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灵骨碎裂,废物之名
烈日灼烤着玄阳宗巨大的演武场青石,空气闷得能拧出水。弟子们的汗珠砸在滚烫的地面滋滋作响,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死死钉在场中央那方小小的测灵石台上。
下一个,澹台烬！
执事王通的声音像块冰坨子砸进嗡鸣的嘈杂里,激起一片压抑已久的、等着看猴戏的骚动。窃窃私语像毒蜂嗡嗡钻入耳膜。
嘿,废柴又来了。
三年炼气三层,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灵骨都碎成粉了还赖着浪费米粮跟他那废物爹娘一个德性……
澹台烬
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强弓。这些刻毒的言语,是早已嚼烂咽下的苦胆渣滓。他一步步走到测灵石前,掌心覆上冰凉粗糙的石面。石内杂乱的纹理,无声嘲笑着他三年的徒劳。
嗡…石芯勉强漾起一丝灰白微光,细若游丝,未等流转便彻底熄灭,石面沉寂如死水。
澹台烬！炼气三层,不合格！王通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个字都带着钩子,刮骨剔肉,灵脉淤塞如腐塘,灵骨碎裂如朽木虫蛀！废物之名,实至名归！
轰！
演武场瞬间炸开锅！刺耳的哄笑,肆意的指点,汇成洪水狠狠冲刷着
澹台烬
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外门服。他成了活靶子,孤零零杵在场地中央。
哈哈哈！听见没实至名归的垃圾！
骨头碎成渣还想修道趁早滚去矿坑啃石头！
玄阳宗的脸都被这晦气东西丢尽了！
澹台烬
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珠渗出,指节惨白。他垂着头,视线死盯在脚下那片被鞋底磨得锃亮的石板。尊严在这血路铺就、拳头称王的苍澜界,是只配强者佩戴的勋章。弱者……只配舔舐尘埃。
废柴！耳朵让粪糊了王通的厉喝裹着腥风逼来,杵着挺尸给老子滚去灵矿脉！挖不够十块凡级灵晶,别说饭食,今晚就给老子睡在矿渣里！
砰！一股巨力狠狠踹在腰眼,剧痛伴着排山倒海的冲力将他整个人掼飞出去,脸颊重重擦过粗糙石面,火辣辣一片。尘土呛入肺腑。
噗哈哈哈！
哄笑声浪几乎掀翻穹顶。
澹台烬
咬破内唇,血腥漫开。他用肘支撑,缓慢地、固执地从地上爬起。膝盖布料撕开,渗出暗红。拍打身上刺目的鞋印尘土,动作僵硬如生锈的机括。抬头时,那双枯井般沉寂的眼,最后一点屈辱的火星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封万里的漠然。他认了命。
将身后演武场的喧嚣抛下,如同隔开阴阳的壁障。他拖着步子,走向后山那巨兽蛰伏般、弥漫终年阴冷湿气的矿脉入口。这条路,是他命定牢狱的铁轨。
王通那一脚的钝痛开始麻木,胸口深处,碎裂灵骨的毒瘤猛地爆开千针攒刺般的剧痛！每一次抽搐,都是废物烙印的灼烫。
呃——！
压抑的闷哼挤出牙缝。
澹台烬
身体佝偻如虾,死死抵住矿洞湿滑冰冷的石壁,肩头剧烈筛糠。
噗！
滚烫的血混合着脏器碎沫,狠狠喷溅在脚前漆黑的矿砂上,晕开一片绝望的猩红。
灵骨碎裂！不仅断了天地灵桥,更是深植骨髓的恶瘤,日夜蚕食,提醒他存在的可笑。
每一次发作,都是濒死的酷刑。
第二章
绝境逢生,逆命罗盘
冰冷。黑暗。湿气如同活蛆钻进骨髓。
澹台烬
粗喘着,背靠刺骨石壁缓了许久,才摸索着抓起那把卷刃豁口、柄上浸满油垢汗渍的矿镐。冰冷的金属感刺入掌心血口,带来一丝虚妄的清醒。
他挥动这沉重的刑具。
当！当！当！
镐尖啃噬着顽石,迸溅的零星火花是黑暗中唯一转瞬即逝的微芒。枯燥、沉重,如同敲打棺木。虎口再次崩裂,鲜血混着汗与尘。衣衫湿透,紧贴皮肉,寒意透骨。饥饿灼烧胃袋,困倦如铅水灌入眼睑,拖着他沉向深渊。
死亡……也未尝不是恩典。
意识在黑暗与混沌的边际摇摇欲坠。落镐声成了肌肉最后的倔强。
铿！
一声异乎寻常的脆响透过震颤的镐柄直刺麻木的神经。
硬矿没用的废石……徒劳挣扎的墓碑。
澹台烬
心头那点火星彻底死寂。麻木地扒开碎石。没有金属光泽,一块巴掌大、覆满厚重青绿铜锈、沉甸甸的物件露了出来。
……垃圾。连失望都显得多余。他喘息着伸出手,只想把这最后的废物扫进永恒的黑暗。铜绿簌簌剥落,粘了一手阴寒。锈迹之下,隐约是扭曲的刻痕。
废铁。手臂抬起,准备将这最后的累赘遗弃。
嗡！
就在五指微松,铜盘将落的一刹——
盘心,那颗沉寂了不知多少纪元、被铜锈彻底淹没的黑色晶石,毫无征兆地爆出一道细若发丝、却幽暗到吞噬一切光线的诡芒！它超越了反应,直似万古蛰伏的幽冥之怒,挣脱束缚,撕裂虚空,径直没入
澹台烬
瞪大的眉心！
呃啊啊啊——！
无法言喻的恐怖剧痛,如同亿万烧红钢针在颅腔内轰然爆裂！冰冷、尖锐、混乱、疯狂的信息洪流,蛮横地碾碎了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
桀桀桀桀……！！
一个苍老、癫狂、带着无尽饥饿与狂喜的尖啸,如同九幽雷音在他崩解的意识深处炸裂！多少纪元……多少枯骨成灰……苍天负我啊……终于等到了！老子墟老！逆命罗盘之灵！今日重见天日！
那癫狂的笑声在识海中肆虐冲撞,每一音节都在撕裂魂灵。
谁！
澹台烬
残存的意识在剧痛狂潮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如同被钉死的猎物。
谁
疯癫的声音带着睥睨寰宇的傲慢,老子就是这逆天至宝的器灵！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墟老！小子！算你祖宗八辈冒了青烟！沾了你点污血就认了主！从今日起,你就是逆命罗盘的……宿体！
罗盘……宿体……
荒谬感冲击着剧痛,只剩下最原始的渴求,逆命能……救我灵骨意念颤抖,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火星。
灵骨碎了墟老仿佛听到万古第一大笑话,爆发出更刺耳、更夸张的狂啸,区区一块装灵气的臭骨头碾成渣了哈！哈哈哈！蝼蚁听好！在逆命罗盘面前,你那点碎骨头算个屁！宇宙法则都能给你掰弯了！小意思！
狂笑稍歇,灼热的意念烙进混乱意识：不过嘛……想吃肉先磨刀！想让罗盘显圣威,先喂饱它！升级它！看你脑子空得跑马车,最烂的功法,那坨你当宝的《基础炼体诀》,调出来！念给罗盘开开胃！
灵骨……能救
一线生机,压倒了所有恐惧与荒谬！逆命罗盘墟老深渊契约只要能爬出这比死更深的地狱,何惧深渊
求生本能压倒一切。他强忍识海中依旧回荡的撕裂剧痛,意念前所未有的凝聚,将记忆中倒背如流、却如同鸡肋的《基础炼体诀》心法——每一丝运劲纹理、每一缕气息流转身图、每一句拗口的搬运口诀——一字不差地从记忆深处掘出,投射给识海中沉浮不定、仿佛在低吼的青铜罗盘虚影！
嗡！
最后一丝意念送达的刹那,罗盘中央那颗黑石幽光大盛！
唰！
盘面深陷铜锈之中、形如鬼画符的纹路,被无形之焰点燃,次第亮起诡谲光芒！一圈圈符文如活蛇游走、组合变幻,最终凝成一个令人眩目、散发着古老玄奥气息的复杂阵图！黑石如同开启微尘黑洞,疯狂旋转,丝丝灰色气流被其鲸吞！
整个异变,不过三五个呼吸！
一股远比先前凝练百倍的信息洪流,裹挟着冰冷的触感,自旋转的黑石中倒灌而出,轰然冲入
澹台烬
识海！
《墟渊炼神诀》！
五个古老、苍劲、浸透神魔血色的巨字,如同开天巨斧劈入意识核心！霸烈绝伦的大道精义紧随其后！
上古炼神法门……引动天地灵气淬炼魂海本源……辅以肉身反哺……修炼速度……十倍！
澹台烬
残破的意识被这最后几个字彻底轰得魂飞魄散！十倍！传说中的天书道藏也无此逆天威能！更关键的是……此法主修魂海！魂海强则神识盛！灵骨不过是承载灵气的朽桥！
我灵骨已碎……灵气无法久存经脉……此法……竟能绕过灵骨,直达魂海甚至……能用肉身吸收的灵气反哺魂海！
澹台烬
的意念在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这……是通天曲径！
