶,她避开了我的目光,默认了萧一白的刁难。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最后一丝残存的、关于过去的温情幻想,在这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好。
我买。
我只想拿回爸爸最后的东西,然后与眼前的人,此生再无瓜葛。
你买
萧一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捂嘴笑起来。
随即指着我还提在手里的,价值99999元的天价日料外卖保温箱。
你送一辈子外卖都赚不到五十万吧看看你手里的东西,这么贵的日料,你这辈子吃过吗见过吗你配吗
说着说着,他突然伸手,猛地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外卖保温箱,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狠狠砸向地面!
砰!
木制保温箱撞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巨大的闷响。
盖子弹开,里面精致摆盘、价值不菲的顶级日料瞬间倾泻而出,刺身、鱼子酱、和牛散落一地......
萧一白看着满地狼藉,皮鞋踩在一块昂贵的金枪鱼上,碾了碾。
看见了么,99999的日料,我想扔就扔!而你这种穷酸命,这辈子都不敢像我一样随心所欲吧
你赚不了钱,一辈子都吃不起这种高档次的东西,你只配闻闻味,这就是你我的区别,知道吗
这时,众人也爆发出刺耳的哄笑与嘲讽。
就是就是!一个送外卖的,也敢跟一白哥抢东西
穷酸样儿,天生下贱命,还说要付这50万,其实也是有可能的,他可以去养老院钓个马子!
确实,毕竟长得还不错,还是老女人最喜欢的年下风呢。
萧一白听着周围的附和,更加得意。
他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扳指,又看看我狼狈的样子,脸上露出极度嫌弃的表情。
星瑶当初说你的扳指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可你穷的叮当响,再贵也应该是个便宜货吧
也就你把这玩意当宝。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捏着扳指,然后在所有人,包括蒋星瑶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猛地拉开玻璃门,手臂一扬,将扳指扔了出去。
扳指在雨水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噗通一声,精准地落入了别墅旁边那条湍急的景观河里!
不要!
我目眦欲裂,那是爸爸最后留给我的念想!
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行动,我像疯了一样冲向露台,毫不犹豫地就要翻过栏杆跳进冰冷的河水中!
阿野!
一声惊喝,蒋星瑶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动作迅捷得完全不像一个瘫痪两年的人!
她一个箭步冲过来,死死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将我用力拖离栏杆!
放开我!蒋星瑶!你放开我!
我拼命挣扎,绝望地看着浑浊的河水吞噬了扳指最后一点光亮。
冰冷的雨水和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你冷静点!为了个破扳指命都不要了!
蒋星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后怕,但更多的是对我不识好歹的不耐烦。
破扳指
那是爸爸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被她心爱的萧一白,像扔垃圾一样扔掉了!
这一刻,所有的愤怒、悲伤、屈辱都化作了冰冷的死寂。
我停止了挣扎,任由她抱着,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
分手吧。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蒋星瑶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阿野,别闹!我知道扳指没了你生气,我让一白给你道歉!我们......
我没有闹。
我打断她,一根一根,用力掰开她箍在我腰间的手指。
转身,直视着她那张如今让我觉得恶心的脸。
蒋星瑶,戏演了两年,你不累吗我爸的扳指没了,我对你最后一点情分,也彻底没了,你还想耍我到什么时候
她眼神闪烁,脸上瞬间又挂上了那副我无比熟悉的、脆弱无助的表情。
阿野,你在说什么我的腿是真的瘸了,只不过经过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你还是要抛弃我原来你一直都嫌弃我,一直都想抛下我!
她又开始试图用瘫痪和被抛弃来绑架我,博取同情。
看着她炉火纯青的表演,我只觉得可笑。
我没有解释,也没有力气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只是默默的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沾满污秽、空空如也的外卖保温箱。
看也没再看她和露台上那群幸灾乐祸的人一眼,转身,一步一步,走进瓢泼大雨中。
身后,传来萧一白不解的声音:
星瑶,真相戳穿了就戳穿了,难道你还真怕那个疯子难过
不是吧,你堂堂千金,真看上了跑外卖的
我没有听到蒋星瑶的回答。
既然分手了,我也不需要再送外卖了。
我给站长打电话辞职,
老板很惊讶:
小段怎么了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辞职你不赚钱给你女朋友治病了
她好了。
我扯了扯嘴角,彻底好了。
哎呀!那太好了!
