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顾清寒你是疯了吗
我依然以魂体的形态站在顾清寒身边,亲眼看着他不顾形象的跑到墓碑后面,试图亲手掀开我的坟墓！
眼看着顾清寒双手逐渐染上鲜血,甚至手指头也已经因为摩擦残破不堪。
可他仍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自顾自的不知道在挖掘什么东西。
哪怕不远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准备上前阻止,他都不愿意停下手来。
这位先生,麻烦您住手！如果您再这样做,那接下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恶人有恶报。
就在工作人员说完后不久,便真的有警察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我本以为是宋志文找了警察来抓顾清寒,倒是忘记了他刚才一路上不要命的行为。
见到警察到来,工作人员也是很识趣的主动给对方让出位置来。
顾清寒先生,经天眼检测您刚才有严重超速以及不遵守驾驶的行为存在,现需要配合您和我们一起到警局进行调查。
听到警察的声音,顾清寒也只是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
很快又继续挖了起来。
只是警察可不是工作人员,没人给他这样的特权。
不多时,顾清寒便被带去喝茶了。
不过毕竟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虽然小助理当时并没有跟上顾清寒,但在得知人被抓来喝茶后,也是很快就赶到。
......
考虑到顾清寒能够提供的经济价值,他所签署的经纪公司选择出面作保,暂时将人捞了出来。
刚回到家后,顾清寒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愣的看着桌子上我们两个人的合照。
顺着他的视线,我也看了过去。
那曾是热恋时期,我们一起出国比赛照下来的照片。
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而我早已经被称作万人迷的女神。
虽然对于这些,我从来都并不在意。
那时候的我和顾清寒感情很好,哪怕是在一个需要有钱饮水饱的年纪,两个人仍旧能够过出来一种富足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精神富足,对于其他的苦难,也就没那么在意。
也或许是因为那时候棋社的条件也还可以,最起码不至于让家里人饿肚子,甚至还能够偶尔给学徒们做些好人好事。
可如今看着这张照片,我只觉得十分讽刺。
怎么当初人活着的时候,不懂的珍惜。
现在人死了,才学会珍惜呢
顾清寒发呆的机会并没有多久,在他回家不过一个小时后,萧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阿寒,你今天晚上能不能过来陪我,我这边正在打雷,我好,我好害怕......
萧晴楚楚可怜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回荡在整个客厅里,让人想听不到都难。
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来！
挂断电话后,顾清寒立马恢复精神。
抓起外套朝外面冲了出去。
哪怕已经被禁止自己驾车,他为了能够立马赶到萧晴家中,甚至连自己的形象都没有注意,寥寥草草的拦住一辆出租车,报个地址就离开了。
此时,天空也已经开始变得灰蒙蒙的。
甚至更远处能够看到几道电闪雷鸣的架势。
可是顾清寒,从前我希望你陪我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的吗
怎么如今萧晴一个电话过来,你就冲出去了。
果然,爱与不爱,十分明显。
6.
一路上,雨已经下了起来。
而就在我们都没有注意的某一个地方,又一阵狂风暴雨更是掀了起来。
索性萧晴并没有在自己家中,而是在医院。
让我有机会再见父亲最后一面。
只是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这最后一面,不会发生——
冰冷的手术台上,无数精密仪器发出滴滴滴的声响。
我亲眼看着医生一次又一次加码。
一下又一下朝着父亲的胸膛释放电击。
可无论多少次,仪器上的脉搏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父亲如同做了一个痛苦的梦那般,脸上痛苦半分不减,但又睡得十分安详。
无论周围多么慌乱、争吵,都没有被吵醒。
直到医生彻底宣告父亲的死亡,到宋志文为父亲办完一切手续,带着父亲的遗体离开。
我才再次回到顾清寒身边。
只是这时候,顾清寒和萧晴之前的气氛仿佛发生了什么变化。
阿寒,你有没有找到顾小姐,她是不是还是不肯收我
听到我的名字,顾清寒愣了下。
他停了下手中为萧晴削水果的东西,而后继续动起来,直到一切处理好后摆放在萧晴面前。
他说,小七,如果你真的很想学下棋,我再给你找个别的老师吧。棠棠她......