他看着那远超《基础炼体诀》亿万倍的灵气搬运图、魂海锤炼法,每一道轨迹都在诠释法则至理！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呼唤让他无法抗拒！
炼！
就在这灵气稀薄驳杂、深埋地底的矿洞深处,
澹台烬
摒弃所有杂念,强忍灵骨处撕裂的闷痛,按照脑海中的《墟渊炼神诀》导引法门,开始了第一次……真正的冥想！
轰！
从未有过的奇异感瞬间笼罩了他！
以往每一次引气,都像拿漏勺盛岩浆。狂暴的天地灵气触碰到他碎裂的灵骨屏障,瞬间暴烈冲突、撕裂经脉,引发反噬剧痛。
此刻,截然不同！
识海中罗盘虚影微振,《墟渊炼神诀》的符文明灭流转。随着心神沉入法门轨迹,矿脉中稀薄暴烈的金行、土行灵气粒子,如同被无形巨手梳理抚平了野性！它们不再撞击灵骨窍穴,反而像是受到魂海本源法则的无上召唤！一丝丝,一缕缕,异常稳定地透过头顶百会、周身毛孔,以某种玄奥难言的方式,绕开了那条断裂的朽桥,直接……融入眉心泥丸,那片沉寂如死水的魂海深处！
滋…滋……
如同龟裂的沙漠狂吮九霄甘霖！
澹台烬
的意识发出一声来自灵魂的战栗！他的魂海,这承载一切意志的本源空间,如同干涸了亿万载的深渊,贪婪地、永无餍足地吞噬着涌入的涓涓细流！
更惊人的变化随之而来！
未能被魂海瞬间吸纳的灵气,并未溃散反冲！它们循着《墟渊炼神诀》那诡异莫测的藏锋肉身滋养法门,如同渗透般悄然浸润入骨骼、筋腱、血肉之中！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暖流在四肢百骸间流淌,冲刷着积年累月的疲惫与伤痛带来的酸涩。随即,这股经过肉身粗浅淬炼过的精纯生命能量,丝丝缕缕升腾而起,如同熬炼出的药力精华,自然而然地回哺向魂海！
一个精妙绝伦、匪夷所思的循环,于此悄然形成！灵气为源,肉身作炉,魂海为最终归墟！灵骨碎裂造成的天堑被这道太古传承,硬生生凿开了一条通天之路！
气感牵引骤然变得磅礴而清晰！那一缕细流在一个时辰内便壮大为奔涌的江河！压制
澹台烬
三年之久、如坚冰壁垒的炼气三层瓶颈,此刻如同烈阳下的薄冰,被这魂海主导、肉身反哺的雄浑能量洪流冲击得嘎吱作响,冰棱崩裂！
哈哈哈哈哈……！墟老的癫狂大笑震得识海嗡鸣,看见了！蝼蚁！《墟渊炼神诀》才是登天大道！比你们祖宗骨头缝里抠出来的垃圾强了亿万里！这就是活路！快！再多吸点！这破盘子饿疯了！
澹台烬
心头一震。方才运转神诀时,他敏锐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的损耗。这抽取并非源于自身灵力或魂力,而是直接作用于那些被初步吸纳、尚未完全融入魂海本质的灵气本源上。就像……罗盘无声无息地,从他辛苦吸摄的粮食里刮走了一层薄薄的油星
墟老……他忍不住意念发问,方才运转神诀,似有灵气……被罗盘本身所汲取此为何故
废话！墟老极不耐烦地打断,带着守财奴般的精明与理直气壮,老子给你吃给你穿还帮你盖房子懂不懂规矩！帮你改功法、破开界石限制给你这废渣引路,哪样不耗老子棺材本！这点灵气连塞牙缝都不够！听着！墟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饿狼般的贪婪,罗盘现在是‘尘缘残破’最低阶！想升级想用推演功法、洞察破绽、篡改运势这些逆天改命的神能你得用命魂晶喂饱它！
命魂晶
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对！命魂晶！墟老的声音带着噬魂的饥渴,是那些踏着尸山血海爬上来、最终被天道碾死的强者,死后那一身道行、无边怨念、加上那点侥幸不散的残魂,在天地法则下凝结成的精华！拳头那么大一块,品质越纯净越好！怎么弄墟老发出夜枭般的尖利怪笑,简单！杀！杀得越多,越强,命魂晶就越容易到手！屠城灭族那种地方满地的命魂晶任你捡！愣着作甚还不快修炼！
拳头大的强者魂晶杀屠城灭族
三个词像沉重的铅块砸在胸口。
澹台烬
下意识攥紧矿镐柄,粗砺的硬木刺入掌心血口,尖锐的痛感才将他飘散的意识唤回些许。
他眼前猛地闪过一个模糊却又清晰无比的人影——高高在上,一只手轻易覆盖他胸前的天生灵骨,然后……冰冷的、纯粹的、如同捏碎一只蚂蚁般的力量喷薄而出！灵骨瞬间化为齑粉！剧痛至今烙印神魂。那双眸子里没有愤怒,没有恨意,只有俯视尘埃的漠然。
杀意……如同冰封深渊里初次昂起头颅的毒蛇,在胸腔中缓慢而冷酷地探出了信子。一个冰冷的念头炸开：若再遇到那些掌控他命运、视他如草芥猪狗的人……没有力量,连挣扎都是一种奢侈！命魂晶纵使是恶魔索取的祭品,他也必须握在掌心！
这血腥的念头尚未压下,
澹台烬
猛地回神。当务之急,是活着！矿袋依旧空瘪,十块凡级灵晶,三日期限将尽！
镐尖再次凿向冰冷的矿壁。他不再犹豫,识海中罗盘虚影沉浮,《墟渊炼神诀》全力运转。一丝丝金土之气透过冰凉的岩壁缝隙,被周身毛孔汲取、净化。矿洞中稀薄驳杂的灵气细流,在无上法门的指引下,温顺地绕过断裂的灵骨,汇入识海魂渊。同时,部分引导的灵气渗入筋骨皮肉,淬炼反哺。
效率天差地别！
力量！久违的力量感油然而生,源于魂海神念的觉醒！魂力一丝丝充盈凝实,
澹台烬
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五感在黑暗中延伸、锐化！矿壁纹理的凹凸,碎石滚落的轨迹,头顶渗水滴落的涟漪……周遭一切纤毫毕现！
他甚至能在每一次落镐的瞬间,借助敏锐的魂力感知,精准捕捉到岩壁内部能量最稀薄、应力最脆弱的节点！
哐！哐！哐！
破镐落点刁钻,效率翻天覆地！
汗水浸透,手臂酸麻如断,胸中却燃起从未有过的火焰。三天期限将临,
澹台烬
疲惫地将最后一块散发着微弱白蒙灵光的矿石丢进矿袋——正好是第十块凡级灵晶。
他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深深喘息。粗布矿袋沉甸甸地坠着,是三天压榨的见证……亦是新生序章的第一声钟鸣。
墟老……炼气三层的壁障……松动了……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
蠢货！墟老鄙夷又得意,你现在走的是通天大道！魂海是君,肉体是舟！那点破纸糊的壁障算个屁！魂力够强,冲过去如同打个喷嚏！要不是这鬼矿脉灵气稀薄得像隔夜馊水,加上老夫还没升级分走点油星……哼！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迫切贪婪,看见了吧！快去搞命魂晶！带血的！越新鲜越强越好！喂饱罗盘,你才能一飞冲天！
第三章
功法逆转,实力飙升
背负沉重的矿袋踏上归途,刺目的阳光让
澹台烬
眯起了眼。外门那片被骄阳烤得发白的演武石坪,此刻寂静如坟。数百道目光如同沾了毒液的芒刺,瞬间钉在他沾满矿泥、狼狈不堪的身躯上。
空气凝固如冰。
哟呵！瞧瞧这是哪个阴沟爬出来的泥腿子！
刻薄恶毒的声音如同钝刀刮过骨缝。执事王通抱着臂斜倚在登记木案旁,龇着黄黑牙齿,眼珠子死死黏在那鼓囊囊、污迹斑斑的粗布矿袋上,啧啧啧,玄阳宗头号‘硬命废渣’！居然没在矿坑里烂成泥还带回了‘货色’三天十块灵晶就凭你他踱着方步逼近,声音陡然压低,带着毒蛇吐信的狠戾和赤裸裸的贪婪,我看你是嫌命长,偷摸进矿脉库藏了吧！最后一句是咆哮而出。
澹台烬
沉默地将矿袋从肩头卸下,重重顿在石地上,沉闷声响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他抬起脸,眼神古井无波,因透支而苍白的脸上只有冷漠：执事大人,这是弟子亲手所挖。声音不高,字字清晰。
放你娘的屁！王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脸皮瞬间涨成猪肝色,五官因暴怒而扭曲,还敢狡辩！偷盗库藏,罪该千刀万剐！咆哮间,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弯曲如钩,指尖缭绕着浑浊的土黄灵光,发出刺耳的破风声,狠辣至极地抓向
澹台烬
胸前的矿袋！目的赤裸：夺宝、兼施虐！
