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厉红绡站在清冷的院落里,指尖拂过积灰的窗棂。
这是张辞的住所。
自从他被逐出武当后,这里再无人踏足。
她不许任何人靠近,仿佛这样就能将时间永远定格在那个夏至之前。
师尊......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见少年张辞跪在院中练剑的模样。
汗水浸透单薄的衣衫,勾勒出逐渐挺拔的身形。
那时的他,总是用最虔诚的目光仰望她。
厉红绡猛地攥紧手中的茶盏。
瓷片割破掌心,鲜血顺着腕骨滴落。
疼痛让她清醒,却抹不去脑海中那张越来越清晰的脸。
她缓步走向内室。
床榻上还留着张辞最后睡过的痕迹,被褥凌乱,像是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厉红绡不由自主地坐下,指尖划过枕上早已消散的温度。
红绡......
记忆中,少年第一次梦呓般唤她的名讳,让她整夜未眠。
衣柜里整齐叠放的衣物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
她将脸埋进其中一件外衫,呼吸渐渐急促。
这是她亲手为他挑选的料子,每年生辰都会送一套新的。
师尊对我最好了。
少年灿烂的笑容刺痛她的眼睛。
梳妆台上放着一把木梳。
厉红绡拿起来,上面还缠绕着几根乌黑的发丝。
她记得有次张辞练功受伤,她亲自为他束发。
指尖穿过发丝的触感,让她连续做了三晚不可告人的梦。
师尊的手......很暖。
少年耳尖泛红的模样,让她险些失控。
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保持着主人最后使用时的样子。
厉红绡颤抖着展开一张未写完的字帖,上面是张辞临摹她的笔迹。
愿我如星君如月......
后半句被墨迹污浊,但她知道原文是什么。
夜夜流光相皎洁。
孽徒！
她突然暴怒,将字帖撕得粉碎。
纸片如雪纷飞,却掩不住胸口翻涌的灼热。
窗外传来脚步声。
师尊。
红缨站在院中,脸色苍白。
找到张辞哥哥了。
厉红绡瞳孔骤缩。
他在哪
山下的魔教驻地。
红缨咬着嘴唇。
和那个妖女......在一起。
厉红绡猛地捏碎窗框。
师尊,三日后就是婚期......
红缨欲言又止。
本座知道。
厉红绡转身走向内室,从暗格中取出一套鲜红的嫁衣。
这是她二十年前就准备好的,却从未示人。
师尊这是
做好你该做的事。
厉红绡冷冷道。
看好彦青,别让他死在婚期前。
红缨退下后,厉红绡缓缓展开嫁衣。
金线绣着的龙凤在烛光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去。
就像她那颗再也关不住的心。
她对着铜镜将嫁衣贴在身前,镜中的女人眼角已有细纹,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阿辞......
她轻声唤着从未当面叫过的称呼,指尖抚过镜面。
记忆中少年逐渐长成男人的身影越发清晰。
宽阔的肩膀,劲瘦的腰身,练剑时绷紧的背部线条......每一处都让她着魔般迷恋。
你是我的......
镜中的女人露出病态的微笑。
永远都是。
嫁衣滑落在地,厉红绡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镣铐,内侧铺着柔软的皮毛。
这是她特意为张辞准备的。
这次......
她抚摸着镣铐,眼神逐渐疯狂。
绝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窗外,夏至的蝉鸣撕心裂肺。
就像她那颗即将冲破牢笼的心,再也无法压抑。