听到顾清寒重新喊我棠棠,我呆住了。
同时,萧晴也愣了下。
她抬头看着身旁坐着的男人,阿寒,你是不是后悔照顾我了
听到萧晴这样哽咽的声音,顾清寒第一次没理由的觉得有些心烦。
甚至他下意识想到,从前顾棠都不会这样对自己的。
从前的顾棠十分懂事,像这样的小事绝对不会来为难他。
小七,你听话。我没有后悔照顾你,当初如果不是你救我,让我能够有机会到棋社学习,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听着顾清寒给萧晴的解释,原本存在于心中的疑惑,一时间竟有些通透了。
原来,原来顾清寒误以为是萧晴给的他这次机会。
我明晃晃看着萧晴在听到顾清寒说当初事情时脸上闪过一阵慌乱,随后更是伸手摸了摸自己那零星半点的眼泪。
这种绿茶行为,也就只有顾清寒这种自以为是的傻子才会相信了。
我心中这样想着。
而看着顾清寒此时不耐烦的表情,我觉得可笑至极。
毕竟在一起多年,我很清楚这是顾清寒已经要彻底不耐烦的前兆。
如果现在萧晴能够即时收手,或许还能够避免顾清寒发火。
可显然萧晴没有意识到这点。
不过也是,毕竟从前顾清寒的怒火从来都是甩在我的身上。
但毕竟现在顾清寒已经知道我死了。
所以顾清寒没有别的出气筒。
甚至,顾清寒现在总觉得或许自己和萧晴之前,存在什么误会。
阿寒,我知道你一定是被顾小姐威胁了。都怪我,我不该在这种天打扰你,你应该回去陪顾小姐才是。
你去吧,不用担心我......
顾清寒第一次没有反驳萧晴的话,反而在萧晴这样说以后,顺着对方给的台阶,回答道,好。
随后,萧晴便只能看到顾清寒离开的背影了。
7.
顾棠,又是你！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真是个贱人！
顾清寒刚走远不久,我便听到身后萧晴的怒骂声。
因为好奇她接下来会做些什么,我趁着顾清寒选择坐在一楼的休息椅上,回到萧晴病房。
刚飘到她身边,我便看到她拿着手机,正与什么人打着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是谁,说什么内容我也听不清。
可我却能够十分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萧晴的全部情绪。
之前不是让你们把顾棠的手筋都挑断了,怎么这时候她还能掺和我和顾清寒的事情
赶紧找机会把顾棠直接给我弄死,最好能够丢到荒郊野外喂狼,让顾清寒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不然万一哪天他知道当初救他的人是顾棠不是我,你和我全都要完蛋！
......
萧晴和电话那头的人聊了许久,聊到外面狂风暴雨都已经彻底停了下来。
就在萧晴刚结束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
她一个抬头,看到早已经站在病房门口的顾清寒。
阿,阿寒......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晴支支吾吾看向朝自己步步紧逼的顾清寒,神色慌乱。
毕竟她也很清楚,顾清寒实际上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毕竟是从前能够从一群成年流浪汉当中活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够杀伐果决呢
只是她出现的这半年时间里,顾清寒早已经被我多年的照顾养育的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现在......
我可怜的摇了摇头,转身不愿去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你刚才说什么
阿寒,你说什么什么呀萧晴还想狡辩。
你说找人挑断棠棠手筋还说想要找人去弄死她
你还说——
还说当初救我的人压根不是你,是我的棠棠！！
听到顾清寒十分精简的将她刚才的谈话内容全都复述出来,萧晴慌了神。
但很快,她冷静下来。
阿寒,你听错了！那都是顾棠那个贱女人干的！
顾棠想找人让你误会我,到时候好能够让你回去和她结婚！你也知道,顾棠一直都很想早点和你结婚......