一股熟悉的、跗骨之蛆般的屈辱感再次攫住心脏！然而,就在矿袋落地的瞬间,识海深处那方沉寂的青铜罗盘,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击,猛地一颤！盘心那颗黯淡的黑石骤然加速旋转！
墟老带着亢奋与冷酷的咆哮在
澹台烬
识海炸开：废柴！敢伸手！给他狗爪子一点颜色看看！用魂力！冲神阙！撞他手腕内关！他那点破土灵护是纸糊的！
意念如雷霆贯彻！魂海深处,那三日苦修锤炼、已远超以往的浑厚魂力洪流,在墟老意念驱动及《墟渊炼神诀》本能运转下轰然苏醒！一股冰冷坚韧、源于灵魂本源的力量,无需经过任何灵力转换,自百会窍轰然爆发！如无形怒龙沿着体内玄奥隐窍路径咆哮奔涌！瞬间冲开了往日需要漫长温养才能松动的神阙关隘！
刷！
澹台烬
的意识骤然拔升！王通那张写满恶意的脸、探出的鹰爪、其上流转的稀薄土灵光华轨迹……所有细节纤毫毕现,时间流速仿佛被无限拉长！
就在那只蕴藏开碑碎石之力、即将触碰到矿袋布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澹台烬
左臂由内向外旋抬至半胸！拳非拳,更像是以肘为轴划出一道短促锐利的弧线！那沾满矿泥、指关节磨破渗血的拳头,迎着王通手腕内侧最脆弱、维系土系灵力流转的内关要穴,精准如尺量般狠狠顶撞而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灵力外泄,只有筋肉瞬间绷紧的线条和撕裂空气的沉闷短啸！
噗！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呃啊——！！！
王通的狞笑化作惊恐的惨嚎！他只觉一股冰冷坚韧、如同极寒玄铁铸就的巨锥,悍然洞穿了他的手腕内关！手腕内侧那条维系土行灵力运转的核心小筋,如同被巨力摧折的芦苇,瞬间崩断撕裂！
火辣辣的剧痛伴着筋腱崩断的酸麻感,如同烧红的铁水顺着筋脉窜入臂膀！附着在手掌上的土系灵力护罩啵一声如泡影般溃散！整条右臂瞬间酸软无力,如同抽去了所有骨骼般软塌塌地垂荡下来！半边身子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和失衡感带得向后猛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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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坪之上,数百名外门弟子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同石化,继而化作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澹台烬
收拳,甚至没看一眼王通那因剧痛和惊骇而扭曲煞白的脸孔,弯腰提起地上的矿袋,稳稳放在登记木案上,发出沉重闷响。他抬起眼皮,看向捂着半残手腕、眼神如同白日见鬼的王通,声音平淡无波,却在死寂中清晰地如同冰珠坠地：
托执事大人的福,矿洞生死熬炼,侥幸……破入炼气四层。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那如同静止画面般的众人和呆若木鸡的王通,转身离去。步履略显疲惫,却隐隐带着一股新生的、难以折断的韧劲。
唯有王通死死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深处,怨毒混合着刻骨的惊惧如毒草般疯狂滋长蔓延。
第四章
初次打脸,震惊外门
澹台烬
并未立刻回住处休息。矿洞三日极限压榨的后遗症如潮水涌来,但他强迫自己走向宗门藏书阁外围。魂力的壮大带来了更深邃的渴求——他需要了解魂海、肉身、乃至《墟渊炼神诀》背后可能的奥秘,哪怕只是沧海一粟。
藏书阁巍峨肃穆,阁前却是一片古木参天的绿荫小径。行至半途,一阵急促的呼救和猥琐的调笑骤然刺破林间的静谧。
苏师妹,何必如此拒人千里
跟了我兄弟几个,往后在内门保管没人敢给你脸色看！
嘿嘿,小美人儿,让哥哥好好疼你……
澹台烬
皱眉循声望去。小径旁的假山石后,三个流里流气、穿着外门服饰的青年,正将一个身着内门冰蓝云绸衫的少女围堵在死角。少女容貌清丽绝伦,此刻脸色煞白,娇躯微颤,那双剪水秋瞳中盈满惊恐与愤怒,正是之前在册录处有过匆匆一瞥的内门弟子苏清月。
放肆！我是内门弟子苏清月！尔等若敢胡来,不怕门规森严、长老雷霆之怒吗！
苏清月的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却掩不住颤抖。
哈！内门在这外门僻静处,喊破天也没人理你！为首那个方脸阔嘴的汉子（赵刚）淫笑着,大手就朝苏清月光洁的脸颊摸去,就让哥哥教教你怎么伺候……
眼看脏手就要触到肌肤,苏清月绝望地闭上了眼。就在这时,一声冰寒刺骨的低喝如同淬毒的冰锥,钉穿了污浊的空气：
住手！
假山后的几人同时一惊,循声望去。当看清来人是
澹台烬
时,脸上轻蔑与暴戾之色更浓。
操！我当是谁,原来是骨头碎了的废物
澹台烬！
赵刚怒极反笑。
狗东西！滚远点！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收拾了！
旁边尖嘴猴腮的同伴（孙五）狞笑着掏出了匕首。
最后那个矮壮的钱六则直接亮出一把开山刀,舔着刀刃：再废话,就让你这废物体会体会放血的滋味！
澹台烬
面无表情,一步步踏入假山后的空地,目光冷冽如寒潭深水,扫过眼前三人。
墟老亢奋而精准的声音如同尖针刺入识海：废渣们送经验来了！左边那个瘦猴练的《蛇游步》,下盘虚得像风摆杨柳,踹他左膝后窝！中间那头壮猪练的《莽牛劲》刚猛有余回旋不足,第三拳蓄力时腋下空门大如门户！右边那个拿刀的看起来最稳,可他那套垃圾《断风刀》起手势肩膀必下坠三寸半！攻他持刀手侧的肩井穴！正好试试罗盘推演的好不好使！
意念如电！赵刚脸上狞笑扩散,正欲扑上。
澹台烬
已抢先一步！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身形微侧避开赵刚试探性抓来的大手,快如鬼魅般直逼左侧的孙五！在孙五那飘忽的《蛇游步》尚未踏出第二步之际,
澹台烬
的右脚已如毒龙出洞,带着撕裂风响,狠狠踹在他左腿膝弯后方腘窝！
噗！
嗷——！
孙五猝不及防,左膝如遭重锤,剧痛伴着筋断般的酸麻让他惨嚎一声,扑通跪倒在地,匕首脱手。
操！
中间的赵刚眼见同伴瞬间倒地,又惊又怒,全身肌肉虬结,双拳泛出土黄厚重光芒,施展《莽牛劲》杀招开山破岳,双拳齐出,带起沉闷风雷,直捣
澹台烬
胸膛！势要将他轰成肉泥！
就是现在！腋下空门！墟老厉啸！
澹台烬
眼神一凝！他仿佛早已洞悉对方拳势轨迹,在赵刚双拳聚力达到巅峰、新力未生的瞬间空档,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芦苇猛地向左侧一倒！那双蕴含开山之力的拳头堪堪擦着他胸前掠过！同时,
澹台烬
蓄势已久的右拳如同蛰伏毒蛇吐信,自赵刚因全力出拳而微微抬高的腋下空门处,由下而上狠狠捣入！
嗵！
拳锋如锤,精准击中赵刚腋下软肋！赵刚双眼暴突,口中喷出血沫,狂暴的气势瞬间瓦解,捂着遭受重击的腋下踉跄后退,脸上满是痛苦与难以置信。
此时,右侧的钱六才堪堪反应过来,怪叫一声,手中开山刀带着恶风拦腰砍来！刀势凶狠,显然要将他腰斩！
澹台烬
背后如同长眼！钱六出刀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个陀螺般回旋,侧身闪过刀锋的同时,左手五指并拢成刀,带着凝聚的魂力,快如闪电般精准斩在钱六持刀手腕后方的肩井穴上！墟老指出的下坠三寸半位置！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错脆响！
啊啊啊——！
钱六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嚎！右肩瞬间塌陷下去,臂膀如同瘫痪,开山刀当啷落地。他抱着剧痛脱臼的肩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蜷缩在地哀嚎打滚。