老板的声音充满欣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以后肯定会加倍对你好!苦尽甘来啊!
苦尽甘来
我无声地苦笑。
是啊,介绍我来做这份日晒雨淋、受尽白眼的外卖工作的,不正是蒋星瑶吗
美其名曰帮我分担,实则是为了让我吃点苦头,替她的萧一白报仇。
还好,一切都结束了。
收拾好了所有的行李,第二天我来到了本市最顶级奢华的酒店。
我大包小包的拖着行李箱,十分狼狈的进入了酒店大堂。
我的出现,与这里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无数道异样的目光。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勤劳的外卖天王,段野吗
一个尖利刻薄、熟悉到让我作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萧一白。
他和他那群狐朋狗友,竟然也在这里。
我没有停留,拖着东西往里走,
萧一白却不打算放过我,带着他那群朋友,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围了上来。
看看这是谁啊
萧一白夸张地捏着鼻子,仿佛我身上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一个送外卖的,怎么敢踏进成华国际的大门保安呢保安!你们酒店现在档次这么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脏死了!
他的朋友们立刻附和:
就是,浑身脏兮兮的,别把地毯弄脏了!
一白哥,你忘了人家可是清高得很,说过不在乎贫穷富有呢!怎么,现在残废女友刚不要了,就迫不及待跑来这种地方钓马子了
刺耳的嘲笑声在大堂里回荡。
我听着他们颠倒黑白的污蔑,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咬牙开口。
滚。
你也敢叫我滚呵!萧一白脸色一沉,猛地伸出手,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被他大力推得踉跄后退,后背狠狠撞在了一个巨大的、摆放着名贵红酒和烈酒的展示酒柜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酒柜剧烈摇晃!
哗啦!
乒呤乓啷!
几十瓶包装精美、价格不菲的名庄红酒、顶级威士忌......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砸在地面上,瞬间粉身碎骨!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整个大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片狼藉。
短暂的死寂后,众人爆发出更加刺耳的哄笑。
哈哈哈!看看!闯大祸了吧穷鬼!
快数数!看看这土包子砸了多少瓶宝贝!
一瓶拉菲古堡,两瓶罗曼尼康帝,三瓶麦卡伦珍稀......我的天,这得多少钱啊
少说几百万吧哈哈哈,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赔不起
萧一白笑着走上前:简单啊!跪下来,把地上的酒舔干净!舔一滴,我给他出一滴的钱!舔不完那就一直舔!舔到我们满意为止!哈哈哈!
这个恶毒的主意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附和。
对,跪下来舔!
让我们看看外卖天王是怎么舔地的!
萧一白身边的几个狗腿狞笑着围了上来,粗暴地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按向那片混合着玻璃碎渣和昂贵酒液的地面!
跪下!舔!
快舔!不然现在就报警抓你进去吃牢饭!
巨大的屈辱和疼痛席卷而来。
我手臂被反剪,头发被揪住,头被用力地往下按。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的开口。
我是段野!段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段琳是我妈!
短暂的寂静。
随即,是更猛烈的的讥讽笑声!
他说他是段氏集团的少爷
女首富是他妈他疯了,还是被刺激傻了开始说胡话了
哎哟喂,你要是段氏少爷,我还是美国总统呢!
萧一白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段氏少爷段氏少爷是成华国际少东家,是我姐姐萧颂伊的未婚夫!我也不让你喊你的首富妈妈出来了,有本事,你让你那未婚妻,出来教训我们呀
真是吹牛也不打草稿,笑死人了。
在这极致的羞辱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是蒋星瑶。
她裙摆翩翩,肆意昂扬,看到我的时候,眼底闪过了一抹惊讶和怜悯。
阿野一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一片狼藉和我被按在地上的惨状,皱了皱眉,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居高临下的开口。
阿野,你怎么弄成这样,是不是又惹祸了
不过,只要你开口求我,求我帮帮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这点损失,我或许可以替你......
处理两个字还没说完,酒店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看热闹的人群迅速让开一条通道。
好像是萧颂伊,好白好美!
废话,顶级豪门培养出来的精英,气质能一样吗
一个穿着剪裁完美的纯黑色高定长裙,外搭一件精致外套的漂亮女人,大步走了进来。
她的视线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看到我被人按在地上、满身狼藉的瞬间,
她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