闭嘴！顾清寒出声打断她,我的棠棠已经死了。
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死了！
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
听到我死了的消息,原本应该高兴地萧晴,第一次感觉自己笑不出来了。
因为此时,顾清寒已经将她抓了起来。
死死抓着她的手腕,手中拿着的正是刚才给她削水果的那把水果刀。
刀口并不锋利,但对于力气不小的顾清寒而言,划过手腕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他的动作十分粗鲁,一下又一下的摩擦皮肤的声音甚至被仅是灵体的我,听得真切。
啊——阿寒！阿寒我错了！阿寒——
我求求你,啊——我求求你饶了我吧！
萧晴求饶的声音回荡在病房内。
房门外的医生护士听到声音后,纷纷想要冲进来。
可顾清寒在行动前,便已经将病房房门反锁的严严实实。
甚至还事先拿东西将房门隔档了起来。
生怕这些人太早进来,搅乱自己的计划。
你说,当初你找人挑断我的棠棠的手筋的时候,她是不是也是这么痛苦呢
顾清寒拿着手中的水果刀,精准对着早已经鲜血淋淋的手腕处,找到那条韧性最佳的细线,一刀下去。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沙哑的尖叫声,搭配上顾清寒脸上阴森的笑意,甚至比我的存在都要恐怖许多。
可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倒是用自己的大手紧紧握住萧晴两只早已经都被切割开的手腕。
笑着,说道,我让你去一点点体会下我的棠棠生前体会过的全部痛苦好不好嗯
不,不要——
8.
病房门终于被医生护士打开的时候,萧晴整个人早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顾清寒也被同样蹲守在门外的警察重新带走。
只可惜,这一次他大概率是没有机会重新出来了。
因为就在病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顾清寒小助理的声音也出现了——
哥！大事不好了哥！
今天医院和墓园的事情,在网上发酵起来了！
听到小助理的声音,我在一旁听着,只觉得顾清寒纯活该。
这两件事情不论是哪一件事情,都早已足够让他整个人彻底身败名裂。
更何况这次他对萧晴做的事情,更是异常过分。
可想到萧晴从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原本对她产生的那么一丝可怜的情绪,也早都收了回来。
至于此时听到小助理说的大事的顾清寒,他只是目光凌厉的瞪了对方一眼。
后者闭嘴后,目睹顾清寒被警察带走。
......
一个月后,顾清寒因为蓄意杀人、蓄意谋杀甚至超速行驶等诸多罪行,最终获得自己应有的惩罚。
除此外,从前名盛一时的名人棋手顾清寒,变成了人人打骂的、彻头彻尾的臭虫。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眼瞎心盲,不识好人。
只怪他不知道以身作则,甚至恶意伤害从前对他帮助非常大的初恋女友。
也怪他当初一意孤行,害的萧晴最后在医院里面浑浑噩噩活了三个月的时间。
直到三个月后,萧晴终于还是因为身体各项器官衰竭,最终离世。
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不知道萧晴是否会对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
但我相信她肯定曾经后悔过。
毕竟顾清寒亲自拿着水果刀对她动手的那天,那撕心裂肺的喊叫与求饶声,甚至能够震动我的灵魂。
身处监狱中的顾清寒,在得知萧晴死讯的时候,脸上并没有多少释怀。
除了麻木,并没有其他过多的表情。
甚至在监狱中的这三四个月的时间里,顾清寒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进又麻木不仁的模样。
小助理作为公司代表,最后一次来监狱中看望顾清寒。
除了传达萧晴的死讯外,更是代表公司和顾清寒结束一切劳务合同。
至于需要赔偿公司的损失,便只能够用顾清寒的未冻结财产进行抵押。
哥,我没想到......算了。临别前,小助理最后问了顾清寒一个问题,哥,为了萧晴这样一个女人伤害顾小姐,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
我想顾清寒这次是真的已经知道答案了。
但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我,这个答案早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毕竟到这个时候,我已经感受到自己终于能够离开这里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被迫纠缠在顾清寒身边这么久。