兔起鹘落,不过几个呼吸！三个炼气四五层的外门恶徒,竟被一个公认的炼气三层废物,以近乎无情、精准、高效的格斗艺术摧枯拉朽般打倒在地！
苏清月捂着小嘴,早已惊呆在原地,剪水秋瞳中倒映着
澹台烬
清瘦挺拔的身影,震惊、难以置信、随后是如潮水般涌上的感激与后怕。
赵刚捂着剧痛的腋下,看着地上打滚哀嚎的两个同伴,再看看站在那里眼神冰冷如看草芥的
澹台烬,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你……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赵刚声音发颤,色厉内荏。
滚。
澹台烬
只吐出一个字。
算……算你狠！走着瞧！
赵刚再不敢停留,色厉内荏地丢下一句狠话,连滚带爬地朝远处跑去。孙五和钱六也挣扎着爬起,彼此搀扶着,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窜而去。
场中只剩下
澹台烬
和惊魂稍定的苏清月。微风拂过树梢,阳光透过叶隙洒下点点碎金。
苏清月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狂跳的心房,上前盈盈一礼,眼波流转间带着真挚的感激与无尽好奇：清月多谢这位师兄救命之恩！清月……她目光扫过
澹台烬
那件沾着矿泥的普通灰衣,……斗胆,敢问师兄尊姓大名声音轻柔若风。
澹台烬。
澹台烬
淡然回应,瞥了一眼地上掉落的匕首和开山刀,抬脚将其踢入旁边深草丛中,转身欲走。
澹台师兄请留步！
苏清月急忙唤道,脸颊微红,师兄救命之恩,清月没齿难忘！日后若有清月能效力之处,师兄切莫客气！她顿了顿,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师兄……当真只是外门弟子
澹台烬
脚步微顿,并未回头：是。
说罢,不再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绿荫小径深处。只留下苏清月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似有万千思绪翻涌。
澹台烬
……这个名字,连同那惊鸿一瞥、冰冷精准的战斗烙印,深深地刻进了她的心湖。
第五章
英雄救美,初遇佳人（外门小比）
澹台烬
的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外门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喂,听说了没那个矿坑里没死的澹台烬！炼气四层把赵刚他们三个都干趴下了！
何止！听说他一拳就把王执事的手给废了！王执事可是炼气五层巅峰！
吹的吧他那灵骨不是粉碎了吗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苏清月师姐亲眼所见！她现在到处打听澹台烬呢……
炼气四层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晋升肯定是用了邪法！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有人不信,有人观望,更多人则是带着嫉妒和固有的轻蔑。但无论如何,澹台烬这三个字,在外门已然不再是纯粹的废物代名词。王通一反常态地保持了沉默,只是眼神愈发阴冷如毒蛇,藏在袖中的手时常无意识地捏紧。
澹台烬
则心无旁骛。魂力的稳固增长让他对《墟渊炼神诀》的体悟越发深邃。他将省下的贡献点换成灵石和基础的丹药,同时也频繁出入藏书阁外阁。他查阅所有关于魂海、精神秘术、乃至炼神传说的零星记载。所得虽少,但与自身修炼感悟结合,他对这条迥异于灵骨体系的太古神道认知更深一步。
他甚至开始有意识地控制魂力去感知身边一切。能看到普通弟子灵力运转时细微的滞涩、呼吸吐纳的节奏瑕疵、乃至招式衔接的不自然。
时间推移,半年一度的外门小比如期而至。
人头攒动的外门演武场上,鼓声隆隆。花岗岩垒砌的巨大擂台上,正上演着一场场激烈的搏杀。失败者被抬下,胜利者满面红光。
澹台烬
站在等待区,灰色的弟子服洗得发白,在喧嚣人群中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安静。他的平静与周遭的沸腾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下一场！第七区！澹台烬
对阵黄昆！
随着裁判的高喊,人群爆发出比之前更大的哗然！
是他！
澹台烬！对手是黄昆,炼气五层巅峰！《铁岩掌》能开碑碎石！
这下有好戏看了！看他这邪门歪道能撑几招
黄昆是个身材壮硕如铁塔的青年,他冷哼一声,几步跃上擂台,双臂环抱,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缓步走上台的
澹台烬,眼中充满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敌意。显然,他对最近关于对方的传言嗤之以鼻。
废物,能走到现在是你撞了大运！遇到我黄昆,今天就打爆你这虚张声势的垃圾！黄昆瓮声瓮气地低吼,如同闷雷。
澹台烬
目光平静,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
找死！
黄昆暴喝一声,脚踏擂台！坚硬的黑曜岩石面竟被踩出细密裂纹！整个人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携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猛冲而来！两只蒲扇大的手掌缭绕着土黄色的厚重灵力,凝聚出铁石般的质感,撕裂空气,当头拍下！正是《铁岩掌》的杀招——裂山劈海！
劲风扑面,吹得
澹台烬
额前碎发狂舞。
墟老那带着戏谑与不屑的声音在识海响起：蠢牛一头。炼体尚可,灵力却淤积在巨阙穴上方半寸,掌力刚猛,但发力瞬间为求提速,右肩必不自然上提二寸三分,左肋下露出黄豆大小破绽半瞬。破他左肋气海节点！
魂力流转,《墟渊炼神诀》加持下五感提升到极致！在
澹台烬
的感知里,黄昆那狂猛的冲锋轨迹、掌风带起的劲力波纹、乃至其体内灵力每一次淤积鼓荡处的细微迟滞,都变得异常清晰！那看似无懈可击的毁灭掌力轰来的轨迹,也仿佛放慢了！
眼看那能拍碎巨石的铁掌即将拍落头顶！
澹台烬
动了！
他没有后退躲避！反而极其惊险地迎着那刚猛掌风,微微踏前半步！同时身体如同被飓风卷动的流云,诡异地向自身左侧一旋！整个身体在不可能的角度下扭出一个诡异弧线,肩头险之又险地贴着那狂暴掌风擦过！贴身短打！
同时,他那同样朴实无华、被磨砺得骨节分明的右拳,后发先至！就在身体奇异扭转让开正面锋芒的瞬间,右臂如同压缩到极致的机簧,自肋下骤然弹出！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精准到极致的穿透力！指尖凝聚着一缕几乎微不可察的锐利魂芒,螺旋着狠狠戳向黄昆因全力出掌、上提肩膀时、腋下偏后、肋骨间隙处——那在墟老和魂力感知中如同雪夜明灯般的薄弱气眼！
噗！
指尖如针,精准刺入！
呃！
黄昆那狂暴的身形如同被瞬间点了死穴的巨兽！口中只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那只凝聚了裂山之威的铁掌轰然溃散！体内凝聚的雄浑灵力如同被戳破的水囊,疯狂反噬倒卷！一股冰冷的剧痛如同毒蛇噬咬心脉,沿着他强行催动的功法路线逆冲而上！
噗！一口暗红的逆血抑制不住地喷出！黄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刚猛无匹的气势顷刻崩塌,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捂着剧痛的左肋下方,痛苦地弯下腰去,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竟是连站立都无法维持！
一拳！仅仅是一记精准的近身刺拳！
一个炼气五层巅峰、气势汹汹的对手,就这么痛苦地蜷缩在地,如同煮熟的虾米！
全场死寂！几百双眼睛死死盯着台上捂着腰肋痛苦抽吸的黄昆,以及那个收回拳头、站直身体、脸色依旧古井无波的
澹台烬！寂静！如同滚雷碾过荒原后的死寂！
……第七区！澹台烬……胜！
连裁判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哗——！！！
短暂的死寂后,整个演武场彻底沸腾！如同投入巨石的滚油！
我操！这……发生了什么！
黄昆输了！就一拳！
他根本没打中要害啊！黄昆怎么倒了！
嘶……这就是澹台烬他真的……只有炼气四层
质疑、震惊、恐惧、好奇……种种目光复杂地交织在擂台之上那平静的身影上。
澹台烬
的目光扫过蜷缩在地的黄昆,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深沉的漠然。他知道,刚才那一拳只是用魂力凝聚的尖针,精确点中了对方行功路线的核心节点之一,截断了部分灵力运行,导致了极其短暂的、类似岔气的剧烈痉挛和内劲反噬。若是生死相搏,对方这片刻的失控,便已足够他施展致命一击。
他没有停留,转身走下擂台。人群如同潮水般,敬畏地、下意识地为他分开一条宽阔的道路。那些曾饱含鄙夷轻蔑的目光,此刻无不充满了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如同……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高台之上,执事王通的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袖中紧握的双拳指节发白,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在心底悄然滋生。
澹台烬
的擂台之路并未就此终结。其后的几场比试,如同命运早已写定的剧本。
对阵炼气五层,以诡秘身法和快剑闻名外门的前十高手
澹台烬
只是看似随意地在方寸之间小幅度挪移三步,便让对手如影随形的连环杀招尽数落空。接着在对方招式用老、新力未生、因变招过于急促而手腕肌肉僵硬微露破绽的瞬间,指尖精准弹在其手腕神门穴处。长剑脱手,胜负已分。
对阵炼气六层,主修土系防御功法、号称磐石不动的防御高手
澹台烬
沉默地绕着对方周身游走了半圈,在对手因维持庞大灵力护罩、气息流转形成惯性回护右下方某点、从而导致左上方防御光罩出现极其短暂波动的刹那,一掌看似轻描淡写却暗藏汹涌气血之力,印在对方左肩胛骨缝隙处那微弱的能量节点上。砰！坚实厚重的土灵护罩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瞬间崩碎大半！对手闷哼一声,口角溢血,踉跄退出擂台范围。
没有璀璨的灵力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对轰,只有一次次精妙到毫巅的闪避步法,一次次精准如手术刀、直击命门要害或灵力节点破绽的打击——或点、或戳、或弹、或切！动作行云流水,简单直接,却每一次都落在对手最难受、最致命的位置！
澹台烬
的名字,如同带着某种魔力,在每一次云淡风轻的胜利后都引发更大的哗然与更深的不解。当最后一场的对手——一个以凶狠霸道、刀法凌厉著称的炼气六层巅峰弟子王蟒——被
澹台烬
在对方挥刀的刹那,欺身而进,一指如同疾电般点在其咽喉下方、功法运行时能量流转的必经节点（天突穴）,导致对方灵力瞬间逆行岔气,面皮紫涨,手中钢刀当啷落地,整个人弯下腰剧烈咳嗽,咳出小半口夹杂着血丝的唾沫,不得不举手认输后——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种近乎狂热的窒息！所有人仿佛都被扼住了喉咙！
澹台烬！又是
澹台烬！
连炼气六层巅峰的王蟒都扛不住他一指！
他还是人吗炼气四层打炼气六层巅峰跟打儿子一样！
怪物……这绝对是怪物！
最后一个决赛对手选择了弃权——他完全看不懂,更不想上去自取其辱。
当裁判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颤抖,高声宣布此次外门小比魁首——澹台烬！时,震天的声浪轰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唯一傲立台上的那抹灰色身影上,敬畏、复杂、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长达三年的灵骨废物,竟以这般颠覆所有人认知的洞察与破绽之道,一路摧枯拉朽,登顶外门之巅！
澹台烬
静立台上,听着耳畔震耳欲聋的喧嚣,内心却无太多波澜。他知道,一切的源头是逆命罗盘与《墟渊炼神诀》。擂台的胜利,不过是验证罗盘推演破绽功能的开胃小菜。
就在这时,一股如同极地寒风般刺骨阴冷的恶意骤然锁定了擂台！一个倨傲冰冷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砸入沸腾的油锅,瞬间将喧嚣冻结：
区区外门魁首,也配得意忘形
人群如同被无形利刃劈开。一位身着华贵内门云纹锦袍,面容倨傲、眼神阴鸷如毒的青年,在一群神色肃然、气息浑厚的内门弟子簇拥下,缓步而至。他目光如电,带着毫不掩饰的俯视与轻蔑,如同看一只蝼蚁,直刺擂台上的
澹台烬。
正是内门顶尖天才,炼气九层巅峰,内门金绝长老之孙——厉沧溟！
第六章
内门天才,再遇强敌（决斗台）
厉师兄！
是内门的厉沧溟师兄！
天啊,他怎么会来外门小比
人群如同被投入寒潭的沸水,瞬间降至冰点,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敬畏惊呼。外门魁首的光环,在厉沧溟内门身份和炼气九层巅峰的磅礴威压下,瞬间黯淡如萤火。
厉沧溟目光越过躁动的人群,锁死在
澹台烬
身上,那份审视如同在评估一件待毁的器物,冰冷刺骨。
你就是那个灵骨尽碎、却突然鬼魅般实力暴涨的外门‘新星’,澹台烬厉沧溟的声音平缓,却带着穿透人心的锐利冰寒,听说凭着一套见不得光的‘破绽’把戏爬到这里呵……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是用了什么透支生机的邪魔禁药还是……修了污秽不堪的噬魂魔功
澹台烬
平静地迎上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对方身上传来的灵力波动沉凝如山,远非外门弟子可比。我修炼的皆是宗门传授的正统法门。技不如人,自然处处是破绽。声音不高,却清晰坚定,毫无惧意。
哼！巧言令色也掩盖不了你一身秽气的真相！厉沧溟眼中阴鸷之色爆闪,废柴之身,一朝崛起,此中必有天大妖孽！可敢上决斗台签下生死状,堂堂正正与本师兄一试让宗门上下看看你这‘魁首’的真面目！
决斗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决斗台是宗门内解决不死不休恩怨之地！签下生死状,即便长老亦不能轻易干涉！厉沧溟此举,分明是要废掉甚至灭杀
澹台烬
！
澹台烬！不可！人群外围的苏清月忍不住失声惊呼,俏脸上满是焦急担忧。
澹台烬
眸光一凝。他清晰感应到了厉沧溟那毫不掩饰的浓烈杀意,这与王通等人的欺凌截然不同。对方是想借机除掉他这个不安定的祸根,同时也在杀鸡儆猴、立威！
墟老那疯狂中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在识海炸响：炼气九层巅峰！小家伙,硬点子！灵力凝练如汞,筋骨气血澎湃远超常人！破绽隐藏极深！不过……墟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他那主修的《玄阴寒煞掌》至阴至寒,霸道绝伦,却有个致命短板——需借至阴至寒的地煞之气才能将威力催至巅峰！此地离灵脉太远,无煞寒地穴,他最多发挥八成威力！更妙的是,每次欲引动地煞之气前,神念沟通地脉的瞬间,心神必然外放一瞬！还有！这小崽子心浮气躁,骄横跋扈,一旦久攻不下必露急躁破绽！干他！正好用刚升级的罗盘新能耐——时空碎片！开开荤！老夫等不及要看他的表情了！