可如今终于能够离开,我只觉得整个灵魂都轻松不少。
当天夜里,顾清寒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床上。
经过狱警调查后,确认并不存在任何打斗痕迹。
没有人知道顾清寒究竟是怎么死的。
但原本就是死刑的顾清寒自然死亡在监狱中,并没有引起多么大的火花。
我也在顾清寒断气后,重获自己。
离开这座牢笼。
而就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一道熟悉又亲切的声音——
棠棠,爸来接你回家。
9.（顾宇番外）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机会在女儿离世后,再一次见到她。
尤其那天女儿离世前痛苦不堪的模样让我印象深刻。
甚至自从那天起,顾宇这个名字,便彻底被我忘记了。
我只记得我有个女儿,女儿的名字叫棠棠。
我的宝贝女儿,才只有八岁。
哦对。
现在想起来,我宝贝女儿捡到顾清寒那个混蛋的时候,正好就是八岁。
自从女儿去世后,我便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没办法重新打理女儿从我手中接过去的棋社。
不过好在还有她的大徒弟在。
宋志文是一个很老实的孩子。
他可能对我的宝贝女儿动过那方面的心思,但他和顾清寒比是一个好的。
他知道如何压抑住自己对对方的感情。
和棠棠一直保持着最恰当的师徒关系。
其实当初萧晴出现的时候,我曾想过希望宋志文能够即时带我的棠棠离开顾清寒那个混蛋。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棠棠就出事了。
看着我的棠棠伤心欲绝的样子,我恨不得直接冲出去找顾清寒那小子理论！
可我的棠棠她拉住了我。
她和我说,爸,小寒他只是识人不清,没关系的......
这样我也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在棋社好好陪你不是吗到时候把棋社交给小文打理,我们父女两个人,也当一回闲散仙人！
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女儿并不开心,可她却偏偏装作一副十分开心的模样。
和我聊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怎么休息。
尽管心中有气,但因为棠棠已经发话,我到最后也没有去找顾清寒那个混蛋小子的麻烦。
可是——
那个混蛋！
棠棠住院这么久,康复训练做了那么多次,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棠棠。
甚至三番两次来找棠棠麻烦,从手机那头,冷暴力我的棠棠。
更是拿结婚威胁她,只为了能够满足那个萧晴的任何要求！
可我的棠棠,到底还是太善良了。
她心软。
到临死前,都不愿意伤害顾清寒那个滚蛋。
棠棠离开那天,我因为太过伤心,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我仿佛听到什么声音。
那个声音问我,你想再见一次你的女儿吗
我想！
就算让我现在去死,我都想再见一次我的棠棠！
于是在对方的要求下,我开始陷入浑浑噩噩的日子里。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但是记忆模糊前,那道声音告诉我,接下来,你的女儿将会以魂体的形态,生活在你们身边,直到她彻底释怀。
于是我就这样痴傻了半年的时间。
一直到被顾清寒那个混蛋害死,我站在第三视角看到女儿一次次的痛哭流涕。
看着我的棠棠,心疼这个爸爸。
心疼整个棋社。
可是我的棠棠,她为什么不想着心疼一下自己呢
不过我运气算是好的。
好在,没多久顾清寒那个混蛋知道了一切真相。
他信了我的棠棠是真的死了。
也知道了棠棠是被萧晴害死的。
可这样,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我的棠棠早就已经死了啊！
渐渐地,我发现棠棠对顾清寒的感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或许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想起那道声音之前和我说的等到她彻底释怀。
我想,那日子或许不会太远了。
于是我就这样又等了半年。
半年后,我等到顾清寒去世。
我亲耳听到从前那个声音传入顾清寒耳边。
那个声音问他,你愿意用你的死亡,换取一切重新开始吗
尽管没有听到顾清寒的回答,可我在第二天,便知道了他的选择。
因为顾清寒死了。
紧接着,那道声音告诉我,你可以去接你的女儿了。
临别前,那道声音似是叮嘱的和我说,这次一定记得要保护好她。
于是我出现在棠棠身后,朝她伸出手。
棠棠,爸来接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