时空碎片！
澹台烬
心头剧震！那是逆命罗盘吸收了大量噬魂兽本源后、刚刚解锁的初级能力！消耗巨大,但威力……
有何不敢！
澹台烬
声音不高,却如冰珠坠地。他不退反进,一步踏向演武场边缘那座由特殊黑曜石砌筑、散发着森然煞气的巨大圆形高台——决斗台！
人群轰然炸开！无数道目光充满了惊骇、惋惜、以及赤裸裸的狂热期待！炼气四层（表面上）对炼气九层巅峰这分明是自寻死路！
厉沧溟冷笑一声,身影微晃,如同一缕带着寒意的黑风,轻飘飘落在决斗台另一端。他站定后,双手负于身后,眼神睥睨：念在你修为低微,本师兄让你先出三招！免得到时死不瞑目！他周身散发出的气势如同无形山岳,轰然压下！决斗台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汞浆,压得人喘不过气！
决斗台中央的防护法阵光芒亮起,一层淡金色光罩缓缓升起,隔绝内外。
光罩之内,杀机弥漫！
墟老,全力推演！
澹台烬
心念沉入识海,《墟渊炼神诀》运转至极限！魂海咆哮,精神力提升到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对手身上每一丝微不可察的灵力流转与气息变化！
澹台烬
动了！毫无花哨地一步踏前！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右拳紧握,调动全身沸腾的气血之力,挟裹着决绝的气势,直轰厉沧溟面门！这一拳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的精气神！虽无灵力外显,但在魂力内敛加持下,速度与力量远超炼气四层表象！
螳臂当车！
厉沧溟嘴角噙着一丝残忍的弧度,甚至懒得动用精妙法门,只是漫不经心地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掌心瞬间凝聚出一团森然刺骨、翻滚着浓重灰黑色阴煞寒气的能量球！周围的温度骤降！正是《玄阴寒煞掌》的基础掌势——玄阴掌！
那散发着阴煞寒气的灰色手掌,如同遮蔽天日的磨盘,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随意地、却又笼罩四方地拍向
澹台烬
的拳头！他要像拍苍蝇般,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一掌冰封碾碎！
拳掌距离急速缩短！死亡的寒意扑面！
就在拳锋即将撞上那蕴含灭绝之力的灰色手掌前一刹那——
澹台烬
识海中,墟老尖锐如针的咆哮炸开：就是现在！他要强行沟通地煞之力！心神外放了半瞬！用罗盘！篡改运势！目标——左脚绊右脚！消耗三点魂力！
澹台烬
瞳孔骤然收缩！心念如电！几乎毫无迟滞,识海中沉浮的逆命罗盘幽光暴涨！盘心黑石疯狂旋转如陀螺！一股庞大的魂力洪流（相当于他此时三成魂力）瞬间被抽入罗盘！同时,一股奇异诡谲、近乎言出法随的意念锁定了厉沧溟的下盘！
无声！无色！
决斗台光罩内,景物似乎毫无变化。
就在厉沧溟那带着戏谑碾压快感的玄阴掌力,即将如同泰山压顶般将
澹台烬
的拳头乃至整个人彻底覆盖抹杀的千钧一发之际——
咦
厉沧溟那原本稳如磐石、似与大地相连的左脚脚踝处,竟诡异地、毫无征兆地自行猛烈向内一撇！这撇动微小到极致,快得超越了人体神经反应！但就是这一下微不足道的肌肉失控,致使左脚脚尖极其刁钻地绊在了右脚脚踝内侧的骨骼凸起上！
啪嗒！
一个微不可闻的绊脚声！
厉沧溟那渊渟岳峙、无懈可击的身形猛地一个剧烈踉跄！重心瞬间出现微不可察的偏移！他那笼罩了整片空间的玄阴掌力,原本精准无比、如同天网般的覆盖轨迹,也随之出现了极其细微、可能只有半根头发丝宽度的失控错位！
就是这半根头发丝的间隙！！
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澹台烬
那凝聚全身力道、被魂力强化包覆、本应绝无可能逃出掌控的拳头,竟在这万分之一秒的罅隙里,险之又险地擦着厉沧溟小指外缘的边缘……堪堪滑了过去！只留下冰冷的寒煞掌风如刀刮过手背皮肤,带起一片刺骨冰霜！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厉沧溟那因极度意外而骤然凝固、继而扭曲失控的表情！那原本如同神明般俯视蝼蚁的眼眸深处,第一次燃起了一丝被戏耍后的惊愕和冲天暴怒的火焰！
吼——！
厉沧溟发出一声狂兽般的震怒咆哮！这是奇耻大辱！竟被一个炼气四层的蝼蚁用如此莫名其妙的方式躲开了必杀一击！他体内雄浑如大江奔流的《玄阴寒煞功》灵力轰然爆发！灰黑色的阴煞寒气如同爆发的火山灰,瞬间充斥了小半个光罩空间！决意要将这该死的蝼蚁撕成碎片！
墟老！！
澹台烬
心念狂吼！他深知这只是喘息！厉沧溟接下来的暴怒反扑,必然是山崩地裂！
哈哈哈！来了！尝尝新解锁的滋味——时空碎片！凝！！墟老的声音充斥着极度亢奋和癫狂！
澹台烬
识海中罗盘黑石光芒爆裂！盘面上一个代表着时空扭曲的符文骤然点亮！一股更加强大、近乎瞬间掏空他剩余七成魂力的恐怖意志疯狂注入罗盘！
无声！无色！
但在厉沧溟感知到的世界里,在他暴怒欲狂、杀意如潮、体内浩瀚灵力瞬间催动至巅峰、手掌即将拍出毁天灭地寒煞之力的刹那——
他的身体、他奔腾的灵力、他飘动的衣袂、光罩内飞扬的尘土、乃至周围的光线……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投入了万载不化的凝滞时空之胶中！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尽管只有……短短的半秒！
对于早已在魂力感知中将厉沧溟此刻因暴怒而毫无掩饰的所有破绽节点都映照得纤毫毕现的
澹台烬
来说,这半秒,足够生与死的……反转！
第七章
罗盘显威,篡改运势（决胜！）
半秒凝滞！
在厉沧溟的感知中,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粘稠、沉重、缓慢！如同陷入最深最沉的梦魇胶水之中！他的思维还在暴怒咆哮,杀意还在翻腾,身体却被无形的枷锁彻底禁锢！那即将倾泻而出的毁天灭地的《玄阴寒煞掌》狂猛掌力,如同汹涌奔腾的海啸被瞬间冻成了静止的冰川！
而在
澹台烬
眼中,这凝固的半秒时光,如同被无限延展的画卷,清晰、缓慢、充满了致命的契机！
厉沧溟因暴怒而强行提升灵力,导致心脉附近某处负责调和阴阳的核心窍穴（膻中穴）出现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紊乱；他因身形微晃急于发力稳定、强行改变姿势而暴露的咽喉要害；那如怒海狂涛般倾泻而出、环绕其身的灰黑色煞气灵力中,数个力量流转的中枢节点隐隐出现了不稳定的涟漪……所有在平时根本无法感知、稍纵即逝的破绽,在这时空被强行凝结的半秒内,在墟老尖声入微的指引下,被魂力提升到极致的
澹台烬
看得……清清楚楚！
就是此刻！
魂力虽近乎枯竭,但蓄势待发的肉身气血仍在巅峰！
澹台烬
的身体动了！将所有的力量压缩凝聚！
第一步！右脚脚跟猛蹬地面,如同炮弹般贴地爆射！身体前冲同时微矮！
第二步！腰跨拧转发力至极限,仿佛拉满的巨弓！右拳早已蓄势待发,在身体逼近厉沧溟的瞬间,手臂如同绷紧的绞钢弹簧,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残余魂力凝聚的破点锋芒,无声无息却又快如惊雷！朝着厉沧溟因暴怒灵力鼓荡、左肋下方（章门穴）那处因气流对冲而显露出微妙防御间隙的致命节点——狠狠贯去！
噗！
这一拳,
澹台烬
甚至没有多余的力道,仅凭瞬间爆发的气血之力和指尖凝聚如针的一缕魂力,精准破点！
呃！
厉沧溟那被禁锢的身躯剧烈地、如同幻影般震颤了一下！肋下猛地传来一股穿透性的冰冷剧痛！如同被无形的毒牙噬咬！那狂暴凝聚、几乎化虚为实的阴煞灵力如同被扎破了核心的气球,瞬间疯狂地反噬倒冲！一股撕裂经脉的冰寒绞痛如同万针攒刺,沿着他强行催运的功法路径汹涌而上！
噗！厉沧溟被封冻的惨白面孔猛地一涨,一口浓郁的暗红色逆血冲破了他因凝滞而微张的嘴唇,凝固在空中,形成一道诡异的血线！周身澎湃的阴寒灵力轰然溃散！时间凝滞的力量也在这一刻耗尽了！
第三步！
澹台烬
的身体如同与大地融合,在击打肋下破绽的同时,左腿早已借拧腰旋身之势悄然提起！膝盖弯曲,如同蓄满了崩山之力的冲城巨锤！在厉沧溟因灵力反噬和内伤加剧而周身防御瞬间降至冰点、气机涣散无力的万分之一的瞬间！
澹台烬
那凝聚了全身残余力道、缠绕着气血红芒的左膝,如同出膛的重炮,狠狠撞在了厉沧溟最为脆弱的胸腹交接之处——膻中穴下方一寸！无灵力加持,全是肉身气血巅峰的爆发！
砰！！！！
如同万斤巨岩撞击铜钟的沉闷巨响在决斗台上悍然炸开！其中夹杂着骨骼碎裂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咳哇——呃！！！！
厉沧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凄厉扭曲到极致的惨嚎！整个身体如同被天马撞中的破麻袋,弓着腰,呈一个怪异的＜字形,带着喷射而出的血雾和零星的内脏碎末,倒飞出去！重重地、毫无缓冲地砸在十几丈外决斗台的冰冷黑曜石壁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身体如同烂泥般瘫软下来,头颈无力地歪向一边,只有无意识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证明着一息尚存。那柄从不离手的名贵玉骨折扇,早已不知被甩飞到了哪个角落。
死寂！
凝固如铁块的死寂！
决斗台金色的光罩内外,数千双眼睛死死地、如同被石化般盯着台上唯一站立的身影,以及远处那滩烂泥般瘫软在石壁上、生死不知的内门天骄厉沧溟……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沉重得让人窒息！
炼气四层（表象）……正面击溃……炼气九层巅峰的内门天才！
还是内门金绝长老的嫡孙！
时间仿佛凝滞了足足一炷香。
……咳……负责决斗台的内门长老（莫长风）最先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干咳一声打破了这片令人疯狂的沉寂。他看向
澹台烬
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决斗结束……澹台烬
……胜！声音艰涩无比,如同锈蚀多年的铁片在摩擦。
轰——！！！
短暂的死寂后,决斗台周围爆发出远超演武场任何一次的惊天骇浪！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整个玄阳宗！
我……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厉……厉师兄……败了被……被那个澹台烬打的！
一招……他刚才只用了一拳一膝……厉师兄就……
妖法！绝对是妖法！炼气四层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
莫非是燃烧神魂本源同归于尽的魔道禁术他肯定也快死了！
不管怎样……这澹台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绝对不能再招惹！
高台之上,执事王通的脸早已惨白如死人,豆大的冷汗如雨滑落,双腿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看向决斗台上那平静站立的灰色身影,眼神深处只剩下刻骨的恐惧,如同看到了从九幽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人群如同被无形巨兽驱散的羊群,敬畏地、恐惧地、乃至带着一丝狂热地为从决斗台缓缓走下的
澹台烬
让开一条宽阔无比的道路。他脸色苍白如纸——那是魂力严重透支的表现,脚步虚浮踉跄,显然消耗巨大,但每一步踏下,都异常沉稳。
就在他脚步虚浮地走到台边时,一道纤细的身影猛地分开人群冲到最前方。苏清月那张清丽脱俗的俏脸上早已爬满了泪痕,剪水秋瞳中满是无尽的担忧与惊惶,声音带着哭腔：澹台
师兄！你……你怎么样厉沧溟他……她看着
澹台烬
苍白的脸,心如刀绞。
无妨。
澹台烬
脚步未停,只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尽头。只留下苏清月怔怔地站在原地,泪水无声滑落。
这一战落幕,黑夜笼罩玄阳群山。但注定有无数人无法入眠。澹台烬的名字,如同平地惊雷,带着席卷一切的飓风,彻底轰动了整个玄阳宗！甚至连那云雾缭绕、代表着宗门最高权柄的主峰深处,也无可避免地投下了审视的、意味难明的目光。
第八章
声名鹊起,长老关注（核心钩子！）
击败厉沧溟后的次日清晨,山岚尚未散尽,灰蒙蒙的天光刚刚驱散些许夜色。
澹台烬
正盘坐在居所内,竭力运转《墟渊炼神诀》汲取稀薄的灵气,艰难地恢复近乎枯竭的魂海。识海中,罗盘虚影黯淡无光,黑石转动缓慢沉重,显然时空碎片的消耗远超其承受极限。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门外站着一位从未见过的陌生内门弟子,神情复杂地上下打量着
澹台烬：
澹台烬
,宗主召见,即刻前往天枢峰！
来了。
澹台烬
心中澄明。风波滔天,高层必定过问。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唯一一件干净的灰色外门服,抚平褶皱,神色平静地随来人而去。
天枢峰,玄阳宗主峰之巅,宗门权利的最高象征。天枢殿坐落其上,殿宇恢宏肃穆,白玉为阶,紫金为柱,雕梁画栋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庄严威压。
巨大的殿门敞开着,如同洪荒巨兽张开的无底深渊。踏入殿内,脚下是光滑如镜、能照出人影的黑曜石地板,倒映着穹顶镶嵌的漫天星辰阵法图。殿内光线柔和而威严,三十六根蟠龙金柱撑起高阔穹顶。正前方九级高阶之上,四把紫檀木大椅排列,中央那把最为宽大厚重。此刻,四把椅子端坐着四人。
居中而坐者,身着玄底绣星云道袍,面容清癯如古松,看不出具体年岁,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同蕴藏一方宇宙星辰,气息圆融内敛,却又给人一种浩瀚如渊的宏大气象,正是玄阳宗当代宗主——北辰真人！
北辰真人身侧左首,坐着一个身形枯瘦、脸颊深陷的老者,穿着深紫色长老袍,眼神锐利如鹰隼,目光扫过如同刮骨的刻刀,周身隐隐散发着刺穿一切的锐金之气,正是执掌宗门刑律、令人闻风丧胆的刑罚长老——金绝长老。他盯着走进来的
澹台烬
,审视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审视和深重怀疑。
北辰真人身侧右首,是一位身着水蓝色云纹流仙裙的中年美妇,气质如温玉,目光平和深邃,她是主管宗门内务和弟子培养的玉衡长老——水月仙子。她的目光落在
澹台烬
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温和的好奇。
在三位宗门最高层之下的台阶两侧,还肃立着几位气息渊深、面容各异的内门长老。
偌大的天枢殿内,寂静得可怕,唯有殿外山风掠过檐角的呜咽,以及
澹台烬
自己清晰的脚步声。所有目光汇聚成的无形压力,沉甸甸地、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肩上。
弟子
澹台烬,拜见宗主,拜见诸位长老。
澹台烬
走至殿中空地,依规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无波。
免礼。北辰真人的声音平和温润,听不出喜怒波动,你便是澹台烬那个……身负灵骨碎裂之憾的外门弟子
正是弟子。
澹台烬
站直身体,不卑不亢。
你之事迹,已惊动宗门上下。北辰真人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落在
澹台烬
身上,以灵骨碎裂、炼气三层……不,是炼气四层之身,于外门小比技压群雄,更在决斗台上一战击败内门炼气九层巅峰弟子厉沧溟。此等翻天覆地之变,我玄阳宗开宗以来亦属罕见。告诉本座,你是如何做到声音依旧温和平缓,却蕴含着无形的洞彻之力。刑罚长老金绝的目光更是如同两柄寒冰凝成的刻刀,似要将他由内到外彻底剖析。
澹台烬
心念急转如电。逆命罗盘是绝对禁忌！绝不能暴露丝毫！他脑海中飞速掠过在藏书阁翻阅过的所有关于魂修、精神秘法、上古传说的零星记载,结合这三日的苦思。
他微微垂首,姿态恭敬,语速平缓而清晰：回禀宗主。弟子灵骨碎裂三载,日夜如同身处炼狱,生而无望,死亦不甘。或许是天不绝路,生死绝境激发了弟子潜在本能,亦或是多年苦修积攒了一丝薄弱的生机……弟子近来,忽觉魂念比往昔异常活跃,冥想内观之际,竟可微弱感知自身气血流转之细微脉动与身外环境气机之隐约变化……
他抬起头,眼神坦诚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弟子亦不知其缘由。只觉魂念似有所长后,自身气血运转似也比往日更为流畅凝聚些许。对敌之时,弟子仅是循着这模糊的魂念指引,竭力寻找对方气息灵力流转间的滞涩关隘,再施以微弱干扰引导,引动其行功之乱……至于能侥幸胜得厉师兄,弟子亦觉匪夷所思,或为厉师兄轻敌,或为上天垂怜。弟子所用,皆为宗门所传最粗浅的炼体功夫与身法,不敢妄称有何特异法门。他刻意将战斗归结于魂念感知、干扰引导和粗浅功夫这等玄之又玄却又并非无迹可寻的概念上。
魂念壮大感知气机干扰行功刑罚长老金绝冷哼一声,声音如同金石相击,在空旷的大殿中格外刺耳,荒谬！魂念乃修者神魂之本,玄奥莫测！岂是说说便能壮大！灵骨碎裂,灵气隔绝,肉身凡胎如同无根浮萍,日渐衰败！你之言,前后矛盾,漏洞百出！依本座看,定是修炼了邪魔外道或吞服了燃烧生命本源的魔丹禁药！！一股凌厉无匹、充满血腥杀伐的金铁气息,如同万丈刀山轰然压下！
玉衡长老水月仙子微微蹙眉,一道温润如水般的蓝色气息如同清风徐来,悄无声息地消弭了那迫人的金铁杀伐之气：金长老,稍安勿躁。她看向
澹台烬
,声音温和如春水：澹台烬,你可愿放开心神,让本长老探查一番只需确认你体内可有异种魔气侵蚀或本源根基有否受损衰竭之兆若有难言之隐,亦可直言道来。她的目光清澈而柔和,带着让人信服的安抚力量。
探查
澹台烬
心头猛地一凛！若让这等修为通天的长老探查神魂识海,那沉浮其中的逆命罗盘还能否隐藏！但若拒绝……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居中而坐的北辰真人再次开口,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平复了所有波澜：罢了。他深邃的目光在
澹台烬
身上停留了一瞬,似穿透了什么,又似只是温和地选择了信任。
魂道莫测,上古至今,奇诡之处非我辈所能尽晓。你于绝境之中或得冥冥之契,精神意志催发潜能,亦或得天授机缘,皆有可能。北辰真人的话语带着一种包容天地的宏大气度,你能破而后立,展现如此惊世天资,实乃我玄阳宗之幸事。
他目光扫过殿中肃立诸人,最终定格在
澹台烬
身上,语气转为温和赞赏：灵骨碎裂本是绝路,你却凭自身无上毅力另辟蹊径,此等心志天资,宗门千年罕见。从今日起,你便是玄阳宗内门真传弟子,享内门核心供奉。望你戒骄戒躁,潜心向道,勿负宗门厚望。言罢,一道无形的灵光自他指尖弹出,没入
澹台烬
随身身份玉牌之中。玉牌瞬间由灰暗转为温润玉色,内里有紫色云纹流动——内门真传令！
直接晋升内门真传！
殿中几位肃立的长老脸上都瞬间闪过掩饰不住的惊异,水月仙子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与赞许,唯有刑罚长老金绝面皮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嘴唇翕动,最终在北辰真人平静却不容置疑的注视下,重重地哼了一声,选择了沉默。
弟子
澹台烬,叩谢宗主天恩！必当竭尽心力,肝脑涂地以报宗门！
澹台烬
强压下心中波澜,再次躬身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激动与感激。
北辰真人微微颔首：嗯。灵骨碎裂终究是你道途隐患。他目光转向水月仙子,玉衡,我宗‘魂墟秘境’将于三月后开启,此乃上古魂修遗留之福地,蕴含莫测魂道规则碎片与滋养本源之力。其中深处,或有修复破碎灵骨的一线天机。届时澹台烬当可入内一探机缘,宗门资源亦会向其适度倾斜。
修复灵骨的契机！
澹台烬
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的诱惑！
谢宗主再造之恩！弟子遵命！
澹台烬
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微颤。
下去吧。稍后自有内门执事带你前往真传居所‘洗心阁’,熟悉内门法规,领取相应供奉。
澹台烬
再次深施一礼,缓缓退出了这恢宏肃穆、威压如山的天枢殿。殿外刺目的阳光笼罩下来,清冷的山风吹过,他才惊觉背后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望着远处云遮雾绕的重重山峦,心中并无多少踏入内门核心的欣喜,反而如同压上了万斤巨石。宗门的重视福兮,祸之所伏。
就在他心头念头翻涌、步履沉稳地走下通往内门区域的青石阶时,识海深处,墟老那标志性的、带着无尽疯狂与极尽嘲讽的尖利笑声骤然响起,如同万千把钢锉在狠狠刮擦他的脑髓！
嘿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
澹台烬
眉头瞬间紧锁,步履微不可查地一顿：墟老,你笑什么
笑！老子当然要笑！笑你是个无知蠢货！笑你是个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蛋！墟老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恶毒与讥诮,小子！你真信了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以为他们是在大发慈悲提拔你真以为你那天生灵骨碎裂只是一场该死的意外！
澹台烬
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巨手狠狠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森寒瞬间从尾椎骨猛窜上头顶！他隐隐感到墟老即将揭露一个足以将他认知彻底颠覆的恐怖真相！
墟老的声音如同九幽寒渊吹出的阴风,带着刻骨的怨毒与恨意,一字一句、如同带血的冰碴,狠狠砸入他的意识最深处：
小子！睁开眼睛看看你仇人的脸吧！
你以为你那身引以为傲、本该闪耀苍澜的天生灵骨,是被谁又是为了什么而被生生捏成粉末、融成残渣的！
你以为那是天灾不！那是一场精心为你设计的祭献！是北辰老狗和他那个命格残缺、魂魄虚弱如风中残烛的狗崽子——北辰夜！为了窃取那一丝伴你而生的‘天命气运’,为了给他们那条废物血脉强行续命！才挑选了你这个完美的祭品！亲手！碾碎的！
灵骨天生,与神魂相生相依！碾碎你的灵骨,抽走你融入骨中的魂髓本源！强行嫁接给那个藏在你脚下密室里的行尸走肉北辰夜！这才是你三年来生不如死的根源！北辰家！北辰老狗！北辰夜！这才是你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哈哈哈哈！你真以为这宗门是依靠这不过是吃你血肉、啖你神魂的豺狼窝！魂墟秘境小子！那地方……老夫熟得很啊！这场猫捉鼠的大戏,这才刚刚掀开幕布！
轰隆！！！！
如同九天之上万道惊雷同时在
澹台烬
脑海中疯狂炸响！瞬间将他对宗门的最后一丝侥幸、对未来的微弱期望彻底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